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報恩最后終要以身相許[快穿]、和敵人出柜后,我成了盛世美顏、人性禁島、在游戲里五殺老攻以后、重生之二世祖、權(quán)帝霸寵,鳳主江山、重生回到被獵前、軍門霸愛:陸少,束手就擒、暗寵、錦梟
泉州……那么遙遠的地方,吳皇后沒有去過,倩娘肯定也沒去過。這世上人那么多,也許只是長得很像罷了。 吳皇后又問了夏初嵐家里的人,夏初嵐一一回答。大概怕冷落了其它人,吳皇后問了幾句,便讓她退下去了。然后說道:“御園里的柑橘樹結(jié)了很多果實,本宮特意叫宮人摘下來,分給諸位。愿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吉祥如意。” “謝皇后。”眾人齊聲說道。 吳皇后又叫了柳氏和夏靜月近前說話,其它人則分著橙黃的柑橘。夏初嵐將柑橘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橘香清冽,十分提神。 過了不久,莫貴妃和張賢妃也來了。 莫凌薇裹著雪白的裘衣,像是白狐的皮毛所制,襯得她的臉色如玉雪般瑩白,里頭是鸞鳳牡丹的妝花褙子和金泥裙。畢竟是快要三十的人了,沒有年輕時那般驚艷,成熟的風韻都藏在眉梢眼角里面。 張賢妃的年紀大一些,但保養(yǎng)得宜,穿著厚重的宮裝,神色十分清冷。她一入宮位分就很高,在這三人里面,本應(yīng)是最風光的,否則當年普安郡王也不會交給她養(yǎng)。據(jù)說她剛伺候皇上的時候也相當?shù)脤櫍贿^如曇花一現(xiàn),很快被新人所代替。 兩人上前向皇后行禮,吳皇后笑道:“不用多禮。貴妃meimei主持這梅花宴,倒是本宮先來了。” 莫凌薇低聲道:“皇后恕罪,臣妾晨起的時候,覺得有些不舒服,喝了一副藥才來的。” “可有大礙?”皇后關(guān)心地問道。 莫凌薇搖了搖頭:“臣妾這身子骨您也知道,時好時壞的。只是耽誤了主持梅花宴,是臣妾不對。” “小事罷了,都坐下吧。”皇后寬和地說道。 莫凌薇和張賢妃分別坐在皇后的兩側(cè),莫凌薇起身讓宮人們領(lǐng)著貴婦貴女們?nèi)胱O某鯈闺m然是宰相的妻子,但沒有誥命在身,這在座的內(nèi)外命婦,每個人都比她高上一截,她只能排在最后面,和柳氏夏靜月坐在一起。 她也沒想著出風頭或是親近貴人,坐在外頭也自在些。她們的座位被安排在廊下,殿內(nèi)都看不太清楚了,上菜的宮人就在她們旁邊走動。柳氏覺得這樣安排不太合理,夏初嵐笑著擺了擺手,根本不在意。 廊外梅花飄落,很快便在席面上落了一層花瓣。夏初嵐跟夏靜月正談?wù)撝坊ㄓ嘘P(guān)的故事,里面莫凌薇忽然吩咐宮人去取畫。她起身說道:“今日既然名為雅集,自然得以詩詞助興。太后拿出一副罕見的畫作供各位賞鑒,只是這畫沒有題字,請諸位各顯神通。題得最好的那位,本宮將這花冠賞給她。” 小魚捧著一個托盤上前,掀開蓋在上面的黃布,只見一頂精致的五鳳花冠,鑲嵌著五顆北珠,鳳翅輕顫,做工精美,璀璨奪目。眾人發(fā)出一陣驚呼,視線都被那頂花冠吸引過去。 吳皇后的手指微微收緊。這樣的好東西,她的中宮都不一定拿得出來,莫凌薇一出手就這么大方。 宮人去取了畫回來,莫凌薇將它掛在木屏風上,供眾人賞看。坐在殿外的人也忍不住湊近了看,到底是哪個大家的畫作,值得太后和莫貴妃當眾展示。 畫中是月下庭院,一妙齡少女舉著酒杯向一個士大夫勸酒。女子眉眼微垂,盡是嬌羞。士大夫摸著胡子,面露笑意,伸手欲接酒杯。畫的邊角處,幾叢墨梅十分有意境。周圍的人嘖嘖稱贊: “栩栩如生,好畫啊。” “筆力深厚,如身臨其境。” “敢問貴妃娘娘,這是出自哪位大家的手筆?” 莫凌薇笑了笑,徑自看向夏初嵐,問道:“夫人可知?” 這幅畫沒有押字,也沒有署名,夏初嵐自然看不出來,搖了搖頭。