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102獨發 蘇致雅面容清雅, 做事說話也頗為得體,有女子傾心是正常的事, 但看到這副羞赧模樣的宜倫郡君, 蘇阮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宜倫郡君怎么就突然瞧上他大哥了呢? 一旁,蘇致清剛剛比試完一把, 拎著手里的弓箭回來歇息片刻。 蘇阮起身, 抬眸看向她這許久未見的二哥。大概是因為在外時間長了,手持弓箭的蘇致清不同于宋陵城內日日歡喜讀書習字的公子哥們, 更多添了幾分男子氣概。 “大哥。”蘇致清拱手,朝著面前的蘇致雅笑道:“多年未見, 可安好?” “安好, 倒是你, 這么多年終于回來了。”蘇致雅抬手,輕拍了拍蘇致清的胳膊,然后側身讓出身后的蘇阮和蘇惠苒道:“這是大姐兒和二姐兒。” 蘇致清拱手, “大meimei,二meimei。” “二哥。”蘇阮與蘇惠苒齊聲行禮道。 多年未見, 關系難免生疏,蘇阮站在距離蘇致清三步遠的地方,定定瞧著蘇致清的臉, 覺得她這二哥長相更像已逝的陳姨娘幾分。 “二哥,這是鎮國侯府的宜倫郡君。”蘇惠苒笑著將躲在自己身后的宜倫郡君讓出來。 宜倫郡君面色更紅,她揪著手里的繡帕,嘴上還沾著糕餅屑。 看到這副模樣的宜倫郡君, 蘇阮突然恍悟。看來這宜倫郡君只是不習慣見男子,而不是對大哥有意,怪不得她剛還覺得奇怪呢。 “二哥,你怎么突然回來參加宜春郡主的招婿會了?”看出宜倫郡君的羞赧,蘇阮趕緊插過了話。 蘇致清將手里的弓箭搭在肩膀上,結實的身形杵在蘇阮面前,擋住了一大片的日頭。“受人恩惠,忠人之事罷了。” “恩惠?那二哥是受了誰的恩惠?”蘇阮繼續追問道。 剛才大哥說受人所托,現下她的二哥又說受人恩惠,到底是誰這么大的面子,將她這兩個哥哥都給攏到手掌心里頭去了。 蘇致清輕笑一聲,眼尾有些細紋,“二meimei知道的。” 她知道?她知道什么,她可什么都不知道,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是在與她打什么啞謎? “來了。”突然,蘇致雅正色。 蘇阮轉身,朝著自己身后看去,只見那熟悉的人影穿著一身赤炎色的花衣蟒袍,一步一緩的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圓滾滾的宜倫郡君瞧見陸朝宗,當即就瞪圓了一雙眼,趕緊矮身躲到了圓桌下面。 通身氣派的陸朝宗盤著手里的花中花,在眾人戰戰兢兢的目光下走向蘇阮,然后伸手替她撥了撥鬢角處落下來的碎發道:“日頭這么大,怎么在外頭?” “瞧招婿會。”蘇阮仰頭看著面前的陸朝宗,吶吶的答道。 雖只幾日未見,但蘇阮突然看到面前的陸朝宗,卻覺恍如隔世。 明明還是那樣的眉,那樣的眼,那讓人熟悉的檀香味,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陸朝宗輕笑,那從喉嚨里面滾出來的聲音帶著細細的沙啞感,就像風落在樹葉子上的聲音,沙沙沙的格外好聽。 如果歡喜上了一個人,就連那個人的一根頭發絲都覺得好看到心眼里,蘇阮覺得,現在的她就是這樣的感覺。 伸手捻住那根飄在自己面前的頭發絲,蘇阮把它繞在指尖上,一圈一圈的纏緊。 