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不過,索橋下方的河谷并不像之前某些人說的那樣,毫無立足之地。 雖然河水湍急,但有淺灘能走,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邊本頤記起那個托付給他小蕓的男人,剛進入羅雀屋的時候,因為雙方的親人,他們還是敵對的關系。 現在,邊本頤真的很想跟他做一次朋友,這是心里話。 邊本頤雖然表面看上去有一點明哲保身,但是,其實心地還是非常善良的。他也是一個很重承諾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把小蕓托付給他以后,不顧他們的反對,立刻回轉了羅雀屋。 邊本頤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要去為他們三個人掃清背后的障礙,讓兇手不能再對他們動手。 所以,現在不管老婆是怎么想的,邊本頤心中充滿了感激,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兇手的殺人手段何其殘忍。 回羅雀屋只能是去送死,邊本頤在心里想:‘看來這一輩子我無法和他做成朋友了。’ “老公啊!這樣走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元木槿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兩條腿軟地幾乎站立不住,邊本頤知道老婆連扶著崖壁的雙手都在顫抖。 但是現在,怎么能夠放棄呢?絕不能放棄的! “老婆!沿著河岸走一定可以找到下山的路!你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聲音已經沙啞低沉到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但為了活下去,他必須開口安撫老婆的情緒。 他腳上的鞋子早已給了元木槿,此刻,磨出血泡的雙腳在淺灘水里浸泡著,冰涼刺骨,麻木、伴隨著腫痛一直在侵襲邊本頤脆弱的神經。 身后穿了鞋子的元木槿同樣也不好過,男士皮鞋根本就不合腳,除了不至于把腳磨出血泡來以外,其他的感受都同前面的邊本頤一模一樣。 前方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身體已經疲累得幾近虛脫,邊本頤懷里的女人變得越來越重,他不斷停下來,重新抱好因為雨水向下滑的女人身體,這變相加大了他體力的消耗。 “她還活著嗎?!”在又一次停下來的時候,元木槿帶著顫音問到。 搖了搖頭,邊本頤無法回答妻子,喘息的間隙可以聽出疲勞已經讓他連說話都困難。 元木槿痛哭失聲,手指僵硬地沿著崖壁慢慢移動到丈夫佝僂著的后背,心里的酸楚和疼痛仿佛要涌出來一般。 “老公!我們怎么辦?!”她只剩下的提問的能力。 還是搖頭,隨即,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點著頭,邊本頤在混沌的腦袋中使勁擠出清明,以求老婆不要失去希望。 兩個人就這樣走在似乎沒有盡頭的未料通道之上,他們誰也不知道能夠走向何方?聽天由命的心情讓絕望始終環繞在他們身邊,揮之不去。 邊本頤畢竟已經50多歲了,再好的鍛煉也不足以支撐他此刻的身體,虛脫、酸軟、疼痛和想要躺下休息的欲望不斷交替折磨著他,令他停下來的次數越來越多。 但是,邊本頤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是死了!身邊的兩個女人就絕沒有活路了,靠著這一點清明,他在努力支撐著自己的意志。 直到現在,這個老男人才算真正爆發了他的毅力,為了愛的人,為了那些回轉去替他們接受死亡威脅的人,邊本頤不停告訴自己必須堅持。 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堅持,才讓他們最終迎來了自下而上的曙光——那個像溫暖陽光一樣的睿智青年。 第八十二章 場外篇十三:三人會議下 惲夜遙接下去說的話讓謝云蒙和莫海右兩個人都震驚不已。 “事實上…我覺得羅雀屋有可能也會發生兇殺案!” “什么?!”