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昨天晚上,院長跟北京那邊通過電話,證實了田信芳的身份,原來田信芳是陸家的兒媳婦,而陸老爺子就是開國功臣,他功勞大,本事也大,那么多功臣被斗倒了,只有他陸家屹立不倒,任外面風云飄搖,在文革中依舊屹立不倒,實在是不易! 想當然,這樣的人家,別說魏醫生,就是院長都得罪不起。 母女三人高興壞了,忙跟在后面去了單間,林保國還在昏迷,沒什么需要護理的。 那邊陳玉梅看著這單間,眼都直了,乖乖這病房好大!又干凈又漂亮!可不是農村的瓦房平房能比的!還有個小的廁所呢,真是怪了,林保國家窮的比屁股還干凈,哪來的錢住這種大房子?再說這房子也不是有錢就能住的! “我說他二嬸,你家怎么發財了?他叔哪來的命住這種單間?” 這話一說,秦美麗有些不高興,“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家保國怎么就沒命住這種單間了?” 陳玉梅尷尬地笑笑:“我就是隨口說說,我的意思是,這單間可不是普通人住的,上次我爹認識的副縣長,也住不到這樣氣派的病房咧!” 秦美麗沒回答,陳玉梅不罷休,繼續道:“我說他二嬸,你這樣做事可就不地道了,你們一家來市里吃香的喝辣的,留媽在農村受苦,吃著玉米餅瘦的腰都挺不直了,有你這樣做人的嗎?” 陳玉梅眼里都能淬出火來了。 好啊!林保國家竟然蒙不吭聲地發財了,怎么發財的?這年頭做生意都是要割尾巴的!她平時也沒見這家子有大動靜,怎么一轉眼就住的上單間了? 這么好的條件,不是來享福是什么? 她這話一說,林楚瑜母女三人就愣住了,林楚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來住院來動手術,受這么多苦是吃香的喝辣的? 陳玉梅說的這是人話嗎? 秦美麗臉色不好,剛要說話,就被楚瑜攔下了。 楚瑜似笑非笑地盯著陳玉梅,就是不說話,她雖然年紀小,但板起臉來卻明顯不好惹。 林楚瑜語氣狀似平靜: “二嬸,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爸躺在那里住院,你不出錢不出力也就罷了,還說他是躺在那享福,我讓你也享享這福氣怎么樣?” 陳玉梅訕訕的:“呵呵,有些福氣可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享的,你爸爸雖然住院,但這環境可比家里好多了,不過是腿上受點罪又不是大事,也不知道誰在那里吹,說是要截肢,我看腿還不是好好的!” 這話一說,秦美麗和林楚瑜姐妹倆當下就不樂意了。 這三人到底什么意思? “陳玉梅,你到底跑來做什么?”楚瑜冷聲問。 陳玉梅眼珠子滴溜轉,笑笑:“做什么?為當然是來看你爸的!” “看我爸?”林楚瑜笑的有些諷刺:“你們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來討債的呢!” 被上次林大力偷錢的事一鬧,陳玉梅對楚瑜本來就有氣,當下就不高興: “楚瑜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大老遠跑來,你對我們就這口氣?” “嬸子,別把話說那么好聽,你們大老遠來是為了看病人?” 陳玉梅瑟縮一下,硬著頭皮說: “那當然!你把住院,我特地帶你奶和小姑來看他!” “是嗎?我第一次見到空手來看病人的。” 陳玉梅聞言尷尬地笑笑,她來這里本來就是別有所圖,哪里想的起來帶東西? “楚瑜啊,這就是你不對了,人來就行了,你還找你三嬸要什么東西?”王秀娥護著小兒媳婦,又說:“我看你三嬸說的沒錯,你看你們住著這么大病房,還有這么多護士照顧你們,不是享福是什么?我們在家里吃不飽穿不暖的,哪有你們舒服!” 這話說的林楚瑜當下拉著臉。 “奶,我爸是住院,是來做手術的!” “俺們農村人做手術可沒這樣享福的!” 林楚瑜氣得心肝疼。“你們這次來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秀娥眼珠子一轉,當下發話了: “美麗,你們可不能這樣對我這個當媽的,平常我找你們要生活費,你一直說沒錢。”王秀娥看著眼前的氣派的房子,想到今天她來醫院時,醫護人員那么客氣地把她這個老太太領進來,心道這二兒子肯定是發財了,“你可不能這樣對我!你們自己有錢享福了,讓我和你爸待在鄉下吃咸菜粗糧,哪有這樣的道理?我這次來是來找你們要這個月生活費!你們現在有錢了,這生活費自然要漲,我看,從今天起,你們每個月給我拍20塊錢生活費!” “20塊?” 秦美麗驚了一下,萬沒想到王秀娥會這么無恥,兒子做手術,是死是活她不關心,竟然一張嘴就要錢,還要一個月20塊的生活費。 “我自己一個月都賺不到20塊!” “那我不管,你有錢給保國做手術,卻沒錢給我,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王秀娥一臉算計。 