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理由實在無法拒絕，周清除了頷首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選擇。

    第63章 雙生

    兩日后, 周清在家人的陪伴下，一早便去到了聚仙樓。

    普通百姓對調(diào)香可能不太了解, 卻清楚齊王是怎樣的人物。他身份高貴，不慕權(quán)勢，寄情于山水；滿腹經(jīng)綸, 令諸位大儒贊嘆不已, 一手丹青, 繪出的畫作能讓所有的景物黯然失色。這樣光風(fēng)霽月的男子, 讓不少姑娘家情根深種，也不知誰有這個運(yùn)氣，成功嫁入到齊王府中。

    因為比試的緣故, 聚仙樓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馬車根本無法走到近前，周家人十分無奈, 卻又沒有辦法，只能下車慢慢走過去。周父扶著席氏, 周良玉護(hù)著meimei, 等進(jìn)到酒樓后，他們才松了口氣。

    酒樓的小廝常年做活兒，也是個伶俐性子，早早就打聽清楚了周家人的模樣，一見他們進(jìn)來, 趕忙將人迎到二樓的廳堂之中。

    “原姑娘老早就到了, 還有各個府邸的小姐, 都在堂中坐著呢，齊王殿下尚未過來，估摸著還得等上片刻。”

    調(diào)香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久而久之，周清越發(fā)不喜嘈雜，但聚仙樓是原涵定下的地點，她根本改不了，也不能改。

    進(jìn)到廳堂后，周家人被帶到了案幾后落座，周清頭戴帷帽，手里端著茶盞，周良玉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原氏就坐在咱們對面。”頓了頓，他接著道，“郡主也在。”

    聚仙樓的客人本就非富即貴，今日能來到廳堂中的人，身份委實不低，他們顧及臉面，即使心中好奇，也不會高聲交談，一時間，此處倒是比外頭安靜許多。

    粉潤唇瓣輕輕抿著，周清問，“指揮使可來了？”

    周良玉暗暗嘆了口氣，環(huán)顧一周，搖頭道，“并未瞧見，鎮(zhèn)撫司事務(wù)繁忙，比不得我這史官清閑，聽說錦衣衛(wèi)在為稅銀失竊案奔忙，今日怕是不會到場，你別為他分神了。”

    周清知道哥哥對謝崇有偏見，她想要勸說，又不知從何勸起，只能閉口不言。

    “錦繡園柳老板到！”

    “礬樓劉老板到！”

    “成郡王到！”

    ……

    聽到小廝通報的聲音，周清眼底露出幾分詫異，她沒想到成郡王也會過來，前些日子昭禾跟她提了一嘴，說太后本打算給成郡王劉凝雪賜婚，但旨意尚未頒下，這位王爺又去了壽康宮一趟，推了婚事，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正當(dāng)她思索時，便見到一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與一女子走了進(jìn)來，正是劉家父女二人。清麗如仙的女子姿容不凡，但不知是何緣故，她氣色并不算好，整個人也瘦的厲害，待看到景昭齊，她唇上再無一絲血色，那副顫抖不休的模樣，好似篩糠一般。

    前世里無比風(fēng)光的郡王妃，眼下成了這副德行，周清不由搖了搖頭。明明她重生以來，跟這幾人接觸并不算多，哪想到還是改變了他們的命數(shù)，當(dāng)真是造化弄人。

    賓客接二連三的入內(nèi)，到了后來，齊王終于出現(xiàn)了，他果真如傳言那般俊美，穿著一襲青衣，看著無比儒雅。

    在看到這位堂兄時，景昭齊眼珠子里爬滿猩紅的血絲，手掌死死握著茶盞，那副怒意盎然的模樣，委實瘆人的很。

    齊王坐在主位，寧玉蕪就在他下手，嬌美面容上帶著淡淡笑意，說道，“既然王爺來了，那便開始吧，看看究竟是我寧家的姨娘手藝高，還是周氏更勝一籌。”說話時，寧玉蕪掩唇輕笑，顯然沒將二人放在眼里。

    原涵緩緩站起身，將要開口，便見著一名穿著飛魚服的男子大闊步走入廳堂中，身上帶著nongnong的煞氣，即便容貌出眾，卻讓人不敢直視。許多女眷雖不知他的身份，但男客們卻變了臉色。

