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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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這是鎮(zhèn)南軍左營五十將官的聯(lián)名血書,這五十將官四十人在營中被段氏誅殺,剩下的微臣和另外九人拿著血書一路北上,那九人死在途中,只剩下微臣一人來到巴陵,臣身懷血書,一路被段氏死士追殺,身上的刀劍之傷無一為假。” “若非朱二公子相救,微臣早已是段氏刀下之魂,微臣拖著一條殘命茍活至今,只為將血書奉于王上之前,眼下微臣心愿已了,還請王上治擅自離營之罪,請王上治罪……” 荀笏語聲嘶啞,幾句話說至最后語聲已然哽咽,他這般七尺男兒,一身浴血奮戰(zhàn)的血腥陽剛之氣,肩負的身邊兄弟遺愿,一路被圍追堵截至巴陵,終于面見了君王,卻未訴苦喊冤,反而沒忘記自己身為軍人的天職要求鳳欽治擅自離營之罪,見他如此,兩邊的朝臣也生出不忍唏噓,再看王座之上,鳳欽看看朱勤,再看看段祺,眼底的一片森森寒意。 “這個人,叫荀笏?是鎮(zhèn)南軍左營驍騎尉?” 半晌,鳳欽才開口,目光卻是看著段祺的,他要問的也是段祺。 段祺跪在地上,聞言轉(zhuǎn)眸看了荀笏一眼,而后搖頭,“微臣不識。” 跪在地上的荀笏身形微顫,仍然以額觸地的道,“微臣十四從軍,如今已有十年,從軍第二年便到鎮(zhèn)南軍中,如今已有九年,微臣見過段大將軍兩次,分別是大殷歷二四零年和大殷歷二四三年,大殷歷二四零年微臣地位卑微,然大殷歷三四三年微臣帶領(lǐng)的隨部立了戰(zhàn)功,是大將軍親自給微臣授的驍騎尉印冊,微臣記得清清楚楚,大將軍當日所見之人眾多,只怕已然忘記了微臣,微臣的印冊信物都已交給王上,王上可自行查驗。” 王案之上放著幾樣物件,鳳欽這時又掃了那物件一眼,而后看向荀笏手中拿著的血書上,“抬起頭來,讓孤看看。”微微一頓,又示意王慶,“去,將血書拿上來。” 白絹是卷在一起的,王慶拿上去在王案之上徐徐展開,足足有半張王案大小,血書之上不僅有簽名印記,還有千言文,皆是訴說鎮(zhèn)南軍之中如何貪腐如何專權(quán)如何隨意抹殺將官軍功扣發(fā)軍餉死刑濫用等諸多罪名,雖未字字直指段祺,卻是將鎮(zhèn)南軍中段氏嫡系的做為寫的一清二楚,鳳欽一字字看下來,呼吸又不穩(wěn)起來,看完這血書,他復又看向荀笏,便見荀笏樣貌周正俊毅,目光明亮,身形正挺,活脫脫一個軍中漢子模樣。 鳳欽落在王案一邊的拳頭緊握,復又將眼神落在朱勤身上,朱勤見之當即附身便拜,“王上,微臣亦是再遇見荀笏之后方才知道南邊軍中竟有如此令人發(fā)指之事,南邊大軍是蜀國咽喉要塞,眼下卻鬧成了這般,王上,看來段大將軍奏請換防委實有先見之明!” 朱勤語氣更為正直坦蕩,荀笏是他遇見的,這只是個偶然,偶然得知如此重大之事,方才稟明王案之前,并無別的陷害污蔑可能,請王上一定要相信朱氏之忠心! 鎮(zhèn)南軍是段氏大軍的封號,然而十萬大軍有五萬是段氏私兵,另外五萬則也是段氏嫡系將官在經(jīng)營,一應(yīng)軍餉調(diào)度朝廷撥發(fā),最后都落在了一個“段”字之上,莫說是段祺早已不記得什么鎮(zhèn)南軍三個字,便是鳳欽自己,心底也明白這鎮(zhèn)南軍其實早就是段氏私兵了! 鳳欽瞇眸片刻,又看向段祺,“大將軍如何解釋?” 段祺雖然跪著,神態(tài)倒是十分泰然自若,他唇角微動,“微臣——” “大將軍不必解釋!”段祺話未說完,鳳欽卻是打斷了段祺,問也是他問的,打斷也是他打斷的,眾臣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聽鳳欽繼續(xù)道,“大將軍身在巴陵,哪里知道鎮(zhèn)南軍軍中之事?