注意到蘇阮的小動作,陸朝宗眼中笑意更深,那汪深潭之中浸出一抹流光,細碎溫柔,裝著蘇阮。 “給攝政王請安。”眾人紛紛朝陸朝宗行禮。 陸朝宗心情頗好的擺了擺手,然后拉著蘇阮往自己那處去。蘇阮亦步亦趨的跟在陸朝宗的身后,指尖還繞著他的頭發絲,那頭發絲烏黑蹭亮的卷在粉嫩色的指甲上,黑白交織,曖昧明顯。 陸朝宗坐的地方自然是主位,那里甚至還搭了一個棚子,將外頭的艷陽完全隔絕在外。 蘇阮提著裙裾坐到他的身邊,手上一用力,那根頭發絲便被她給扯了過來。 “嘶……”陸朝宗微微偏頭,瞧見蘇阮心虛的把手指往后縮。 伸手抓住蘇阮的手指,陸朝宗慢條斯理的捻住那根頭發絲纏在蘇阮的指尖上,一圈又一圈,直至纏到尾部。 “你做什么呀。”蘇阮的聲音細細的帶著一抹嬌羞,一雙眼中蘊著媚色。 “不做什么。”牽住蘇阮的手,陸朝宗突然從寬袖之中抽出一卷畫軸攤開在面前的翹頭案面上。 “這是什么?”蘇阮垂眸,看到畫軸上那件用彩墨勾勒出來的嫁衣,雙眸一亮,臉上顯出明顯的歡喜神色。 “喜歡嗎?”陸朝宗俯身,單手摟住蘇阮的腰肢將人貼到自己的身上。 蘇阮伸手推了一把陸朝宗,然后把那根頭發絲一圈一圈的解下來,拉出一條縫在自己與那廝之間。 “別國邊界。”伸手勾了勾那根頭發絲,蘇阮挪著臀部往旁邊坐了坐,眼尾上挑,印出陸朝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傻阿阮,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抬手捻住那根頭發絲,陸朝宗輕輕一撥,那頭發絲便被他給挑斷了,“國破家亡,還不束手就擒,供上美人?” “強詞奪理。”蘇阮一仰下顎,將那畫軸抱到懷里,鴉羽似得的長睫毛輕顫了顫道:“這是給我的嫁衣嗎?” 陸朝宗慵慵懶懶的往后一靠,寬大的擺袖罩在蘇阮的裙裾上,親密貼合,“不是。” “怎么不是了,難不成這還是你給別人的?”蘇阮探頭,伸手撥開陸朝宗蓋在自己裙裾上的大袖,面頰微鼓。 陸朝宗抖了抖寬袖,緩慢吐出下一句話道:“這是給你的圖樣,不是給你的嫁衣。” 蘇阮面色微紅,知曉這廝是在逗弄自個兒,當即就斜掐了他一眼道:“跟著好人學好人,跟到壞人學妥神。” “嗯?哪處學的話?”陸朝宗伸手,勾了勾蘇阮噘起的嘴。 躲開陸朝宗的手,蘇阮把手里的繡帕捏成團往他懷里扔過去道:“跟大姐院子里頭的婆子學的。” 在蘇惠苒養傷的那幾日,蘇阮閑著無趣便與苒香閣里頭的婆子說了幾句話,囫圇學了幾句。 “我是好人?”陸朝宗收手,指尖滑膩膩的帶著一抹凝香味。 “虧得你說得出口。”蘇阮繼續用眼睛掐他,抬手把繡帕拿回來,然后低頭看著畫軸里面的嫁衣。 這嫁衣一筆一畫皆是由陸朝宗所勾勒而出,線條干凈有力,卻精細非常,就算是宮里頭尚功局的人怕是都畫不出來這樣的圖樣。 “真好看。”蘇阮軟著聲音,由衷的贊嘆。 陸朝宗輕笑,眉眼散開,里頭藏著的狠戾瞬時消失,只有在蘇阮身旁時,他才會露出那副難得的戲謔溫柔面色。 “這么好看,能做的出來嗎?”蘇阮朝著陸朝宗的方向輕靠了靠,眼尾不經意的瞧見那從棚子后頭露出的一角僧袍,當即就抓起翹頭案面上的一只茶碗砸了過去。 棚子后的僧袍動了動,端著一碟糕食的伊白和尚從那處走出來,僧鞋上沾了一點茶水,顯出一層暈染暗色。