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聽到蘇惠苒的話,蘇阮心中一驚,暗暗攥緊了繡帕。 “阿阮,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的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蘇惠苒嘆出一口氣,“但這一個茶壺一個蓋,這茶壺適不適合自個兒,只有你自己知道,咱們旁人是做不得主的。” “就像是穿在腳上的鞋,自己的腳,自己舒服,我是穿不舒服,寧可扔了赤腳走,也不愿穿著它咯腳傷了我自個兒。” 話罷,蘇惠苒放下手里的螺子黛,就著手鏡點了點唇脂,然后左右照了照,在并未發現什么不妥之后起身換過一件裙衫,上前挽住蘇阮的手道:“行了,咱們可得快點去,不然這過了時辰,宮門可就要關了。” “嗯。”蘇阮悶著腦袋應了蘇惠苒一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蘇惠苒:女人,妝不能花! 蘇二二:見老公去了,嚶嚶嚶,我好像沒有化妝,老公會不會不見我? 小宗宗:老婆要來了,裝個什么b好呢(^o^)/~ ☆、獨發 這是蘇阮頭一次主動去尋陸朝宗, 她坐在馬車里,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蘇惠苒。 “大姐, 若是那攝政王不見咱們, 咱們可如何是好?” “不會不見的,你尋上來, 那攝政王怕是早就擺好了一盤子櫻桃rou坐在宮殿里頭等著了。” 略施粉黛, 姿容端莊的蘇惠苒坐在蘇阮對面與她說話打趣,哪里有剛才那副尋死覓活的模樣。 瞧見蘇惠苒這副模樣, 蘇阮稍稍放心,但心中卻越發緊張了幾分。 馬車轆轆停在宮門口, 蘇阮與蘇惠苒下車, 卻是正瞧見那刑修煒候在馬車旁。 “蘇大姑娘, 蘇阮姑娘。” 刑修煒上前,畢恭畢敬的道:“攝政王在訓練場等候二位。” 蘇惠苒轉頭,朝著蘇阮笑了笑, 意味不言而喻。 蘇阮垂著眉眼,心中微驚。 這陸朝宗也是太神通廣大了一些吧, 這就叫刑修煒候在宮門口了,怕不是連什么事都知曉了? 訓練場有些遠,蘇阮與蘇惠苒步行進到宮內, 然后在刑修煒的安排下又坐上了馬車,彎彎繞繞的一坐就是一炷香的時辰,堪堪到達訓練場。 天際處流霞遠岫,陰景回逐, 已近黃昏夕陽。 “蘇阮姑娘,蘇大姑娘,請。”刑修煒一邊領著兩人往訓練場內走去,一邊細聲提醒道:“地上多碎石,兩位姑娘當心。” 宮內的訓練場自然不是一般地方能比的,它圈地而建,三面圍攏巖石壘筑,上挖孔洞,墻角處有清泉暗涌,陰林密布,野物鳴聲。 身穿花衣蟒袍的陸朝宗站在一方寬闊空地上,身邊是穿著一身明黃龍袍的小皇帝。 寬大的蟒袖隨風微揚,古樸的弓箭被拉出一個完整的滿月,陸朝宗身姿挺拔的站在那處,雙腿微岔,銀制的箭尖猶如利刃般呼嘯而出,箭羽晃動,結結實實的扎在箭靶圓心處。 蘇阮定眼看著那銀制的箭尖,不自覺的暗暗攥緊了自己的心口,那里鈍鈍的有些漲疼。 陸朝宗側眸,漆黑暗眸之中隱有霞光印照,不著痕跡的落到蘇阮身上。 小皇帝低著小腦袋,正在擺弄手里的一柄小彎弓,抬眸看到蘇阮,趕緊撒著小短腿跑到她的面前,奶聲奶氣的道:“奶娘,你幫朕把這個弓拉開,好不好?” 聽到小皇帝的話,蘇阮瞬時回神,趕緊垂眸看了一眼小皇帝攥在手里的小彎弓。 這小彎弓不大,外貼金桃皮,胎面以牛角制,上飾明黃浪型花紋,中部鑲暖木,用以持手,弓弦繃緊,外纏金色絲線,看上去小巧而精致。 “這……那臣女試試。”蘇阮微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拉弓射箭的陸朝宗,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小皇帝手里的小彎弓試拉。 “唔……”小彎弓雖小,但不知為何卻怎么都拉不開,蘇阮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直累的自己氣喘吁吁,也沒能撼動這小彎弓半分。 “臣女拉不開。”朝著小皇帝搖了搖頭,蘇阮將這小彎弓遞還給小皇帝。 小皇帝噘著小嘴,抱著懷里的小彎弓不做聲,然后牽住蘇阮的手仰頭道:“奶娘,你是來找朕的嗎?” “呃……嗯。”蘇阮猶豫片刻,稍點了點頭。 聽到蘇阮的話,小皇帝歡欣的上前抱住她的小腿蹭了蹭道:“奶娘,朕讓御膳房給你做櫻桃rou吃,好不好?” “臣女已經吃過了。”蘇阮半跪下身子,幫小皇帝拍了拍身上的草芥。 “哦。”小皇帝點了點小腦袋,黑烏烏的眼珠子盯在蘇阮身上,然后突然一撲身就撞進了她的懷里,“朕好喜歡奶娘。” 聽著小皇帝突如其來的話,蘇阮好笑的抿唇道:“這是怎么了?可是那攝政王又欺負皇上了?” “噓。”小皇帝伸出小胖手,神秘兮兮的小聲道:“皇叔說,朕今天沒射中靶心,就不準用晚膳。” “……皇上連弓都沒拉開?” “唔。”小皇帝沮喪的點了點小腦袋,軟綿綿的小身子撲在蘇阮懷里道:“奶娘,你幫朕去射箭,好不好?” “可是臣女也拉不開這弓啊。”蘇阮抱著懷里的小皇帝,鼻息間滿是濃郁的奶香氣,甜滋滋軟綿綿的就像是滾著糖霜的糯米團子。 小皇帝搭攏著小腦袋縮在蘇阮懷里,悶不吭聲的使勁往里面鉆。 陸朝宗單手持弓,一手拎住小皇帝的后衣領子把人從蘇阮的懷里拎出來道:“去射箭。” 小皇帝抱著小彎弓,可憐兮兮的繼續去射箭,蘇阮半跪在地上仰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陸朝宗,然后趕緊伏跪行禮道:“給攝政王請安。” 陸朝宗居高臨下的看著蘇阮,視線從她纖細的脖頸處上移,落到她帶著一對珍珠耳環的白膩耳垂上,面上顯出幾分不愉。 蘇阮低著腦袋,根本就瞧不見陸朝宗的表情,只蹙著眉頭輕動了動自己的膝蓋。 地上多碎石,她的膝蓋正巧磕在一塊硬石,漲疼的緊。 “起身吧。”陸朝宗一攏寬袖,混雜著檀香味的蟒袍后裾掃過蘇阮的面頰,留下一陣陰暗冷香。 一道跪在一旁的蘇惠苒扶蘇阮起身,然后盈盈上前道:“給攝政王請安。” 陸朝宗斜睨了一眼蘇惠苒,并未答話,只擺弄著手里的弓箭不做聲。 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烏黑色的弓弦處,輕輕撥弄,粗實的弓弦“錚錚”響動,猶如暗勢潮涌,氣勢迫人。 蘇惠苒轉頭看了一眼蘇阮,然后繼續道:“臣女今次有一事相求攝政王,還請攝政王應允。” “蘇大姑娘之事,本王做不得主。”陸朝宗還未聽蘇惠苒的話,便徑直扔下這句話。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惠苒神色略急道:“王爺還未聽臣女言,怎知幫不了呢?” “蘇大姑娘,本王可不是那牽線做媒的媒人。”單手負于腰后,陸朝宗轉身走到小皇帝身邊,繼續拉弓射箭。 蘇阮與蘇惠苒站在一處面面相覷,皆有些無措。 