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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妙妻飼養實錄在線閱讀 - 第76節

第76節

    柳國公瞬間渾身都涼了,瞪了那士卒良久,頹然軟了下去。

    “這個逆子,連這等事都干出來了,還留之何用?”英宗的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失望又痛心道:“押入都察院大牢吧!”

    “皇上!”皇后掙脫禁衛軍的鉗制,爬過來拽住英宗的袍底。

    “皇上求你饒了弘兒吧,弘兒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求皇上不要重罰他!”

    英宗失望的看了眼皇后,對左右道:“拖她回宮,朕不想再看見她。”

    隨著皇后被兩個禁衛軍將士拖走,刺耳的哀嚎從廣陽殿一路蔓延遠去,到了好遠才消失。經此一事,哪怕英宗顧念夫妻之情,不會賜死皇后,但皇后往后的日子怕也是與關冷宮無異了。

    之后數日,帝京百姓全都在議論太子和柳國公叛變的事。

    距離昔日鄭國公叛變,已經過去二十年,那時的刀光劍影、血沫橫飛,許多人還歷歷在目,所以在太子叛變的那天晚上,整夜都惶惶不安。

    卻不想,當夜叛亂就被鎮壓了,據說是都察院御史冀大人和刑部尚書樓大人提前偵知了柳國公和太子的不臣之心,這才令圣上提早做了準備,將叛逆一網打盡。

    現在,整個柳國公府都倒了,丫鬟下人被遣散出京,柳家的一干人等被關在都察院地牢里,據說七日之后便要公開問斬。

    百姓們都說,此乃快事一件,談論此事的同時,也談論起那些向柳國公投誠的朝臣。

    當墻頭草也是沒有好下場的,那些人現在不都失了官位,后悔的很嗎?

    當然,在議論這件事的同時,百姓們對英宗、冀臨霄、樓詠清也夸贊連連。冀臨霄和樓詠清原本就是口碑極好的官老爺,此番他們為帝京和平立下大功,百姓們更是無不稱頌。

    兩人似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冀臨霄可沒心思管百姓們怎么評論他,他有一堆事要忙,就比如說,七日后逆黨們的死刑,便是由他監斬。

    都察院的地牢如今專門開辟了幾間牢房給柳家人,恰好這幾間牢房都圍著若情的牢房。若情一邊編草結,一邊看著這些柳家人哭天搶地,在牢里不甘的大罵、互相埋怨。

    若情懶洋洋的一抬眼皮,說:“誰讓你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反正奴家是在這上面吃過虧了,要是再給奴家一次機會,奴家一定不做壞事。你們也別喊了,都喊了大半天了,吵死人,留著力氣多吃幾頓飽飯吧。”

    柳家人一齊瞪若情,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來。

    柳蕓一聲冷笑道:“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柳家人聽了這話,更是群情激憤,連帶著辱罵起若情。

    若情不理他們,繼續編自己的草環,順便瞥了眼其中一座牢房里的柳夫人。

    那柳夫人木木呆呆,如中邪似的自言自語,還打擺子。若情看了眼,就沒再看了。

    當夜,一股奇異的香氣飄蕩進都察院地牢。

    看守地牢的獄卒們聞到香氣,紛紛打了瞌睡,暈睡過去。接著其他的囚犯也睡過去,只有監牢最里側的若情和柳家一干人等,沒有聞到香氣,尚還清醒。

    柳蕓突然察覺了異樣,道:“都別喊了!沒聽見周圍的聲音一下子全沒了嗎?”

    柳家人一怔,這才發現,整個地牢除了他們這群人,竟是安靜的跟死人窟似的。而接下來,他們就聽見了腳步聲,很輕、但聽在耳中就是有種莫名的恐怖,在從不遠處一點點的接近他們。

    昏暗的燭火將每個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也將來者的影子投射在斑駁的墻上。

    很快,應長安走了出來,站在他們中間,冷笑著看著他們。

    柳國公一看到應長安,就有種墜入冰窟的恐慌感。他維持住表情,假意希冀道:“長安?你怎么來了?”

    應長安聽自己的名字被柳國公用這般口氣叫出來,惡心的跟吞了蒼蠅似的,他道:“我怎么就不能來?”

    柳國公忙扒在牢門上,求道:“長安,爹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爹早就后悔了,恨不得時間能回到過去,好讓爹保住你們娘倆!如今爹快不成了,你就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救爹出去吧!你娘的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欣慰的!”

