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他問她究竟有幾分真心,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連她自個兒亦迷離糊涂,她的真心有幾分,何時付上真心,她無法確定。 何時開始的呢。 許是在夢中就開始了。 夢境中的她與他是那樣走得那樣艱難,同生共死后卻迎來了生離死別。 死別啊…… 人生在世,短短歲月,及時行樂才是明智之舉,瞻前顧后,徒留遺憾,夢境中的他們留的遺憾夠多了。 既有另一種夢境警示,她該珍惜當下。 畢竟,如他所言,她的命格因他而改變,她竟真的信了他的邪。 信了他所謂的命運相連。 隨著腰帶一松,纏綿悱惻的吻沿著脖頸而下,隔著衣裳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炙熱,正是情動迷離時,小腹墜痛如此突兀,慕挽歌驀然僵住,睜開了眼。 腰間的大手不安分,溫熱的吻極盡纏綿,她急忙按住他手。 “別……” 洛辰脩停下動作,抬首瞧她,迷離的眼神中蘊藏著nongnong的渴望。 “阿挽……”他低聲喚她,渴求她的回應應允。 他想繼續,卻顧及她的身子。 欲念之力幾乎無法克制,他極力忍耐,結縭蠱在她身上,她曾說過,近日皆不可妄動情念。 思及至此,洛辰脩猛然一驚,欲念盡散,瞧見她蹙眉忍受痛苦的模樣,心下一緊,急忙松開她,手足無措,懊惱自責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挽,對不起……”他想抱她,卻不敢觸碰到她。 怕她會更痛。 從未見過她這樣,必是痛極了才會如此,額頭已有細汗。 慕挽歌面色慘白,躺在床上,費力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虛弱無力開口,“喚靈璧進來。” 見狀,洛辰脩才敢伸手去握她的手,揚聲對外喚了一聲。 “墨隱,去叫靈璧前來。” 未聽到墨隱的聲音,但靈璧已匆匆而來。 靈璧在門口時便開口詢問,“王爺,您有何事吩咐?” 洛辰脩未答,直待靈璧走近,他才起身讓開,讓靈璧上前來查看。 見自家主子面色蒼白,虛弱躺在床上,靈璧大驚失色。 “主子,您這是……” 慕挽歌捂著小腹坐起身,拉住靈璧來扶的手,搖頭道,“無礙,應是葵水將至,你去備……” 疼得忘了身邊還站著洛辰脩,話到一半,慕挽歌未再說下去,給靈璧使了個眼色。 靈璧稍愣,而后了然點頭,“主子您先歇著。” 應聲后,靈璧轉身,下意識瞧了眼蹙眉杵在一旁的男子,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好笑。 饒是寵辱不驚,向來只一副從容淡然的王爺,亦有這樣一面。 常言道,關心則亂,大抵便是如此了。 待靈璧退下,洛辰脩又坐回床上,將慕挽歌攬過靠在他懷里。 “阿挽,你此時來葵水,可是與結縭蠱有關……” 他懊惱自責也無濟于事了,她疼得厲害,他瞧得出來,不能分擔她的苦楚,他想知道如何才能少讓她遭罪。 慕挽歌靠在他胸前,莫名覺得心安,而他溫熱的大掌來到她的小腹處,鉆到她手下,替她焐著。 “無妨的,結縭蠱……”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并無相關,只是到日子了,葵水將至前便會如此,此次比以往要痛些,想來是前些日子落水受涼之故。” 不待洛辰脩出聲,她又道,“一會子你先出去,你在屋里不方便。” “嗯,待靈璧來了我就離開。”洛辰脩應了一句,低頭看她,疼得嘴都白了,她還強撐著。 是不想他擔憂。 不多時,靈璧拿著一個布包進來,手上端著一碗姜糖湯。 洛辰脩接過靈璧手上的碗,親手喂慕挽歌喝下后才松開她,站起身離開。 將布包放到床上打開后,靈璧拿出月事帶,又朝門口瞧去,房門已關上了。 靈璧笑道,“主子,您與王爺還真有幾分老夫老妻的感覺呢,這等私密事,您在王爺跟前也不避諱,而王爺亦是如此……” 聽到靈璧所言,慕挽歌微怔。 細細想來,確如靈璧所言一般,方才與洛辰脩所說的話還真毫不避諱。 老夫老妻么? …… 屋外,洛辰脩并未離去,而是守在門外。 墨隱辦完事回來便瞧見自家爺在外守門,且房門緊閉,他首先想到的是爺多半又得罪王妃被攆出來了。 “爺,您這是……”雖心有猜測,墨隱并無膽子直言,只故作關切上前詢問。 