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那侍女被夏初嵐的氣勢嚇到,往李婉晴身后縮了一下。李婉晴道:“你何必抬出相府來壓人?” 夏初嵐回道:“是李姑娘的侍女先抬出恩平郡王府來的。李姑娘畢竟還未進王府,還是不要如此招搖得好,傳到恩平郡王和皇后娘娘耳中,不是什么好事。看來我們姐妹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思,就不打擾諸位的雅興了。”說完,便順勢拉了夏靜月走出書坊。 夏靜月還在想剛才的事情:“三jiejie好厲害。據說李姑娘最擅長《孟子》,八歲就能誦,我們都常常被她問倒,沒想到今日被jiejie問住了?!?/br> “這個故事其實是從書里看來的。據說以前有個大儒年輕時候去當縣令,才名還沒外露,有人便想用《孟子》來考他,結果反而被他考倒了。于學問一事,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是謙虛些好?!?/br> 夏靜月點頭道:“原來如此。靜月受教了?!?/br> 夏初嵐回頭看了書坊一眼:“我看那個李家姑娘心高氣傲,存心想找機會讓我們倆難堪。我剛才便沒給她留情面,大抵要害你們做不成朋友了。” 夏靜月挽著她的手臂說道:“三jiejie說哪里話。那些都是外人,我們才是自家姐妹,孰輕孰重,我分得清的。不來往便不來往吧,她們那些人,骨子里也未必看得起我們,何必湊過去討個沒趣?!?/br> 夏初嵐欣慰,夏靜月沒有怪她最好。她們走過去與夏衍和六平匯合,一道往別處走去。 書坊內,其它人都圍在李婉晴的身旁安慰,蕭碧靈自己走到二樓,隨手拿了本書看。她其實也不喜歡李婉晴和她的侍女整日以恩平郡王妃自居,搞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樣。 忽然,她看到地上有一道很長的黑影,連忙轉過身,看到蕭昱站在她身后。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哥哥,你要嚇死我,你走路怎么不出聲的?” 蕭昱看著她,皺眉道:“你買書就買書,為何將人都清出去,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我不喜歡跟那些平民擠在一起。”蕭碧靈抿著嘴角說道,“我是皇上親封的縣主,難道連用一個書坊看書都不可以?” 蕭昱嚴厲地說道:“我和父親一再告誡你,不要恃寵生嬌,不要胡亂使用手中的權力。你做事如此不計后果,早晚有一日會惹出禍事。” 蕭碧靈委屈道:“你們總是怕這怕那,到底在怕什么?皇上對我們蕭家,對哥哥還不夠好嗎?你們不讓我買金銀首飾,不讓我穿華麗的衣服,現在連我來買書都要管,我這個縣主做得還有什么意思!哥哥,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meimei!”她說完,氣得跑下樓,直接帶著侍女嬤嬤們走了。 其它的貴女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隱約聽到二樓有男子的聲音,嚇得紛紛避讓出去,各自打道回府了。 趙玖從二樓的角落里走出來,手按在蕭昱的肩膀上:“子韶兄對清源縣主的確太過嚴厲了。她只不過是個小姑娘,有些虛榮驕縱也是尋常之事,隨她去吧?!?/br> “讓殿下見笑了?!笔掙疟馈F鋵嵥麆偛攀枪室庾叱鰜?,說這番話給趙玖聽的。 他們二人今日約了在書坊里頭見面。這書坊其實是趙玖名下的產業,平日放在都城里頭打探消息。趙玖主動告訴蕭昱這些,當然也有示好和拉攏的意思。蕭昱這才知道,趙玖不被重視的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尋找機會。 這是個有野心的皇位爭奪者,蕭家當然不希望與之成為敵人。只不過蕭碧靈一來,就如此招搖行事,難免會讓趙家的人覺得,蕭家是不是還當自己是皇族。 幸好剛剛樓下有了別的插曲。趙玖以前沒見過李婉晴,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最多想要李家的權勢。但今日看她似乎借著郡王府之勢壓人,又想要賣弄學問,實在有些反感。倒是那個夏初嵐,在梅花宴的時候,就給趙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日她說《孟子》的那番話,又讓他開了眼界。 