謝云蒙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響得讓門外路過的小警員都嚇了一跳。 小警員楞楞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被謝云蒙一記眼刀又嚇得趕緊離開了。 謝云蒙的眼睛本來就大而有神,現在更是瞪得幾乎要脫出眼眶了。 他緊緊盯著坐在身邊的惲夜遙,好像惲夜遙給他扔了一枚炸彈一樣。 不過,坐在他們對面的法醫莫海右很快鎮定了下來,雖然心里同謝云蒙一樣震驚,但表面上他只是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很快就收斂了回去。 莫海右保持一貫沒有起伏地語調問惲夜遙:“你有什么根據這樣說?” “這個就要從我昨天上午坐上來s城的頭班飛機說起了。”惲夜遙開始敘述他昨天遇到的所有事情。 “我是坐在飛機頭等艙中間靠窗的位置,當時頭等艙并沒有客滿,座位空了很多,我前面三排只坐了一個人,他與我之間相隔了兩排的位置。所以我們兩個是互相聽不到對方講話的。” “我沒有帶助理的習慣,身邊的座位也是空著的。而身后……” “你是想告訴我們說,你的前后左右除了后面座位上的人,其他人都離你比較遠,他們聽不到你講話,你也聽不到他們講話。” 莫海右打斷惲夜遙敘述的話語,冷冷地說,仿佛他自己就在現場。 此時謝云蒙也已經重新坐到了座位上,認真聽兩個人的分析,他也開始覺得惲夜遙和莫海右之間似乎有什么相似之處。 “對,就是這個意思。”惲夜遙回答。 “那這能說明什么呢?”謝云蒙適時地插嘴問道。 回答他的是另一邊的法醫:“說明他身后兩個人講的話一定與羅雀屋有關,而且這兩個人破綻和疑點眾多。” “你懷疑他們是認出了你明星的身份,故意坐到你身后,想借用現在娛樂圈的亂象,指望你去炒作某些事情。” “所以你一定要跟我們講明白飛機上很空,并沒有客滿,來變相證實你的懷疑,對不對?” “非常正確!”惲夜遙像找到了知己一般,眼里閃爍著驚喜之色。 “可是,”謝云蒙看著法醫問:“你怎么知道坐在他身后的是兩個人,他又沒有說明。” 聽到這句話,惲夜遙瞬間扶額,有時候他真的懷疑以謝云蒙的智商,他是怎么做到刑偵組長這個職位的。 惲夜遙無奈地解釋說:“小蒙,飛機上的座位不是兩個一排的嗎?而且要談論閑聊,一個人怎么行呢?” “啊!對喲!”謝云蒙瞬間臉色尷尬,他撇了一眼另一邊的莫海右,輕咳一聲,閉上了嘴巴。 不去管謝云蒙的情緒,惲夜遙繼續說:“我因為有輕微的暈機現象,所以總是在飛機上睡覺,可昨天我沒有睡著,所以后面兩個人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 之后,惲夜遙復述的一遍他在飛機上聽到的原話。 惲夜遙的記憶力非常好,只要不是隔得太長時間,他幾乎可以把聽到的話語一字不差背誦下來。 “他們就講了這么多,其中一個人刻意地講著羅雀屋的事情,還意有所指提到你們市里的大明星羅意凡。” “他的意思很明顯,”惲夜遙說:“就是在宣傳羅意凡有可能是羅雀屋的主人,你們也知道,羅雀屋過去污點很重。” “那么如果聽他講話的人是了解羅雀屋過去的人,會怎么想呢?一定會將羅意凡和那些過去掛鉤的吧。” “再如果是一個演藝圈有可能的競爭對手呢?結果就更好想象了吧!” “我猜測,羅意凡本身和羅雀屋一定存在著某些關系,但是據我從小蒙那里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羅意凡絕對不可能是羅雀屋的主人。” “而且,談話的其中一個人,也就是話題主導者,我覺得他非常像一個記者。但是他卻否認這一點,這非常奇怪。” “你們也知道,作為一個明星,我接觸記者的機會非常多。而且我相信自己對人的判斷,從語言,行為和氣質方面,他都非常像是一個記者。” “這一點可以相信你。”莫海右插了一句。 “在我到達飯店之后,也遇到了這個記者,雖然他身邊的人換了,穿的衣服也不一樣了,但我絕不會認錯的。” “當時我在等電梯,而他帶著一個女人從側邊的樓梯走下來。我們兩個幾乎是面對面擦身而過,而且我沒有帶口罩,他居然沒有表現出一個記者該有的行為,這一點更不可思議。” “……”認真思考著惲夜遙的話,莫海右不緊不慢的說: “我來總結一下:第一,你對他的印象是一個八卦,沒有什么職業道德,愛挖小道消息,對明星喜歡死纏爛打的那種記者。” 