    “他居然來了？”齊王低低問道。

    寧玉蕪對謝崇有幾分了解，柔聲解釋，“指揮使有髓海鈍痛之癥，必須用香料才能緩解一二，周氏日日替他調(diào)香，早就得了謝大人的青眼，親自過來為她撐腰，倒也算不得什么。”

    等謝崇落座后，原涵淡淡道，“周小姐，比試的時間地點已經(jīng)定下，此刻妾身便將內(nèi)容說出來。初入京城時，妾身曾見過兩位老婆婆，她二人乃是雙生，體內(nèi)濕氣極重，三焦不調(diào)，肺腑有損。香道博大精深，既有焚香之法，也有香料辟邪益氣，你我分別以香料替她們調(diào)香身體，三日之后，技藝高下自見分曉。”

    就算周清早有預(yù)料，聽到這樣的題目，仍不由怔愣片刻。以香藥養(yǎng)身，非一日之功，這三日就算竭盡全力，也無法將三焦調(diào)順，原涵選定此種內(nèi)容，究竟有何用意？

    心中的疑惑越發(fā)深濃，周清卻不好主動發(fā)問，只能點頭。

    坐在八仙椅上的寧玉蕪，兩手死死攥著錦帕，眼底滿是驚色，她怎么也沒想到原姨娘竟會如此。眼下事態(tài)緊急，若是不快點將周氏壓下去，她如何接近謝崇？又如何將證據(jù)焚毀？原氏居然還敢耽擱時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再無轉(zhuǎn)圜之機(jī)，即便寧玉蕪再是不痛快，除了忍耐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即是比試，就不能沒有彩頭，周家數(shù)代人專注于調(diào)香，手中還有一絕品香器，不知周老先生愿不愿意將宣爐拿出來？若周小姐輸了，便將宣爐交給妾身；若妾身輸了，鎏金博山爐便會易主，此爐不比宣爐差，可好？”

    調(diào)香世家雖沒有萬貫家財，但家族中傳承百年的香器卻不在少數(shù)，原家雖已敗落，鎏金博山爐卻無比珍貴。

    相傳博山為東海仙山，爐蓋上雕刻著層巒疊嶂，每當(dāng)焚香時，青煙裊裊，如云似霧，仿佛置身于仙境，此等香器，對愛香之人來說，無異于天下難尋的至寶，原涵竟然舍得將博山爐拿出來，當(dāng)真出人意料。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周家不舍得宣爐，拒絕此事，便是露了怯，自認(rèn)技不如人。周父雖性情寬和，卻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原涵話中的深意，稍一思索，就點頭應(yīng)了。

    見狀，原涵抿唇一笑，緩步走到正中，指著樓上雅間兒的方向道，“昨日妾身特地去了城郊，將兩位婆婆請到了雅間兒中，她二人的病癥委實嚴(yán)重，此刻連床都下不了，但凡香藥有些效果，一眼便能看出來。”

    邊說原涵邊往樓上走，這會兒周清的心緒早已恢復(fù)如常，絲毫未曾猶豫便跟了上去。

    廳堂中的賓客本來就是為了看熱鬧的，現(xiàn)下的比試雖然不是調(diào)香，卻尤為新奇，以香藥來給一對雙生的老嫗治病，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聽說。除去面色陰沉的寧家人，余下眾人倒是來了興致，紛紛移步到樓上。

    一踏入房中，鼻前便涌入了陣陣苦澀的藥味兒。周清微微皺眉，走到原涵身邊，就見到墻根處擺著兩張床榻，兩名老嫗躺在上面，她二人五官全然一致，就連身形也沒有任何差別，若非穿著的衣裳顏色不同，恐怕當(dāng)真無法區(qū)分。

    “我初進(jìn)京時，兩位婆婆的身體還不至于如此衰敗，哪想到分別了不到兩年，再回去拜訪，她二人已經(jīng)病榻纏綿，根本無法起身。桂婆婆與蘭婆婆的癥狀并沒有太大差別，周小姐先選吧，借此機(jī)會，也能給她二人治治病。”

    能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香料都價值不菲，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香藥，而見效快的虎狼之藥又太過傷身，病癥拖著拖著，便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不少賓客來到雅間兒門口，還沒等進(jìn)來，就被那股濃郁的藥味兒沖了回去，捂著鼻子不愿往前走。