真是個奇妙的女子,也不知她這些想法都是從哪里來的,怪不得能將顧行簡給折了。 蕭昱走后,趙玖從書架上隨手抽出了一本《孟子》,翻了兩頁。他的隨從進來,跪在他面前說道:“王大人似乎是收到了一封舉報殿下的密信,但那密信已經被銷毀,無法查明來歷。殿下懷疑是顧相命人這么做的?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明明向皇后獻策保殿下的也是他。” 趙玖勾了勾嘴角:“紹興十五年,當時的宰相一手提拔了顧行簡。顧行簡在人前對他十分敬畏,百依百順,可是一轉身就將他收受賄賂的事情告發到門下省。當時受益的人是他跟張詠兩個,從此中書門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此人不能小覷,更不能掉以輕心。他遲遲沒有表明要支持本王,便是心中還有顧慮?;蛟S這是他給本王的考驗也未可知。他最近在做什么?” “我們安排的人根本無法接近他的身側,只能大概知道相府平日里有哪些人進出?!?/br> 趙玖看著書上整潔的排字,笑道:“沒有這點本事,也不是顧行簡了。不用強求。” 那位隨從有點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便沒有說話。 趙玖又問道:“興元府那邊呢?趙瑯還是沒有任何進展?看來父皇很重視興元府一案,居然指派顧行簡過去。原來本王想著揚州靠近都城,將本王派去揚州,應當是更看重本王。眼下看來,父皇的心思,恐怕沒有這么簡單?!?/br> “我們基本上查不到普安郡王的行蹤,也不知道他每日究竟在干什么。大概躲在哪個深山里面開墾荒地,又去種菜了吧?”隨從打趣道。 這幾年趙玖一直在暗中找機會回到都城,聽到皇帝親生的小皇子夭折的消息,他便知道機會來了?;实鄣搅诉@個歲數,恐怕很難再生育,只能在曾經領養過的宗室子弟中選擇繼承人。可趙瑯對這些事好像毫不關心,只顧著種他的地。 趙玖想,少個人爭皇位,自然是好事??伤€是得派人盯著趙瑯,萬一趙瑯是在韜光養晦呢? 第一百零一章 黃昏時分, 顧行簡從政事堂走出來,神色有些疲憊。明日便是除夕, 他今日早早地結束政事, 便是想回家陪夏初嵐。最近政務繁忙,能夠陪伴她的時間很少。 她雖然懂事, 嘴上不說什么, 但他這個做丈夫的卻不能冷落了她。 崇明迎過去,低聲稟報道:“相爺, 暗衛說今日夫人和小公子,五姑娘去街上, 遇到清源縣主一行。李將軍的meimei拉了夫人和五姑娘去一家書坊里面, 不久她們就出來了。好像恩平郡王和蕭大人也在?!?/br> 顧行簡皺了皺眉, 李婉晴近些日子的確有些太過招搖了。自從李秉成從前線回來被加封了官職,她又被皇后內定為恩平郡王的妃子以后,便有些飄飄然, 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但說到底皇后要的是一個賢惠并且能夠輔佐趙玖的王妃,李婉晴照此下去, 只會自毀前程。 而且他聽到崇明說夏初嵐她們很快就出來時,就猜到她沒吃什么虧。他的妻子可不是什么只會在太陽底下懶洋洋翻肚皮的貓兒。她伸出利爪的時候,對方也討不到任何好處。讓他在意的反倒是恩平郡王跟蕭家走到一起去了? 這件事若被皇上知道, 對蕭家和恩平郡王都不妙?;噬献罴芍M朝官結黨營私,更別提一個是皇位繼承人,一個是前朝的皇室。 顧行簡頗為看不懂蕭儉這個人。他表面上似乎閑云野鶴,不問朝政了。但是朝堂上任何重要的事, 又似乎與蕭家有著不可剝離的關系。蕭儉到底想做什么? 顧行簡又想到秘書閣回稟的那個關于玉佩的消息,只覺得心頭像有一塊大石壓著。若嵐嵐真的與蕭家有關,而蕭家在私底下又有什么圖謀,到時候他夾在皇帝和蕭家的中間,恐怕很難立足。 崇明去牽了馬過來,顧行簡問道:“我讓你查的關于那塊玉佩的消息,進展如何了?” “還在調查中。您也知道,蕭家的事不那么好查。那塊麒麟玉佩傳到令公手上之后,就沒什么人見過了。也許是被妥善收藏起來了?蕭家倒是有另一塊玉佩,原本在蕭昱身上,后來被清源縣主討了去,現在還在她手中?!?/br> 顧行簡沉吟片刻,慢慢說道:“你找幾個從蕭家放出去的老仆人,查查令公年輕時候的事。主要是娶妻之前可有跟什么人有私情。也派人再查查,夏柏盛十七年前在不在泉州。”他推測嵐嵐不可能是蕭儉和吳氏的女兒,若吳氏真的有過女兒,這么多年不可能不去尋找。 