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女人的眼眸細長迷朦,半閉之間有一種特別的柔弱感覺。嘴唇內側隱隱透出血色,一縷細絲一樣的鮮血順著嘴角滑落,表情十分痛苦。 她不顧下唇已經腫起,用牙齒緊緊地咬著那里來忍耐腿上傳來的疼痛。 在微弱的光照下,女人受傷的大腿上方赫然露出一把刀黑黑的刀柄,看刀柄的長度,刀身一定也不會短。 插著刀的那條腿一直在自發性的抽搐,估計是劇烈的疼痛引起的,而且,看樣子骨頭也斷了。 在女人頭頂上方的是一條窄窄的木階梯,它通向一個四方形的出口。 這個出口現在在女人的眼里已經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已經不行了…沒有力氣再爬上去了…我要怎么辦?' 女人想著,心里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力氣了,饑餓、干渴、失血令她頭暈腦脹。 雙手也支持不住脫了力,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 慢慢地,意識開始模糊,嘴里也開始胡言亂語,女人用聽不清楚地聲音反復喃喃著,似乎是在呼喚著某個人的名字。 就在女人快要暈過去的時候,身后遠遠地傳來什么人疾走的腳步聲。 女人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雙手又開始胡亂地向前使力,試圖爬上階梯。 就在這時—— 女人的耳朵里又隱約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好像是從上面傳下來的。 她拼命地仰起頭來,希望聽得更清楚,同時嘴里用盡全力發出嗚嗚咽咽像是哭泣的聲音。 就在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女人也幾近昏厥的時候。 出口處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 第三十章 惡魔的三重之謎—尾聲:絕不認輸下 地下室里的哭泣聲越來越微弱,羅意凡的心也在一寸寸地向下沉。 他知道梁泳心說得很對,憑自己,就算撞死了也撞不開眼前的堅固的網格木門。 但是,羅意凡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起第二次打擊的,這種痛苦一次就足夠足夠了。 雙手緊抓著木柵欄門上粗壯的圓柱形木條,手心里傷口的疼痛此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羅意凡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無比怨恨自己腦中的那些小小的灰色腦細胞,他恨它們怎么那么少,那么笨拙,以至于自己完全想不出該如何突破這個空間,完全沒有辦法救那個死而復生的人兒。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梁泳心說的話:“那…那是什么?!” 似乎找到一絲希望一般,羅意凡一下子轉過頭來… 從梁泳心所指的方向,羅意凡再一次看到了費古那沾滿了灰色鮮血的頭顱,此時尸體因為死亡時間的逐漸延長,正在慢慢發生質的變化,朝上看的臉部更加詭異可怕了。 尸體的眼球像附上了一層灰白色的黏膜,從羅意凡的角度看眼珠幾乎全部縮進了上眼簾中,恐怖的嘴唇依然咧開著,嘴角上翹,帶著嘲諷般的微笑。 上面的木柵欄門底部尖銳成排的木樁深深地插入他脖子根部,幾乎把那里全部切斷,鮮血染透了周圍的地板。 可是,現在的狀況讓羅意凡沒有辦法也沒有心情仔細分析觀察眼前這一具恐怖的尸體。 他焦急地問梁泳心:“你看到了什么?” “那兒…費…費古的嘴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綠…綠色的……”顫抖的手指沒有放下,梁泳心結結巴巴地說。 “什么?!” 羅意凡一個箭步沖上前去,蹲下身體,顧不上血污,伸手就一把捏住了死人半張著的嘴巴,往里仔細看。 果然,一樣很小的,顏色與周圍粘稠的灰色鮮血幾乎沒有兩樣的東西映入眼簾。(羅意凡有先天性的道爾頓癥,也就是紅綠色盲,請參考第十九章 的內容。) 怪不得自己沒有發現,可是這是一個什么東西呢? 因為與嘴里的東西混在一起,羅意凡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于是他索性伸手一把把混著鮮血和口水的東西從費古冰涼僵硬的嘴唇里掏了出來。 可能因為急躁,用力有點過了,瞬間感覺手上的傷口被堅硬細長的東西扎到了,羅意凡吃痛地“嘶”了一聲。 放松手上的力氣,把小東西舉到眼前仔細一看—— “!!” 瞬間明白了什么似的驚懼和惶恐出現在了羅意凡的臉上,來不及站直身體,羅意凡轉頭就直接撲向了走廊里的某一扇房門,幾乎是連滾帶爬。 ——— 高大挺拔的黑影正在費力的撬著什么,他身后遠處的樹叢中影影約約露出幾個黑黑的頭顱,他們竊竊私語,不停地在交頭接耳,還不時觀望著黑影的行動,似乎十分焦急。 好不容易,黑影終于找對了地方,只見他身體向前傾,雙手用力一扳一拉,某處立刻發出一聲很輕的“咔噠”聲。 看著黑影很快消失在房子的某一處,身后幾個黑色的頭顱也隨即隱沒在了茂密的樹叢中… 進入房間站穩之后黑影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位置居然在一扇剛剛才呆過的房門前,這扇房門現在依然開著,唯一不同的是現在門框被一層交叉網格的堅固木門封閉了。 就在黑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哐”地一聲,一個人體就猛地出現在了網格木門外面,整個身體趴在木門上,臉在黑影面前放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還沒有看清,一只沾滿鮮血的手就伸過了木條間的網格,黑影嚇得連連倒退,直到腿彎磕到床沿才停下來。 “快把它——,快!求你了!!” “記住月季花叢!——說過的!——的月季花叢!!” “一定要快!你去救——!我會保護——!讓他平安!拜托了!!” 急躁慌亂而又熟悉的聲音向著黑影傳過來,讓黑影一下子就辨認出了門外的人。 沒有絲毫猶豫,黑影一把接過沾滿了鮮血的東西,同時給了木門外的人一個堅定的眼神。 