    謝崇站在人群中，看著那道纖細(xì)的身影，黑眸中露出絲絲柔和。見此情景，寧玉蕪整顆心仿佛被浸到酸水中，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和離過、還生了孩子的婦人，出身商戶，無才無德，究竟哪里比她好？能讓堂堂的指揮使如此在意。

    周清并不懂醫(yī)術(shù)，只看面色，蘭桂兩位婆婆的確沒有任何區(qū)別，她們雙目緊閉，嘴唇微張，費(fèi)力的喘息著，面頰身軀都浮腫的厲害，怕是下焦失調(diào)最為嚴(yán)重。

    “我選蘭婆婆。”

    聽到這話，原涵神情柔和，輕笑著開口，“周小姐，三日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還請你多費(fèi)些心思，好好照顧蘭婆婆。香料能養(yǎng)身養(yǎng)性，你浸yin香道這么多年，應(yīng)該也悟透了個中精髓，相信絕不會讓妾身失望。”

    周清緩緩頷首，她活了兩輩子，自然清楚人的性命有多重要。來聚仙樓之前，她只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比試，只看調(diào)香的手藝是否嫻熟，香料的品相是否完滿......但此時此刻，牽扯到了這兩位婆婆，萬不能有絲毫輕慢，就算她輸?shù)袅诵麪t，也不能害人性命。

    第64章 謀劃（修改版）

    聚仙樓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樓, 光是雅間兒就有不少，周清選定了蘭婆婆后，原涵并未多言，緩步往外走，沖著齊王福了福身，輕聲道，“還請齊王殿下入內(nèi)瞧上一眼, 兩位婆婆的癥狀并無太大的差異, 三日之后, 妾身與周小姐的技藝究竟孰高孰低，自見分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齊王自然不會拒絕。只見他微微頷首，邁步進(jìn)了房中，成郡王與昭禾郡主緊隨其后, 幾人仔細(xì)端量著蘭桂兩位婆婆的面色, 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之處。

    “所有人都無異議，比試便是公平的。”原涵幽幽說道。

    瞥見她平靜無波的神情，齊王眼中隱隱透著幾分不耐，薄唇緊抿, 快步離開了雅間兒。寧玉蕪對男人有幾分了解，見他面色不虞，心里咯噔一聲, 也顧不上什么比試了, 趕忙跟了上去。

    聚仙樓的老板老早就收了寧家的好處, 他只是商戶，根本開罪不起堂堂的戶部尚書，態(tài)度自然殷勤的很，派伙計將房間收拾好，安置蘭婆婆與周清。

    以香藥養(yǎng)身，必須天長日久才能看見效果，三日已經(jīng)算是最短的期限了，不到時候，留在聚仙樓中也沒有任何用處。廳堂中的客人大多對調(diào)香有幾分了解，雖感興趣，卻也不會在此處擎等著，很快便如潮水般紛紛離開，只剩下寥寥幾人還留在原地。

    昭禾拉著周清的手，壓低了聲音安慰，“原涵雖通曉醫(yī)理，但她調(diào)香的技藝卻遠(yuǎn)不如你，清兒莫要掛懷。”

    “郡主放心，我會盡心竭力的調(diào)理蘭婆婆的身體，絕不會讓你失望。”邊說著，周清邊瞥了一眼周良玉，發(fā)現(xiàn)哥哥耳根泛紅，木愣愣站在原地，明顯有些手足無措。想起哥哥對郡主的心思，她暗暗搖頭，也不知結(jié)果如何，究竟是好是壞。

    昭禾走后，周家人又上前圍著她，周父苦口婆心的提點，生怕女兒一時疏忽，耽擱了蘭婆婆的病情，與人命相比，宣爐跟名聲都是外物，倒也沒那么重要了。

    周清輕輕點頭，將父親的叮嚀牢牢記在心中。交談時，她掃視一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謝崇的身影。正如哥哥所言，鎮(zhèn)撫司事務(wù)繁雜，指揮使能抽空來這一趟，已經(jīng)不容易了，哪還會繼續(xù)耽擱時間？