夏靜月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她隱約猜到了這幅畫是何人所作,只是不敢確定。因為那人的畫作幾乎沒有在市面上流傳,她是從那墨竹的運筆推斷的。 她拉了拉夏初嵐的袖子,小聲道:“三jiejie,這好像是……” 這時,莫凌薇朗聲說道:“這幅畫乃是顧相所作。” 滿座嘩然,眾人面面相覷。顧行簡的畫作極為難得,市面上幾乎看不到真跡。此刻在內(nèi)宮中驚現(xiàn)他的畫作,他的夫人還不認得,一時又成為眾人的談資。 莫凌薇看到夏初嵐的臉色,暗自冷笑。區(qū)區(qū)一個商戶女,目光短淺,竟連他的畫作都看不出來,怎么配得上他! 夏初嵐站在那幅畫前面,才驚覺自己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他的字那么好看,畫原來也這么好,可以拿出來供眾人賞鑒的。身旁那些或嘲笑,或羨慕的目光都不重要了,她心中只剩下嘆服兩個字。這個人究竟還藏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莫凌薇讓宮人將畫卷起來,小心地放入錦盒里面,又叫人抬上書案,擺在殿中:“有誰想要試試,盡可動筆。” 第八十八章 有的人上前提筆寫詞, 莫凌薇讓宮人將畫好好地送回太后宮里去。皇后道:“沒想到母后還藏著顧相的畫作。” 莫凌薇笑著回答:“是母后聽說臣妾要辦梅花宴,主動提出把這幅畫拿出來, 給宴席助興的。但她寶貝得很, 不肯借太久,要臣妾用完了馬上就還回去。” 吳皇后也忍不住笑, 甚至能想象太后的樣子:“她老人家是什么時候得的顧相的畫作?好像連皇上那兒都沒收藏幾幅。” “似乎是前幾年皇上天壽的時候, 顧相送給皇上的賀禮。母后看見了覺得很喜歡,就討去了。”張賢妃在旁邊說道。 吳皇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難怪了。” 夏初嵐聽到吳皇后她們的對話, 心念百轉(zhuǎn)。那些貴婦人寫的多是關(guān)于情愛的詩詞,那幅畫表面看上去的確是郎情妾意, 但顧行簡送給皇上的賀禮, 不可能是這樣世俗的東西, 恐怕有什么更深的含意在里頭。 她凝眉沉思著,身邊的忠義伯夫人和柳氏又一直攛掇她。她認不出夫君的畫作,總不能讀不懂他的畫意吧?否則她以后哪還有臉說自己是宰相夫人。她深吸了口氣, 走到書案前,提筆蘸墨, 一氣呵成。 內(nèi)侍來收她寫的東西,然后呈給皇后。 吳皇后先夸了聲“好字”,然后才念道:“常羨人間琢玉郎, 天應(yīng)乞與點酥娘。自作清歌傳皓齒,風起,雪飛炎海變清涼。 萬里歸來顏愈少,微笑, 笑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yīng)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 莫凌薇怔住,捏緊手中的帕子,看向夏初嵐的目光隱約有幾分不可思議。在場大部分人都不明所以,覺得夏初嵐所題,跟畫的意象好似不大符合。 吳皇后慈祥地問道:“夫人為何作此解?” 夏初嵐行禮之后才緩緩說道:“臣婦寫的這首《定風波》是關(guān)于蘇軾的好友王鞏和王鞏的寵妾柔奴的。當時受烏臺詩案牽連,王鞏被貶嶺南。幾年后北歸,王鞏要柔奴向蘇軾勸酒。蘇軾問柔奴嶺南如何,柔奴回答:此心安處,便是吾鄉(xiāng)。蘇軾大為感動,于是做下這首《定風波》。臣婦妄加揣測,相爺自比柔奴,喻皇上為王鞏。表明此生追隨帝王,無怨無悔。” 她說完后,梅堂安靜了片刻。夏靜月微微抬頭,看著夏初嵐的背影,心中感慨。縱然她能看出這是相爺?shù)漠嬜鳎瑓s看不出三jiejie能看到的東西。所以站在相爺身邊的人應(yīng)該是三jiejie。 “好!解得好!”不遠處傳來一聲贊許。眾人側(cè)目看去,見穿著常服的皇帝大步走過來,身后跟著董昌,恩平郡王還有一眾宮人,浩浩蕩蕩的。 吳皇后連忙帶頭出去行禮,其它人跟在她身后。