謝云蒙還是一臉很懵的表情,其他兩個人跳來跳去的話讓他似懂非懂。 不過,謝云蒙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在沒有聽懂之前,絕對不會似懂非懂胡亂插話。 莫海右繼續說:“從你剛才復述的話語中,雖然聽不出這一點,但是你描述他時的態度很明顯地告訴了我你的判斷。” “我也覺得以你在演藝圈的名氣,他不主動湊上來講話確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我們假定他就是一個記者,可以猜測的是:他有可能事先知道了你這次來要與羅意凡合作演出,故意查出你乘坐的班機,然后一路跟蹤你,借各種機會向你透露羅意凡不好的信息,有可能他是希望能借用你的團隊把這些事傳揚出去。” “而關鍵問題在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莫海右說完,雙手交叉撐在下巴底下,與惲夜遙相似的不是很大,但眼珠烏黑明亮的眼眸直直看著對面的惲夜遙。 只是,他眼神里透出來的光芒沒有慵懶,只有銳利。 “對!這就是最關鍵的問題!”惲夜遙立刻贊同。 “那這和你說羅雀屋也有可能發生兇殺案這句話有什么關系呢?” 就像是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一樣,謝云蒙轉向惲夜遙問他。 “當然有關系!”惲夜遙的語氣十分自信,他一向都是自信的,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謝云蒙深知這一點。 惲夜遙繼續侃侃而談:“同樣是假設,我們把思路拉長一點,如果重點在于羅雀屋,當年抓起來的那個貪官所貪污的款項不是一直都沒有被追回來嗎?假設記者,有可能還有他的同謀,和羅意凡都是當年羅雀屋秘密的知情者。” “而以羅意凡現如今的財富,他根本不需要再去窺視羅雀屋里的那些金錢,那么你們覺得他更重視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名聲,”莫海右立刻回答:“如果做一些手腳,辦的好的話以告發者的身份向媒體和警方透露出羅雀屋多年以前的秘密,就可以掀起一陣炒作的狂潮,再加上羅意凡現如今龐大的粉絲群助力,他的名氣就可以一日千里,攀上頂峰。”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記者還有他的同謀依然想要得到羅雀屋里的金錢,而羅意凡有可能強烈希望將秘密交給警方,他們之間產生了內訌。” 謝云蒙終于跟上了其他兩個人的思路,他指了一下惲夜遙,繼續往下說: “所以,他們計劃提前破壞羅意凡在公眾心目中的地位,阻止他之后的泄密行動,對不對?” “小蒙,你只說對了一半。”惲夜遙說:“因為我還有后面的是沒有講出來。” 但是,對面的莫海右已經等不及他講了,因為法醫助手就在門口等待莫海右重新回去工作。 于是,莫海右直接了當地說:“你因為想要去羅雀屋一探究竟,所以取消了與羅意凡工作室的合作計劃,但是,你有可能從他工作室辦事人員的口氣中聽出來,羅意凡有要去羅雀屋的跡象。” “你懷疑此次上羅雀屋,羅意凡如果依然不肯向知情者們妥協,就有被殺的可能性。知情者里有記者,可能還有其他方面人脈很廣的人,明星自殺的消息很多,因為壓力太大,這一點我有所耳聞,把羅意凡的死偽裝成自殺并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我現在同意你們剛才提出的建議,你!”莫海右一指惲夜遙,“上羅雀屋,但絕不能透露身份和目的,為警方秘密收集那里的情報。” “等這里的案件告一段落,我會直接向總局申請,重啟當年羅雀屋案件的調查工作。” 說完,莫海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刑偵組長辦公室,而留在里面的兩個人立刻開始商議之后行動的具體計劃。 第八十三章 場內篇十:迷霧漸開 何蜜娜已經死在了地下室里,靠著她的幫助,r和g順利進入了地下室入口附近封鎖的大木門。 r所想象的證據就應該在木門后面的大廳里,此刻,兩個人仔細觀察著地面。 因為根據g的說法,他就是在這里踩到那些黏黏糊糊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