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那就更不能讓你見了,我閨女不是兇手!” 何氏快言快語,說話又直白,險些把長春伯夫人氣個半死。 鄧老夫人卻冷眼旁觀,一言不發(fā)。 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是不可能讓他們見她孫女的。 廳內(nèi)氣氛格外沉悶,時間像是陷入了沉睡,緩慢流逝,對在座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終于外面?zhèn)鱽韯屿o,黎光文帶著張?zhí)t(yī)走了進來。 鄧老夫人下意識起身。 張?zhí)t(yī)環(huán)視一眼,一看廳內(nèi)這架勢,便意識到不妙。 可真是晦氣,他這是無辜卷入這些人家的糾紛了。 果不其然,簡單的寒暄過后,長春伯便開門見山問:“張?zhí)t(yī),您替犬子看診后,犬子曾有片刻的清醒,是不是有這么回事兒?” “是。”張?zhí)t(yī)點頭。 這兩家人,一家是伯府,一家是翰林修撰的府上,說起來都不是頂尖的人家,他干脆據(jù)實相告,還省下不少麻煩。 “太醫(yī)應該記得犬子清醒后說了什么吧?” 長春伯此話一出,廳內(nèi)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張?zhí)t(yī)面上。 張?zhí)t(yī)仿佛能感覺到那些視線的熱度,視線觸及鄧老夫人的白發(fā),暗暗嘆息一聲,沉吟道:“令公子當時好像是說杏子胡同黎府三姑——” 鄧老夫人猛然跌坐回椅子上。 何氏一怔,隨后大怒,拎著剪刀就沖上去了:“你這老頭子,怎么能信口開河呢——” 長春伯夫人也顧不得害怕了,擋在張?zhí)t(yī)身前道:“干什么,干什么,想把證人殺人滅口啊?” “什么證人,明明就是滿口胡言的糟老頭子——” 張?zhí)t(yī)來了火氣,拂袖冷哼道:“下官在太醫(yī)署多年,還不至于信口開河誣賴人。伯府的小公子確確實實說了那幾句,一字不差!至于伯府小公子為何提到貴府,那就不關下官的事了,告辭!” 第226章 相信 “張?zhí)t(yī)請留步。”鄧老夫人緩了口氣,把張?zhí)t(yī)攔住,“今天長春伯府所指的事委實不是小事,還請張?zhí)t(yī)留下做個見證,好還老身孫女一個清白!” 長春伯夫人大怒:“老夫人,到這個時候,你們還要抵賴嗎?要是這樣,那咱們只有衙門口見了!” 一個姑娘家,一旦作為被告的身份見官,無論最后能不能撕扯清白,這名聲都會徹底毀了,鄧老夫人自是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伯夫人稍安勿躁,還是我們兩家好好坐下來,把事情弄清楚再說,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誤會?連太醫(yī)都聽得清清楚楚,還能有什么誤會?老夫人可敢叫府上三姑娘出來對質?要真的是誤會,我們向她道歉!” 到了這個時候,鄧老夫人知道再攔著不讓三孫女出來是不行了。有太醫(yī)為證,就算不讓三孫女出來見人,也堵不住人們的議論。 “何氏,你去把三丫頭喊來。” 何氏臉色很是難看。 “何氏?”鄧老夫人心陡然一沉。 “老夫人——”向來快言快語的何氏猶豫了一下,才道,“昭昭一早出門了,現(xiàn)在還沒回來呢。” 這話一出,鄧老夫人面色微變,長春伯夫人冷笑道:“當然不會回來,那小賤人一定是因為怕事發(fā),不敢回來呢。” “住口。”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 長春伯夫人一見是黎光文開口,愣了一下才道:“怎么?只許你女兒行兇,還不許受害者的家人討公道了?” 黎光文面色平靜:“首先,我的次女不會是兇手;其次,我要是有個兒子,被一位姑娘打個半死,還是在青樓妓館那種地方,羞愧尚且來不及,怎么還能掛在嘴邊一遍又一遍強調呢?” “你——” “別你你我我的,我們又不熟!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是想找我的次女問個清楚嗎?那等著就是了,吵吵鬧鬧有什么用?”黎光文直接把長春伯夫人噎了回去,對何氏道,“去把昭昭找回來。” 何氏一臉崇拜看著黎光文。 她家相公真是棒極了,他們的女兒怎么可能做這種事呢! “去啊!” 何氏這才回神,忙扭身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何氏才拍拍頭。 