孤念在你不知不怪罪你,巴陵距離南邊千里之遙,孤料想你也做不出這樣的狠手,那五千將兵皆是我蜀國棟梁,是我蜀國精銳,卻在營中被自己人斬殺,孤……孤心甚痛,五千冤魂叩問于孤,孤是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清清楚楚的。” 鳳欽字字錚然,這一席話說完,堂上鴉雀無聲…… “王上英明!王上英明!” 靜默片刻,卻是朱勤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扣頭禮拜,其他人也跟著反應(yīng)過來,紛紛下跪,鳳欽掃過朝堂,那些面色大變跪的最慢的,都是段氏籠絡(luò)之人。 鳳欽這話再明白不過,不追究段祺,卻是不能放過其他人! 可既然不放過其他人,那便是折斷了段祺的臂膀。 他們段氏的大軍,段氏的鎮(zhèn)南軍,這次之后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人…… 眾人山呼禮拜的聲音震的堂中嗡嗡一片,段祺跪在最前面臉上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只是雙眸已緊緊瞇起,叫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緒。 待禮拜之聲停下,鳳欽方才又掃了一眼堂中,而后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孫昭的身上,“孫昭,此事調(diào)查交給你,務(wù)必將此事查個清楚,問責查辦不許留情。” 孫昭主管刑獄,本來這等軍中大事不該交給他,奈何眼下鳳欽信任與他,他也只好接了這燙手的山芋,見他應(yīng)聲,鳳欽又轉(zhuǎn)而看向段祺,“此事孫昭只管糾察事實,按照蜀國律法量刑判罪,至于軍中拿人孤就交給大將軍去辦,畢竟是大將軍的將兵,在自己的營中出了這等天怒人怨之事,大將軍想必也十分心痛,大將軍可愿大義滅親?” 鳳欽雖然是在問段祺,可他的話已經(jīng)出口,等同諭旨已下,段祺若是敢當庭抗旨,他便能將段祺立刻收押,鳳欽看著段祺,段祺默了默才點頭,“臣自然愿意!” 鳳欽滿是欣慰的一嘆,掌心卻已現(xiàn)出一層冷汗,適才那片刻的對峙,他心底竟然沒有把握段祺會點頭,若是不點頭,拿了段祺,那場面豈非真的不可收場? 悄無聲息的呼出口氣,鳳欽這才重重點頭,“好,很好!” 他對段祺如此寬容,一旁的荀笏卻看得兩眼發(fā)紅,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了,眼下的他位卑言輕,即便是開了口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孤便給廷尉和大將軍一個月的時間,剛好,各路大軍述職的主將都在路上了,南邊……對了,南邊此番回來述職的是誰?眼下營中主官是誰?” 鳳欽話語似乎問的隨意,段祺卻眼皮一跳,“回稟王上,述職的是段舸,營中主官是……段錫,段舸發(fā)來信,十日之前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出了這等大事,營中主官毫無疑問第一個被問罪,段祺口中的段錫是其族兄,算起來的確是南邊段氏第一號人物,然而,這件事當真和段舸無關(guān)? 鳳欽不信,可暫時只能說到這里了,他滿意的點點頭,“好,此事暫且如此安排,軍中如何善后,死去將兵的家人如何撫恤,大將軍,這些孤都交給你了。” 段祺直挺著背脊,斂眸,干干脆脆的應(yīng)了一聲是,他眼角余光落在朱勤身上,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朱勤唇角極力克制卻無法掩飾的笑意,收回目光,段祺心頭好似塞了一塊棱角分明的硬鐵,他哪里都想到了,卻忘記了朱勤這只虎視眈眈的惡狼…… 這一次是他算計錯漏,可朱勤什么時候如此會咬人了?! ------題外話------ 二更二更~ 本書由樂文小說網(wǎng)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第253章 荀笏之心 “孤再命兩位左議大夫為監(jiān)察使,明日便帶著大將軍的命令啟程前往南邊軍中,監(jiān)察善后撫恤問罪一應(yīng)事宜,諸位臣工對此可有意見?