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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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阿蠻又餓了?!?/br> 蘇令蠻摸了摸到了這似乎扁得特別快的肚子,突然道。 麇谷居士捂著瘦得特別快的荷包,委屈巴巴地皺起了眉毛,欲哭無淚地道:“阿蠻啊……” 你這可是半大閨女,吃窮老子啊。 可——不論如何掙扎,總還是要吃的。 待蘇令蠻拍了拍吃得十足飽的肚子出飯?zhí)?,麇谷居士已?jīng)打著“午歇”的幌子一溜煙地跑了。 小飯?zhí)秒m價貴,可飯食委實美味,蘇令蠻自昨夜起,便都沒控制住地吃了個十成飽,這下心底不由打了惴惴,愧疚地沿著樹蔭散步消食。 消完食,又若無其事地去了居士的院子。 居士不在,卻吩咐了狼冶交與兩本藥典給她——《鬼谷本草經(jīng)》與《鬼谷藥典》。 狼冶小心翼翼地遞來:“阿蠻師姑,居士說,這兩本沒嚼完前,莫來煩他?!?/br> 書頁邊緣起了毛邊,紙張泛黃,封面的古纂體再再都顯示了這兩本書的年歲久遠。 蘇令蠻慎重地接了過來,這恐怕是拜了師以后才有的待遇,從前居士不給她,不過是因著名不順言不順,如今卻能正式交付于她了。 “阿冶,多謝?!?/br> 狼冶摸了摸后腦勺,嘿嘿笑了聲,自蘇令蠻變漂亮以后,他對著她,便不如從前自在。 “對了,居士交代了,若你得閑,可去圖書樓看一看,里邊有許多孤本,還有師傅親自撰寫的典籍,于你大有裨益。” “圖書樓?百草莊尚有圖書樓?” 蘇令蠻驀地睜大眼睛,驚喜道。 話冊易得,書籍難存,大梁建國不過四十余年,動亂卻將近數(shù)十載,從前許多珍貴典籍悉數(shù)散軼,能建得起圖書樓的,整個大梁,不過一瑯琊王氏和陳郡謝氏而已,不僅要求萬冊珍貴典籍,還不能濫竽充數(shù)。 至于皇家,窮盡全國之力,也不過才堪堪兩層書閣而已。 也不怪乎蘇令蠻驚喜了。 她將兩本藥冊往袖中一塞,便催著狼冶帶路,去看一看那圖書樓。 原來這圖書樓并非麇谷居士私人所有,而是鬼谷子將門中書籍著人謄了一份,專門遷了過來,造福門人—— 畢竟京畿乃朝之重地,不論出世入世,在這總是沒錯的,至于美人:也自然是這繁華國都更多。 圖書樓建得極是隱蔽,蘇令蠻一邊走一邊記,饒是她自詡記憶力極好,到后來也糊涂了。 狼冶笑她:“當初我可是走了三十來回才堪堪將這這步子記熟了,阿蠻你一回便想記明白,當真是異想天開?!?/br> 蘇令蠻撇了撇嘴,她覺得再來個兩回,自己便能記得住,至于二三十回……當真是很遲鈍了。 “便沒有一回就記住的?” 狼冶摸了摸眉毛:“有啊,楊小郎君便是?!?/br> “他?” 蘇令蠻忍不住拉長了聲音。 “楊小郎君天資聰穎,這是鬼谷子先生都贊了的?!崩且辈阶蛹涌?,嘴里卻是對楊廷之事如數(shù)家珍,“……當年入門批語,批什么來著,紫薇斗數(shù)……” 他那時年紀也不大,此時想?yún)s是想不大起來了。 蘇令蠻卻唬了一跳:紫薇斗數(shù),主帝星。 帝星,帝星…… 她猛地抬起頭來,圖書樓雕欄玉砌,已赫然在望。 第122章 小叩禪扉 三層的獨棟小樓, 翹角飛檐、雕梁畫棟,全紅木建制,與此間比起來, 那五座野趣十足的小院便顯得格外的敷衍了。 