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其中這‘廚藝’是最為特別的一項,因為那扶桑臨海而居,乃一小小島國,物產十分稀少,食材種類有限,便在飲食的精細上格外下功夫,他們那邊的皇室學府中,還專門開了這樣一門課,教導貴女們用稀少的食材,做出美味的佳肴,這次漂洋過海來大梁比試的學府弟子里,便有庖廚方面的頂尖高手,據說會專門帶當地的海產過來,做扶桑最具特色的美食,與大梁的美味佳肴切磋一番。” “陛下特意叮囑了,這一項竹岫書院的弟子可能不占優勢,個個俱是王孫貴女,何曾洗手作羹湯過?但正是這一項,尤為重要,試想我大梁地大物博,所產之食材,所孕之生靈,豈是小小一扶桑可比?若是我們守著這樣一座豐富的寶庫,還輸給了那物產貧瘠的扶桑人,可真是要丟盡臉面,淪為扶桑國上上下下的笑柄了。” “是故,這一項,你們一定要用最嚴謹的態度去對待!陛下說了,在你們為學府比試做準備的這段期間,會賜你們特制的宮牌,讓你們能夠自由出入御膳房,學習各樣宮廷美食,選出‘應戰之菜’,你們要用任何食材也盡管跟御膳房打招呼,就算傾一國之力也會給你們弄過來!但時間有限,你們務必要在比試之前,將那幾道應戰之菜學得爐火純青,揮灑自如,當天才能……” 陳院首說到這,忽然頓住了,目光在長桌上掃了一遍,問道:“對了,你們八人中,誰下過廚?掌過勺?有些底子,會一點刀火功夫的?” 閣樓里靜了靜,畢竟此項事關重大,誰也不敢輕易答話,卻是孫夢吟忽然生生地抓起旁邊聞人雋的手,高高一舉:“陳院首,她會,聞人雋會!她以前還做過飯給駱師弟吃呢!” 所有目光瞬間齊齊望來,聞人雋的一張臉微微泛紅,頗為無奈道:“我,我也是半吊子廚藝,跟我娘學的……” “半吊子廚藝也是刀火功夫啊!那就你了,廚藝這塊就分給你了,反正除了你,我們誰都不會做飯……” 孫夢吟囔囔的聲音還未完,另一只手已經懶洋洋地舉了起來,駱秋遲抬起一雙好看的眉眼,徐徐吐出五個字:“我也會做飯。” 他望著眾人的驚異目光,唇角一揚道:“不過難吃了些,但好歹吃不死人,畢竟這么多年我也沒被自己毒死。” 白衣一拂,倏然站起,從孫夢吟手中拉過了那道清雋身影,面向陳院首笑道:“不如就讓我跟小師姐一組吧,一同負責廚藝這一項,院首您看如何?” 陳院首點點頭,提起桌邊一支紫毫毛筆,在那長卷的廚藝一項后,以小篆寫上了駱秋遲與聞人雋兩人的名字,道:“行,這一塊就你們兩個主要負責了,其他人協同配合。” 他拿起長卷,望向眾人道:“除了廚藝這一項,還有其余十五個項目,你們現在商量一下,按照各人的特長分配一番,我們每項大概會派出兩人應戰,每組大概負責四個項目,各組有了主攻方向后,就要開始全力準備了,書院方面也會緊密配合,務求此次學府比試勝過扶桑。” 長卷上三大塊,十六項列得清清楚楚—— 文:策論、詩賦、算術、辨理、地經。 武:弓法、馬法、槍法、劍法、搏斗。 技:琴術、舞術、棋術、畫術、書法、廚藝。 有了駱秋遲與聞人雋“打頭陣”,拿走了最難的廚藝一項,剩下的分配便簡單多了。 孫夢吟拉著大哥,率先圈了幾項道:“武術這幾項我們都可以主攻,弓法馬法槍法劍法什么的,爹爹從小就訓練過我們,過往的宮學大考中,我們也均是甲等的成績,此次兩國學府比試,我們兄妹同心,不信還壓不倒那小小的扶桑國!” 陳院首撫須而嘆:“好志氣,這一塊你們兄妹二人的確適合,那便……” “等等,院首!”孫左揚忽然開口,他看了看駱秋遲,真心誠意道:“其實我們之中,駱師弟的武功最好,我與meimei加起來,恐怕也不及他十分之一,他才是……” “孫師兄,不用謙虛了,我的武功路子野,從未經過系統的訓練,這什么弓法馬法一類,規矩繁瑣,評判復雜,還是你們兄妹二人更加熟悉與了解,況且兩人一組,單打獨斗沒什么優勢,還是你們更加適合。” 