若有,盡管暢所欲言!” 鳳欽掃了一圈跪著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片刻之后,還是朱勤跪地一拜,“此事雖然牽連甚廣,可王上英明,王上決斷,微臣莫敢不從。” “王上決斷,微臣莫敢不從。” 朱勤話落,看清了風向的朝臣們連忙跟著附和了一句。 鳳欽看的滿意無比,卻是忽然捂嘴輕咳了兩聲,御醫(yī)就在殿外候著,王慶拿著急救的藥在旁盯著,鳳欽重重的喘了口氣,“既然如此,廷議到此為止,大家散了吧,大將軍任務(wù)繁重先去安排,廷尉隨孤入后殿安排此番事宜,朱二,你也來。” 頓了頓,鳳欽看著荀笏,“荀笏,你也來。” 朝中又山呼禮拜,而后眾臣方才徐徐退去,朱勤和段祺幾乎同時站起來,朱勤揚了揚下頜看了段祺一眼,段祺卻是撫了撫敝屣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今日之事仿佛平地驚雷,震得許多人都還未回過神來,沒有人敢在殿中多留,鳳欽被王慶扶著從殿后離開,侍奴們隨即將那血書印冊等物一應(yīng)收齊跟著走了出去,朱勤低頭,見荀笏還呆呆跪著。 “還跪著做什么,還不起來?” 荀笏不知在想什么,這時候方才回了神,趕忙站了起來,他看著朱勤,很有幾分茫然,再轉(zhuǎn)頭一看,卻見門口站著個一身醺綠官服的清俊男子在等著他們,荀笏躊躇一刻,轉(zhuǎn)頭看著朱勤,朱勤抬了抬下頜示意孫昭,“這是廷尉孫昭大人。” 適才孫昭應(yīng)聲的時候荀笏就在出神,是以沒有去看孫昭是誰,這會兒方才反應(yīng)過來。鳳欽將案子交給了孫昭他還記的,于是對孫昭懷著好奇多大量了兩眼,朱勤見他這眼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荀老弟,到了王上面前,你這命便算是保住了,以后有你一展宏圖的機會,這件事必定會給你那些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咱們走吧,去見王上。” 朱勤說完就朝殿外走去,孫昭只等了他們兩步便先走了,他性子清冷,在朝中玉面閻王的外號也不是隨便叫的,朱勤見他如此態(tài)度見怪不怪,想到段祺適才的臉色卻覺得心中爽快到了極點,他身上的喜悅便是荀笏都能感受出來,荀笏眸色微深的看著朱勤,緩緩反應(yīng)過來朱勤在高興什么,然而他并不怕做了一回棋子,至少他把血書送了回來。 荀笏出身底層,莫說沒有進過王宮,便是連像巴陵這樣繁華的城池他都沒有見過,因此可想而知此刻他完成了大愿之后看著王宮之中連綿無際的殿群那種似真非真的感覺,眼底的震撼不算什么,最叫他心頭溫熱的卻是見到了鳳欽,他曾在將死之際徘徊,那時候只覺得活下來已經(jīng)不可能,更沒想到能真的面君,他身上肩負著所有死去兄弟的祈愿,若是真的死在了半路上,他只怕要死不瞑目,幸好,他為人所救…… 想到這里,荀笏忽然覺得他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好端端的,他竟然看到了那個救他的人,救他的人當然不是朱勤,救他的人應(yīng)該是…… “拜見公主殿下。” 荀笏正覺得自己身處幻覺之時,走在最前的孫昭已經(jīng)對著朝夕行禮。 孫昭行完禮,朱勤也走上前去,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身后荀笏離的太遠了,他回頭一看,便見荀笏正呆呆的看著朝夕,腳下的步子委實因為發(fā)怔慢了不知道多少,朱勤搖頭失笑,鄉(xiāng)野軍漢見到名動天下的搖光公主這般表現(xiàn)倒也正常! 