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欒溪決裂
那一夜少卿府傳聞被推向朝殿,惹得百官熱議。 第二日百官之中便有不少上了奏折。 原本只是皇帝后宮中的瑣事,卻演變成了一場逐鹿之戰,百官趁機將自家勢力所屬妃嬪,推上龍榻,欲奪圣寵。 聽聞少卿府一事,欒溪并未驚愕,只是四處張羅關系,要在皇后之下救出晏修遠。 可在這后宮之中,又有誰的權力能夠蓋過皇后。 欒溪無法,只得取了令牌擅自闖了天祿閣,與昭華懇求道:“紫珊唐突面圣,只是為了昨夜少卿府一事,懇請皇上還功臣一個清白,莫要冤枉了人。” 昭華未動,坐于書案前朱筆僵直在原處,留下一大灘墨跡。原本欒溪此番前來早已在他算計之中,不過是被情所困,只要尚有一絲善心在這仙緣便指日可待,豈料余下之言,卻盡數讓他的心吃痛。 案下之人伏地叩首三遍還禮。 欒溪直挺著身子說:“六月初三,景平苑,仲靈展露心聲。” 而后她又好似隱忍許久般哽咽道:“與朝臣有了肌膚之親......” 朱筆應聲斷成兩節,墨跡四散開來,暈染在那明黃的書案上,十分醒目,昭華溫怒,瞇起了雙眸看向跪拜之人,心口血氣不斷翻涌,動了真元。 他所能陪她的,早已不是這整兩年之期。 欒溪紅了眼眶:“紫珊抗旨出宮,趕赴上清有仲靈陪同,從那時起,她便已與朝臣有染。” 忽而天祿閣內傳出一陣碎裂聲,書案傾倒摔在欒溪面前,昭華冷漠道:“說完了就退下,不要再出晚晴塢半步!” 欒溪被嚇得顫抖,顫抖叩首。 退出閣外。 昭華氣息未平站定原處,忽而血氣翻涌的厲害,倚靠著圓柱嘔出了大片赤金血。 冥帝司驚慌,連忙上前急道:“天君切莫動怒,顧念著些真元!” 從那時起,昭華在天祿閣養病,我安安靜靜在冷宮度日,看著太陽東升落下,好不安然。 可世間有些事情,總會叫人出乎意料,正如我被廢除品階,便會有人代我而上。 午夜提更時,我正坐于院中,聽到了些閑話。 說是今夜皇帝老破天荒翻了古麗的綠頭牌,加之她又與我面容相似,這番便被宮中傳出,他大抵喜歡這一口的。 可這消息不知時,卻遠比如今親耳聽到了要舒服些,我頂著頭頂冷冷的月光,心中滑落下去,好似落入了寒冬臘月的冰水中。 忽而一陣清風吹起了院中的落葉,帶來陣蕭索。 我瞇了瞇眼,神情頹廢,好似被人動了埋好入冬的瓜果,心中止不住泛酸。 冥帝司悠然走來,說:“人皇有了新寵,你也趁早斷了這念想吧!” 可這情起之初,便不是我愿意的,此番又要將這燃起的念想,無聲無息滅下去,未免強人所難,我撇了撇嘴索然無味。 冥帝司站于一幫,伸手戳了戳我,大約又要開口將其關于欒溪仙緣一事。 正逢我入了冷宮,不大再會吸引住皇后及梁煜等人的注意,這廂便可以備仙緣,待時機成熟時,將欒溪一同拉入冷宮,斷了紅塵之路。 我接住落葉,這辦法雖然看似不大靠譜,卻也是眼下唯一能使用的辦法了。 冥帝司見我認同了這辦法,暗中透了口氣,若非是天君以命相抵,他萬不會再參合到這湯渾水中。 只是今夜熱鬧的卻不僅僅是皇帝老的天祿閣,還有我這從前極為不招人待見的冷宮。 殿門被扣響,銅門環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悶聲。借著年久失修的縫隙只看到一抹昏暗的宮燈,不斷在風中搖曳著,我端著水杯站在門口思考了一陣,前幾日古麗被我揶揄回去,莫不是此番皇后深夜又來這破落之處,與我敞開心扉講什么三從四德? 這般想著心中便也再沒那些顧慮,我抬手撤掉門栓站在當中未動,卻見門外那抹黑影竟是幾日不見的欒溪。 她俯身滅了宮燈,見我開了殿門方才摘取斗篷帽子,神情淡漠:“我有話對你說。” 我抿了嘴,側過身子點了頭說:“進來吧!” 冷宮之中唯有一壺開水,杯口出升起了白霧,欒溪面色憔悴低聲說:“你同晏修遠一事,我都已知曉了,可你畢竟有皇上的愛,而修遠只是朝臣,前幾日我聽說古麗公主曾到這冷宮中與你閑話了幾句,她的性子口無遮攔,甚為莽撞,紫珊今夜此來,只是想說救命之恩不忘,”話畢從袖中掏出一枚金燦燦的牌子,放于桌上又道:“太傅府不似從前,三枚免死金牌留給父母親,這一枚給你,此生再無虧欠!” 明明是番能感動人的話,欒溪這廂說的卻讓我五味雜陳,嘴角一抹苦澀,即便她害了我,也不該是她虧欠我,而是我欠她的。 我笑著將免死金牌推回去:“既是姐妹,便無需這些。” “我不想再愧疚!”欒溪推回又說:“此番無論是皇后還是旁的計謀,修遠仕途之路便算了結,我不想看他壞了清白,也不想看他畢生心血付之東流,這是我能回報你的唯一了。” 我看來金牌上圖騰,又像是喃喃自語道:“古麗雖沒多少心機,話卻說的是真的!你喜歡晏修遠,我曉得,所以你無須愧疚。” 即喜歡上皇帝老這樣身處凡塵的男人,我便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此番不過是將準備提前了些,左右都是經歷過的情傷,拿捏起來還算順手。 欒溪嘆息一聲起身道:“我雖曉得自己抵不過你,卻也不希望你因此出現閃失,此后各自珍重!” 我望著那抹身影離去,熱淚奪眶,端起那杯已涼透的水喃喃道:“我來此是尋你,又豈會不護著你......” 熱淚滴落在水中,泛出咸澀,就像當初我哭泣時,你陪著的樣子。 今夜后,我知曉欒溪那日同皇帝老講的一切,便該認了,方可換回晏修遠一條生路,萬古長青的好名聲。 而我則成了晉朝幾十年中,唯一綠了皇帝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