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蘇阮不知這陸朝宗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不能讓大姐冒這個風險,因為就此前來看,大姐對于那衍圣公還是十分滿意的。 “你不能這樣不講道理。”蘇阮仰頭,雙眸圓睜的看著面前的陸朝宗道:“大姐與那衍圣公郎有情,妾有意的,你為何要故意拆散他們?” “那本王與那孔姑娘妾有意,郎無情的,蘇阮姑娘又為何一定要將本王與她送作堆呢?若是按照阿阮姑娘的話來說,你豈不是更無情,更不講道理?” “你,你強詞奪理。”被陸朝宗說出的話噎了喉嚨,蘇阮根本就說不過他,急的紅了眼。 “那,那我對你也無情,你怎么偏要糾纏呢?” “人家的事是人家的事,咱們的事是咱們的事。”陸朝宗伸手,覆上蘇阮按在綈素屏風上的白膩小手輕捏道:“再說了,阿阮姑娘對本王的心意,本王都明白。” 蘇阮使勁的抽著自己被陸朝宗捏在掌心里頭的手,但無奈,那人雖看似松松垮垮的捏著,力道卻是十足,自個兒根本就抽身不得。 “臣女對王爺根本就沒有心意。”蘇阮極力否認著。 “噓。”抬手覆上蘇阮的小嘴,陸朝宗俯身笑道:“阿阮姑娘這口是心非的毛病,真是讓人勾心的很。” 口是心非?應當是這陸朝宗扭曲事實,搬弄是非吧! “你怎么睜著眼說瞎話,我根本就……” “不睜著眼,那就閉著眼吧。”懶洋洋的打斷蘇阮的話,陸朝宗突然伸手遮住了蘇阮的雙眸。 眼前昏暗下來,不見一絲光亮,蘇阮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掃過陸朝宗的掌心,帶起一陣酥麻觸感。 粉嫩唇瓣上軟綿綿的貼上一物事,先冷后熱,帶著熟悉的檀香味直往蘇阮的鼻子里頭鉆。 蘇阮猛地一下吸氣,抬手就掙脫了陸朝宗的束縛。 看著那靠在綈素屏風上大口喘氣的蘇阮,陸朝宗笑道:“阿阮姑娘怕什么,本王只是想給阿阮姑娘嘗嘗這荷花酥罷了。” 荷花酥?她還以為…… 蘇阮瞪著一雙眼看向陸朝宗手里的那小半塊荷花酥,顫顫的伸手觸了觸唇瓣,指尖便粘上了一點桂花蜜和酥皮碎屑。 “阿阮姑娘難不成是以為本王……在輕薄于你?” 陸朝宗說話時故意放緩了聲音,聽著曖昧而戲謔。 “我,我只是被你嚇到了而已。”后背緊貼在身后的綈素屏風上,蘇阮側眸看著那屏風上繪著的黑白雙畫繡斧紋,心跳如鼓。 “阿阮姑娘盡可放心。”抬手將那荷花酥放入口中細嚼,陸朝宗的聲音低啞晦暗,隱帶上了幾分含糊,“本王不喜遮遮掩掩,做事時,當然是要瞧的清清楚楚的才好。” 聽到陸朝宗那暗含深意的話,蘇阮一瞬便漲紅了一張臉,又羞又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越與這廝在一處,蘇阮便越覺這廝不要臉的程度與日俱增。 往常還顧著幾分顏面,到處折損她,現下撕下了面皮,就恍似換了個人似的。 喘過了氣,蘇阮上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桂花蜜,甜滋滋的帶著細碎的小桂花瓣。 “王爺剛才說要給衍圣公求旨一事,不知是真是假?”蘇阮抬眸,小心翼翼的道。 用繡帕擦著指尖上的碎屑,陸朝宗垂眸,“這就要看阿阮姑娘了,是真是假,不還是在阿阮姑娘的一句話嗎?” “……那王爺要臣女如何?” 被陸朝宗肆意威脅的蘇阮毫無辦法,只能順著他的話來。 “阿阮姑娘怕甚,本王又不是那吃人的猛獸。” 笑瞇瞇的說罷話,陸朝宗伸手,牽過蘇阮的軟嫩小手將她往內室里頭帶去道:“今日是中元節,鬼門大開,本王心悸的很,想找個人陪著坐會兒,說說話。” 阿阮向來怕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聽到陸朝宗的話后縮了縮脖子,恨不得立時與蘇惠苒回了蘇府縮進小被褥里。 “要落雨了。”陸朝宗突然開口。 蘇阮下意識的抬眸看了一眼綺窗。 只見那天色不知何時昏暗了下來,天際處壓著厚厚一層雷云,風雨欲來。 “呀。”正當蘇阮盯著綺窗發愣的時候,突感指尖鈍痛,她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往下看去。 陸朝宗的指骨抵在她的指縫處輕按,那凸出的指骨嵌在白膩的肌膚上,印出一小片紅痕。 “本王在與阿阮姑娘說話,卻不知阿阮姑娘在看什么?”陸朝宗一手牽著蘇阮,一手托著花中花,眸色冷冽。 “我……”蘇阮張著小嘴,只覺萬分委屈。 這人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日后本王再與阿阮姑娘說話,要瞧見阿阮姑娘這雙眼,印在本王的眼里。” 牽著蘇阮的手覆上她的眼,陸朝宗微歪頭露出一絲輕笑,“阿阮姑娘可知,本王最喜阿阮姑娘的這雙眼,看著干凈,卻又勾人的緊。” 尤其是在看著他的時候。 