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溫凜理都不理他,把人關進雜物間。 楊謙南隨遇而安地找了個箱子坐,向外指指,痞壞地說:“去你會議室聊不好么,還寬敞點。” 會議室那頭被他指到的人紛紛收回視線,藏回自己座位。 溫凜重重地靠上墻。 比起他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已經收拾得很像樣。玄關處裱了幾張項目海報。 楊謙南輕松巡視,溫凜卻環(huán)著雙臂,一臉陰翳。 她才知道人類的語言是貧瘠的。從前看小說特別奇怪,女主角為什么總讓男主角放過她們,這世上誰有資格不放過誰呢?可是現如今她真的沒有別的話可講,自嘲地一笑:“楊謙南,玩你也玩夠了,還有什么不滿意?你說說看。” 溫凜特意把話講得很不客氣,學他的慣用口吻,說你倒是說說看。 到這個份上,是真的半點情分也無。 楊謙南收斂了周身痞氣,認真看她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 “昨晚后來飯吃了嗎?”他忽而垂了垂目光,令他顯得更真誠。 溫凜靜靜站著,不聲不響。 楊謙南一仰臉:“為了躲我連飯都不吃啊?” 她不動聲色地斂著眸,一副到天黑也不愿意跟他說一句的神情。 多說多錯。有時候不說話,反而不會泄露軟弱。 也不知等了多久,楊謙南拍拍褲子站起來,沉聲嘆道:“算了。” 溫凜抬眸。 他握住門把手,深深看她一眼:“那我以后不過來了。你記得按時吃飯。” 溫凜心里涌起一股子煩躁,急聲開口:“你到底想干嘛?” 楊謙南回眸對她一笑,說:“我這不是認錯來了?”他轉身把門靠上,把她攬進懷里,鉗住她的肩膀,“我那天不是喝多了么,話都不作數。你也不會哄我兩句?知不知道我吃醋,嗯?”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歌詞出自《夢一場》,嗯bgm又有了。 來吧,我知道你們想打我。 時間線現在才推了一年,路還很漫長啊。 ps:昨天好多人表示不記得床上那個梗。非常sad。可以溫習一下1415章。 第28章 溫凜在他身上, 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人你真的擺不脫, 無關軟弱。 楊謙南不是不明白她拉黑他的原因, 也不是不清楚她離開他的決心。可他覺得沒關系,無所謂。他現在挺喜歡她, 和他在一起開開心心,不好嗎? 溫凜都想替他問自己一句, 不好嗎。 楊謙南將她擁得更緊。時節(jié)欲秋分, 他穿了件毛衣外套, 柔和清俊,毫無棱角。溫凜溺在這柔軟里, 聲線出奇漠然:“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了。” 他像聽了個笑話,拇指輕刮她臉頰,輕巧地說:“我哪舍得?” 溫凜想說你舍得的。要不然這一個月, 你去哪了呢。 你充其量不過是在遺忘的路上, 不湊巧又想起我。 她嗤然地笑。 楊謙南攥住她的手,認真問道:“晚上有空嗎?” “要看做什么事了。” 他嘴角勾起弧彎, 說:“你不是愛跟人玩兒么。介紹幾個正經人給你。” 溫凜那天還是去了。 她上他的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系安全帶,靜望窗外景象。楊謙南也不和她搭話,把車開出六環(huán),直抵小湯山鎮(zhèn),面前一片元代園林建筑。他把她放在一個溫泉山莊。 這地方占地兩千畝,原址是一座皇家行宮,龍池疊橋, 群峰翠巒。食府是一水兒的中式裝潢,顯得頗為正式。 來之前,楊謙南正兒八經地帶她去換了身裙子,覺得她頸下顯空,特地找了條葉蕙欣的項鏈給她戴上。溫凜脖子上壓著那條氣勢莊重的古董項鏈,還以為他要帶她見什么長輩。 一推開門,里頭已經坐了兩男兩女,都很年輕。 最面熟的是錢東霆,正在和楊靳瑤談天。楊靳瑤扭頭看見他們,特意對她一笑。 溫凜和后者只有一面之緣,場面還很尷尬。楊靳瑤坐在錢東霆身邊,映著璀璨燈光顯得白了一些,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她十七八歲的年紀,漂亮得很大氣,令人過目不忘。溫凜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柏悅樓上的不愉快,不由自主地別開臉。 楊謙南扣住她手腕,把人領了進去。 菜一道道傳上來。 楊靳瑤瞟著她哥,故意開腔:“第一次見你帶人哦?”她瞥瞥溫凜的脖子,揚眉,“舅媽這條項鏈我問你要了多少次?小氣。” 楊謙南落座嗤她:“黑鉆戴你脖子上,那還能顯形?” “——表哥!” 