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假和尚。”看了一眼伊白和尚手里的rou餅團子,蘇阮斜睨了他一眼道:“偷偷摸摸的還是出家人嗎?” “真真假假,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伊白和尚晃著一顆光腦袋,攏著僧袖坐到陸朝宗和蘇阮的對面。 蘇阮收好自己的畫軸藏在身后,不愿被這假和尚瞧見。 伊白和尚輕笑一聲,往嘴里塞了一口rou餅團子。 鮮嫩的rou汁滴落下來砸在翹頭案面上,蘇阮突然慶幸自個兒將畫軸早早的收好了。 和尚慢條斯理的捏著那rou餅團子舉到眼前,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看著那笑的前仰后合的假和尚,蘇阮奇怪道。 伊白和尚朝著蘇阮招了招手。蘇阮抑制不住心里頭的好奇,提著裙裾走到他身旁蹲下了身子。 圓圓的rou餅團子舉在半空,被慢悠悠的挪到對角,蘇阮清楚的看到宜倫郡君那張圓滾滾的臉與其貼合,甚至比這rou餅團子還要再圓上幾分。 “仲秋的月,現在圓。”伊白和尚抿著唇角,臉上滿是笑意。 蘇阮捂嘴輕笑,眼尾上挑,勾出纖細痕跡。 “宜倫郡君是個好的,剛才我被那青果子噎住,還是她救了我呢。”抬手把那rou餅團子拿過來放回碟子里,蘇阮指著和尚道:“你這個和尚,滿肚子的壞心腸。” 和尚挑眉,光溜溜的腦袋似在反光。 陸朝宗起身,抬手把蘇阮撈回身邊,然后用白帕給她擦了擦手道:“噎住了?” “嗯,不過已經好了。”蘇阮點了點頭。 剛才那青果子噎在喉嚨里頭的時候,蘇阮真是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待過會子她定要去好好的謝謝那宜倫郡君。 “我瞧瞧。”伸手抬住蘇阮的下顎,陸朝宗俯身,“張嘴。” 蘇阮抿著嘴不動,面色羞紅的扭過了頭。 這么多人還瞧著呢,這廝真是大方過頭了。 一旁的伊白和尚捧著手里的碟子,目光轉到那依舊縮在圓桌下面的宜倫郡君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宗宗:我是個大方的人。 蘇二二:這個笑話真好笑,哈哈哈(^o^)/~ ☆、103獨發 校場旁邊栽種著幾棵桂花樹, 有丹桂和金桂,冷桂飄香, 濃郁的香氣充斥在鼻息間, 有點膩人。 棚內,伊白和尚正在高談闊論, “鎮國侯府由南平縣主做主, 這宜倫郡君又深受南平縣主的喜愛,若是能將這宜倫郡君娶回去, 還怕這鎮國侯府不倒戈相向嗎?” 伊白和尚一邊說著話,一邊放下手里的碗碟道:“攝政王, 這娶一個是娶, 娶兩個也是娶, 不若娶一雙,雙喜臨門,不是更好?” 陸朝宗半闔著一雙眼, 沒有說話,蘇阮抱著手里的畫軸, 一雙柳媚眼圓凳,連眼尾都撐開了。她惡狠狠的盯住那伊白和尚,“假和尚, 我吃我的櫻桃rou,你喝你的孟婆湯,咱們何必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咬牙吐出那“你死, 我活”四字,蘇阮與陸朝宗呆在一處久了,口齒愈發伶俐,肆無忌憚起來。 不過反正她有大靠山,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