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衛(wèi)寶貴早已在他醒來之前被程楚帶走了,為了防止范芯兒胡亂呼叫,程楚也給了她一針帶有毒品溶液的針劑,所以此刻,范芯兒的思想意識還處在幻覺之中。 腦海中瞬間彈出被劃爛的恐怖女尸,范芯兒仿佛看到她依然在自己眼前。 猛地直起身體,范芯兒翻身坐在地面上,因惶恐而睜大的雙眼,胡亂地在黑暗中搜索著。 她要找到自己的丈夫,現(xiàn)在她急切需要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可是衛(wèi)寶貴在哪里呢?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水滴聲,一聲一聲敲擊著范芯兒脆弱的心臟。 事實上密室里根本就沒有水,也許是外頭房間時鐘行走的聲音,也許是隱隱約約傳來的腳步聲,反正范芯兒覺得那是水流的聲音,她不自覺地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爬過去,手肘和膝蓋全部都在顫抖。 ‘他呢?他在哪里?……他逃跑了嗎?是不是丟下我不管了?……’移動中,范芯兒頭腦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 一會兒是女人的尸體,一會兒是恐怖的刀口和那不知名的植物枝條,一會兒又是在酒店里看到過的,洪暉健那張陰沉恐怖的臉。所有的這一切仿佛鬼怪一樣死死纏繞在范芯兒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冷汗從她的頭頂上不停滴落下來,頭發(fā)亂糟糟貼在臉頰上,被汗水弄得粘嗒嗒的。 范芯兒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窒息,黑暗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扼住她的氣管,不停用力,讓她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 ‘不會的,他不會丟下我,那么……在哪里呢?’范芯兒拼命尋找著唯一的希望。 她以為衛(wèi)寶貴也像自己一樣昏迷在這里的某一個地方,她一心一意這樣以為著,不作他想。因為想了其他的可能性,就會感到絕望。 漸漸地,范芯兒越來越急切,哭聲也越來越大。 這讓躲在黑暗中的程楚感到一絲害怕,那些人隨時隨地會到二樓上來,范芯兒的哭聲會讓他們提前發(fā)現(xiàn)密室的存在,這是洪暉健絕對不能容忍的錯誤。 程楚站起身來走向在原地打轉(zhuǎn)的女人,她看上去好像還處在夢境之中,嘴里不停呼喚著自己丈夫的名字。 范芯兒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手肘和膝蓋都已經(jīng)被木地板磨得發(fā)疼,可還是什么都沒有,什么人也找不到。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原地轉(zhuǎn)圈摸索。絕望讓范芯兒的身體癱軟下去,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女人的眼眶里滑落,她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仿佛在不停膨脹,思維越來越混亂。 “啪嗒——啪嗒——” ‘水滴’的聲音在向范芯兒靠近,她想要蜷縮起身體,手腳卻突然之間無法動彈,害怕和恐懼籠罩著她的全身。 “!?什么……是什么?……不要靠近我,求你了!” 粘粘的,濕濕的東西滴落在范芯兒肩膀上,就像被電流擊中一樣,讓她一剎那之間驚顫起來,幾乎要失聲。 程楚手里拎著洪可的尸體,讓殘留的腦漿滴落在范芯兒身體上面,冷漠地看著地上高高抬起頭部,嘴巴張大到幾乎要變形,發(fā)出無聲驚喘的女人。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動作,程楚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只是一味地覺得范芯兒害怕的樣子很有趣,呆呆看著。 也許欣賞恐怖的心理真的是會傳染的,在黑暗中潛伏了這么久,程楚已經(jīng)適應(yīng)黑暗所帶來的朦朧,現(xiàn)在他眼前的景象清晰異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楚可以聽見密室外面上樓的腳步聲和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而范芯兒似乎也反應(yīng)過來了,毒品的效用在她身體里慢慢淡去,范芯兒開始挪。