林傳芳在一旁看熱鬧,任王秀娥和陳玉梅說話,自己一句話不說,現下出來打圓圓場: “嫂子,你們說這話就不對了,我哥做手術我媽也很著急的,只是老人家天天吃不好穿不暖的,要點錢也是應該的,你們既然有錢,就應該多給點!要不然,我們可就要說道說道了,你家就兩個勞動力,一天只拿17工分,你們哪來的錢看病做手術?我看肯定是搞資本主義那一套發財的!” 林傳芳這話明顯是要挾。 “我哪來的錢!”秦美麗氣的不行。 “嫂子,你這話就不講道理了,你沒錢怎么可能住這么大的房子?” “這房子是別人好心幫我們的!” “好心?你以為這種騙人的話我們會信?”林傳芳似笑非笑。 秦美麗是真的生氣了,林保國做手術這當下,她擔心都擔心不過來,怎么也想不到王秀娥會這時鬧出點幺蛾子,平時在家鬧也就罷了,現在還鬧到醫院,這是徹底不給自己臉了。 世上怎么有這么無恥的人? 見秦美麗死活不給錢,林傳芳拉了拉王秀娥的衣服,王秀娥見狀,當下躺在地上,捂著胸口說: “哎呦!我這老不死的,心口疼!肯定是被你們氣的!我也要住院看醫生,也要住這種大房子!” 來往的醫護人員都看得直皺眉。 王秀娥還好死不死地瞎嚷嚷: “大家快來看,我這兒媳婦不管我死活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讓我這老不死的一個人在農村受罪!平時不給我吃不給我喝,有錢都藏起來不給我用!” 林楚瑜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靠!這也可以? 她真想拿個棒槌,讓王秀娥閉嘴! 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人影站在門口。 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人還沒進門,霸道的氣勢便讓人忽視不得。 楚瑜一愣。“陸戰?” 陸戰繃著臉掃了這病房一眼,最后又低頭看著地上作妖的老太太。 他一身軍裝,鼻高眼深,加上皮膚黑,又繃著臉毫無表情,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再加上他進門后,手一直在腰間的配槍上摩挲,這下意識的動作讓屋里頓時沒了聲音。 王秀娥只是個鄉下老太太,哪里見過這么氣派的軍官?當下也不敢作妖了,更不敢在地上打滾,只躺在地上,動都不動地看著這男人。 陸戰面無表情地關了門,長腿一跨,直接從王秀娥身上跨了過去。 王秀娥那張臉皺的更厲害了。 林楚瑜:“……” 這就尷尬了…… 王秀娥一向在家里唯我獨尊,誰敢跟她過不去,她就去全村人面前敗壞這個人,讓他抬不起頭來,偏偏陸戰從她身上跨過去,這個動作,對她而言是徹頭徹尾的無視,表明這個男人何止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簡直是無視她! 王秀娥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然而,她敢怒不敢言。 笑話!他身上這身軍裝可不是開玩笑的。 “陸長官?”秦美麗有些怕,她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四個口袋的軍官。 “林夫人!” “……” 陸戰禮數周全地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一邊:“這是家母讓我送來的薄禮,請笑納!希望林叔身體早日康復!” “……” 楚瑜聽得直想笑,陸戰這人人高馬大,看起來就是個囂張霸道,不服管的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秦美麗顯然也嚇到了,慌忙地擺手:“不用送東西,你mama昨天送來的還沒吃呢!真是麻煩你們了給我家老林安排這么好的病房!是我要感謝你mama才對!“ “哪里,楚瑜對家母的救命之恩,這點事不足為報!” 這牙酸的對話,楚瑜聽得都尷尬。 還好,很快沒人繼續這個話題。 陸戰工作忙,能親自來一圈已經不容易,要不是為了感謝林楚瑜救了田信芳,他根本不可能來這一趟,他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 陸戰走到林楚瑜面前,面無表情地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紙。 “給你!” “這是什么?”楚瑜疑惑地拿出紙。 只見上面印著“特供券”三個字。 特供券? 楚瑜依稀依稀記得,票證年代有兩種券,一種普通的民用券,還有一種是專給達官貴人用的特供券,東西都是特供的,跟普通的自然不是一個檔次。 “拿著!”陸戰說話帶著些命令的意思。 楚瑜眉頭微蹙:“我要你的特供券干什么?你自己留著用用吧!” 這東西可不好弄,可以說,這年頭最好的東西,都是特供的,好比有些煙,外人抽不到,只有特供券能買到。 陸戰直接把券塞到林楚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