洛辰脩眼也不抬,道,“小七可是回宮了?” 墨隱如實回,“方才屬下瞧見王妃與公主耳語,公主回宮應是王妃有意為之。” 洛辰脩負手沉吟,“如此……是時候收網了。” 末了,洛辰脩冷笑一聲。 “多帶些人,務必將赫連靜身邊的紅藥抓住,帶來由王妃處置,至于赫連靜,直接送到洛王府去,也時候讓父王瞧瞧楚香寒的真面目了。” 墨隱領命離去,此時房門開了,靈璧抱著慕挽歌換下的衣物出來,欲對洛辰脩行禮時,他已大步跨入屋中。 慕挽歌換下臟了的衣褲,只著一身寢衣便就著躺下歇著了,聽到腳步聲,她偏頭,洛辰脩疾步而來,在床邊坐下,手從錦被下探入。 “阿挽,我給你焐一焐。” “……” 作者有話要說: 楠竹名字,脩xiu同‘修’,一樣的讀音哦。 第56章 這一回, 慕挽歌并未讓他得逞,將他的手捉住,側目瞧他時,目光帶有幾許凌厲。 洛辰脩委實茫然, 不知她因何故變了臉色。 “我只是想幫你暖一暖。”他低頭瞧她, 滿眼無辜。 裝無辜是他慣用的伎倆,可他哪里是純良無害之輩, 此舉雖是好意, 但慕挽歌一時間尚不能適應這樣的相處。 在旁人眼中,他們相處的情形確實過于親密了些。 他們曾經有夫妻之名, 實則也只陌生人熟悉一點點而已, 短短數日,親昵之舉尤為明顯不說, 甚至有過同床共枕。 即便僅僅共床而眠,卻也突破了男女之防。 將他的手從被子下推出去,慕挽歌裹緊了被子不讓他再有機可乘, 瞪眼道,“我此刻需要歇息,你在此只會擾到我。” 洛辰脩悻悻收手,摸鼻訕笑,與她打著商量,“那我只在一旁守著你,不出聲如何?” 慕挽歌靜默打量他,拒絕的話終是無法說出口, 眼不見為凈,索性閉上眼。 “隨你。” 洛辰脩無聲而笑,體貼地給她掖了掖被角,凝眸盯著她,情不自禁又伸手撫上她的臉。 慕挽歌睜眼,甚是無奈,嘆了一聲,“你究竟想如何?” 這廝磨人的本事愈發見長,她是氣得沒脾氣了,變著法子折騰她,分明是有話要說。 洛辰脩渾然不覺自個兒做的過分了,嘴角微揚,心安理得的模樣,大拇指流連于她的唇畔,來回輕撫,神態悠閑。 “阿挽是這般了解我,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那么阿挽便猜一猜我心中所想,如何?” “不如何。”慕挽歌生了惱意,揮開他的手,怒目而視,“洛辰脩,你適可而止,真當我的耐心用不盡?” 洛辰脩瞧了眼被她拍紅了的手背,并不以為然,凝眸望著她,似笑非笑,“阿挽待我,耐心只有三分,不知余下的七分給了誰呢,琤兒亦或是別人?” 實在是不堪忍受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慕挽歌支起身,與他正面相對,目光平視,瞧不慣他理所當然質問的姿態,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將他拽近,兩人的臉只有咫尺之距,卻不若方才的旖旎溫情。 冷漠對峙。 慕挽歌實在無興致猜他的心思,先發制人,冷笑道,“三年前,晉武候霍廷安忽然暴斃,晉武候府被抄家,男丁發配邊疆,女眷被貶為奴,晉武候膝下一子一女,長子霍彥機緣巧合立了功在你麾下效命,那我且問你,與你青梅竹馬長大的霍婉兒人在何處?” 未料她會提及此事,洛辰脩微微一怔,心下不解,晉武候府與洛王府確有來往,但這僅是他父王與晉武候的私交而已,他與霍婉兒也就幾面之緣罷了。 青梅竹馬卻是夠不上的。 既然她問及,他亦不會藏著掖著,如實與她說,“早年父王與晉武候私交甚篤,我與霍彥年少相識,霍家出事時,我并不在京中,收到消息趕回為時已晚,后來只尋到了在邊疆的霍彥。” “那霍婉兒呢,你可曾派人去尋過?”慕挽歌繼續追問。 洛辰脩仔細打量她,忽然問起晉武候府之事,不知是何意,瞧她的神色卻瞧不出所以然來。 她問什么,他答什么便是。 “早前父王派人去尋過的,但并未尋到,聽說是霍婉兒是在押解離京時逃跑,失足墜崖而亡。” 聽他說完,慕挽歌半信半疑,一時間也難以分辨他是否與她說了真話。 霍惜緣的身份,風辭并未瞞著她,三年前,她救了風辭的父親不久后,風辭偶然間救下霍惜緣,但那時的霍惜緣容顏盡毀甚是可憐,風辭又來求了她。 今時今日的霍惜緣與當初的霍婉兒容顏只有三分相似了,不知洛辰脩可還認得出來。 洛辰脩若不曾說謊騙她,那便是霍惜緣至今未來與他相認,而此時觀洛辰脩的態度,似乎對霍婉兒之事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