她雙手撐起身體,想要站起來。 可是,洪可尸體的雙腳還懸在她的背部上方,程楚就這樣看著女人的脊背碰到腳底之后,僵硬在半空中。然后發(fā)出無聲的慘叫,一剎那之間重新陷入昏迷。 —— 一邊走,李宋未亦一邊敘述著她躲在廚房里遇到的事情,首先是第一個人的腳步聲。 這個人李宋未亦既沒有看到臉也沒有聽到聲音,因為當(dāng)時他躲在冰箱的后面,洪暉健很容易就猜出這個人是程楚。 那個時間正好大家全都跑到了戶外去看索橋情況。由于沒有辦法預(yù)知什么時候能把眾人帶到二樓,所以事先洪暉健就和程楚約好,5月20晚上當(dāng)大家聚在客廳里吃晚飯的時候,他可以從二樓上下來觀察動靜。 洪暉健也會關(guān)注著他的行動,給予一定的掩護和幫助,這樣他們兩個就能合理調(diào)節(jié)行動時間。 李宋未亦口中提到的第一個神秘男人一定是程楚,當(dāng)時他肯定躲在客廳門背后偷聽,大家都出去之后,他打開門跑到客廳里看一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洪暉健覺得這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二樓走廊最南端的灰色小房間里面。 先是探頭看了一眼一直沒有人關(guān)注的小房間頂部窗戶,那里仔細(xì)觀察的話,可以看到麻繩露出的一點點繩頭,不過程楚也算隱蔽得很好了。 然后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看向房間最底部的小床。這張小床有一大半隱沒在墻角的陰影處,不過洪暉健并不需要看到全部。 他只要看一下床沿上掛下來的被單有沒有恢復(fù)原樣就是了,恢復(fù)的非常完美,這下洪暉健放心了。 誰也不會料到這張小床里面居然隱藏著一架伸縮扶梯,而整個灰色的小房間就是一個偽裝,為了掩蓋它頂部窗戶居然是一個出入口的事實。 只要把床板底下的扶梯去出來全部拉直,就正好可以通到小房間頂部窗戶底下,然后摸索到窗框外側(cè)的卡口,將突出的木栓往外推,就可以打開整扇窗戶。 從下面往上看,小房間頂部的窗戶好像非常小,不過這只是角度問題造成的。只要爬到房間頂部,就可以看到這扇窗戶其實足夠一個人爬出戶外。 到了外面,墻壁上長滿了常春藤和攀爬植物的枝條,特別茂密和厚實。只要在這些植物的掩護之下,拉著枝條讓自己慢慢下到一樓,就可以成功逃脫。 不過,洪暉健只是想利用這里厚實的植被和隱蔽的角度來掩蓋尸體而已,事后他并不想從這里逃脫。 確認(rèn)程楚并沒有出現(xiàn)差錯以后,洪暉健隨眾人一起進入了白色的房間。 這間房間他曾經(jīng)觀察過無數(shù)次,有無數(shù)次趴在屋頂上伴隨梁泳心一起入眠。幸運的是,羅意凡并沒有來過這間房間住宿,所以洪輝建也沒有看到過兩個人卿卿我我的場面,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進入房間之后,洪暉健大致觀察了一下所有人,羅意凡和蔣興龍靠在房門兩側(cè),表情看上去非常警惕。 邊本頤護著老婆和女人們走到了房間中央,見沒有人注意自己,洪暉健就一個人走到陽臺上,看上去好像是觀察陽臺外面有沒有什么異常,其實他是在給程楚發(fā)暗號。 告訴程楚眾人所在方位的方式就是,到哪個房間就拉開哪個房間的落地窗簾。 洪暉健一口氣拉開白色房間所有的落地窗簾之后,外面的夜空完全顯現(xiàn)在眾人眼前。但此刻沒有人愿意欣賞夜景,都在全神貫注地聽李宋未亦繼續(xù)往下講。 洪暉健也不例外,而且他開始產(chǎn)生了一絲危機感,因為李宋未亦的話讓他有些聽不明白了。 程楚負(fù)責(zé)觀察眾人的動靜,自行調(diào)整接下來行動時間,是沒有錯。但是洪暉健發(fā)現(xiàn)剛才他的分析出現(xiàn)了偏差,第一個被李宋未亦聽到腳步聲的神秘男人并不是程楚。 因為之后,李宋未亦又說自己發(fā)現(xiàn)了和房主人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進入了一樓的臥室,并從那里消失了。 洪暉健感到心臟咯噔一下,‘難道這里還隱藏著第二個人?’聽李宋未亦的描述,在程楚之前出現(xiàn)的神秘男人離開的方向也是朝著室內(nèi)的。 那么他究竟會往哪里去呢?上二樓嗎?不現(xiàn)實,同程楚一樣進入一樓臥室,然后離開嗎?