狼冶在小樓外站定, 也不進去,先是講了幾條規(guī)矩,諸如“不可將圖書樓的藏書夾帶出去,不可破壞污染任何一冊書頁”等等陳芝麻爛谷子的陳規(guī), 又摸了摸鼻子臉臊著道: “居士事先交代過了, 晚上他也沒空, 讓你莫去尋他?!?/br> 蘇令蠻想起麇谷付飯錢時那張苦哈哈的老臉, 知曉他必是rou疼怕她再去尋他付飯錢,不由樂了: “師兄他光光給人瞧病, 那銀子便收了滿坑滿谷,怎還這般舍不得花銷?” 狼冶攤了攤手:“居士就這脾氣。銀錢永遠只嫌不夠的,不過往年碰上大災(zāi)年頭, 倒也舍得買米施藥的拿出許多去。” 蘇令蠻的調(diào)笑這才停了, 居士這才是大仁善, 雖說平時不大著調(diào), 但大是大非面前, 卻絕無可能掉鏈子。 “那狼冶便不進去了,望師叔恕罪則個?!?/br> 狼冶拿腔作調(diào)地賠罪告辭,蘇令蠻不耐看他作這模樣,忙笑嘻嘻揮手打發(fā)了他去。 “浩海樓?!?/br> 蘇令蠻望了望匾額上銀鉤鐵畫的三字, 如百草莊門頭如出一轍的狂氣,便知必是同出一人。在門前略站了站,便推門進了去。 甫一入門,撲面而來的便是書冊子置久了的陳氣,許是許久不曾有人光顧,煙塵在透窗而過的金線下漫天飛舞,蘇令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排排直達屋頂?shù)膶嵞炯茏诱R齊地列著,將房間分割成了一小塊一小塊逼仄的空間,光線亦被寸寸割裂開來,光暈蔓延,飄在半空,落在地面,整一層樓半明半暗,仿佛是另一重被虛幻了的天地。 “啪——” 跳動的燭火將整個房間照得豁亮,仿佛又重回人間似的,蘇令蠻長出了一口氣,順手將打火石重新塞入袖中,踱步至窗前,開窗透氣,直至煙塵氣都散得差不多,才肯罷了。 匆匆將一樓藏書浮光掠影似的一覽而過,果然如她所想,一樓書冊雖也珍貴,卻不算太難得,大多是當世名家著書立說之冊,或為前人散軼游記、或如四洲本紀等天馬行空類的暢想,甚至還有一列架子專門陳列了昭明先生的話本子——足見書樓主人的惡趣味。 蘇令蠻心底暗自將各處分類都記妥,便又徑自去了二樓。 二樓顯見要珍貴稀罕的多了。 甚至能在期間見到許多價值千金的孤本,鬼谷子在謄抄之時,甚至連舊本子的年歲都一并仿了,光光陳列在那,便能感覺到其撲面而來的古樸與厚重,可算得上是仿得惟妙惟肖了。 龜甲、竹簡,羊皮卷等前人記冊,亦不在少數(shù)。 蘇令蠻贊嘆萬分,前人遺饋浩如煙海,僅僅置身于此,便已覺三生有幸。她忽而想起家中酷愛孤本字畫的阿爹,若讓其見到這么一幢書樓,恐怕連那紅袖添香亦要少想了。 照例點了燈、開了窗,便又上了三樓。 比之二樓的擠擠挨挨,三樓的書架上一行通常就置了兩三樣東西,一眼看去,倒是一目了然得很。 許多冊子竹簡均已殘缺不全,可即便蘇令蠻見識有限,卻也能認出來一些。 譬如號稱世獨一本的《王辛叢集》,前殷大家方一桐曾因其中途散軼而形如枯槁,郁郁而終,此時卻被隨意地放置角落—— 而三樓上這等書冊,數(shù)見不鮮。 書架呈回字形朝外鋪開,蘇令蠻繞過層層迷宮式的“壁壘”,一書架一書架的看過去,直至繞入了回字正中央。 出人意料的是,正中并非是一排書架,而是一張四四方方的紫檀木桌,其上供奉著一只精巧的如意紋銀鏤雕花香爐,香已近乎燃盡,只余一點淺淺的星火,爐內(nèi)積了一層厚厚的香灰。 佛香四散開來,在無數(shù)陳書故紙里,仿佛穿越了時間與歲月的間隙。 