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落旌手捂著臉龐不無絕望地想著,到底還要死多少人,這場戰爭才會平息。 諾爾曼伸出顫抖的手,摸著落旌的頭發,深藍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蒼白的病房:“那我依然會選擇來到這個國家,無關你,也無關死亡的結局。” 落旌搖著頭,握著他的手,一時之間淚如雨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諾爾曼,真的非常對不起……” 她總是把過錯歸到自己身上,諾爾曼這樣想著,于是他順著她的話說到:“嗯,你確實應該說對不起,因為你說寧愿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他枯黃的頭發如同稻草,可臉上仍舊帶著笑容,“所以為了罰你,你要替我做我沒有做完的事情。……第一件,這封信我早已經寫好,請你按幫我按照信上的地址寄過去,我始終都是欠了我的愛人一份婚約,也希望她別再等我;而第二件,請你替我繼續守護這里的戰士,而身為共|產黨人的義務,請連帶我的那份請一起完成。” 落旌哭著,不住地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最后一件……” 諾爾曼蒼白的唇努力地彎著,而落旌要湊到他的耳旁才能聽見他說的最后的兩句話—— 回家的路太長,而我很累。 所以落旌,請你以姐妹的身份把我葬在這里。 落旌不敢眨眼,怔怔地看著安靜地放在床頭的船票,仿佛這就是一場夢境。 她能想象,諾爾曼的親人將在約定的時間焦灼地等待著輪船的靠岸。她甚至已經看到,當冰冷的電報帶去噩耗,他的兄弟與姐妹還有父母落下的傷心淚水。 一旁的心電儀發出長長的滴聲,而良久過后,病房里出現其他人低低的啜泣聲。落旌眼睛中裹著的眼淚才迅速地滑落打在手中信封的郵票上,一顆接著一顆,仿佛眼淚已經無法闡說心里悲傷。 病魔無情的手捏碎了病床上這個男人的赤子之心,但每個人都相信,他的靈魂會融入到這片天地,化作綿延的春雨浸潤這片因戰火而龜裂的土地。 諾爾曼似乎永遠都在為別人著想,所以信箋上連郵票都已經貼好。 甚至,他知道只要他開口落旌一定會想辦法送他回國,可是他放棄了,連尸骨都選擇留在這里。 落旌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然后仿佛痛到了極點般,緩緩蹲在了地上——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個結局,我甚至、甚至寧愿從來不認識你! ……中國的苦難,我們自己去承擔就夠了。 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她似乎仍舊能夠聽見那個男人執著堅強的語氣,帶著對她別樣的寬慰: ——那我依然會選擇來到這個國家,無關你,也無關死亡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你們有米有感動到,反正當初我寫這一章時哭得稀里嘩啦、淚眼模糊,把我室友都嚇住了。本文還是有很多淚點的章節,當然這一章,程度我就覺得算是二級的吧和大伯的話一個等級,自我感覺最高的一級還沒出來。 其實呢,大家應該知道諾爾曼的原型是誰吧?原型為:諾爾曼·白求恩(嘿嘿,取名偷懶的我),之所以小說中盡量選擇采用虛擬人物有原型這種寫法,是想更可能為你們從蒼白的歷史訴說中還原當年,但是又無法和歷史完全重合,所以選擇虛構。 而文中那句:“那我依然會選擇來到這個國家,無關你,也無關死亡的結局。”我想要表明的就是,哪怕沒有女主,他依舊會選擇投身于這份事業當中并為之奉獻生命。 科普: 白求恩,加拿大□□員,國際主義戰士,1938年來到中國參與抗日革命,1939年因病逝世。(具體英雄光輝事跡這里就不貼了,大家有興趣去百度吧~~) 1939年10月下旬,在河北淶源縣摩天嶺戰斗中搶救傷員時左手中指被手術刀割破感染。 1939年11月12日凌晨,因手術中被細菌感染轉為敗血癥,醫治無效在河北省唐縣黃石口村逝世。 敲個黑板,與本文出入的是時間:白求恩病逝的時間為1939(原因有很多),而本文逝去時間為19421943,盤尼西林已經大量投入生產,所以選擇了另一個說法,就是急性細菌心內膜炎。至于白求恩前輩的死因,感興趣的童鞋也可以自行科普,讓后對照本文,大概就有了解了。 另: 感覺自己每一章節都像是催命符,點到誰,誰領盒飯,誒~~ ☆、第68章 chapter.68希望不止 夏花開敗,秋去冬來。 寒烈刺骨的冬風吹著掛在門口的風鈴, 吹得那風鈴轉得飛快, 明明只是孩子們撿來做裝飾用的東西,可現在卻硬是面對著那風雪寒霜笑得如同駝鈴的叮當。 