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捶丸這東西,宋陵城內大街小巷里頭就連孩童都會玩,我怎的不會玩了?”蘇阮瞧著陸朝宗,就見這廝把手里削好的蘋果皮一長縷的攤開而不斷,白色的果rou露出來,平平整整的十分圓滑。 “你竟還有這手藝?”蘇阮伸手拿起那蘋果皮,慢吞吞的把它拉長,然后突然一把塞進了陸朝宗嘴里,眼中顯出狡黠神色。“你吃蘋果皮,我吃蘋果rou。” 陸朝宗低笑著咬斷嘴里的蘋果皮,然后一把將蘇阮按在了圓桌上。 圓桌上的茶具果盤悉數被陸朝宗反手揮落在地,零零碎碎的發出一陣“噼啪”聲響,惹得站在房門口的平梅和刑修煒皆側目而視。 蘇阮貼在覆著桌布的圓桌上,雙臂攬住陸朝宗的脖頸,聲音嬌柔道:“你做什么把這些東西都打了?” “留著打捶丸。”陸朝宗抽開蘇阮腰間的絲絳,勾唇輕笑道:“天色也暖了,不上榻也行。” 聽出陸朝宗的話中之意,蘇阮羞赧的使勁推開了他的臉。“你個沒臉沒皮的,明明說好要與我一道打捶丸的。” “這不是正準備打嘛。”陸朝宗俯身,雙眸漆黑,眼瞳之中清晰的印出蘇阮那張羞紅小臉。“最好,一桿入洞。” 蘇阮偏頭,發髻微散,露出一只白玉小耳,上綴著一只白玉兔的耳墜子,那玉兔單腳而立正在搗藥。 “看來阿阮最喜的,還是這對耳墜子。”陸朝宗俯身輕親了親那白玉兔的耳墜子,然后慢條斯理的含住蘇阮的耳垂。 蘇阮顫了顫身子,勾緊陸朝宗的脖頸。細薄的裙裾散開,羅色圓圈似得掛在圓桌邊緣,輕輕蕩蕩的勾人視線。 掐著蘇阮的腰,陸朝宗一把將人帶到身上。蘇阮紅著一張臉掛在陸朝宗的身上,面頰帶粉,猶如初生桃花。 “還是上榻吧,莫把我的阿阮磕疼了。”陸朝宗知曉自個兒盡興時的力道,就蘇阮這副小身子怕是都能給在這硬邦邦的圓桌上磕到一身青紫。 塌上覆著薄被,綺窗大開,院子里面有三五小孩正在打鬧,王姚玉站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時不時的進去分開幾個糾纏在一處斗嘴搶食的。 “關,關窗子。”蘇阮伸出一截藕臂,吃力的去攀那綺窗。 陸朝宗一伸手,握緊蘇阮的手,語氣惡劣,“不關。” “你……”蘇阮憋著一口氣,被撞得七葷八素,卻還要憋著喉嚨里面的聲音。 陸朝宗垂眸瞧著這副模樣的蘇阮,眼中戲謔神色更甚。 院子里頭孩童的玩鬧聲更甚,王姚玉蹲在地上,把手里的桃花糕一塊一塊的分給這些小娃娃。 小娃娃乖巧的排著隊站在王姚玉面前喊“大奶奶”。 “哎,來,乖。”王姚玉滿臉喜色的給站在最后的小娃娃拿了一塊桃花糕。 這最后的小娃娃說話還不利索,走路也跌跌撞撞的時常要人看著。“來來……”小娃娃口齒不清的喚著王姚玉。 王姚玉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是奶奶,不是來來。” “來來……”小娃娃流著口水盯住王姚玉手里的桃花糕,卻也不哭不鬧的。 “哎呀,還是不對。”王姚玉撫了撫小娃娃的腦袋,給了她一塊桃花糕。 小娃娃伸手拿過,笑瞇瞇的開始啃了起來,啃得滿臉都是糕餅屑。 “奶奶。”突然,小娃娃身后傳出一陣清晰的呼喚聲,蘇惠德蹲在地上,盯著王姚玉手里的桃花糕叫道:“奶奶。” 聽到蘇惠德的叫聲,王姚玉轉頭看了一眼她,然后奇怪道:“咦,這怎么一下子還能長這么大?” “奶奶。”蘇惠德繼續喊道。 王姚玉想了一會子沒想明白,就把手里的桃花糕分給了蘇惠德一塊,蘇惠德三五口吃完,就跟著王姚玉叫,“奶奶。” 蘇惠德認為,只要叫“奶奶”,就有桃花糕吃。 