    欣慰?應長安覺得自己一定是聽了個惡心無比的笑話,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能起一身。

    他冷笑:“你還真好意思說啊,是不是不知道‘厚顏無恥’幾個字怎么寫?”

    柳國公神色凋敝,“長安,爹這些年日日活在悔恨中,你還不愿意原諒你爹嗎?”

    應長安聽罷哈哈大笑起來,驀然笑聲一止,眸中帶戾,放聲嗤道:“我辣手毒醫應長安想折磨的人,就沒一個能逃得了的!狗東西,還以為我今兒來這兒是跟你敘舊來著?我呸!你他娘的做夢去吧!我說過要讓你們這幫殺人兇手生不如死,我說到做到!”

    話畢,應長安驀然將一把粉末掃到柳國公臉上,“狗東西,好好體會我專門為你設計的毒.藥吧!我保證,你會嘗到這個世上最恐怖的折磨!”

    柳國公大吃一驚,根本來不及躲避,便吸入粉末。他驚得忙捂住喉嚨,將手伸到嘴里不斷的往外摳,卻怎么摳也摳不出來,整張臉因為恐懼而畸形扭曲。

    柳家的其余人嚇壞了,看著應長安映在火光中那冰冷的笑臉,紛紛后退,退縮到牢房的墻角,瑟瑟發抖的看著他。

    應長安的目光掃過眾人,“哼,一群膽小鬼!哥還不屑殃及你們這些人!”

    眾人頓時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就聽應長安道:“昔日害死我娘應氏的,卻是一個都跑不掉!”

    跟在柳夫人身邊的幾個嬤嬤,嚇得面如死灰。

    應長安鎖定了她們,瞥一眼柳夫人,又掏出一把粉末灑在柳夫人臉上。

    這粉末是解除阿芙蓉藥.性的,柳夫人一吸入,霎時就如從夢中驚醒。她愕然半晌,再看著周圍的環境,完全懵了,“這……我這是在哪里?”

    應長安再度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讓柳夫人覺得宛如是聽見地獄里惡魔囂張刺耳的狂笑。幾個嬤嬤懼不成聲的給她解釋,她這才慢慢明白,柳家倒了,他們下獄了,七日之后就要被問斬。

    柳夫人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發瘋的呼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爹為什么不管我們?國公府怎么可能叛亂?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老妖婆,你認命吧!”應長安一聲怒吼,柳夫人通體冰涼,恐懼戰栗。

    應長安雙目里含滿仇恨,死死盯著柳夫人和這一干嬤嬤,一字字道:“都給哥記清楚,你們所受到的一切折磨,都是咎由自取!”

    話落,他將先前撒給柳國公的毒.藥撒給了這些人。

    柳夫人和嬤嬤們吸入毒.藥,恐懼的哀嚎聲震動了整個地牢。

    應長安抱肘,冷冷看著他們在毒.藥發作前的種種丑態,爾后一個轉眸,盯上了柳蕓。

    ☆、第98章 說親

    柳蕓是獨自一人關在一間牢房里,饒是平日看著還算鎮定, 此刻也身子顫抖, 大氣不敢出,恐懼的瞧著應長安。

    應長安散漫的走到柳蕓的牢門前, 抱肘笑問:“這位小娘子該不會就是柳良娣吧?”

    柳蕓不敢說話。

    應長安再道:“或者,要不要鄙人稱呼你‘王小阮’?”

    柳蕓心下一駭, “我不認識你, 和你沒有冤仇,你何必找我的麻煩?”

    “我呸!”應長安嗤道:“你他娘的還和太子一起坑過我小師妹, 哥今兒不教訓教訓你,哥就不是罌粟谷應長安!”

    柳蕓心下突突, 不能置信道:“你小師妹……織艷?”

    “否則還能有別人?”應長安靠近牢門。

    對面看熱鬧的若情忽然道:“原來你是織艷姐的師兄啊!”

    應長安回頭,“正是鄙人!小娘子有何貴干?”

    若情說:“奴家有些話不吐不快, 這些天柳蕓總是罵你小師妹, 罵得忒難聽,吵得奴家心煩。”

    柳蕓沒料到若情會落井下石,厲聲道:“你這婊.子——”

    “對!就是這么罵的, 她也這么罵織艷姐!”若情道:“真煩死了, 趕緊讓她閉嘴吧, 奴家可受不了這些人沒日沒夜的鬧!”