蘇阮想起以前陸朝宗那些萬分嫌棄自己的話,她睜著一雙眼,欲言又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宗宗:她又勾引我! 蘇二二:委屈…… ☆、獨發 外頭開始落起了雨, 噼里啪啦的打在綺窗上,將碧色的窗綃濺成了深綠色。 女婢托著漆盤進到朱閣內, 輕手輕腳的將哺食置于圓桌上。 八碗大菜, 七碟小菜,還有一碗高粱米粥和一盤白蜂糕。 蘇阮坐在陸朝宗的身旁, 面前擺著一副碗筷, 那熟悉的銅鎏金白玉箸置于她的右手邊,閃著瑩潤玉色。 “用吧。”陸朝宗端起面前的茶水輕抿一口, 寬袖輕掃過蘇阮的手肘。 蘇阮盯著面前的銅鎏金白玉箸看了一眼,面色躊躇。 先前在乞巧宴上, 小皇帝跟她說這銅鎏金白玉箸是陸朝宗每日里都會用的東西, 所以這銅鎏金白玉箸到底是不是陸朝宗用的? 看到蘇阮遲遲不動手, 陸朝宗放下手里的茶碗道:“怎么,怕本王下毒?” 蘇阮垂著眉眼搖了搖頭,然后伸手執起那雙銅鎏金白玉箸。 溫潤微涼的溫玉抵在蘇阮的手指上, 份量沉甸。 看到蘇阮執筷,陸朝宗不著痕跡的輕笑了笑, 把那盤白蜂糕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嘗嘗這白蜂糕,看是這白蜂糕好吃,還是那荷花酥好吃。” 白蜂糕全身乳白, 內里夾雜著一點七彩果料,蓬松如蜂巢。 蘇阮小心翼翼的夾了一角白蜂糕放進嘴里輕咬,泡嫩香甜,還帶著桂花雪蜜的甜香味。 “這白蜂糕不是重陽節的時候吃的嗎?”內室里靜的可怕, 蘇阮努力尋找著話題。 “想吃便吃,想用便用,反正都是吃進肚子里頭的東西。”說罷話,陸朝宗執起手邊的玉箸,夾了一塊白蜂糕入口。 蘇阮盯著陸朝宗手里的那雙玉箸瞧了半響,然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銅鎏金白玉箸。 長的這樣像,怕是那小皇帝搞錯了吧。 這陸朝宗應當不會如此無趣,專拿了他的碗筷與她用。 想罷,蘇阮便稍安了心,又夾了一筷子白蜂糕。 女婢端著新出爐的櫻桃rou過來,小心翼翼的置于蘇阮面前道:“姑娘。” 蘇阮盯著那櫻桃rou看了一眼,然后又抬眸看了一眼陸朝宗。 “宮里頭新鮮送過來的。”陸朝宗幫蘇阮夾了一塊櫻桃rou放到碗中,“嘗嘗味道可好。” “唔……”蘇阮含糊應了一聲,張口將那櫻桃rou放入口中。 櫻桃rou的滋味依舊十分甜糯,與先前自個兒在乞巧宴上吃的味道一模一樣,果真是從宮里頭新鮮送出來的。 蘇阮吃了三四塊櫻桃rou,嘴里頭糯嘰嘰的滿是一股子甜糯味。 她悄摸摸的往陸朝宗那處看了一眼,果然見他只吃些寡淡的素菜,但凡是那沾點子葷腥的都不碰。 看來傳言這陸朝宗茹素之事是真的了? 注意到蘇阮的目光,陸朝宗將調羹里的杏仁豆腐轉放到蘇阮的碗中道:“多用些素食,貪食葷rou對身子不好。” 加了牛乳的杏仁豆腐白如皚雪,既有杏仁的清甜味,又有牛乳的奶香氣,入口軟膩,一抿便下了肚。 蘇府內的吃食雖也好,但自然比不上陸朝宗這處的精細,所以蘇阮這頓哺食用的真是不錯。 自然,如若沒有這陸朝宗在身旁的話,蘇阮覺得自個兒能用的更好。 用完了哺食,外頭雨漸歇,女婢將朱閣綺窗推開,涼爽的清風便飄飄忽忽的吹了進來。 三伏天已過,今日是中元節,暑氣漸消,晚間的蓋被都換成了細薄的棉被褥。 蘇阮眼睜睜的看著那陸朝宗用完哺食就躺上了羅漢床,然后朝著她招手。 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蘇阮的后背貼上濕漉漉的綺窗,涼的她渾身一顫。 “姑娘。”女婢瞧見蘇阮被那掛在窗綃上的雨水珠子浸濕了裙衫,便趕緊拿著巾帕上前幫她擦拭。 “多謝。”擦干凈了身上的雨珠子,蘇阮伸手扯了扯依舊有些半濕的裙衫,然后猶豫著跟陸朝宗開口道:“天色不早了,臣女要回府了,不然母親與大姐會擔憂。” “阿阮姑娘答對了題,便要在這朱閣內一日一夜。”陸朝宗斜靠在羅漢床上,身上披著一條細薄被褥,姿態慵懶。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阮想起自己那空白的竹牌子。 “我根本就什么都沒寫,你們這是在騙人。” “騙?阿阮姑娘何出此言?”陸朝宗微闔上眉眼,語氣低緩。 蘇阮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這廝心里頭明明什么都清楚,還揣著明白裝糊涂。 女婢收拾完圓桌上的碗碟便退了出去,角落處的香爐內不知何時復又多加了一點檀香球,濃郁的檀香味彌散開來,讓蘇阮忍不住的低喘了幾口氣。 “吱呀”一聲,朱閣的大門被掩上,將細薄的雨色關在門外。 蘇阮抬眸看了一眼那似乎睡了過去的陸朝宗,輕手輕腳的挪動步子往朱閣大門那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