高宗朗聲笑道:“都起來吧。果然還是做妻子的最懂夫君啊。” 夏初嵐沒想到九五之尊的皇帝竟如此平易近人,連忙回道:“皇上過獎,臣婦也是胡亂猜想的。班門弄斧了。” 高宗走到殿中坐下來,笑道:“你們該如何便如何,別因為朕來掃興。宰相的夫人近前來。” 高宗本來只是在花園里散步,聽說太后舍得將顧行簡的畫拿出來給梅花宴助興,便好奇地走了過來,想聽聽這些婦人會如何解讀顧行簡的畫作。他連續(xù)聽了幾個,頻頻搖頭,說的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格局太小。正待走開的時候,便聽見夏初嵐的《定風波》,心頭一亮。 趙玖也凝神聽了很久,目光落在夏初嵐的身上。 早就聽聞顧相娶了個美貌的商戶女,還當他是色令智昏。今日看來,此女不僅貌美,還頗有幾分巧思,跟旁的女子不太一樣。 顧行簡看人向來很準,看女人的眼光應(yīng)該也不會差。 只是趙玖尚且拿捏不準,此女在顧行簡的心中到底分量幾何。 莫凌薇微微笑道:“連皇上都夸好,那看來臣妾的花冠得賞給相爺?shù)姆蛉肆耍俊?/br> “賞!朕再加貢品絲綢十匹,貢茶十磚,名品花卉十盆,赤金香合十個,珠釵環(huán)翠一套。順便賀你們新婚。” 夏初嵐沒想到皇帝賜下這么重的賞,連忙跪謝圣恩。這哪里是賞她,分明是借著由頭賞顧行簡。她說的那番話,恐怕也說到皇帝心坎里去了。她一直覺得為人臣子者,能有一位懂他的君王何其有幸。就像秦孝公之于商鞅,宋神宗之于王荊公。顧行簡其實是幸運的。 高宗與夏初嵐閑談幾句,怕她不自在,就讓她入座吃東西了。他心想,能讓顧行簡和陸彥遠爭求的女子,果然不是凡品。雖是商戶出身,但進退有度,沒有半點小家子氣,也毫不怯場。他原先還有些擔心顧行簡娶此女,是一時沖動,恐會遭朝臣詬病。 現(xiàn)在看來,二人之間是惺惺相惜的吧。世間女子仰慕顧行簡才華的何其多,但能懂他的人卻寥寥無幾。 高宗又對吳皇后說道:“兩位郡王年紀都不小了,還沒有正妃。明年開春之時,皇后主持,為他們選妃吧。” “臣妾遵旨。”吳皇后起身道。 趙玖和張賢妃也連忙謝恩。趙玖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現(xiàn)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莫凌薇垂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沒有說話。高宗觀她神色,知道她又想起小皇子了,便輕咳了一聲說道:“朕去花園里散步,這梅花宴也差不多了,貴妃作陪吧。” “是。”莫凌薇起身走到高宗的身邊。高宗走出梅堂,在袖子底下拉住她的手:“今日可開心?” “宮里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臣妾自然開心。” 高宗笑了笑:“你最喜歡的那幾盆花開了,朕帶你去看。你若喜歡,朕再在宗室里面挑個年紀小的皇子養(yǎng)在你膝下,以后由他來奉養(yǎng)你。” 莫凌薇抬頭看高宗,他眼角的細紋里都是柔情。 她搖了搖頭:“臣妾想自己給皇上生。” “別說傻話。”高宗刮了下她的鼻子,牽著她往前走了。 *** 宮中的梅花宴結(jié)束,眾人陸續(xù)離宮,打道回府。夏初嵐謝過忠義伯夫人,又和柳氏夏靜月道別之后,上了自家的馬車。皇上和皇后都是十分寬和的人,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至于莫凌薇那隱隱的敵意,夏初嵐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因為之前莫秀庭的事? “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小的多想了,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似的。”