駱秋遲淡笑回應道,神情灑脫豁然,孫左揚怔怔地望著他,心頭一熱,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事實上,他當然是想出戰,為自己,為家族,為書院,更為大梁奪取榮耀,但他又顧及到自己的實力,這樣的分配并非最佳,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駱秋遲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其實,作為駱秋遲而言,他一個麒麟魁首,文武雙全,有這樣展示實力的大好機會,若是他想露臉出風頭,大可直接拍桌子一句,所有項目我全包了,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反正我樣樣都強,我一人獨挑扶桑也無懼。 但他沒有,不僅沒有,還將自己擅長之處“拱手讓出”,為他人極盡爭取……這樣的一個駱秋遲,為什么從前會被自己認為是粗蠻無禮,放浪野性呢? 孫左揚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望著那張俊逸面容,喉頭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院首思量了番,沉吟道:“你們都說得有道理,這樣吧,弓法、馬法、槍法、劍法這四項劃給孫家兄妹,搏斗乃單人的項目,駱秋遲可以發揮最大優勢,便由他主攻。其實大家也不用太緊張,真到了兩國學府比試的場上,我們可以視具體情況,靈活上陣嘛,總而言之這是一件團隊的事情,大家各展所長,相互配合,隨機應變,自然會取得最佳的成績。” “武”這一大塊便這樣劃分好了,剩下“文”與“技”還有足足十項,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付遠之。 除卻刀槍劍戟這類武技外,他其他方面都很出眾,與駱秋遲不相上下,尤其在算術一門上,更是天賦異稟,整個宮學的人都望塵莫及。 當下,付遠之薄唇微動,看出眾人的意思,正要開口之際,他旁邊的聞人姝已經搶先道:“我跟付師兄這一組能主攻的項目太多了,都不止四項呢,院首您看……” 她興致勃勃地圈了一大片:“算術付師兄無人能敵,自然由他出戰,策論他也頭頭是道,提出的精妙觀點傳遍宮學,詩賦一類就更無需贅言了,往年的流觴曲水大會,都是付師兄摘取頭名呢,而琴棋書畫這四藝,我與付師兄出身名門,自小浸yin其中,若能好好搭配,定能……” 她話還沒說完,駱秋遲已經雙手抱肩,發出一聲嗤笑:“四小姐,你當小姬、小禾苗是死的嗎?” 聞人姝臉色一變,駱秋遲卻絲毫不給她面子,譏諷道:“小姬的一手妙筆丹青,冠絕盛都,連皇上都贊不絕口,你不會不清楚吧?而小禾苗那夜在御前獻藝時,跳的那段畫中舞,也是艷驚四座,比某人的鼓上舞強上百倍不止,明顯更得圣心,不信你問問在座的諸位?” 他話音才落,孫左揚已連忙夸道:“是是是,清禾師妹的那段畫中舞當真驚艷,可謂是翩若驚鴻,仙氣四溢,風華絕世,碾壓小小一扶桑完全不在話下……” 他夸得rou麻不已,趙清禾的臉一下紅了,姬文景站在她旁邊,卻神情淡定道:“孫左揚的話雖然浮夸了點,卻沒有說錯,僅以當夜二舞相較,同樣都帶了一個‘俗’字,只是一個是清麗脫俗,一個卻是矯柔艷俗,完全不可放在一起比較,若要與扶桑一戰,只要眼睛未瞎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吧?” 