朱勤未做他想,只輕咳了兩聲,荀笏被他的輕咳聲驚了一下,表情瞬時間有些慌亂,他掩下眸子不敢去看朱勤,生怕看出來他看到朝夕之時的異樣,然而朱勤根本沒把他這慌亂當做異樣,他還忍不住的笑了兩聲,一邊搖頭一邊往前走。 食色性也,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樣的。 朝夕站在后殿之前,看到孫昭之后眼角的余光朝后面二人身上一掃而過,她注意到了荀笏的失態(tài),而后眸色尋常的看著孫昭和朱勤道,“父王要先用藥,二位且稍等片刻。”說著她看向荀笏,“哦,三位請稍等片刻。” 朱勤心情極好,又轉(zhuǎn)頭看荀笏,在他心中,荀笏為他所救,必定是要跟著他的了,他也有意將荀笏攬到自己手下,便對他介紹道,“荀笏,這位是搖光公主。” 荀笏呆呆的“喔”了一聲,站在朱勤三步之外楞了一下才想起來見到公主也是要行禮的,隨即上前一步愣頭愣腦的見了個禮,朱勤看著朝夕笑道,“這是從鎮(zhèn)南軍中來的兄弟,不知宮中禮儀,公主殿下可莫要見怪。” 朝夕搖搖頭,似乎對荀笏并沒什么興趣,只看了孫昭一眼道,“看樣子廷尉大人又被委以重任了,這一次又是查什么?”說著略一思忖,“和段氏有關(guān)?” 幾人就站在殿前,周圍還有侍衛(wèi),朝夕竟然如此直接,朱勤笑了笑,只覺得朝夕一個女子根本不知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段氏軍中生出暴亂,死了幾千個將兵。” 他說的簡單,而這些話是隨便就可以傳遍宮闈巴陵的,說了也無礙。 朝夕有些驚怕的睜了睜眸子,櫻唇微張,卻是不知該說什么,朱勤看著又笑笑,這位公主殿下雖然命途坎坷,可到底和軍中暴亂距離太遠,只怕要被嚇到了。 朝夕緊抿著唇,身前兩手緊緊交握,真有幾分被嚇到似的,孫昭看著她這樣子面上沒有半分表情,那樣子就好像能透過朝夕的這些動作表情看到朝夕的本質(zhì),而他更相信,真正的朝夕也和他一樣此刻是沒有半分表情的,這個人,真的很會演…… 相比孫昭死水般的表情,荀笏卻是長大了嘴巴看著朝夕,這個人……這個人分明知道一切的……可是她這會兒的表情卻怎么這么無辜這么害怕……她…… 荀笏只知道朝夕是搖光公主,卻不知道她在巴陵這些紛爭之中扮演什么角色,他甚至覺得,眼前的這個公主并非他半昏半醒之時見到的那個搖光公主。 他張大了嘴巴頗為驚訝的樣子引的朝夕目光掃來,那目光一來,荀笏只覺得背脊一涼,他心頭一顫趕忙閉上嘴巴掩住情緒,一邊慶幸朱勤沒有轉(zhuǎn)頭來看一邊心有余悸的在心底搖了搖頭,是一個人,眼前這個人,和那天晚上見到的是一個人! “死了這么多人,那廷尉大人的擔子可就重了。”好半晌朝夕才輕渺的嘆了一句,又看著孫昭的眼睛,“幾千個人的公道與正義,全看廷尉大人的了。” 朝夕這話好似在褒獎,朱勤探究的看了看朝夕,又看了看孫昭,也跟著道,“可不是,幾千個人的性命啊,都是精忠報國的好兒郎,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廷尉大人久負盛名,想來這一次也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孫昭漠漠的看一眼朝夕,“孫昭自會做好分內(nèi)之事。” 這句不冷不熱的,話音剛落,王慶從殿內(nèi)走了出來,“三位大人,王上請三位進去。” 既然如此,再不好多說,三人前后進了殿門,荀笏是最后一個進殿的,和朝夕擦肩而過之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朝夕,朝夕恰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對,朝夕目光之中竟然帶著安撫,荀笏眼皮一跳,轉(zhuǎn)頭之時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不知怎的,他總有些害怕朝夕。 “王公公,這位好像是南邊來的軍爺,瞧那傷怪可憐的。” 荀笏人已經(jīng)走了進來,卻聽到后面朝夕的說話聲,幾乎沒有停頓,王慶馬上接口道,“公主放心,老奴待會兒就讓御醫(yī)給他看看,是可憐的很,能照看老奴自會照看一二。” 荀笏微微松了口氣,這才覺得剛才的安撫是真的。 他心頭緩緩溢出兩分暖熱,那份似真非真的感覺一掃而空,整個人終于踏實起來。 ------題外話------ 嗯又是三更了~月底了大家有票記得投票呀~下月就清空啦~(* ̄3)(e ̄*) 本書由樂文小說網(wǎng)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 第254章 棄車保帥 段祺大踏步的走出宮門,剛一出宮門便有兩人迎上前來,二人皆是三四十的年紀,一個生眉目硬朗樣貌周正,身形更是高大壯實一看便是武功好手,另外一人則是一身樸雅藍衫,樣貌普通,神態(tài)溫和,只一雙眸子蘊著幾分深沉銳利不似尋常。 二人齊齊迎上來拱手見禮,那眉目硬朗的壯漢先忍不住道,“大將軍,我們都知道了……” 這二人極力的克制,可眼底深切的擔憂卻仍然無法掩飾,聽到那壯漢開口,段祺抬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揚了揚下頜,“上了馬車再說。” 宮門口有人來往,還有諸多侍衛(wèi)來回,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 段祺說完這話當先上了馬車,另外二人也跟了上去,待馬車車輪滾動起來,車廂之中才又響起了段祺的聲音,“這一次是我們疏忽了,沒想到朱氏比我們的人手腳更快。” 聽到這話,那壯漢忍不住的罵了一聲,“狗日的朱勤,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的,這一次卻讓我們栽了這樣大個跟頭,真他媽叫人窩火!” 這壯漢名叫段威,乃是段氏嫡系,算起來是段祺的侄子輩,他也是軍中出身,一直以來負責軍中和巴陵糧餉調(diào)運,因為述職將近,前次調(diào)撥完軍餉之后就暫留在了巴陵,憤憤不平的罵完,又看向身邊神態(tài)溫和的藍衫男子,“先生怎么看?這次咱們要吃大虧。” 段威問的人叫江舟,是段祺身邊第一幕僚,江舟神態(tài)自若,可眼底的深沉卻表明他憂心深重,江舟并未立刻回答,先看了段祺一眼方才道,“大將軍在朝堂之上說的話小人已經(jīng)知道,依小人看,只怕大將軍心里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這一次死的人太多,的確不好收場,王上又把此事交給了孫昭,有孫昭在,段氏只能棄車保帥,否則無法脫身。” 段威微愣,“大將軍有了決斷?大將軍準備怎么做?那孫昭雖然厲害,可是咱們要對付他也不是沒有法子,聽說他底層出身還未娶妻,無外乎便是女人和銀子,若是都沒用,咱們還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段威說著,在脖子上比了個手勢。 段祺面色沉沉的靠在車壁之上,對段威說的話沒有什么反應(yīng),江舟聽了已經(jīng)不贊同起來,“小將軍這話錯了,王上信任孫昭,孫昭自己也是鐵板一塊,若他真能被利誘也就罷了,可若是無法利誘,斷然不能動殺心,眼下殺了孫昭,王上只怕不會允許咱們棄車保帥。” 段威兩眼大睜,“王上……就算殺了孫昭,王上又能說什么?” 這話已是大大的張狂,江舟看了段祺一眼,搖了搖頭卻不再和段威爭論,段威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嘴邊罵罵咧咧兩句又看著段祺,“大將軍,那您說這次怎么安排?” 段祺瞇了瞇眸子,怎么安排,還能怎么安排? “就是江先生的意思,棄車保帥。” 段祺的話落定,段威微微一愣,“棄車保帥?怎么個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