    心里雖這么想，她神色仍有些黯淡，將家人送出了酒樓，剛走回雅間門口，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艷麗面容上帶著明顯的吃驚之色，周清伸手扶著門板，低聲問，“指揮使不是走了嗎，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謝崇迎上前，站在女人一臂開外的位置，聚仙樓人多眼雜，為了清兒的名聲，切不可太過孟浪，他雖不懼那些流言蜚語，卻不忍讓心愛的女人受到這些苛責(zé)。言語看似尋常，有時候卻會化為鋒銳的利刃，最是傷人不過。

    “沒有見到周小姐，本官實難放心。待會我會派人在雅間兒外看守，沒有人能在錦衣衛(wèi)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至于做香藥的原料，都是從謝府送過來的，絕不會生出半點差錯。”常年呆在詔獄中，他見過的陰私手段數(shù)不勝數(shù)，寧家人本就心機(jī)深沉，鄭家五十五口之所以會葬身火海，燒的尸骨無存，寧成風(fēng)可沒少出力，他怎能不提防？

    大概是上輩子過的太苦，此時此刻，面對謝崇眼底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周清心里一陣guntang，先前她曾說過，要等一個月以后才會給他答案，但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她突然不想等了。

    “這三日內(nèi)，小婦人身在聚仙樓，無法為指揮使調(diào)香，便由于福將熏球送到您手上，雖比不得宣爐有效，卻能緩解一二，等比試結(jié)束后，小婦人有話想跟您說。”

    謝崇不知道她究竟要說什么，不過清兒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隨即點了點頭。

    他走后不久，便有人將香料送到了雅間兒中，蘭婆婆渾身浮腫的厲害，明顯是腎臟出了問題，體內(nèi)積聚的水液無法排出，才會愈演愈烈，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

    眼下蘭婆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周清也頗為無奈，她坐在床沿邊上，思索了許久，才決定用木香餅子除濕，每日服上三五枚，便能將下焦調(diào)順。

    木香餅子的制法并不算復(fù)雜，用木香、檀香、縮砂、莪術(shù)等香料調(diào)和，以醋汁熬煮莪術(shù)，再以鹽水浸沒，最后投入到漿米之中，研磨后加白沙蜜，甘草膏做成香餅，即可服食。

    除此之外，她還在香爐中焚燒了辛夷，此物有祛邪除濕之功效。香藥與焚香雙管齊下，效果應(yīng)該不差。

    *

    寧玉蕪追著齊王離開了聚仙樓，上馬車后，瞥見男人陰晴不定的面色，她急喘幾聲，兩手用力攪動著錦帕，柔聲解釋，“玉蕪實在沒有想到，原姨娘竟會選用此種題目，三日后，等她將周氏徹底壓下去、”

    話沒說完，就被齊王不耐打斷，“夠了！若是原氏輸了比試呢？又該如何是好？況且就算她贏了，謝崇也不會對你青睞有加，將那些賬目展露于你面前，想要護(hù)住寧家，銷毀證據(jù)，這個法子根本行不通！”

    女人一張臉漲紅如血，她暗暗咬了咬牙，哭道，“先前是王爺說的，讓玉蕪嫁給謝崇，盡量將他拉攏到咱們身邊，如此一來，就算那本賬冊交到陛下手中，咱們也不至于如此被動，畢竟賬冊根本證明不了什么，藏在鄭臨韜手中的證據(jù)才是最關(guān)鍵的......現(xiàn)在王爺又說這條路走不通，您讓玉蕪怎么辦？”

    想起近段時日受到的委屈，寧玉蕪心里甭提有多難受了，她以手掩面，兩行清淚順著面頰不斷滑落，這副模樣當(dāng)真稱得上楚楚可憐。

    齊王對她并非全然無情，從袖中摸出帕子，捏著女人的下顎，一邊拭淚一邊道，“是本王想錯了，謝崇忠于父皇，根本沒有拉攏的可能，既如此，還不如將他徹底除去，到時候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位置空出來，推舉本王的人手，也就不怕這些鷹犬了。”

    聽到這話，寧玉蕪渾身一震，沒想到齊王竟生出這等想法，她心神平復(fù)下來，聲音沙啞的問，“王爺準(zhǔn)備如何出手？若是下毒的話，就算成了，也會讓陛下產(chǎn)生戒心，想要達(dá)成目的，怕是更為不易。”