兩番話一出,聞人姝指尖掐入手心,臉色一下難看至極。 但孫左揚卻還在興奮道:“對對對,姬文景所言甚是,舞術一項,一定要派清禾師妹出戰!” 他往常都與姬文景勢不兩立,覺得他言語刻薄,討厭至極,但今日卻難得統一戰線,只覺他每一句話都說得太漂亮了,字字都說進他心坎里,他簡直想與他擊掌一賀了! 陳院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拿筆在長卷上寫下對應的名字:“那便如此安排了,畫藝與舞術,外加書法一門,均分給姬文景與趙清禾這組,由他們來主攻。” 聞人姝呼吸一窒,霎時間,又是難堪至極,又是不可置信,她嬌美的臉龐還想說些什么時,旁邊的付遠之已將她一拉,臉上無甚表情,只語調涼涼道: “院首之前才說過,兩國學府比試,是一個團隊的事情,要各展所長,相互配合,怎能由一組攬下多項呢?時間精力畢竟有限,分工合作,專攻所長才是明智之舉,一切還是聽從院首的安排吧。” 他話中隱隱有責備聞人姝太過貪心,不顧全局的意思,聞人姝顯然聽懂了,臉色一白,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舉動有多么愚蠢,她咬住唇,雖然不甘心,卻不敢再造次,只能老老實實在付遠之旁邊低下頭,染著蔻丹的長指甲卻深深陷入了手心之中。 陳院首欣慰地點點頭,望著付遠之道:“遠之,除了你最擅長的算術以外,剩下各門你也均出類拔萃,你自己便在其中任意挑選幾項吧?” 付遠之點頭稱是,望著那長卷,沉思了番,開口間卻提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聞人雋”的名字。 他朗聲道:“聞人師妹的才名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她筆下詩賦靈秀生動,不拘一格,趣味盎然,可謂是新穎出眾,令人眼前一亮,比起那些四平八穩,死氣沉沉之作,不知高出多少境界了。” “而棋術方面,若我未記錯,她的棋藝,似乎就連教導她的女傅都自愧不如,夸她是妙手神童再世,若這樣一個妙棋圣手我們都放置一旁,不用來應戰,還更用何人?” 兩段話皆屬事實,又巧妙地將聞人雋“抬高”不少,在場眾人不由信服點頭,唯獨付遠之身旁的聞人姝,垂首死死咬住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讓心里那份滔天的妒意,以及不甘怨毒絲毫顯露出來。 陳院首提筆記下,滿意點頭道:“那遠之,剩下的策論、琴術、地經這些都全交給你了,再加上算術一項,你們組就主攻這四個方面,沒有問題吧?” 付遠之眉目沉靜道:“是。” “對了,還漏了辨理這一項……”陳院首提筆嘀咕著,抬首正好看見姬文景露出不耐的神色,似乎對商討了如此之久感到不滿,只想早點離去。 他眼前一亮,瞬間想到先前勸姬文景去御前獻藝時,他那番干脆的駁斥,不由大喜道:“來來來,姬文景,辨理這最后一門歸你了,你言辭犀利,一張嘴死人都能給罵活了,辨理此項,真是舍你其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酒樓相遇 ☆、第七十四章:酒樓相遇 “龍井竹蓀、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佛手金卷、繡球乾貝、八寶野鴨、金絲酥雀、五彩牛柳、芫爆仔鴿、奶汁魚片、干連福海參、花菇鴨掌、生烤狍rou、隨上荷葉卷、紅豆膳粥、山珍刺龍芽、太極發財燕、雪月羊rou、雙色馬蹄糕、桂花海蜇、翡翠魚丁、玉盞龍眼、五絲洋粉、三絲駝峰、晶玉海棠……” 宮殿之中,長長的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香氣四溢,御膳房的林總管一邊報著菜名,一邊介紹著具體做法。 