王姚玉轉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蘇惠德,搖頭道:“沒有了,沒有了。” 蘇惠德看了一眼王姚玉手里的空盤子,也沒繼續糾纏,只拿著手里的花繩轉身往主屋內去,卻是被站在主屋門口的刑修煒和平梅給攔住了路。 “四姐兒,奴婢帶您去吃桃花糕。”平梅用手里的繡帕給蘇惠德擦了擦嘴角的糕餅屑,然后輕聲細語的哄道。 蘇惠德搖頭,站在原處不動,面色有些怪異。 “四姐兒不喜吃桃花糕嗎?那換成奶酥好不好?”平梅繼續游說。 蘇惠德繼續搖頭,指著主屋大門道:“哭。” “什么?”平梅沒聽清楚蘇惠德的話,刑修煒卻是聽明白了,他笑瞇瞇的上前道:“王妃不肯吃苦藥,所以才哭的。四姐兒可要進去幫王妃將苦藥吃了?” 蘇惠德一聽到“苦藥”二字,趕緊拉著平梅就跑。 平梅回頭看了刑修煒一眼,刑修煒朝著她擺手。平梅這才安心去了。 蘇阮被喂了許久的苦藥,懶懶散散的躺在繡榻上發愣。 陸朝宗正站在木施前換衣服,他剛剛從凈室里面出來,渾身還帶著清淡的皂角味,但立時就被寬袍上沾染著的檀香味給蓋了過去。 蘇阮盯著他瞧了半響,然后啞著嗓子道:“我們去打捶丸。” 陸朝宗偏頭看了一眼面帶桃花,側躺在繡榻上的蘇阮,喉嚨里面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聲音。“阿阮還未打夠?” “壞坯子,我說的是去外頭打捶丸。”蘇阮朝著陸朝宗瞪眼,腰酸腿酸的推開身上的被褥爬起來。 陸朝宗斂眉,繼續調侃著蘇阮,“外頭天冷,會凍壞阿阮的。” “你給我閉嘴。”蘇阮氣急,啞著嗓子說完這話就開始咳嗽了起來。陸朝宗給她端來一碗溫茶遞到嘴邊,蘇阮吃了幾口,才堪堪壓下喉嚨里面的漲疼感。 剛才綺窗大開,蘇阮羞恥之余竭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卻是不想她這樣,那廝反而愈發惡劣,蘇阮壓的喉嚨都疼了,直到最后忍不住啜泣起來,才堪堪讓這廝緩和了幾分動作。 未著寸縷的蘇阮摟著懷里的被褥,推了推坐在一旁的陸朝宗,聲音綿軟,“去幫我喚平梅進來。” 陸朝宗大刺刺的靠躺在繡榻上,盯著蘇阮半掩的身子瞧,雙眸暗黑。“平梅帶著你那四meimei去用桃花糕了。” “那止霜呢?” “不知。” “那你去給我喚個婆子丫鬟,讓她們抬熱湯進來。”蘇阮踢了陸朝宗一腳。這廝把自個兒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卻把她留在這榻上。 陸朝宗起身,喚刑修煒讓婆子抬熱湯進來,然后帶著蘇阮進了凈室。 平梅聞聲而來,小心翼翼的伺候蘇阮沐浴洗漱。 蘇阮一雙藕臂搭在桶邊,白膩的肌膚上被掐出一點又一點紅痕。平梅瞧著這印痕,不自禁的微紅了紅臉。 凈室外,陸朝宗正坐在實木圓凳上吃茶,婆子丫鬟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出去,刑修煒站在一旁,眉眼低垂。 “主子。”刑修煒上前,替陸朝宗添了一碗茶。 陸朝宗慢條斯理的輕押了一口茶,然后低笑道:“有事?” 刑修煒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聲音陰柔道:“什么事都瞞不過主子。” 陸朝宗并未言語,只伸手敲了敲圓桌面。 刑修煒攏袖跪地,朝著陸朝宗磕上一頭,開門見山的道:“主子,奴才懇請主子在王妃面前美言幾句,將平梅賜給奴才。” 陸朝宗依舊不急不緩的敲著圓桌,姿態平穩。 刑修煒是十分了解陸朝宗的,他知曉現在的陸朝宗剛剛饜足,是最好說話的時候。 “不是本王不幫你,只是本王在王妃面前,也是人微言輕啊。” 