也不現(xiàn)實,除了他和程楚之外,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羅雀屋還有其他出入口的事實。 洪暉健一邊聽一邊仔細(xì)思考著,只有一個地方是這個人可能消失的地方,那就是羅雀屋的地下室,那里由于家具掩蓋著,入口并沒有關(guān)閉。 是誰發(fā)現(xiàn)了那里的入口藏進去了呢?洪暉健一時之間無法確定,于是他暗暗想著:‘等一下脫身之后,一定要到地下室去看一下,把那個神秘男人找出來宰掉,絕不能讓額外的人來破壞他的計劃。’ 想到這里,洪暉健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繼續(xù)等待著其他人提出下一步該怎么行動行動。 —— 這里我們插一句嘴:來回答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李宋未亦跟隨程楚進入一樓臥室,程楚卻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他到底是從哪里出去的? 程楚不可能知道一樓臥室南面大窗戶可以出入,這里是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秘密,洪暉健不可能告訴程楚。 這也就說明了,這個臥室有第二個出入口,那么這第二個出入口在哪里呢?它就是一樓臥室西面的長方形陽臺,雖然大小不同,但那里的整個設(shè)計同灰色小房間窗戶的設(shè)計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整個陽臺外圍突出的木質(zhì)防盜網(wǎng)可以完全打開,就像一塊拱起的蓋板一樣。當(dāng)然他所用的卡口和木栓,也不可能只有一個。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就拿普通的盒蓋來做比方,蓋子的邊緣帶有直直向上凸起的小木栓,而盒子的邊緣上有一些正好小木栓卡入的卡口。 當(dāng)盒蓋蓋上的時候,蓋子邊緣緊貼盒子向外側(cè)傾斜的邊緣,雙方嚴(yán)絲合縫,我們只要在蓋上的時候用力一拍,連接在蓋子上的木栓就會卡進盒子邊緣上的卡口,固定住盒蓋。 大家應(yīng)該還記得邊本頤從房子西側(cè)墻壁上面拉出過一根圓頭的長木桿,好像是什么東西的拉桿一樣。后來羅意凡和惲夜遙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正死死卡在一樓陽臺防盜網(wǎng)的龍骨縫里,而且上半部分已經(jīng)卡斷了。 這根木桿的作用雖然不是用來打開那里的防盜網(wǎng),但是邊本頤行動之后,無意之中讓那根控制它的綠色繩索掛在了陽臺防盜網(wǎng)邊緣,所以木桿也就沒有恢復(fù)原樣。 后來,洪暉健將神秘女人的尸體從密室里弄出來以后,就扔到了一樓臥室里,用來混淆羅意凡的思維分析,那時他利用的就是一樓陽臺那里的出入口。 由于墻壁外面植被茂密,洪暉健并沒有看到木桿突出一點點,當(dāng)他完成拋尸工作之后,只要松開陽臺防盜網(wǎng),由于慣性,整個防盜網(wǎng)向下合上,那時防盜網(wǎng)本身的重量會讓木栓自動卡進陽臺邊緣的卡口里面。完全不用洪暉健再去注意。 所以洪暉健把裝著麻袋的尸體扔進一樓臥室之后,就馬上離開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木桿的異樣。 抬起的木質(zhì)防盜網(wǎng)將綠色繩索拉長,使木桿更加突出,在合上的時候,防盜網(wǎng)邊緣觸及到木桿圓圓的頭部,將它卡進縫隙之中,再加上木桿本身向內(nèi)收回的力量,兩下合并,木桿就被卡斷在了防盜網(wǎng)縫隙之中,也導(dǎo)致了后來惲夜遙有機會發(fā)現(xiàn)它。 這一處的出入口,程楚是知道的,因為之前洪暉健在他眼前演示過,程楚要在羅雀屋中靈活行動,洪暉健必然要給他提供比別人多一點點的房屋結(jié)構(gòu)輔助,這也是必須的。 第二個問題,程楚的行動范圍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在二樓,他為什么要進入一樓臥室,并從臥室陽臺到外面去呢? 程楚進入一樓臥室當(dāng)然是為了觀察眾人在外面的行動,不過,他卻正好看見了幾個人特別的行為。這令他匆匆翻開一樓臥室的陽臺,準(zhǔn)備偷偷提醒洪暉健注意。 因為當(dāng)時,程楚雖然防備著洪暉健對自己殺人滅口,卻也不希望洪暉健計劃失敗。因為如果洪暉健計劃失敗被警方逮住的話,自己之前和洪暉健在酒店一起干的那些勾當(dāng)也就保不住了,他至少是一個殺人幫兇。 