落旌提著一籃雞蛋推門而入, 風夾著雪吹了進來,她忙反身將門關好, 避免寒風吹進來傷到正在坐月子的蘇婉和剛出生的孩子。莫大娘在屋里給蘇婉盛著雞湯, 回頭見到是落旌,笑道:“落旌丫頭吶, 來得正好,阿風送我的那只老母雞叫我拿來燉了給蘇婉補身子, 你也來趁熱喝一碗!” 蘇婉正哄著孩子入睡,看見落旌柔柔一笑:“落旌姐, 醫院的事情都忙完了?” 落旌雙手用力搓著, 呵氣道:“天氣冷得厲害,日本人懶得出來掃蕩,所以傷兵倒是沒有來多少, 倒是來了幾個凍傷的病人。不過, 都不是什么大問題, 所以葉部長他就先讓我回來看看你。你一個姑娘家到底才生下孩子,福順又不在身邊, 我們隊里的身為娘家人總要上心些。喏,這是大伙兒托我帶來給你的一些心意。” 說罷,她將雞蛋提到桌子上, 去逗弄著襁褓中虎頭虎腦的男孩,“真可愛。孩子現在起名了嗎?大家都在問我孩子的名字呢!要是還沒起的話,部長他們已經擬了好多名字呢。” 蘇婉不好意思地抿起一個笑容,柔柔道:“名字的話,我想等福順回來了再說。”要說文化水平,福順便是如今當上了連長,也還是大字不識幾個,文化水平自然比不上蘇婉的,更別說是醫療隊里的其他人了。 莫大娘拍了下大腿,擠眉道:“福順他那個傻蛋懂什么呀,要定名字的話,你問我家阿風啊!我家阿風他讀書多認字也多,要不然,你問留過學的落旌丫頭也成吶!” 落旌正喝著雞湯,聞言忍不住一笑,抬起頭對莫大娘說道:“大娘,人蘇婉她自己有主意。蘇婉你不用擔心,我聽阿弟說了,福順他應該后天便能趕回來。”說罷,蘇婉便朝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雖然大家都說平日里蘇婉膽子小,可落旌卻覺得妮子拿捏得了主意,比如嫁人比如生子。 落旌搖頭笑了笑,便在油燈下拆開信封,認真地讀起來。 莫大娘輕戳了一下落旌的額頭,嘖了一聲老氣橫秋地說道:“人家蘇婉有主意,那是因為她如今已經嫁人了,那丫頭你呢?你都多大了還不嫁人都快成一個老姑娘了!你還真想當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不正經結婚拿個名分,回頭等男人變心了你哭都來不及!” 落旌低著頭仔細地看著段慕軒從緬甸寄來的信,捏在手里厚厚一沓事無巨細地朝落旌說著在緬甸的事情。軍情雖然緊急,但看得出戰局的天平已經開始朝中國這里傾斜。聽著莫大娘仍然在嘮叨,落旌小心地收好信箋,拿起籃子里尚未織好的圍巾,有些無奈地笑:“慕軒不會變心的,我相信他。哦對了,回來的時候我在院子里沒看見燕兒和豆包兩個孩子,他們去哪兒了?” 莫大娘哎喲一聲:“可不知道去哪里了!阿風他一回來,那兩個孩子便整天纏著他,估計又是被阿風帶到哪個山頭去摘野果子打獐子了吧!哦,我還要去廚房里給他們炕幾個糠粑!”說罷,莫大娘臉上喜滋滋地一笑就出去了。 她的精神不知道比落旌撿到她時好了多少倍,而她明白那是因為君閑成為了莫大娘的希望。這片戰區的人都知道,新四軍第七師的副參謀長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不管去哪兒都要先把莫大娘給安置好才走。 原本落旌還擔心會因為自己讓莫大娘疑心君閑不是李隨風,但后來發現,莫大娘見著二十歲的少年就叫阿風,不過大多時候還是認準了君閑的模樣。 襁褓中的孩子揮舞著手朝落旌笑著,粉白粉白的模樣惹人憐愛,藕節上套了一個小銀鐲子正是落旌送給他的。落旌溫柔地笑著,伸手抱起孩子:“看這孩子虎頭虎腦的樣子,還真挺像福順的。他若是回來看到多了一個小福順,估計開心得會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吧!” 蘇婉低頭一笑:“孩子還小,能看出什么來。” 孩子胸前蓋著一塊絲綢帕子,落旌認出來,那是當初小吳臨死前托君閑帶給蘇婉的。心中百感交集,落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誰能想到,你最終還是嫁給了福順。不過,蘇婉你的眼光很好。”當初那個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窮小子,憑著手里的一把槍,從一個新兵蛋子當上了排長。而最重要的是,福順待蘇婉好到骨子里,而這都是落旌看在眼里的。 蘇婉輕碰著孩子柔嫩的臉頰,聞言笑了笑:“福順要的不多,我也求的不多。他是個孤兒,而我想給他一個家。落旌姐,等你真正嫁了人就會明白了。莫大娘不明白,可我看得清楚,那個國民黨軍官待你很好,就是他如今遠征緬甸也想著給你寄信,這樣的男人你別錯過了。” 落旌輕笑,捏了捏她的手:“我知道的。” 院落中的大黃狗先是叫了兩聲便低聲嗚嗚起來,應該是君閑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果然下一刻,已經長成半大個小子的豆包兒像個旋風一樣沖進屋里,仰起臉朝落旌咧嘴一笑,然后伸手便從身后提出一只肥大的野兔子。 