    應長安嘴角一翹,笑容冰冷駭人。

    此刻柳國公和柳夫人的藥.性已經上來了, 他們宛如在做惡夢似的,又哭又鬧,又打又喊, 一會兒撞墻,一會兒互掐,喊叫聲凄厲無比,就像是陷入在至深的恐懼中無法脫身,看著讓人無比恐懼。

    應長安笑嘻嘻問柳蕓:“小娘子,你知不知道他們中的是什么毒.藥?”

    柳蕓根本不敢回答一個字。

    應長安說:“他們中的是鄙人獨家發明的‘幻憶散’,但凡服食下去,就會陷入此生最恐懼的記憶中,受盡折磨。”又問:“知道幻憶散怎么解嗎?”

    柳蕓已嚇得癱軟在地。

    “幻憶散沒有解藥!”應長安吼道:“他們將永遠做著惡夢,在夢里經受人間地獄的折磨!什么時候夢醒了,就是什么時候生命終結!”

    不!柳蕓的腦海一瞬間空白,恐懼讓她的思路斷裂,什么也不敢想,徒瞪著兩只眼睛看著應長安。

    隨著應長安將幻憶散的粉末撒來,柳蕓避無可避的成了被辣手毒醫玩弄于股掌的小丑。

    在意識散盡的最后一刻,柳蕓想不起高弘、想不起自己死掉的孩子,想不起楊云柯和自己殺的人,只能記住應長安那兇狠的面容、帶煞的瞳孔。

    閻羅,他是閻羅。

    他是閻羅……

    ***

    七日之后,柳國公、柳夫人和柳蕓等作惡多端之人,被押上刑場。

    那些株連之人,因罪不至死,皆判流刑。

    午時三刻,烈日當空,刑場外卻圍了無數前來觀看的百姓,似是從二十年前處決季樘起,帝京的刑場頭一次這般“熱鬧”。

    刑場上,柳國公等人身著囚衣,面目狼狽,背后插著木牌,東倒西歪的還在念念有詞。

    應長安的幻憶散,已經將他們折磨了六天六夜,這些人都已經奄奄一息,卻還沉浸在恐懼之中,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監斬臺上,冀臨霄一身緋色官服,胸前繡仙鶴補子,正襟危坐。

    烈日、萬民、囚徒、劊子手,皆在他眼前拼湊成浩大的畫面。

    他神情嚴肅,目光凜然,下首的樓詠清看一眼刑場邊擺放的日晷,輕聲提醒道:“臨霄,時辰到了。”

    “時辰已到!”冀臨霄執了斬首令,緩緩起身,猝然將斬首令甩出。

    “行刑!”

    劊子手刀起、刀落,幾顆腦袋帶著血滾了下去。

    百姓們爆發出沖天的歡呼聲,半城之人皆若狂,額手稱慶,場面震撼。

    與此同時,東宮內,英宗賜下的一根白綾結束了高弘的生命。皇后的哭喊聲被淹沒在層層疊疊的雕梁畫棟中,很快,鳳宮也傳來報喪的聲音,皇后將自己吊死在房梁上,隨著高弘一道去了。

    半城的百姓還在歡呼,甚至有人開始奔走,把大jian佞終于死了的消息傳給那些沒來觀斬的人。

    冀臨霄還立在那里,樓詠清也起身,兩人對視一眼,然后齊齊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一座高樓。

    在那高樓上,站著兩個女人。鄭長寧一襲白衣,扶著夏舞雩。夏舞雩艷紫色的襦裙蓋著高挺的小腹,遠遠的看著,依舊是那般冷艷逼人,耀眼無比。

    她們相扶著,像是清凌的白梅和妖冶的罌粟,靜靜望著被斬首的柳家眾人。

    這些尸首分家的人,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里,仿佛一切都在血色中終結,塵歸塵,土歸土。

    夏舞雩不禁雙手合十,喃喃道:“父皇、母后、瓏姨、圣女,致使蓬萊滅國的人,終于都得到報應了。雩兒還要繼續活下去,既是作為蓬萊的公主,也是作為御史大人的妻子和我們孩子的母親。如果有來生,愿我們再做親人,都能和和美美的生活到老,彌補這一世對我們的虧欠。”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說到尾聲,帶著nongnong的虔誠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