那么蕭家的傳家玉佩在夏初嵐身上只剩下一種解釋。那便是蕭儉將它贈給了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那個人把玉佩又傳給了夏初嵐。夏柏盛和杜氏肯定是知情,杜氏不說也是有顧慮。 這些陳年往事,時隔多年,未必能查到多少內容。但事關夏初嵐的身世,總得盡力去尋找真相。 “是?!背缑骰氐?。 他們騎馬到了裕民坊。暮色昏沉,道旁高墻內的樹木,葉子幾乎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這個時間,道上沒有什么行人,異常靜謐。 他們拐進一條偏僻的巷子里,迎面駛來一輛馬車。這巷弄是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本來就不寬敞,恐怕不能同時容一輛馬車和兩匹馬經過,勢必有一方要讓。顧行簡看那馬車四檐掛著鈴鐸,應當是哪戶女眷出行,便勒馬避讓到旁邊。他眼角的余光落在馬夫身旁的小廝臉上……這不是莫凌薇身邊的小魚? 那輛馬車從他們面前過去,小魚也注意到顧行簡,側頭看了一眼,連忙目視前方。等馬車過去之后,顧行簡細想之下覺得奇怪,莫家應該是在外城的康裕坊,莫凌薇怎么會出現在裕民坊?她是來見什么人? 這一帶住著很多皇親國戚,也許是哪個私交甚好的貴婦人辦了什么雅集,不足為慮。 “相爺,您怎么了?剛剛坐在車夫旁邊的小廝好像是……”崇明也發現了小魚。 “與我們無關,走吧?!鳖櫺泻啍[了擺手,騎馬回相府了。 等馬車行出去一段距離,小魚才松了口氣,對馬車里的人說:“老爺,相爺沒看出來馬車里坐的是您?!?/br> 莫懷琮也沒想到會遇到顧行簡,剛剛也嚇了一跳,慢慢說道:“今日就不去別的地方了,打道回府吧?!?/br> “是?!毙◆~吩咐車夫調轉了方向,往莫家駛去。 …… 夏衍正跟著南伯布置相府,府里張燈結彩的,十分喜慶。都城到紹興需要幾日,太學剛放假,夏衍趕不及回去,便留在相府里,跟顧行簡和夏初嵐一起過年。 夏初嵐正愁相府里冷清,夏衍留下來正好。 顧行簡走進家門,看到夏衍爬到梯子上,南伯將燈籠舉給他,叮囑道:“公子,您可要小心啊。” “南伯放心,我在家里也做慣這些事,沒關系的。”夏衍輕松地一笑,舉起手臂,將燈籠掛在了屋檐下的鉤子上。他的個頭不是很高,夠到那個鉤子有些吃力,他正要再掛第二個燈籠,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快下來吧,讓崇明去掛?!?/br> 他回頭看到顧行簡,迅速爬下梯子,高興道:“姐夫,您回來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太學放年假了?” 夏衍恭敬地應道:“是,從今日開始只休五日,來回紹興時間不夠,jiejie就讓我留在都城過年了。” 顧行簡一邊聽著,一邊示意崇明將他手中的燈籠拿走。往年過節的時候,他一個人冷清慣了,守歲便是坐在堂屋里發呆,聽外面的爆竹聲,有時候也到街上去轉轉,天亮的時候去睡覺,并沒有什么過年的氣氛。今年是夏初嵐堅持要在府里掛這些東西,他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了。 他又問道:“怎么沒看到你jiejie?” “顧家來人把她叫去了,好像是顧老夫人找她有些事?!毕难苋鐚嵉卣f道。 顧行簡的目光沉了沉。趁他不在的時候,將夏初嵐叫到顧家去,想要干什么? …… 崇義到相府來請夏初嵐的時候,夏初嵐也有些驚訝。她跟顧老夫人不住在一起,就算顧老夫人不喜歡她,但兩人也相安無事,不知道顧老夫人忽然叫她去顧家做什么。 她是媳婦,不能違逆婆母的意思,便帶著思安一起回了顧家。 顧家下人多,自然十分熱鬧。顧老夫人住處的堂屋前擺放著幾盆金桔,都有半人高,上面打著紅色的結,看上去十分喜慶。 夏初嵐走進去,屋子里沒有人,只有顧老夫人坐在八仙羅漢榻上,面色深沉。她是那種慈眉善目的長相,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的性子并不如外表那般容易親近。大概是喪夫早的緣故,拉扯大幾個孩子不容易,她也有很強勢的一面。 “娘將我叫回來,有何要事?”夏初嵐行禮問道。 顧老夫人抬眼看她。今日她久違地跟幾個婦人去茶肆里喝茶閑談,說到最近都城里的事情,頭一樁就是恩平郡王納了個妾,還是夏初嵐的meimei。