蘇婉驚喜地叫了一聲:“啊!運氣可真好,這個天都能打到野兔子!”豆包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的蘇婉和孩子,再把野兔往前遞了遞。緊跟而來的燕兒見狀,替不能說話的弟弟解釋道:“這是隨風哥帶著我們抓的,蘇婉jiejie不是才生了小寶寶嗎,弟弟就想著拿來給jiejie補身子。連隨風哥都說,今天運氣真好,這種天兒里竟然還能逮著兔子!” 蘇婉感動地說道:“真是謝謝你們姐弟倆個了。” 落旌上前,欣慰地摸了摸豆包毛茸茸的腦袋,杏眼里閃著笑意:“還不把這只野兔子關起來然后給莫大娘送去,她要是看到了肯定會高興壞的。” 燕兒脆聲說道:“莫大娘她已經高興壞了,因為隨風哥正在陪她說話。” 落旌一愣,隨即摸了摸女孩的臉頰,笑道:“那咱們就先去廚房把兔子關起來,莫大娘她剛才應該給你們熱了東西吃的,咱們先別去打擾他們說話了。”兩個孩子懂事地點頭,跟蘇婉說了聲再見便和落旌離開了。 他們現在住的院子是村里人專門騰出來的,而落旌帶著兩個孩子把莫大娘之前熱好的糠粑吃樂后,正準備把他們送回房間時,落旌怔怔地停下了腳步,目光溫柔地看向某一處。 木門被寒風吹開一絲縫兒,落旌三人剛好可以看見屋里的情景:燭火雖然昏暗卻也溫柔,青年正坐在木扎上給老婦人洗腳,而青年時不時還會抬起頭朝老人一笑,兩人之間說著什么開心的話。 燕兒神情中帶著幾分羨慕,輕聲說道:“莫大娘她看起來好高興的樣子啊。” 聞言,落旌低下頭微微一笑:“因為,她找到了她的兒子。” 莫大娘需要一個兒子來寄托余生的安慰,而君閑需要為戰友承擔未盡的孝道。 落旌一直以為,是莫大娘離不開君閑,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君閑離不了莫大娘。他已經將那個老婦人視作自己的母親,哪怕他們之間毫無血緣。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落旌牽著兩人的手,說道:“好了,你們要去睡覺了。” 卻不想此刻,燕兒小心地拉住落旌的手,認真地問道:“落旌姐,我想長大后嫁給隨風哥,可以嗎?”女孩的眉眼尚且稚嫩,可神情卻透著小心翼翼與執著倔強。 落旌被她的問題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忍不住捏了捏燕兒的臉頰,忍俊不禁:“這個問題,你恐怕要自己去問你的隨風哥哥了!” “我問過了,只不過今天隨風哥紅著臉讓我問你。”燕兒捏著衣角,有些害羞地嘟囔道,“他說,如果你同意的話,那他就等我長大。”豆包在一旁,不停地朝jiejie做著刮臉的動作。 落旌搖頭失笑,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好啊,那你要快些長大,等長大了就可以嫁人了。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懂得怎樣討莫大娘的歡心。” 燕兒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落旌她回頭看著屋里的那一幕,溫柔地一笑,說道:“因為她是隨風的母親。” 兩天后,外出執行任務的分隊終于凱旋。 福順回來后第一眼看見襁褓里的孩子時,一個已經二十出頭的青年哭得止都止不住。大家知道的是明白他喜極而泣,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蘇婉看著他的樣子也忍不住捂著嘴哭得一塌糊涂。眾人看不下去了,還是葉部長先發話了,無奈說道:“誒,福順還不快給孩子去一個名字。” “就是啊,孩子出生都快滿月了,還沒個正經名字!蘇婉說,一定要等你回來再取名!”一旁的人們打趣道,而他們一邊說著一邊還將準備好的姓名冊子遞給福順,上面都是醫院里的有學歷有文化的人們給孩子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福順大字不識幾個,便想讓他從那些名字里取一個。 沒想到福順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朝大家笑得一口白牙:“孩子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栓子。取個賤名,好養活!”君閑聽到福順的話,忍不住扶著額頭不住嘆氣搖頭。福順是他挖出來的狙擊手的苗子,也因為戰功升為了排長,可是福順仍然目不識丁就很難再往上走了。 自從生下來,那孩子就足足等了一個多月。 沒想到,等了一個多月,就等來了這樣一個名字。 葉部長第一個投了反對票,說什么也不能叫這樣一個名字。 