六平在馬車外面說道。 有人跟著他們?她知道六平的武功雖然不如崇明,但感覺十分敏銳。她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早點回相府吧。” 相府在內(nèi)城,沿街還有禁軍巡邏,治安一向很好。就算有人盯上他們,也不可能在內(nèi)城動手。但被人盯著的感覺總歸不好。 她回到府中,南伯關(guān)切地詢問她今日宮中的情況。 夏初嵐三言兩語說完,又問南伯:“莫貴妃以前是否跟相爺有過節(jié)?” 南伯的心里突突地跳了兩下,疑心夫人知道了什么。莫貴妃的確喜歡過相爺,但相爺沒有給過她好臉色,這應(yīng)該不算有什么吧?而且這些事,也不該由他一個下人來說。他笑著說道:“我不太清楚。還是等相爺回來,夫人親自問問吧。” 夏初嵐點了點頭,沒再追問。她也想跟顧行簡好好談?wù)劊f陸彥遠的事情。可又不知道顧行簡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今日因為他的一幅畫,她可是差點在眾人面前出丑了。 夜幕深沉,但臨安是座不夜之城。 崇明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天的路,好不容易才進城。他饑腸轆轆,想要去街邊的攤子買點宵夜,問馬車里的人:“爺,江流,你們要吃點東西嗎?” “我不餓。”顧行簡正在看書,眼角余光看到陳江流手捂著肚子,又說道,“你給江流買點。” 崇明應(yīng)好,將馬車停在路邊,跳下去買炊餅了。 陳江流跟顧行簡同坐在馬車里,一整天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這個大人深沉得可怕,看著他的目光是審視的,仿佛能將他看穿。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莫名地覺得心慌。 崇明買了炊餅回來,包在紙里,還是熱騰騰的。陳江流小口地吃著,覺得身上都暖和了許多。 他第一次來臨安,聽到外面街上的喧鬧聲,跟昌化入夜后的安靜截然不同。他有點好奇,都人不睡覺的嗎? 馬車到了相府,陳江流側(cè)身,恭敬地讓顧行簡先下去。 顧行簡看了他一眼,踩著腳凳下馬車,徑自入府。崇明扶陳江流下來,將他身上的衣服裹緊:“冷嗎?” “不冷。哥哥,這是哪里?好氣派啊。”陳江流一邊搓著手,一邊抬頭看府門。他不識字,自然不認得匾額上寫的是什么。 崇明道:“這是大人的家,也是我的家。” 陳江流乖巧地點了點頭:“那以后也是我的家了。” 崇明摸了摸他的頭,也不知道相爺會不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先帶他進府安置了。 顧行簡往住處走,南伯聽到他回府的消息,連忙跑來:“相爺,您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三四日?” “夫人呢?今日入宮可有什么事發(fā)生?”顧行簡問道。暗衛(wèi)是不能進宮的,但他在宮里也有眼線。只是他還來不及見那眼線,自然問南伯更快。 南伯暗暗偷笑,原來是擔心夫人才這么早回來。他說道:“聽夫人說今日挺順利的。今日進宮許是累了,她早早就睡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諒莫凌薇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做什么。但他還是忍不住趕回來了。 他回到住處,今夜是趙嬤嬤值夜。趙嬤嬤一看到他就渾身打顫,相爺怎么回來了?她把事情都告訴姑娘,相爺知道了不會趕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