糟了,早上昭昭出門時只說了出去逛逛,她也沒細問,眼下這可往哪里找去啊。 事關女兒,何氏難得機靈起來,尋思片刻抬腳走到月亮門處,沖站在那里探聽情況的阿珠招招手,吩咐道:“阿珠,你應該知道你們姑娘去哪了吧?速速把她叫回來,就說家里出事了。” “是。” 盯著阿珠的背影,何氏猛然想到什么,快走幾步追上去:“阿珠!” 阿珠停下來。 何氏咬了咬唇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今天的事要是和昭昭有關,你告訴她,好好躲起來,千萬別回來!” 以老夫人和夫君的脾氣,事情要真是昭昭做的,十有八九會讓昭昭承擔責任的。 她不一樣,她只要她閨女好好的,昭昭就是犯再大的錯,那也是她女兒,誰想把昭昭交出去,除非踩著她尸體過去。 阿珠點頭:“太太放心,婢子知道了。” 阿珠急匆匆趕到春風樓,卻撲了個空。 見她一臉急切,留在春風樓的親衛(wèi)忙道:“別急,黎姑娘去了我們將軍府上,我?guī)闳フ摇!?/br> 咳咳,晨光可是跟他們打過招呼,凡是黎姑娘有關的人和事,必須放到就比將軍大人矮一點點的高度來重視。 思想覺悟頗高的小親衛(wèi)立刻領著阿珠往冠軍侯府去了。 春風樓二樓臨街的雅室,坐在窗邊的楊厚承漫無目的看向窗外,忽然睜大了眼,喊道:“拾曦、子哲,你們快看,那不是子哲當初買給黎姑娘的丫鬟嘛。” 池燦與朱彥一同望去。 “我這回沒認錯吧?奇怪了,黎姑娘的丫鬟怎么跟著個大男人走了?” “那應該是庭泉的親衛(wèi)。”朱彥道。 咣當一聲輕響,池燦把酒杯放下來。 朱彥與楊厚承聞聲望去。 “事出反常即為妖,跟上去瞧瞧。” 看著池燦離去的背影,楊厚承不解地摸摸下巴,嘀咕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走吧。”朱彥面色平靜道。 不是小題大做,只不過是當一個人總想走進另一個人的生活時,便會有了千百種理由。 三人跟在阿珠后面,沒走多久,帶著阿珠往前走的親衛(wèi)就停下來。 “原來是三位公子。”親衛(wèi)松了口氣。 楊厚承撓撓頭。 這么容易就被發(fā)現(xiàn)了,邵明淵那家伙是把這些親衛(wèi)們當獵狗訓練吧?就說當年應該跟著他去北地混的! 楊厚承忽然又有掛在邵明淵大腿上的沖動了。 冷靜,冷靜,剛剛喝的有點多。 朱彥則尷尬笑笑。 池燦面不改色,笑吟吟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兒?” “呃,這位姑娘要去找黎姑娘,卑職領她去。” “她找她的主子,為什么是你領著去?”池燦一聽這話便有些不快。 什么時候那丫頭的丫鬟與邵明淵的人混這么熟了? 他就說,桃生那蠢貨是個吃閑飯的! 自從男扮女裝又被晨光狠狠收拾后留下嚴重心理陰影的桃生打了個噴嚏,嘀咕道:“誰又惦記我了?” 聽了池燦的話,親衛(wèi)笑道:“因為黎姑娘和我們將軍一同回了侯府——” “回了哪里?”池燦笑容收起。 邵明淵居然帶著那丫頭去見父母? “冠軍侯府。” “哦。”池燦暗暗松了口氣,隨后猛然一震。 不對啊,這孤男寡女的,還不如去見父母呢! 邵明淵啊邵明淵,真沒想到,總是裝得一本正經(jīng)的好友,居然是這樣的人! “走,去庭泉府上瞧瞧,咱們可還沒吃過喬遷酒呢。”說到最后,池燦嘴角只剩下冷笑。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阿珠默默嘆口氣,催促親衛(wèi)趕到冠軍侯府,湊在喬昭耳邊低聲道:“姑娘,家里出事了,和您有關。” 喬昭點點頭,示意知道了,面色平靜對邵明淵提出告辭。 回去的路上,阿珠忙把府中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告給喬昭。 第227章 人是我打傷的 冰綠一聽,便忍不住啐道:“我呸,長春伯府的狗屁公子去青樓廝混,然后被人打殘了,關咱們姑娘什么事?怎么什么污水都往姑娘身上潑?” 喬昭搖搖頭,示意冰綠不必再說,沉吟片刻,掀起車門簾問晨光:“晨光,早上出來時,你說有閑漢跟蹤?” 這世上的事,或許會有很多巧合,但她相信,更多的是掩蓋在巧合之下的某種必然聯(lián)系。 一大清早出門莫名有閑漢尾隨就已經(jīng)讓人生疑,結果就鬧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 晨光握著馬鞭回頭:“對,小兔崽子也不想想爺是干什么的,居然還敢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