溫凜緊挨著楊靳瑤坐,他們兄妹一唱一和,屋里其他三個人都開懷大笑,可她卻像個局外人,異常沉默。 莫名想起初初那次跨年夜唱歌,兩個女人在廁所里說她閑話,有一個把她認成了楊謙南的meimei。另一個夸張地嘲諷:“怎么可能!你見沒見過他meimei?肯定不長這樣!” “臉有點像。” “哪兒像啊——” …… 如今看來,確實一點都不像。 這事甚至無關長相。 楊靳瑤身上那股天生的無畏,坦然的造作……她這輩子學不來。 溫凜百無聊賴地望著落地窗。 夜幕四合,可惜了好景色。 楊靳瑤顯然做過功課,拉住溫凜閑聊,從名字到身份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后明知故問:“聽說你是我爸的學生?” 溫凜說:“……我上過陸院長的課,不算是弟子。” “以后干脆跟著我爸讀研,就是學生了!”她像在完成什么任務似的,顯得格外親昵。 溫凜剛端起一杯茶,嗆咳一聲。 楊靳瑤面露尷尬,連忙給她遞紙巾,說:“你別生氣啊,我不太會說話。我哥說你很厲害的,自己創(chuàng)業(yè),應該就不讀研了吧?” 溫凜沖她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搖哪句。 但她很擅長圓場面,溫溫和和地笑了笑:“我就是覺得……你和陸老師不太像。” 楊謙南袖手坐在一角看熱鬧。楊靳瑤惡狠狠斜他一眼,對溫凜卻親和,笑容粲然:“你不要見怪。他們都這么講的,說我跟了我mama姓,就沒怎么繼承到我爸的基因。”說完向房間里其他人看去,仿似在求助。 溫凜配合地彎了彎唇,看向她口中的“他們”—— 錢東霆不太理會她們,在喝一盅湯。 倒是另一個男人幫襯著楊靳瑤,雙手相握,笑呵呵地說:“你自己出去喝洋墨水,就攛掇人家跟著你爸讀研。” 溫凜才發(fā)現自己見過這個男人,在賭場里一起玩過一晚,但印象不深,只記得姓傅名籌。 楊靳瑤像被他啟發(fā),說:“對哦,你是不是也想出國?” 余光里,楊謙南向她瞥了一眼。 溫凜抿了口茶水,輕輕點頭:“嗯。” 話題就此截住了。楊靳瑤問她這個專業(yè)是不是要讀journalism,她說不是,應該會去念unication。就此冷場,沒人再問。 楊謙南也收回了目光,神色不見異樣。 熱菜上桌,他們一群兒時好友,聊的都是他們上下幾輩人的事。 溫凜發(fā)現他們的圈子內部也分層。譬如錢東霆和傅籌,雖然主業(yè)一個做金融一個從政,天差地別,但共同點是都不太和應朝禹他們廝混。今晚的人數雖然很少,但聽得出來他們私交甚篤,能聊一些推心置腹的話題。 楊謙南游離在這些圈子中間,去哪都不太說話,一口一口喝酒。 默然聽了一頓飯,溫凜總算了解到,屋子里另一位女性是傅籌的老婆。兩人是大院里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已經領了證,明年就要完婚。 話題不知何時飄向他們倆,楊謙南給他表妹講傅籌小時候的糗事: “那會兒他老婆才上小學,他覺得大院門口的包子鋪好吃,天天早上六點買回來,探監(jiān)似地給人送去。這么送了一個月吧,小姑娘受不了了,委婉地對他說,「傅籌哥哥,我以后能不能不吃包子了啊?我mama說了,我要是再倒掉她給我做的燕麥粥,她就要生氣了。」” 楊靳瑤捂著嘴笑得肚子痛,大聲說:“真的啊?你就是這么追到姚馨姐的啊?” 傅籌擺擺手說:“別提,別提。” 溫凜都跟著,暗自笑了一聲。 那天是楊靳瑤放假結束要回美國,一群哥哥jiejie給她送行,氣氛很熱絡。晚餐之后他們幾個去泡溫泉,楊謙南喝多了酒不能泡,帶著溫凜連夜回程。 他醉得瞳孔都散了,非要上駕駛座。 溫凜對他沒有好臉色,拉住人訓斥:“你是有十七八條命還是怎樣。這里不是有很多房間嗎?睡一晚算了。” 楊謙南狐貍似的朝她笑,說:“你想跟我睡?” 她一直不肯借坡下驢,楊謙南哄了兩天也累了,倚在車門上故意刁難她。 溫凜想說房間那么多,她難道還不能自己開一間。但見他執(zhí)意要走,又無奈地回頭,想看看這地方提不提供代駕服務。 不料就猶豫了一會兒,楊謙南發(fā)酒瘋,把她推上了駕駛座,自己也擠上來,說:“我不能開。你開。” 溫凜一看就不會開車,在他身上掙扎:“你放我下去。真不要命了?” 楊謙南擰開車鑰匙,車子一下發(fā)動。 溫凜一驚,手被他按在方向盤上。 楊謙南酒氣熏熏地抱著她,下巴靠她肩上癡笑,說:“命就一條,交給我們凜凜了。” 溫凜心里惱恨,騎虎難下。發(fā)動機越來越熱,她鉆了個空子想逃走,楊謙南一把把她撈回來,說:“你不開,咱們今晚就睡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