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慕挽歌替洛辰脩診完脈,墨隱送包袱進來,她淡淡瞥了眼墨隱,不咸不淡道,“有時綠意行事急躁了些,你們多擔待。” 聞言,墨隱先是訝異,意識到夫人已猜到方才院中發(fā)生的事,他尷尬了。 “屬下知錯,不該為難綠意姑娘的。” 慕挽歌含笑搖頭,“并非責備你,綠意那脾性確實要有人治一治才好,我舍不得,你接手正好。” 末了,她接著道,“但綠意到底是女子,你可得悠著點兒,適得其反可就不妙了,她很會記仇。” “屬下……明白。”墨隱硬著頭皮應(yīng)聲,恍然明白好像是挖坑將自個兒給埋了。 夫人舍不得教訓綠意,暗示讓他接手,這可是塊燙手山芋,綠意那丫頭可不是好惹的。 墨隱將包袱放下便告退了。 屋內(nèi)只余慕挽歌與洛辰脩二人,在慕挽歌的記憶里,洛辰脩沉默寡言,最常見的表情便是面無表情,活脫脫別人欠他銀子的債主模樣。 但此次出征歸來后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雖然大多是時候依舊沉默寡言、面無表情,但也有聒噪粘人的時候,耍無賴時更是令人無言以對。 打不得亦罵不得。 便如上回他發(fā)瘋親了她,那揮出去的一巴掌愣是沒落到他臉上。 當時她為何會心軟,事后她歸結(jié)于那時洛辰脩委屈的神情可憐巴巴的,她大人大量原諒他的輕薄之舉了。 但如今想想,她覺得那時覺得他可憐,定是她腦子抽了。 洛辰脩何許人也,他需要同情?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欠揍,不缺同情。 她暗自鄙夷,時而朝洛辰脩瞅去,很容易引起了洛辰脩的注意。 平靜地任她瞅了幾眼后,洛辰脩吱聲了。 “阿挽欲言又止為哪般?” “呵呵,世子爺真是善解人意。”慕挽歌干笑兩聲,語氣不大好,“一年前安排在我身邊的那兩兄妹你若是舍得,便送與我如何?” 洛辰脩揚眉輕笑,“非言、非語也是后補聘禮之一,自是隨你處置,若還缺,來日得空,我讓墨隱將所有護衛(wèi)召集,你親自挑選。” “……” 慕挽歌擺手,“多謝世子慷慨了,我很窮的,沒那么銀子養(yǎng)閑人。” 洛辰脩笑意愈深,道,“銀子我出。” “說了不要,身邊前呼后擁的日子,我瞧著都累,瞧你那郡主meimei,哪一回外出不是如此,招搖過市,能活到現(xiàn)在,你該給洛王府的護衛(wèi)家響銀才是。”他們著實不易。 所謂樹大招風不無道理,洛王府可比尋常的高門府第尊貴惹眼多了。 洛王赫赫威名,如今洛王府又出了一個能征善戰(zhàn)的世子,父子倆威震八方,大權(quán)在握,少不得有人眼紅。 但張氏母女可是蠢得很,身為王妃的張氏眼淺虛榮,而洛碧茹行事更是目中無人,仗勢欺人的事沒少干,得罪了不少人。 在洛王府的這一年多,慕挽歌與張氏母女的關(guān)系算不上劍拔弩張,卻也時常針鋒相對。 慕挽歌倒是想井水不犯河水,只待合適時機自洛王府脫身便是,奈何洛碧如覺得日子過于寂寞,總想找點樂子。 于是,這一年多,慕挽歌倒也不寂寞,時常有不長眼的人湊到她跟前讓她解悶。 久而久之,洛碧如見到她再不敢囂張,直至那日拿到放妻書…… 思及至此,慕挽歌臉上的笑漸漸隱去,站起身時不忘叮囑了一句。 “你的傷暫無大礙,近幾個月不可動武,亦不可過多cao勞,好好將養(yǎng)著。” 洛辰脩斂眉,平靜地道,“我只想留住你。” 邁出的腳頓住,慕挽歌愣了愣,偏頭時對上他的目光,一時說不話。 “你……” 而洛辰脩在此時垂眸,不再盯著她,自怨自艾之言令人動容,“我自知命不久矣,仍舊想你陪著我,是我自私了……那時我娶你是真心的,如今亦然……是我強求了,你若要離開,我不會……” 聽起來,她像個負心漢。 慕挽歌張了張嘴,不禁扶額,“洛辰脩,你話本讀多了罷。” 生離死別的煽情真不像他。 洛辰脩再抬眼,目光誠懇,“肺腑之言,阿挽為何不能信我一回。” 說完,又委屈眨了眨眼。 反差太大,慕挽歌一時難以適應(yīng)這樣的他,半晌無言。 “信我一回,可好?”他起身上前,執(zhí)起她的手,目光灼灼。 掌心溫熱,慕挽歌低頭望著被他握住的手,撇了撇嘴,“你別趁機占我便宜啊,在洛王府的一年多,我揍人的本事練得不錯,鼻青臉腫的世子爺可不威風。” 見她并不排斥他的靠近,洛辰脩心中歡喜,“你在王府受了諸多委屈,我回來了,誰也不敢再欺負你,王府里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已命墨隱收拾了。” 