桌邊兩道人影都已經吃得趴在席上,腰都直不起來了,林總管還在熱情介紹著,命人又端上了一盅燉湯,兩人抬頭間皆面露驚恐。 駱秋遲第一反應就是伸出手,推了推旁邊的聞人雋,道:“去,小猴子,你去嘗一口那湯,把味道告訴我,我記在珍饈冊上……” “不不不。”聞人雋慌忙擺手,幾乎是將毛筆同冊子搶了過來,“我來記,我來記,你去嘗一口,老大你行的,眼睛一閉,嘴一張,咕嚕一口就喝了,很快的……” 駱秋遲被推上了“前線”,硬著頭皮端過那盅燉湯,才一揭開蓋子,肚里便一陣翻江倒海,他趕緊將蓋子一合,扭過頭去:“不,我不行,還是你來吧!” 聞人雋緊抱著珍饈冊不松手,可憐巴巴地望著那身白衣:“我今天要是再多吃一口東西,一定會死在這里的,老大,你就行行好,做做好事,放我一條生路吧……” “那要生就一起生吧!”駱秋遲猛地將那盅燉湯一推,腦袋向后一仰,長嘆一聲道:“林總管,明天試吧,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實在不行了!” 那林總管臉上的笑意不變,命人將席上的佳肴撤下,恭敬道:“那便依二位的意思。” “只是該提醒二位一句,時間不多了,與扶桑國學府的比試,一共有五道應戰之菜,你們這些天總共試了九百七十三道菜,才選定了三道應戰之菜,還有這最后兩道菜,無論如何都要在這幾日敲定了,否則可就……” 暮色四合,晚風拂動,斜陽斑駁照在朱紅色的宮墻上,兩道身影從皇宮的正西門結伴出來,步履緩慢,相互攙扶。 “老大,我,我走不動,你再慢點……” 駱秋遲腳下一頓,扶著旁邊的聞人雋,又放慢了些腳步,幾乎是一點點往前挪了。 他在黃昏里嘆道:“再這樣吃下去,我們估計就要變成兩道菜了,炙烤乳豬……” 聞人雋撲哧一聲,想笑卻又趕緊繃著臉道:“別別別,老大,別逗我笑,我怕我剛吃的東西會吐出來……” 她遙望著天邊的金色浮云,深深感概著:“其實宮中的菜那么多,制作那么精致,按理說再挑兩道不難的,可我就是老覺得,差了些什么東西,太精致了反而失去了菜本身的原味,拿去應戰心里總是不放心,隱隱發虛來著……” “對,而且宮中的菜‘痕跡’太重了,我現在都不用嘗,只要一聞,就知道這是宮里的東西!”駱秋遲贊同道,他若有所思著:“好確實是好,但拿出三道去應戰已然足夠,若是五道都打著宮中烙印,似乎太過千篇一律,毫無新意了……” 白衣飛揚,那張俊逸的面容映照在夕陽下,眉目染了金色的薄光:“小猴子,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得找個突破口……” 他喃喃著,腦中忽有靈光一閃,迅速捕捉到了什么,他扭頭沖聞人雋興奮道:“我知道了,小猴子,你聽過一句話沒有?” 聞人雋忙道:“什么話?” “美食在民間,高手藏深巷。”那張俊逸的臉笑意飛揚,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有三道菜作為宮廷代表足矣了,剩下的兩道,我們去民間找一找,不再受宮里這份罪了,怎么樣?” 新思路一定,駱秋遲與聞人雋兩人立刻開始行動,短短幾日便將大梁的街巷酒樓逛了個遍,浪里淘沙地挖出了第四道美食,也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了,只是還差最后一道應戰之菜。 時間緊迫,他們只能分頭行動了。 