香爐旁,是一卷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畫軸,紙張微微泛黃打著卷,露出氤氳的墨色一角,蘇令蠻一眼看去,便認出了這是女人的裙擺。 雙羅繡紋收邊,看起來是前朝的工藝。 她下意識地想伸手細瞧,卻被一道清冷的聲音阻了: “莫碰?!?/br> 楊廷逆光走來,白色絹制寬袍輕輕拂過書架,蘇令蠻未及點燈,沉沉的黑影籠罩住自己,恍惚間她只能辨清昏暗中那雙亮若星辰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仿佛被一只猛獸盯住,蘇令蠻悚然一驚,下意識便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黑暗中一陣沉沉的半諷半嘲的笑聲滑過,楊廷移開視線,不再看她,極其嫻熟地從桌肚里重抽了一支香點燃,插入香爐,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東南西北四書架直插房頂,隔出的格局因楊廷的到來顯得更為局促而逼仄,他挺直身板立在那,本就稀疏的日光幾乎悉數(shù)被遮去了。 “此處供奉的是你……何人?” 蘇令蠻下意識便想到了楊廷的親身母親,楊宰輔先夫人。 楊廷不答反道:“浩海樓系師傅所有?!?/br> 所以,這供奉之人……當是師傅的親近之人? 想到那前朝的繡藝,蘇令蠻眼睫微垂,笑了一聲,移開話題:“郎君來圖書樓,當真是巧。” “巧”字尾音微提,蘊著一點譏諷與了然。 楊廷下意識便想到了幼時養(yǎng)過的一只奶貓兒,亂伸著爪子抓人使壞時,便是這般氣人模樣。 他傾過身,試圖在一片黑暗中看清她,面沉如水:“師妹未免想得太多?!?/br> 蘇令蠻嗤笑了聲:“那為何我前腳來了百草莊,你后腳便來了?” “第一,百草莊本侯從前常來,何時來、何時走,都沒個常數(shù),此事二娘子完全可以問一問信伯,莫要朝自己臉上貼金。” 楊廷靠得太近,蘇令蠻下意識想往后退一步,冷不丁觸到了身后沁涼的書架,瞬時挺住了,倨傲地抬著下巴,半步不肯退。 兩人鼻息相聞,楊廷微微低頭,說話的熱氣噴在她細嫩的脖頸間: “其二,十八學士枯了。” 楊廷恢復了舊時稱呼:“茶花嬌貴。綠蘿送來之時,十八學士沾了一層灰,經(jīng)風霜太過,還沒等本侯送回杜工部手中便已枯死,害得本侯另搭了一盆九重紫。” 蘇令蠻一愣:枯了? 當不至于……吧? 不過她對十八學士的所有知識不過來于那小小的一張條子,自然也難辨楊廷口中真假,只不肯示弱地道: “威武侯上下嘴皮子一搭,倒是利索得很,焉知不是手腳太粗魯,將好好的花兒給弄敗了,好來我這空手套白狼來了?!?/br> 半明半暗里,唯有貼得極近的熱氣傳遞,楊廷視線落在那亂蓬蓬的發(fā)頂,忍不住伸手拂過,卻被蘇令蠻利落地躲了開去。 楊廷站定了,拳頭攥得死緊,上一回的不歡而散又一次在腦子里打轉(zhuǎn),見蘇令蠻轉(zhuǎn)身欲走,連忙伸手扯了住,孰料女子絲滑的袖口如水一般從掌中溜走。 “二娘子,我們重來?!?/br> 他脫口而出。 “重來?”蘇令蠻止住腳步,眼前是重重書架,身后被男子高大頎長的身子擋住,她靠著書架,仰頭問他:“如何重來?” “是時光能倒流,還是死灰能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