落旌輕笑著搖頭,心里也明白,福順這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命硬一些,才能活得更加長久平安些。他仍然害怕,襁褓里的孩子還那么小,取名栓子不過是怕孩子夭折,想拴住孩子的性命。 蘇婉望著被大家弄得猶豫起來的福順,靜靜出聲道:“就叫栓子,” 福順眼睛刷地一下亮得跟燈泡一樣,而蘇婉朝他笑了,補充說道:“是個好名字。” 所以,蘇婉和福順的孩子就定了姓名,叫栓子。 落旌看著襁褓中漂亮健康的男孩,不禁溫柔一笑——新的生命總是預示著新的希望,而這個健康的男孩子第一聲的啼哭也迎來了新四軍一場漂亮的勝仗。 這是希望嗎?落旌抿嘴想著,這一定就是勝利的希望。 希望不止,斗爭不息。 時間在孩子的成長中變得飛快,而落旌收到的從緬甸而來的信件也從剛開始的一封兩封變為厚厚的一摞。而從那些遠方寄來的信件中,她想象著戰地中的慕軒怎樣跟他的戰友并肩作戰、上戰殺敵,她覺得自己在和心愛的人一起并肩戰斗著……為這片戰火紛飛的土地并肩戰斗。 落旌正在給一個老兵的斷腿傷口處換藥,外面一片嘈雜。她和蘇婉對視一眼,問道:“外面怎么回事?”蘇婉茫然地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爭執聲音越來越大,而這下,落旌聽清楚了,來自爭吵一方中的人說的是日語。 落旌不禁皺眉,問道:“咱們這里有日本人?” 那個老兵哦了一聲,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我們年初時候從日本鬼子大本營帶回來的日本戰俘。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看起來應該是鬼子的家眷。” 而此時,葉部長的聲音傳過來,不耐煩的語氣帶著厭惡與痛恨:“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你在這里一個人嘰里咕嚕地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懂,去去去,你別來這里搗亂!你聽到沒有?如果再不走,我就找人把你轟走!” 落旌快速地處理完老兵的傷口,站起身向外走去。那老兵見狀,提醒說道:“誒,李醫生你別去管那些事情了,那是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落旌腳步一頓,充耳不聞地繼續走著,而蘇婉對那老兵認真地解釋說道:“日本人里有壞人,也有好人,他們都是婦女和孩子,也是可憐無辜的人。”說罷,女子便追著落旌而去。 果然,外面站著的是一個穿著臟兮兮棉麻和服的女人,懷里還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女孩緊緊地閉著眼睛,可是手里仍然固執地抱著一個和服娃娃。那女子淚流滿面地拉著葉部長的袖子,不住地哀求著。但是沒有人能聽懂她在講什么,又或者,是沒有人愿意去幫助一個日本人。 落旌目光復雜地看著那個女人和孩子,終于,她開口用日語問道:“發生了什么事?”聽到了落旌的聲音,那日本女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連忙抓著落旌的衣角哭著慌亂說著什么。眾人目光驚訝地看著和日本女人流利對話的落旌,都不明白為什么她要幫助一個日本人。 落旌粗略地看了一下她懷里的女孩子,轉過身對臉色鐵青的葉部長靜靜說道:“是瘧疾。” 葉部長一言不發地盯著落旌,而落旌淡淡地垂著眼睛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坦蕩而平靜,過了半響,葉部長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離去。其他人也埋怨而狐疑地看著落旌,然后陸陸續續地離開,誰也不想跟日本戰俘沾上什么關系。 就在落旌以為大家都離開的時候,蘇婉走上前從那個日本女人懷中抱走那個發燒昏睡的女孩,對落旌笑瞇瞇地說道:“落旌姐,諾爾曼醫生從前總是告誡我們說,身為醫者,不管是什么時候都不應該放棄任何病患。我想,其中也不應該為了病患的身份而袖手旁觀。” 落旌眼眶一熱,她抿了抿嘴唇,沖蘇婉點了點頭表示感激。那個日本女人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想要跟過來,落旌卻回頭冷冷地看著她,用日語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想要救你的孩子,那就別再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