珍饈冊化作了兩份,駱秋遲與聞人雋各攜一冊,馬不停蹄地開始鉆往各處長街小巷試菜,每日約定黃昏時會面。 這一日,聞人雋來到了大梁一家頗具特色的酒樓,摘星居,此樓以素食蔬葉為主,采集四季各色新鮮原料,不乏稀有奇株,菜品清新少見,雖然名氣不足,但卻頗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更兼這家摘星居的主廚,是一位掌勺三十年的老師傅,經驗豐富,巧手可做千人食,手中還握著家里的祖傳秘方,千金不換,連宮廷的御廚都求不來,可謂是真正的“高手藏深巷”。 聞人雋抱著珍饈冊,滿懷期待地來到了這家摘星居,為免閑人打擾,方便試菜,她一人獨自包了一間清靜的廂房,點了一桌菜,細細品嘗。 只是前腳才關了門,后腳摘星居門口,就來了她萬分不想見到的一位“老熟人”。 “杭將軍,快請進,這家摘星居名氣雖不及城中吉祥居那幾家,可卻自有一番獨到之處,尋常人還難以摸過來呢,杭將軍久不在盛都,大概也未有耳聞,今日倒要一飽口福……” 幾位官員身著便服,殷勤地圍在一冷面少年旁邊,明明都能當人家爹的年紀了,卻點頭哈腰,討好得像個孫子般。 杭如雪眉心微皺:“不是要談兵部新制的事情嗎?怎么到酒樓來了?” “這談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談成的,自然要邊吃邊談,慢慢深入才好,杭將軍久居沙場,大抵不習慣這一套,權當‘入鄉隨俗’,體諒一二了,這次來都來了,就多少給下官們一些薄面吧,下回咱們一定不讓杭將軍為難,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杭如雪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是冷著臉,讓那幾位官員熱情帶路,將他直接引進了廂房雅座間。 說來他素不喜應酬,這次能被請動,完全是因為那“兵部新制”的噱頭,他希望這新制能造福更多兵士,若在軍需用度、糧餉補貼上能有所革新,更添份額,他能替手下的士兵爭取更多優厚待遇,也算不虛此行了。 哪知廂房門一關,酒菜一上桌,幾位官員拍拍手,屏風后就走出了幾個嬌滴滴的艷麗女人,衣裳暴露,腰肢扭動如蛇,一望便知是風塵女子,身上的胭脂味濃得嗆人。 杭如雪幾欲拍案而起:“這是何意?” 他一張臉冷得能滴下水來,那幾位官員忙道:“入鄉隨俗,入鄉隨俗,在這摘星居吃飯,有曲有舞才得雅趣,杭將軍不用管她們,你只管吃飯聽曲便好,就讓她們在旁邊為你夾菜倒酒,你不用多想,權當嘗回新鮮了……” “我不需要這些,別讓她們坐我旁邊,快點開始談正事吧!”杭如雪深吸了幾口氣,對著幾位官員的笑臉,握緊雙拳,強自將心頭怒火按捺下來。 他素有名聲在外,不近女色,每次回京述職,都有太多人試探巴結他,送金銀玉石的也就罷了,送女人的最讓他頭疼,他多次冷面拒絕后,身邊便消停了許多,但私下卻開始有風言風語傳出,說他練的功夫不能近女色,否則就會破了功,差不多類似于少林寺的“童子功”了。 這流言荒謬可笑,卻所傳甚廣,不少人都當了真,暗自惋惜杭如雪一張好皮相,卻消受不了女人福,杭如雪聽了內心冷笑,卻也不耐煩去解釋,反正這流言一出,往他身邊塞女人的幾乎沒有了,他也樂得清靜。 只是沒想到今日,竟還有人往他跟前塞女人。 當下幾位官員互相交換眼神,各自帶著心領神會的笑意,似乎“驗證”了某個傳言般。 杭如雪也不去揭破,只冷著一張臉,渾身銳氣逼人,嚇得那幾個風塵女子絲毫不敢近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