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子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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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還不曉得,若應(yīng)下此事便也斷了同皇帝老的緣。 朝堂上后宮中無人不在議論這件事,皇后未曾言語卻也暗地里加派了人手散布謠言,一時間滿城風(fēng)雨四起,卻唯有我所住的冷宮五里以外,安靜異常,好似一切從未曾發(fā)生,仍是半月前的那番模樣。待野花落盡氣息微寒時,他終是親自推開了冷宮的門,站在當(dāng)中靜靜看著搖椅上昏睡的我。 踏過落葉的腳步聲將至,昭華沉聲道:“近半月的風(fēng)雨,都未曾搖晃過這顆心,我卻只想親口聽你說一句,在上清之時可曾對晏修遠(yuǎn)動過心,景平苑中又可曾有過越軌之處......” 我心口一滯,像是漏了半拍僵直了身子,沒言語。 指尖扣在搖椅側(cè)壁的一根粗木上扎進(jìn)了木刺,我壓抑著痛強(qiáng)顏歡笑道:“洛才人自同我進(jìn)宮便一直情同姐妹,無話不談毫不隱瞞,她既然都已跟皇上坦白了,仲靈也需再瞞,這段情......這段情原本就是難忘的!” 應(yīng)該是恨的,是我負(fù)了你。 果不其然,話畢,昭華面色鐵青說:“那你可知我駁了晏修遠(yuǎn)辭官的折子,要他這一生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在這金陵皇城中!” 我不曉得自己此時笑的有多丑,只知嘴角咸澀:“仲靈多謝皇上手下留情,要?dú)⒁獎幭ぢ犠鸨??!?/br> 話落間,院中響起大片碎裂聲,那是他命工匠為我打好的白玉簪,整十二根做工精巧,比皇后的鳳冠還要耀眼。 可就在那說話間均化作了碎玉,我喉嚨間哽咽抽泣一聲猛跑幾步想要拉住皇帝老去解釋,卻未想到他恨極了便也惱了。 猛得撤回袖子,大步離開冷宮,我撲了個空跌在地上。 秋時青石地面冰涼,下腹也一陣陣的抽疼,我半俯在地面壓著疼痛不斷的心口,腦中所回閃不過是他離去時憤怒的眉眼。 晚晴塢那一夜所許,自是我心尖難忘的,確實(shí)沒有半點(diǎn)欺騙。 可這廂,卻是我先違背了,將原本可以相守相愛的人逼離自己,又同當(dāng)初的昭華有何不同。 忽而院中起了一陣清風(fēng),冥帝司慢悠悠化身其中,見我伏在地上抽泣不止,便急忙上前支起了屏障,這才隱了了冷宮之上些許微弱的金光。 探知仙胎不問,冥帝司急道:“你這又是動了什么肝火,不知這秋時寒涼,須得顧忌身子嘛!” 情之深者,不可方慧,唯念心傷。 感受到暖意,我方才定了定神對著冥帝司一吸鼻尖,哽咽著說:“我自以為可周全,卻還是傷到了他,原本就不該有的一段情,就這般了了,苦苦求來的兩年之期也不過是指尖曇花一現(xiàn),來世他不在記得我,曾真心戀過他......” 冥帝司皺眉,緩緩度過絲絲修為。 回想起那時他正在天祿閣剝核桃仁,卻見一道金光閃進(jìn),破了闖撞碎了景泰藍(lán)花瓶,方圓幾里皆被昭華封成靜象,卻唯有那灘灘血跡,指引著冷宮。 自他看管東海歸墟以來,若說此景也只見過那么一次,便是千年之前與魔君大戰(zhàn)那回,天地失色,金光俯覽大地。 可那時昭華六根皆無,唯有手中那柄赤霄龍?jiān)苿Γ⒂诰畔鲋献o(hù)佑著三界眾生,大地之平,才有了此后世間萬古流長的事跡。 那時冷宮金光已起,許是昭華為了保住仙胎之策。 昭華降生之時冥帝司未入仙界,只得從一殘本中得知,那一日九霄之上萬丈金光齊放,金烏為巢于上九重天,足足鳴叫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化作成護(hù)衛(wèi)。 而今仲靈懷了仙胎,腹中神子自然也承了父君這一身的本領(lǐng),欲喚金烏自衛(wèi)護(hù)母。 可九重天繆若神識也甚為精明,若被她探知,便會掃清這個凡界,也必然會除去仲靈和神子,已保住心心念念得來的天后位。 這廂想著,冥帝司手中便多分出了修為,逐漸灌入仲靈體內(nèi)。 只是他修為不深,想要安撫仲靈腹中神子的靈力,便要度過去更多修為,冥帝司不及面色慘白遍布冷汗。 身后不知何時傳來咳嗽聲,一道金光緩緩包裹住仲靈,在那金光之中神子逐漸恢復(fù)安靜,四周升起的靈音也消退了。 只是才剛平穩(wěn),昭華便側(cè)過身子,猛得噴出了血。 一日里連著兩次擾亂真元,冥帝司愣在原地仿佛窒息,他不知道昭華是如何挺過來的,只曉得那圣水之傷有增無減。 昭華擦了擦嘴角:“天象已變化無常無法預(yù)料,我怕是陪不了仲靈兩年之期,此番欒溪為晏修遠(yuǎn)求情是個契機(jī),你便留在冷宮中照顧好仲靈,她腹中神子不定便會惹來九重天眾仙的探知,那時才是真正的禍?zhǔn)?,待了解了蒼翼之后還凡界安寧,我便會重筑欒溪仙身,續(xù)接仙緣圓了仲靈所想。” 冥帝司聞言扭過頭看向一旁昏睡的仲靈,先是釋放圣水,后又要大戰(zhàn)蒼翼,筑成仙身續(xù)欒溪仙緣,這怕是要天君的命啊!不由驚慌:“天君何不告知仲靈,也好過此后她后悔,這一番下來怕是......怕是沒有機(jī)會了。” 上古元神羽化,終究是歸于天地間,他此后也會化作凡界的風(fēng)、魔界的霧,九重天的云伴她永久。 明黃的龍袍上血跡斑斑,昭華走到屏障中撫摸昏睡女子臉頰:“從我在扶搖臺上被你撞到的那一瞬,這顆心便從不屬于我,又怎么會信別人對你的言語?!?/br> 冥帝司噗通一聲跪在青石地上,哽咽道:“帝司懇求您能顧忌仲靈,倘若她知道人皇是您所扮,圓了曾與九重天許下的誓言,她又怎么會獨(dú)活,必然是會追隨您到歸墟去,屆時神子先喪父又喪母,九重天又要何存?更何況事有轉(zhuǎn)機(jī),玉樞未能傳信,必然是天象未有大變,天君切莫急切,傷了自身?!?/br> 昭華仰頭撤去所有靜象,唯有頭頂那輪圓月仍掛在夜空中:“你可知為何天劫都是天君止,只是因擔(dān)了這份虛名嗎?”話畢,嘴角苦澀一笑,那與元神相連的便是三界之象,天象若變,他必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