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來時的地方,帶著某個人全身心的托付,同時也帶著自己得到的一份承諾急奔而去…… ——— 此時,在一樓封閉的走廊內,一切顯得是那么的安靜。 從昨晚開始就粒米未進的兩個男人互相倚靠著坐在地板上,背靠墻壁,默默無語。 地下室的方向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哭泣聲,羅意凡也顯得平靜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從羅意凡的眼睛里已經看不到剛才的焦急,也沒有絕望,眼里只剩下濃重的擔憂。 梁泳心靠坐在他的身邊,頭顱滑到他的胸前,肩膀被他的臂彎包裹。 此刻被困在密室里的兩個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也沒有心情說一句話,只是呆坐著。 梁泳心甚至都不再害怕兩人左邊不遠處躺著的那具尸體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天色漸暗,終于,地下室的方向又重新傳來了聲音,是某人向上攀登木質階梯發出的腳步聲。 就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羅意凡和梁泳心迫不及待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起沖到走廊底部的儲藏室門口,向內張望。 因為天色漸暗的緣故,地下室的入口比剛才更加昏暗了,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里面,充滿了期待的神色。 慢慢地,他們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一絲黑色的頭發,好像是一個人站在地下室的階梯上,那個人低著頭,整個身體都藏在黑暗之中,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誰。 “羅意凡,困在這里的滋味好受嗎?呵呵……”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羅意凡渾身打了一個寒戰,他立刻就認出來了,這是在'墻壁分身術'密室里與他和蔣興龍對話的那個聲音。(墻壁的幻影分身術密室,請參考第十七章 到第十九章) 羅意凡一瞬間全身的肌rou都繃緊了,他一把把梁泳心護到身后,警惕地向后退了幾步,仿佛地下室會突然竄出什么危險一樣。 沒有等到回答,刻意變調地聲音再次傳上來,不過這次聽得出帶上了幾分憎恨: “真是個合格的護花使者!你身后的小綿羊一定很幸福吧……” “你說什么?”羅意凡不解其意。 “小綿羊,你還記得我嗎?記得那個時候的那個吻嗎?”地下傳出來的聲音這回不是針對羅意凡,而是對著他身后的梁泳心講的。(這里黑暗中的人提到的吻在前文中的某一處出現過,請自行尋找,是很重要的一段)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梁泳心什么,他的眼睛開始瞪大,記憶里也回想起了一些東西。 “你是…不對,你不可能是——,他早就隨他母親去了外地,你是誰?你說的是什么吻?” 梁泳心緊緊地扒在羅意凡背后,回答道,而羅意凡依然警惕地望著儲藏室的門,渾身戒備。 “真開心,你居然還關心過我的去向,可你知道嗎?我當年為什么要吻你?” “一時的玩笑,難道不是這樣嗎?”梁泳心反問。 他已經猜出躲在地下的人是誰,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那個人同這次來羅雀屋的人中任何一個對上號。 “呵呵,一時的玩笑?我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吻你,你居然認為是一時的玩笑?!虧我這么多年都沒有忘記你!”地下的聲音里憎恨更濃了,還有一些歇斯底里。 “呵呵呵…想知道我變身成了誰嗎?想知道我到底還殺了多少人嗎?你讓你那個大帥哥猜猜啊!猜對了我就放你們走,怎么樣?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難道就因為當年我拒絕了你你就要殺這么多人嗎?!”梁泳心再也忍不住對地下的人吼道。 但是換來的卻只是壓抑變態的笑聲。 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羅意凡開始產生了一絲莫名其妙地疑惑,地下的人口氣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聯系到自己剛剛進入二樓密道時的猜想和得到的證據,羅意凡猜測著兇手的真面目,他覺得自己好像漸漸的在接近什么,或許是答案,或許是另一個謎題,現在羅意凡還不清楚。 但是,最關鍵的問題是那兩個人的安危,現在不能被嚇到,得想辦法套出話來。 “除了我們兩個,其他人不都被你殺光了嗎?還用猜嗎?剛才你不是還在地下室殺了四個人嗎?我們在這里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而且,蔣興龍不也被你在臥室里殺掉了嗎?呵,現在輪到我們了吧?!” 羅意凡本就是個演員,這一點演技難不倒他,故意把語氣變的頹廢和歇斯底里,好像自己和梁泳心已經絕望了一樣,并在身后比著手勢示意梁泳心不要說話。 至于把進入地下室的兩人說成是四人,還說親眼看見蔣興龍死在臥室里,就是為了攪亂兇手的判斷,試探地下室中的人究竟有沒有安全逃脫,還有就是要試探一下兇手還有沒有同伙。 果然,聽見他的話,兇手似乎呆滯了,有十幾秒沒有再說話…… 突然,地下室方向傳來急促向下的腳步聲,兇手好想要急于去確認什么,很快腳步聲就消失在了黑暗深處。 又過了一點時間,羅意凡確定兇手離開之后才轉過身來面對梁泳心。 “你剛才為什么那么說?jiejie有可能還沒有死,你這樣不是告訴兇手她在地下室嗎?!”梁泳心完全不明白地看著羅意凡,眼睛里含有怒氣。 “你聽我說,”羅意凡一邊示意他壓低聲音,一邊解釋說:“我就是為了確定jiejie有沒有死才這么說的,不止jiejie,我猜其他失蹤的人也有可能還活著。” “真的嗎?”梁泳心眼里瞬間閃出光芒,他問:“你怎么知道?” 拉著梁泳心到一個角落里坐下,羅意凡湊著他的耳邊說:“你想想看,兇手剛才為什么一聽到我說的話那么著急地就離開了?” “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