清冽氣息伴著淡淡藥味兒竄入鼻間,自手被握住后,腦子一直處于放空狀態(tài)的慕挽歌醒神時已被他擁入懷。 一手環(huán)住她的肩,一手攬著她的腰,越來越用力,似是要將她揉進骨血。 慕挽歌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仰頭看他。 “你怎么了?” 回應(yīng)她的是沙啞得不成樣的聲音,聽著令人難受,即便重傷時刺骨的疼痛也不曾讓他這樣過,此時卻讓他流露出如此悲痛的表情。 “阿挽,一會兒就好,就一會兒……” 他將她的頭按回去,緊貼著他的胸口。 心跳一下一下,很平穩(wěn),她聽得清楚,腦中回想他說過的話,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默了片刻,她輕輕推開他,瞧見他眼底的失落,無奈嘆了一口氣。 “我尚有許多事要做,哪能真的日日縮在府中,過悠閑的日子,先前與我?guī)熜钟憗淼墓椿瓴⒎前讈恚铱墒浅龈邇r的,得送一千兩給他。” 洛辰脩將信將疑,卻還是松開了手,目光柔和下來,“派人送去便是,無需你親自跑一趟。” 慕挽歌退開兩步,在他湊過來時抬手阻止,認真地道,“我還有事要與師兄談,必須親自去,何況我若不親自去,旁人是見不到他的。” “那我陪你一起。”洛辰脩也愿退一步,但不放心她獨自去。 他最是懂得得寸進尺,慕挽歌瞪他,“你不要命,我還心疼自個兒放的那些血呢,給我安分些。” “那你先得做一件事。”他一臉莫測地提條件,眼中隱隱有笑意。 覺得他笑得詭異,明顯不安好心,慕挽歌摸著下巴審視他,并未應(yīng)聲。 被她這樣盯著,洛辰脩心虛笑了笑,又道,“做完這件事,我便安心在家等你。” “何事?”她挑眉。 世子爺?shù)哪抗忾W了閃,微微傾身,將臉湊到她面前,一臉期待。 “親一下。” 慕挽歌一陣無言,鄙夷道,“你還能再無恥些,臉皮怕是牛皮做的么。” “阿挽親手摸過便知。”世子爺再次將無恥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將她的手拉過觸碰他的臉,滿是期待地望著她,“感覺如何,親一口?” 欲抽回手,他緊抓不放,慕挽歌不懷好意笑了,“只親一口怎會夠。” 世子爺大喜過望,急忙閉上眼,頗為期待,“不妨事,阿挽可以多親幾下,我不反抗。” 慕挽歌的目光在順著他的臉往下,落在他腰間的錦帶上,又是神秘一笑,忽然傾身抱住他。 洛辰脩驀然僵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頸間,又像是縈繞周身。 空氣中彌漫的是清甜。 他深深吸了一口,正待回味,忽覺腰上一緊,接著什么被抽離了,他尚未醒神,雙手手腕被抓住,面前的溫軟霎時消失,意識到什么,他猛然睜眼。 但為時已晚,他的雙手已背到身后,被她給綁了。 用他的腰帶綁的。 將他綁好后,慕挽歌復又站到他面前,抬手固住他的下巴,似笑非笑道,“這種繩結(jié)除我之外無人能解,正好能治你。” 回過神來的世子爺哭笑不得。 “阿挽如此狠心,如廁時可如何是好?” “憋著!” 慕挽歌沒好氣白他一眼,拍拍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第19章 癡兒 墨隱進屋,瞧見自家爺雙手負于身后,似是在掙扎,好奇走近,瞧清楚狀況的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敢將爺綁起來之人除了夫人還能有誰…… 洛辰脩試著掙脫,終是無果,淡淡瞥了一眼只顧偷樂的墨隱。 接收到來自自家爺那不善的一瞥,墨隱立即憋笑,上前幫忙。 “爺,屬下給您解開。” 想起方才那狠心女子離去時說的話,洛辰脩欲言又止,轉(zhuǎn)過身背對墨隱,讓他解了試試。 她說這種結(jié)乃她獨創(chuàng),除她以外無人能解,多半是唬他的罷…… 然,解了半晌依舊未解開的墨隱挫敗泄氣了。 “爺,夫人打繩結(jié)的功夫了得,屬下無能。” 世子爺心下煩悶,鄙夷訓斥,“你不帶腦子的么,解不開,不會用剪刀剪斷?” “……”墨隱無辜撇嘴,爺您方才轉(zhuǎn)過身的意思難道不是讓屬下慢慢解么。 墨隱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腰帶隔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