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冰綠瞪他一眼:“你在誰面前稱爺呢?” 晨光咧咧嘴。 一時說順口了,他在軍營手底下也是不少人的,稱個爺算什么,不像現在,只能在拉車的這匹大馬面前稱爺了。 哎呦,將軍大人啊,您快加把勁把媳婦娶回去吧。 “后來你把那人甩下了?”不理丫鬟與車夫的斗嘴,喬昭再問。 晨光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啊,甩下了,小的把那混賬帶到溝里去了。” “嗯?” 陽光下,晨光笑得一口白牙:“把他甩在碧春樓門口了,那混賬要是想進去,估計會被碧春樓的龜公們打出來的。” “姑娘——”一聽到“碧春樓”三個字,阿珠面色凝重,看向喬昭。 “碧春樓。”喬昭喃喃念著。 是了,事情果然就聯系上了。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長春伯府的幼子為何會牽扯到她,但與早上跟蹤她的閑漢必然脫不開關系。 對喬姑娘來說,細節暫且不知道不要緊,抓住關鍵就夠了。 她面不改色,冷靜問晨光:“那個閑漢,你還能認出來嗎?” 晨光一怔,隨后點頭:“能啊。” 記住人的形貌特征是他們最起碼要具備的能力。 “最初發現那個閑漢時是在哪里?” “好像是在西府不遠處的茶館附近。” “那等把我們送回府,你去找找那個閑漢。”喬昭想了想,交代道,“去附近的酒肆瞧一瞧。” “好的。”晨光答得痛快。 三姑娘遇到這種麻煩,就算不說他也要把那閑漢揪出來。 二人一說一應都很簡單,冰綠卻忍不住了,拉拉喬昭衣袖問:“姑娘,為什么要去附近酒肆找啊?” 喬昭笑笑:“那閑漢定然是得了人的銀錢才跟蹤咱們,你試想一個游手好閑食不果腹的閑漢若是得到一筆意外之財,會干什么?” “大吃大喝一頓!”冰綠眼睛一亮,以崇拜的眼神望著自家姑娘。 她家姑娘簡直是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 喬昭點點頭,明明將要面對的是個爛攤子,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焦慮:“晨光機智敏銳,早早就發現有人跟蹤,說明茶館附近就是這閑漢平時活動范圍,那他要吃飯,定然會選在周圍熟悉的地方。” 晨光:呵呵呵,姑娘夸他機智敏銳,他就知道三姑娘眼光好。 喬昭頓了一下,又道:“倘若在酒肆發現不了,那么等天黑,你再去附近低等青樓妓館尋一尋——” 晨光險些從馬車上掉下去。 “啥?” “青樓妓館。”喬姑娘面無表情,“你沒去過?” 晨光:“……”他當然沒去過!三姑娘說得這么云淡風輕、理所當然,真的好嗎? “是了,你才從北地回來,并不熟,那——” 晨光忙打斷喬昭的話:“三姑娘放心,小的一定把那個閑漢給您找出來!” 在這方面喬昭還是挺信得過晨光的,當下便不再多說,馬車很快趕回了西府。 “昭昭,你回來了!”何氏一直在外面等著,一見喬昭走過來,忙上去拉住她的手,小聲問道,“長春伯府的幼子在碧春樓被人打傷了,這事跟你沒關吧?” 喬昭搖搖頭。 何氏大大松了一口氣:“無關就好,要是有關,你現在趕緊走還來得及,娘給你頂著!” “娘——”喬昭輕輕握了握何氏的手。 這種無論對與錯,都會有人把你護在身后的感覺,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竟覺得還不錯。 “三姑娘來了。”候在門口的丫鬟喊了一聲,掀起門簾。 長春伯夫人一見喬昭進來,一個箭步沖過來。 何氏一揚手中剪刀:“別動!你要是動,我可就跟著動了啊。” 此時還不到晌午,明媚陽光投進室內,剪刀的反光晃得人膽戰心驚。 長春伯夫人急急停住腳,恨聲道:“怎么,你還要包庇你女兒?” 何氏翻了個白眼:“怎么說話呢,我問過我閨女了,她根本和你家的事無關,怎么叫包庇了?” “她說無關就無關?” 何氏嗤笑一聲:“當然啊,我不信我女兒,難道還信你那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的兒子啊?你兒子的話你不也信了嘛!” “你!”長春伯夫人被噎得直翻白眼。 長春伯比長春伯夫人沉得住氣,肅容對鄧老夫人道:“老夫人,有太醫為證,可見我們不是來歪纏的。今天的事,還望你們給個交代,如若不然,咱們就衙門里見了。” “伯爺請稍安勿躁。”