那幾個婦人都說夏初嬋不知廉恥,主動勾引恩平郡王,還利用顧行簡的勢力,迫使皇后和恩平郡王同意納妾。 顧老夫人完全不知此事,感覺那些人說的話都像在抽她的耳光,臉上火辣辣的,沒坐多久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她氣勢洶洶地說道:“原來你嫁給老五就是圖的這個?先頭讓老五把你的meimei嫁入皇后的娘家,然后又用老五將另一個meimei嫁進了王府。你夏家一門姑娘是都嫁得好了,卻要把老五拖下水!你可知道恩平郡王本來要娶的是李家的姑娘?那李家豈是輕易能夠得罪的!” “娘,我從來沒有主動開口要求相爺幫夏家的忙。”夏初嵐說道,“初嬋的確有錯。但她跟恩平郡王相遇在前,皇后定李家姑娘為王妃發生在后。要怪也要怪恩平郡王沒有事先將此事稟告,不能全怪初嬋。李家若將所有事都推在相爺頭上,那也是他們目光短淺。” 想起今日李婉晴在書坊里的言行舉止,夏初嵐對李家就全無好感。她不喜歡夏初嬋,但夏初嬋畢竟是她的meimei,對外她們就是一體的。 當初二叔二嬸求到她這里來的時候,她就知道,無論他們幫忙與否,夏初嬋都會是趙玖的妾。夏初嬋懷著趙玖的孩子,皇上知道此事,絕不會讓她們母子淪落在外。那是皇室的子嗣,十分金貴,不可能流落在民間。 所以與其讓二房對他們心存怨懟,以后被有心人利用,多幾個仇敵,倒不如順水推舟,讓二房挑不出錯處來,念著他們這份人情。當然這些事夏初嵐都沒有說。在她看來,顧行簡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方法,后來所有的事都是他自行判斷,然后做出的決定。 顧老夫人冷冷道:“你還是一貫的能言善辯。我只是提醒你,不管你以前在夏家如何,現在你們家跟顧家是綁在一起的姻親。你記得約束好家人,不要再給老五惹麻煩?!?/br> “我知道了。”夏初嵐應道。對付老人家,硬頂也不是辦法。而且輩分上她就生生矮了一截,有時候以退為進也未嘗不可。顧老夫人的初衷是為了顧行簡好,這個立場與夏初嵐是一致的。 顧老夫人見她還算恭順,心頭的氣順了順,把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個念頭說了出來:“四娘去莊子上幾個月了,也吃夠了教訓。明日是除夕,我想讓她回來一家團圓。這件事,你能不能跟老五說一說?” 第一百零二章 夏初嵐這才知道顧老夫人今日叫她回顧家的真正意圖是什么, 原來是想叫顧素蘭回來。 顧素蘭不在家中這幾日,家宅安寧, 也沒有人生事。本來讓她除夕回家團圓, 也不是什么難事。但就怕像上次一樣,她求老夫人, 老夫人又心軟, 想別的辦法將她留在家中。 顧老夫人特意挑了今日,顧行簡不在, 顧居敬夫婦也不在,從她這里下手。 “不用她跟我說, 我已經聽見了?!遍T外響起顧行簡清冷的聲音。 夏初嵐回過頭, 看到顧行簡穿著官袍進來, 連衣服都沒有換。 顧行簡走到夏初嵐身邊,伸手將她摟在懷里,然后看向顧老夫人:“以后您有什么事, 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再把初嵐單獨叫回顧家來?!?/br> 顧老夫人看著顧行簡維護夏初嵐的模樣,手指收緊, 低聲道:“我不過找你媳婦說幾句話,不可以嗎?顧家難道是龍潭虎xue,你就這么不愿意回來?” 顧行簡微微皺眉, 夏初嵐仰頭輕聲叫道:“夫君,娘只是找我說說話,沒什么的。”她搖了搖頭,目光中透著懇切。她不想顧行簡因為此事又跟顧老夫人起沖突。大過年的, 鬧得兩邊都不開心。 顧老夫人看到顧行簡的態度明顯緩和下來,不像剛才進門時那么冷冰冰的。她覺得自己沒錯,今日聽說兒子的名聲被夏家那個不知檢點的女兒所拖累,這才找夏初嵐過來。夏初嵐是夏家的家主,理應約束好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一味地享受權勢帶來的好處。 可老五這副來興師問罪的模樣,刺痛了她的心。 “素蘭陪伴我多年,難道除夕之夜,讓她回來一家團圓,也不行嗎?我年紀大了,還能過幾年?連這么點心愿你們都不能滿足我?”顧老夫人說著,悲從中來,憂傷落淚。 顧行簡看著她道:“您以為我將四姐拘在莊子上,僅僅是因為她恨我,算計我么?她不僅算計我,還要算計整個顧家。讓她回來,顧家便永無寧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