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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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家門后,又群魔亂舞、借著酒瘋干出一系列或有邏輯或神經病的事,然后東倒西歪,在床上、沙發上、地板上、浴缸里睡了。 第二天被黎未都電話吵醒的時候,所有人都是n臉懵逼狀。 第26章 黎未都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么, 紀鍇起先完全沒聽清。 還在宿醉中,有些許耳鳴, 而且似乎喪失了部分昨晚的記憶, 正在努力試圖撈回些被酒精侵蝕過的斷片和空白。 免提效果的破手機被左研搶去。 律師職業病, 按了個錄音鍵放回桌上,高舉一只手指, 示意所有人噤聲。 紀鍇一個人繼續迷惑——老子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整個家滿眼像是被盜賊團打劫過一樣,到處翻箱倒柜、一地糟亂? 朱凌的衣服、鞋子, 全被從衣柜鞋架里扯了出來,扔得到處都是。有的甚至掛在冰箱上還有……吊燈上? 零星有那么一兩個片段,一伙人一起哎嘿嘿嘿、發酒瘋滿屋子打砸搶來著。 都喝神經了吧。 …… 在仿佛遭受龍卷風災害的一地殘骸中,有幾樣東西整齊地碼放著。 一整疊的離婚協議書。 不僅一絲不亂,連字都簽完了。紀鍇翻了翻, 居然還每一張都簽過字了! 當然, 是不是本人簽的可就難說了。 有的倒像是他的字體, 其他有些則存疑。還有一看就是燒烤店主贏健那蚯蚓爬一般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還華麗麗鬼畫符著“騙子朱凌, 離婚!” 拿給贏健, 贏健完全沒印象啥時候寫的——這、這要是昨晚有人趁亂塞給他一張欠條,不也一樣都簽了? 協議書旁邊,有條不紊地摞著曖昧聊天記錄的副本、戒指發票一系列森森然的“呈堂證供”。大概又是律師的職業病, 還故意和餐桌上那條之前被刀戳開的大口子整齊排成了一排。 ……都是人才。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攤牌。 紀鍇說實在的,沉住氣了那么多天, 也已經快到極限。 正想著要不要干脆拿著協議書直沖到c市,直接扔朱凌臉上算了,電話那頭,適逢朱凌和小妖精這對野鴛鴦伉儷情深的直播漸入佳境。 人生的黑色幽默,有時候就是那么的精準、及時——你正想找橋呢,有人直接就在那頭幫你鋪了條路。 “干……” 燒烤店主氣得像只發紫的茄子,屢次沉不住氣捋袖子要跳腳,被左研面無表情往沙發上硬拖硬按。 好容易挨到紀鍇說完“我成全你”,整個人一張大臉狠狠往手機屏幕上戳了上去:“臥槽朱凌你他媽有種!有種你今天就給老子回來,看老子用串韭菜的鐵簽子釬死你!” 群情激憤。以至于朱凌反應過來之后“鍇哥、鍇哥不是這樣的”的解釋,完全隱沒在一堆鬼叫怒吼之中。 左研:“你事先跟小妖精的男朋友商量好了?” 紀鍇搖頭,黎未都頭腦一向絕非常人可以揣測,鬼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反正這幾天一錘又一錘,他已經全然沒在怕的了。 真正鐵板釘釘的罪證,在舊手機里,在戒指發票上。至于剛才那段電話,不過剛好罪加一等而已。 黎未都那邊掛了電話之后,朱凌開始不停地往紀鍇手機上奪命連環call。 “接啊!鍇哥咱不慫!老子罵死他!” 紀鍇搖了搖頭。任由碎屏上不斷閃動著朱凌的來電,也不關機,就任由他煎熬著。 老子這幾天也挺煎熬的,一報還一報。 …… “你們,還真不走啊?” 瓜果殼落了一茶幾。 整個家經過昨晚的折騰,本來就已經亂到神仙難救,被幾個大男人又糟蹋兩小時后,已經呈現出一種徹底放飛自我的狀態。沙發一半堆滿雜物、一半擠滿人,左研甚至無處落腳只能坐在飯桌上。 很讓紀鍇有種自己的家綠色植物太少,已經被巨型伽剛特爾們攻下了的錯覺。 左研:“我就不走了,正好今天休假。待會等朱凌回來,法務方面的爭執還可以當面解答。我日常咨詢收費是一小時一千五,你就當是友情白賺吧。” “……” “那,我也就不走了吧,”燒烤店主嘿嘿訕笑,“我店里都晚上才開門,白天也沒啥事做,我就待你家吧,你當我不存在就行。” 贏健的那家燒烤店,led燈牌常年循環著一句“羊rou保證新鮮,不鮮你劈臉呼我”的蜜汁廣告語。紀鍇今天可算看出來了,這店主應該確實是個實誠人,不像左研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人家偏不。 就是想看熱鬧,干脆堂堂正正說出來。 “你們幾個呢?”紀鍇送客臉望向其他幾個人,“公務員都敢翹班?不合適吧!” 幾個人被盯得一身汗:“走!走!走!我們走!上班!” 推推搡搡剛走沒一小會兒,叮咚—— 臥槽!“不是說走了么?!” “樓下碰到賣水果的,看榴蓮不錯,知道鍇哥喜歡,給鍇哥扛了兩個上來。” “老子從來不吃榴蓮!” “我們吃,我們吃!鍇哥,有喝的么來點兒?” “……”找錯對象,交錯朋友,人生一敗涂地。 