刑修煒依舊跪在地上,他的大袖拂擺,在干凈的白玉磚上劃出圓滑弧度。“只要主子說話,奴才便感激不盡。” “呵。”陸朝宗輕笑一聲,放下手里的茶碗道:“與其求我,不如想想準備些什么聘禮吧。” 平梅雖是蘇阮的丫頭,但身份地位卻不低,這平常人家的閨閣貴女若是見著,都是要行禮喚聲jiejie的。 當年蘇阮出嫁時的十里紅妝,良田萬畝,轟動整個宋陵城,刑修煒若是想娶平梅,不說他是個太監,就是這聘禮上,多了不能壓過陸朝宗,少了也不行。 “多謝主子成全。”刑修煒深深叩拜。 ☆、第170 章 翌日, 風和日麗天,蘇阮終于是將陸朝宗拉了出來打捶丸。 馬車轆轆行駛在郊園小路上, 蘇阮伸手撩開馬車簾子瞧了瞧, 神色困惑的扭頭看向正靠在馬車壁上把玩著角球的陸朝宗。 “攝政王府里頭不是有打捶丸的地兒的嗎?怎么偏要出來?” “如此好天,出來走走也好。”陸朝宗將手里的角球遞給蘇阮。 蘇阮伸手接過那角球拿在手里把玩。這角球以角骨而制, 打磨的光滑圓潤, 擊打時不易破碎。 捏著手里的角球,蘇阮反身趴到馬車窗子處, 卻是突然瞧見了那烏央烏央站立在不遠處一塊空地上的朝中大臣。 猛地一下將馬車簾子放下來,蘇阮瞪著一雙眼看向陸朝宗。“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人?” “人多, 才好玩嘛。”陸朝宗慢條斯理的說罷話, 馬車便緩慢停了下來。蘇阮蹙眉盯著陸朝宗瞧, 突然覺得今日出來打捶丸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主子,到了。”馬車外傳來刑修煒清晰的輕喚聲。 陸朝宗牽著蘇阮的手,將人帶出馬車。 蘇阮提著裙裾踩馬凳下車, 一抬眸便瞧見了面前齊齊朝著陸朝宗伏跪叩首的數幾十位朝中大臣。 陸朝宗攏袖而立,聲音威儀道:“今日天色甚好, 褚位忙于朝中事務,日日憔悴,本王實在不忍。現下難得有幸, 與諸位共打捶丸。” 一番客氣話說完,陸朝宗伸手拿過刑修煒遞來擊丸的捶棒捏在手里,試了試手感。 那捶棒輕揮,發出清晰的破風聲, 站在最前面的大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但是那雙腳卻站在原處不敢亂動。 “武國侯這是怎么了?”陸朝宗將手里的捶棒搭在那身穿朝服的武國侯的肩膀上,姿態肆意。 武國侯朝著陸朝宗拱手,“老臣年邁,此等打捶丸實在是不適宜老臣這把老骨頭了。” “武國侯過謙。”陸朝宗慢條斯理的收好自己手里的捶棒,一雙眼暗瞇起道:“聽說武國侯昨晚上還用了三碗飯,瞧著哪里有年邁之相,簡直是廉頗在世呀。” 聽到陸朝宗的話,武國侯暗暗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神色微沉,心中震驚。 這陸朝宗的爪牙竟然都已經伸到了他的武國侯府之中,連他用了幾碗飯都一清二楚。看來他這武國侯府是時候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來,將武國侯的捶棒拿上來。”陸朝宗輕笑著開口。 一旁有侍衛將武國侯的捶棒呈上來,陸朝宗把其遞給武國侯,然后笑著開口道:“今日難得有興致,武國侯不若與本王比試一場如何?” “老臣不敢。”武國侯拱手下跪,并不接陸朝宗手里的捶棒。 陸朝宗沉下臉來,猛地一下將手里的捶棒扔在地上,大袖一甩道:“武國侯這是不給本王顏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