刑修煒捧著手里的漆盤上前,笑瞇瞇的與蘇阮道:“蘇阮姑娘,這是攝政王的巾帕和茶盅。” “我……”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漆盤,蘇阮面露猶豫。 “蘇阮姑娘,咱攝政王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您上前去哄哄,這就好了。”刑修煒湊到蘇阮耳畔處低聲話罷,便將手里的漆盤遞給了蘇阮。 蘇阮捧著那漆盤,站在原處躊躇片刻,然后才慢吞吞的往陸朝宗的方向去了。 陸朝宗正在射箭,那銀制的利箭搭在大弓上,森冷異常。 蘇阮瑟縮著站在原處看著那陸朝宗慢條斯理的左右擺弄著手里的弓箭,只搭弓,不射箭。 修長的手臂裹在蟒袖內,繃得筆直,銀制的利箭似乎隨時都會飛射而出。 白膩面容上沁出一層熱汗,蘇阮不敢上前,生怕她剛剛上前那廝就拉開了弓開始射箭,傷了她。 端著漆盤,蘇阮轉頭朝刑修煒的方向看了一眼。 刑修煒站在不遠處,朝著蘇阮做了一個擦拭的動作。 蘇阮抿著唇瓣垂下眉眼,深吸一口氣后走到了陸朝宗身旁,“王爺,您的巾帕和茶盅。” 陸朝宗站在那處未動,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蘇阮。 蘇阮捏著手里的漆盤邊緣,白嫩的指尖嵌在漆盤周邊的勾紋里,暗暗使勁。 難不成這廝還真等著她給他擦汗遞茶? 刑修煒上前,接過蘇阮手里的漆盤,然后朝著她示意的微仰了仰下顎。 蘇阮騎虎難下,只能伸手拿過那巾帕朝著陸朝宗遞了過去,“王爺,巾帕。” 陸朝宗雙眸暗動,手里的利箭“刷”的一下飛射而出,瞬時涌出的利風破空而出,把蘇阮嚇了一跳。 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蘇阮緊攥著手里的巾帕大口喘氣,腦中又回想起那時自己被這陸朝宗一劍戳穿在蘇府門口之事。 驚懼的心緒緩慢平緩下來,蘇阮抬眸對上陸朝宗那雙隱晦暗眸,顫顫的伸手將自己手里的巾帕往他臉上伸去。 陸朝宗很高,蘇阮伸直了胳膊不算,還要踮腳,才將那巾帕擦上他的額際。 小皇帝睜著一雙眼擠在陸朝宗和蘇阮中間,手里的小彎弓戳在陸朝宗的小腿肚處,刺刺扎扎的疼。 陸朝宗垂眸,抬腳將小皇帝往旁邊撥了撥。 小皇帝抱在小彎弓站到蘇阮身后,伸手抱住蘇阮的小腿。 蘇阮正吃力的踮著腳尖給陸朝宗擦汗,她本來就站不穩,被小皇帝一抱,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往前撲了上去。 刑修煒一手穩穩的端著漆盤,一手抱住隨蘇阮而倒的小皇帝往旁邊挪去。 蘇阮悶頭扎在陸朝宗懷里,手里的巾帕糊了他一臉。 大弓落地,銀制的羽箭砸在碎石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陸朝宗雙手環抱住懷里的蘇阮,下意識的掐緊了她的腰肢。 蘇惠苒站在一旁,驚愕的瞪大了一雙眼,有些不可置信。 埋在陸朝宗懷里,蘇阮猛力吸著他衣襟處濃郁的檀香味,腦子里頭渾噩噩的就像是糊了一層漿糊。 陸朝宗低頭,看了一眼懷中面色漲紅的蘇阮,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道:“阿阮姑娘,投懷送抱這種事,也未免太老套了一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宗宗:不開心了,要老婆哄哄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