紀鍇無話可說。 然而,僅僅十五分鐘后,才發現兩瓶鹽汽水換來的戰斗力。是值的。 …… c城跟s市車程一般是兩小時。 朱凌也算是一秒鐘沒耽誤,兩小時零十分。他臉色慘白、風塵仆仆趕回來了。 從第一眼看到家里面風卷殘云般的情況之后,就已經徹底懵了。 他開始意識到這次事件的嚴重性。 以前不是沒見過紀鍇生氣。但是,像這樣桌椅全砸了、連地板都磕得掀起來、相框粉身碎骨,整個家一片狼藉的情況,從來沒有過。 不僅之前三年都沒有過,按照朱凌對于紀鍇整個人的理解,永遠也不可能會有才對。 紀鍇很能打,偶爾也有點暴脾氣。但在一起五年,所有矛盾爭吵的結局,都是“搬上小板凳,鍇哥跟你講講道理”。 最嚴重不過拿刀捅了次餐桌,從來沒有這么歇斯底里,更別說家里還多了一群門神一樣的人? 這是要玩真的。 朱凌臉上不表,心里卻瞬間慌成一團。 雖然回來的路上就一路發瘋般地心急、難受了,可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這次可要怎么哄、哄多久才能哄好。萬萬沒想到,紀鍇這次好像是真的不打算跟他過了。 …… 不,冷靜。冷靜。 沒道理、沒道理因為一個電話就不過了的! 紀鍇了解他!該知道他只是氣不過、只是被黎未都坑了,他該知道的啊! “剛好來得及耶~”基友群中,就數公務員江小白是個真小白。 常年以“沒眼色”著稱,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么活著混入公務員隊伍的。今天,更是把小白精神發揚光大,見人進門,馬上低頭看了看表。 “民政局五點半下班,現在不到三點半。剛才不是說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解決嗎?我聽辦事窗口的說過,都是早上去排隊的,下午的時候反而沒什么人了,正好。” 朱凌感覺從被背后狠狠扎了一刀,幾乎吐血。 本來還想著一定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在一瞬間就崩了弦。腦子里不斷跳躍著“民政局”、“今天解決”這幾個詞兒。緩緩轉過頭,兇狠、怨毒,望向沙發上一臉無辜的小賤人—— 老子跟你無冤無仇!在那幸災樂禍什么! …… 紀鍇的朋友里,朱凌說實話只喜歡雷南雨一個。人又熱心,又從不搬弄是非。 左研自以為是、總喜歡在別人的家事上指手畫腳,贏健就是個胸大無腦賣羊rou串的。至于剛才說話的小賤人……朱凌終于想起他是誰來了! 一年前,在紀鍇生日會上見過一次的,全程蠢蠢欲動、賣萌裝傻!搖著大尾巴直往紀鍇身上貼的不就是他! 頭腦轟然作響,四目相接,那小狐貍精似乎被他嚇到了。盈盈上挑的眼角一轉,無辜又可憐兮兮地叫了句“鍇哥~”!朱凌火氣“蹭”就上來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沙發一把把人提起來,恨不得分分鐘咬死眼前這小sao貨。 “小狐貍精,一年不見,道行漸長是不是?能耐了是吧?你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在我家坐著?” 江小白瑟瑟發抖,像一朵風中小白花滿臉楚楚可憐的無辜:“鍇哥,鍇哥……嚇人!你、你管管他?” “朱凌,不關他的事,放開他。” “我說放手——!” 朱凌被吼得抖了一下,氣勢瞬間就塌了。緩緩轉過臉來,既震驚又茫然:“鍇哥,你、你護著他?” 紀鍇一下子就想起了結婚紀念日的那天晚上,他被小妖精咬后反手把小妖精推倒在路邊,朱凌過去查看時一臉心疼的模樣。 不信抬頭看,天道好循環! 江小白其實是個直男,卻是他們這一伙人里唯一一個無論怎么練都練不出肌rou的。天生膚色雪白、皮膚細嫩,又喜歡戴個小紅耳釘。一點不像機關單位直男公務員,確實像個sao里sao氣的小妖精。 有些人真心有意思。轉了個視角,一下子就知道小白蓮花不對勁了? 森森惡意襲上心頭:“我就護著他,怎么了?” 朱凌登時像是被臨頭澆了一盆水的落湯雞,又像是啞巴被灌了一整碗黃連,整個人苦得天崩地裂,卻又不敢發作。 就那樣憋得渾身發抖:“鍇、鍇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氣。” “但是,你聽我解釋好不好?那通電話的內容不是真的!我和葉氤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 “你只聽見了聲音,沒看到到底發生了什么!你不知道黎未都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有多可恨!他那么得意,一直說能弄死我、要弄死我,我是太生氣了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的!” 半晌沒等到回答。只能低著頭委委屈屈伸出手指,勾了勾那人的襯衫角,沒有被拂開。 希望的小火苗“蹭”就燃了起來,朱凌壯起膽子,偷偷去看紀鍇的臉色。眼神并不冰冷,雖然沒有平日里那么溫暖柔軟,但應該還不至于沒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