    “下毒自是不成。前幾日你跟本王說過，謝崇髓海有疾，受不得血氣的沖擊，必須以香料才能壓制住那種疼痛，眼下周氏正在聚仙樓中比試，只要派人圍住聚仙樓，不讓鎮(zhèn)撫司的人出入，周氏無法為他診治，髓海的疼痛就永遠(yuǎn)不會平復(fù)，這可是要人命的。”

    從寧玉蕪第一次說出“髓海有疾”這四個字，齊王心里已經(jīng)有了成算。

    上一任指揮使謝孟冬是謝崇的嫡親叔叔，也患上了同樣的病癥，有人為了除掉他，便將他嫡親meimei謝微大卸八塊，把尸首盛放于木匣中，送到謝孟冬面前，他受不住血氣的沖撞，頭痛欲裂，藥石無醫(yī)，熬了整整三日，還是沒挺過去。

    桃花眼微微閃爍，寧玉蕪也想起了這回事，當(dāng)初的兇案鬧的委實不小，即使身在閨閣，她也聽到風(fēng)聲了。

    “王爺是想用同樣的法子除去謝崇，讓他與謝孟冬死狀相同？”

    齊王微微頷首，道，“髓海有疾是病癥，太醫(yī)都無法診治，謝崇受不住刺激，丟了一條性命，是他的命數(shù)如此，與旁人并無瓜葛，父皇即使懷疑，也沒有任何用處。”

    “比起他叔父，謝崇更為冷血，他不在意任何人，侯氏與謝嶺母子，在他心里根本沒有半分地位可言，就算死在面前，想來也不會對他產(chǎn)生太大的刺激。”

    想起謝崇對侯氏的態(tài)度，寧玉蕪不由皺眉，面上露出幾分不滿。

    齊王手里拿著折扇，輕輕敲了幾下，瞇眼道，“此人表面看似冷血，實際上卻十分重情，侯氏母子雖沒有用處。但教他武功的耿喬卻不同，即便只是個小小的百戶，卻待他如子，恩重如山。前年耿喬過世，只留下一個十六歲的獨子，名為耿云安，謝崇將他視為親弟，眼下也該派上用場了。”

    想起謝微的死狀，寧玉蕪心里一陣發(fā)寒，身子顫抖不停。看著那張俊朗斯文的面龐，她咬了咬唇，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比試的結(jié)果并不重要，你莫要插手，先回去便是，等解決了謝崇，本王會娶你做王妃。”說話時，馬車停在了寧府門口，女人怯怯點頭。

    想到王爺會對一個無辜的少年下手，她內(nèi)里便生出了幾分不忍。但與寧家的富貴繁華相比，一條人命委實算不得什么，沒了也就沒了，大不了多給耿家燒些紙錢，讓耿云安下輩子投個好胎，切莫與謝崇那種惡鬼牽扯在一處。

    第65章 物什（修改版）

    周清來到聚仙樓時, 金桂并沒有跟著，但比試的題目出人意料，只憑她一人，怕是無法好生照看蘭婆婆。金桂這丫頭性子沉穩(wěn)，辦事十分妥當(dāng)，有她從旁幫忙，倒也能輕巧數(shù)分。

    金桂手里拿著軟布, 沾濕后, 小心翼翼給蘭婆婆擦身, 清秀的臉上滿是好奇，不由問道，“婆婆的病癥委實不輕，奴婢過來時，她就一直流涎水, 待會含服了木香餅子, 真能有效嗎？”

    小丫鬟被買進(jìn)周家的時間不算長，但主家人厚道，即使她是賤籍，工錢也半點不少, 從不苛責(zé)打罵，即使做錯了事情，也是細(xì)聲細(xì)氣的講道理, 這樣好的主子, 她以前從未見過, 想起這場比試的彩頭，她不免有些擔(dān)心。

    “效果肯定是有的。待會我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給婆婆好生按按，五臟六腑乃是一個整體，她腎臟出了毛病，下.身積聚的水液無法排出，導(dǎo)致其余的臟器也出了毛病，按摩xue位能除濕氣，會有用的。”周清將甘草膏調(diào)和在香料粉末之中，頭也不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