鄧老夫人看向喬昭,“三丫頭,你今天去了哪里?” “我去了春風樓見一個朋友,從沒見過長春伯府的小公子,更和今天的事沒有一點關系。” 聽喬昭這么說,鄧老夫人一直懸著的心頓時一松。 “伯爺和伯夫人都聽到了,我這個孫女從來不扯謊的。她去的是春風樓,不是碧春樓。” 長春伯目光如鷹隼,直直盯著喬昭,冷笑一聲:“若是三姑娘沒有去碧春樓,犬子清醒時為何會提到杏子胡同黎府三姑幾個字?既然貴府打算包庇到底,那我們就告辭了!” 長春伯轉身便走,鄧老夫人等人不由大急。 今天這事還真是把黎府逼到了絕境。 長春伯府咬著三丫頭不放,又有太醫作證,一旦鬧上衙門,這事立刻會傳得沸沸揚揚,就算最后查清不是三丫頭打傷的人,可對方清醒時偏偏提到了三丫頭,就足夠三丫頭脫一層皮了。 衙門是萬萬不能去的。 “伯爺請留步——”鄧老夫人急出了一身汗。 長春伯絲毫不理會,徑直往門口走去。 “人是我打傷的。”一個聲音響起。 第228章 與我在一起 眉目清秀的少年攔在長春伯面前,一字一頓重復道:“人是我打傷的!” 鄧老夫人大驚:“輝兒!” 黎光文同樣一臉驚訝:“輝兒你——” 黎輝沖長輩們深深一揖:“祖母、父親、太太,是輝兒不孝,惹的麻煩,與三妹沒有半點關系。” “怎么可能是你,我兒子昏迷前說的是杏子胡同黎府三姑——” 黎輝面無表情打斷長春伯夫人的話:“你們可能聽錯了,他說的應該是杏子胡同黎府三公子。” “三公子?”長春伯夫婦面面相覷,而后一同看向張太醫。 這樣一波三折的變化,讓張太醫一臉懵。 “黎府三公——”長春伯夫人喃喃念著這幾個字,驚疑不定。 這樣念著,還真說不準疏兒臨昏迷前說的是“三公”還是“三姑”了。 長春伯卻沒有動搖,冷笑道:“我已經問過碧春樓的人,他們說是有人女扮男裝混進去的碧春樓。” 黎輝淡淡道:“可是伯爺為何不想一想,好端端的哪家姑娘會女扮男裝混進青樓?這姑娘是吃飽了撐的作死嗎?” 長春伯被問得一窒。 黎輝目光從鄧老夫人等人面上掃過,最后看了喬昭一眼,再道:“說是女扮男裝,又是怎么看出來的?無非是覺得清秀而已。伯爺別忘了,這世上清秀的可不一定就是女孩子。” 長春伯仔細打量一眼黎輝,不由遲疑了。 這個年紀的少年,若是生得秀氣,本就有些雌雄莫辯,眼前的少年正是如此。 先前因為幼子的傷勢一片忙亂,把碧春樓的人扣住問了簡單情況就帶著人過來了,具體的還沒有問清楚,難道真是認錯了? 長春伯看了鄧老夫人一眼。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面色如土,有種死寂的暮氣。 長春伯心中一動。 不管是三公子還是三姑娘,反正跑不了黎家的人。 黎家西府就這么一位公子,應該不可能腦子抽風替人頂罪。退一萬步講,就算這位黎三公子真的替黎三姑娘頂罪,損失唯一的孫子可比損失一個孫女要大得多,他們只賺不虧。 “既然是這樣,黎三公子就隨我們去衙門請官老爺們定奪吧。你可以不顧法紀把我兒打得生死不知,我們卻不能不顧法紀濫用私刑!” “好。”黎輝手輕顫,面上卻沒有多余的表情。 眼見孫兒抬腳往外走,鄧老夫人大喊一聲:“等等!” 黎輝腳步一頓,卻沒有轉身。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我孫子不可能去碧春樓那種地方!” 黎輝轉過身來,掀起衣擺沖鄧老夫人跪下來,磕頭道:“孫兒不孝,是為了替大姐出氣,才去碧春樓給賈疏一個教訓的!” “什么?”鄧老夫人踉蹌后退幾步,被黎光文扶住。 黎光文一臉嚴肅問黎輝:“此話當真?” “兒子沒必要撒謊。昨天兒子與同窗在茶樓喝茶,無意中發現賈疏就在隔壁房間,結果聽到他嘲笑大姐。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所以今天才混進碧春樓,給他一個教訓!” 這樣充分的理由,讓鄧老夫人面如死灰,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 黎光文黑著臉,揚手打了黎輝一個耳光:“混賬!” 他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兒子?要收拾人為什么混進青樓?守在外頭等姓賈的王八蛋從青樓出來后套上麻袋打悶棍不行嗎?只要看不到臉,亂棍打死了都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