那么,程楚到底看到了什么事情?這里我們還是要來回顧一段之前的情節(jié): ‘在大家視線的角落里,一個高大冷漠的男人,站在大口喘息的梁泳心身后,不顧烏黑的泥水弄臟昂貴的西裝,用雙手緊緊擁抱著他。驚愕恐懼的兩人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自己應(yīng)該掩飾的行為,呆立在那里。但現(xiàn)場并不是所有人的大腦都一片空白,有一個女人,她站在所有人的后面,目光緊緊盯著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嘴角浮起陰險的弧度……’ 這段話在當(dāng)時看來并不能思考出什么東西來,但是現(xiàn)在看來意義就不同了。 原因很簡單,這幾個人的行動讓程楚看到了,并讓他分析出了自以為的‘真相’。 抱住羅意凡,安撫他情緒的人不是蔣興龍,在當(dāng)時的突發(fā)狀況中,心里最最混亂的應(yīng)該就是蔣興龍,所以他怎么可能再來安撫梁泳心呢? 而根據(jù)之后我們分析的人物關(guān)系,唯一可以在大庭廣眾安慰梁泳心情緒,還不會引起蔣興龍不滿的只有羅意凡。因為蔣興龍很早以前就知道羅意凡把梁泳心當(dāng)?shù)艿芤粯涌创?/br> 這在當(dāng)事人看來非常正常的事情,在洪暉健和程楚兩個人眼中意義就很不一樣了。 首先我們要先了解一件事情,程楚一開始見到梁泳心的時候,就直觀地判斷出梁泳心與蔣興龍是一對,否則他也不會直接選擇去勾引蔣興龍,而不是當(dāng)時同在一起的羅意凡。 在認(rèn)識洪暉健之后,程楚一直隱瞞著他和蔣興龍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會對洪暉健提起蔣興龍和梁泳心的關(guān)系。 而洪暉健為了欺騙程楚成為他的幫兇,經(jīng)常哄騙程楚事后會帶他一起遠(yuǎn)走高飛,也不會將自己真正的心思告訴程楚。 更何況程楚一心被錢財吸引,蔣興龍當(dāng)時在他的心里也只是個金主,根本與計劃沒有多大關(guān)系。 也正因為如此,兩個人看待梁泳心行為的心思有所不同,在洪暉健眼里,羅意凡在梁泳心受到驚嚇之后抱住他,是一種情人之間安撫的表現(xiàn)。而在程楚眼里,是梁泳心游走于有錢人之間,感情不專一的表現(xiàn)。 當(dāng)然看到這些還是不夠的,在看到梁泳心和羅意凡兩個人行為的同時,程楚還看到了站在他們后面的何蜜娜。 是的,對著兩個人露出陰險表情的只可能是何蜜娜,首先根據(jù)當(dāng)時的人員走位,元木槿是第一個看到索橋爆炸的,所以他必然在眾人的最前頭,陸繪美一直緊跟著元木槿。 兩個女人都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狀況,尤其是一向生活安逸的陸繪美,注意力完全已經(jīng)被爆炸的地方吸引住了,不可能注意到身后羅意凡和梁泳心的行為。 而何蜜娜那個時候還死心塌地地相信洪暉健會帶著她遠(yuǎn)走高飛,比程楚還要天真。她肯定會猜測炸毀索橋的行動是洪暉健做的,目的是不讓眾人離開羅雀屋,自然內(nèi)心也就不會太過于驚慌。 而且何蜜娜早就從洪暉健口中知道羅雀屋的主人與大明星羅意凡是一對,所以想到之后洪暉健就要殺掉他們,其實露出陰險的表情也實屬正常,說不定當(dāng)時何蜜娜心中還在嘲諷兩個人。 在之后羅意凡的推理中,何蜜娜與程楚、費古一起合作完成了二樓的詭計以及隱藏梁泳心的行動。 其實他這樣說只是為了保護梁泳心,這樣的推理我想連羅意凡自己也不會相信。 何蜜娜不可能知道程楚的存在,而程楚也不可能知道何蜜娜事實上也是洪暉健的幫兇,他們兩個人在所有行動中都沒有見面的機會。 所以當(dāng)時,程楚看到何蜜娜居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露出那樣陰險的表情,必然會感到非常奇怪和震驚。 就如同我之前說過的,程楚不是一個完全的笨蛋,他有著一些屬于自己的小聰明。 何蜜娜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盯著兩個人?陸繪美是羅意凡的女朋友,如果是陸繪美擺出這種眼神來非常正常。 在程楚看來,這表示何蜜娜有可能是羅意凡某一個狂熱的迷戀者,甚至有可能是一個狗仔,新聞報道里不是常說這種事情嗎?狗仔或者粉絲利用各種辦法跟隨明星,探取他們的隱私,有的還會拍照傳到網(wǎng)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