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侍從走進來低聲道,“夫人,您和公主剛離開未央殿王上就宣布了搖光公主和燕世子的婚期。” 一句話出,室內陡然一靜。 鳳念芷本來靠在身后的迎枕之上,這時候猛地一下坐起來睜大了眸子,又驚又怒道,“什么?定下了婚期?不是只是派人去鎬京求一道賜婚的諭旨?” 那侍奴被鳳念芷忽如其來的兇狠嚇了一跳,往后瑟縮了一下才接著道,“是剛剛才昭告眾臣的,王上說他想讓燕世子和搖光公主自己定奪的,后來是燕世子自己定下了時間。” 相比之下楊蓮心就要鎮定的多了,“說他們定下婚期的時間吧。” 那侍奴抿了抿唇,“搖光公主和燕世子的婚期定在了立冬。” 楊蓮心瞇眼一瞬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方才看了看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的鳳念芷,又對著那侍奴揮了揮手,“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奴彎身行了一禮,轉身走出去將門重新關了上! 人一走,鳳念芷就全然不必裝模作樣,她猛地一掌排在身側的枕頭上,滿是惱怒,“母親,婚期都定下來了,這可怎么是好啊,這樣的話豈非不可做任何更改了?” 大殷之上,哪怕送了聘禮也可改親,可一旦定下了婚期,這婚事便是板上釘釘了,且婚期一旦定下,即便兩個人還未大婚在別人眼中他們也算是夫妻了,正因為如此,今日婚期一說旁人看朝夕和商玦的眼神都有所不同,可這對鳳念芷而言卻不是個好消息,特別是她才被白月傷了又被鳳欽呵斥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別人卻是定下婚期幸福美滿! 鳳念芷覺得天道不公,氣的眼淚又要出來了,這邊廂楊蓮心卻忽然笑了起來,那笑音清脆又含著兩分快意,在這只有母女二人的內室之中委實顯得有些空曠詭異,鳳念芷更被她這笑意驚的一愣,她的母親不是應該和她一樣憂心而氣憤嗎? 楊蓮心仿佛看懂了她眼底的意思,摸了摸她發頂嘆了口氣,“芷兒,這也是一件好事啊,婚期定下,蜀國和燕國的聯姻便算是不可更改了,何況燕國和蜀國的聯姻早就天下皆知,這個時候更是將兩邊都綁在了一起,如此一來,燕國就更不可能因為任何緣故而反悔。” 鳳念芷眼底盡是迷茫,楊蓮心見之又嘆了口氣,“傻丫頭……燕國和蜀國的聯姻是不可能改變的,我們也不想讓她改變,我們想改變的只是聯姻的人選,你說對嗎?” 鳳念芷愣了愣方才點頭,她眼底一亮,總算是懂了楊蓮心的意思。 楊蓮心欣慰一笑,“所以乖女兒萬萬不能氣,不僅如此,還要在別人面前大度寬容,就像你的十jiejie一樣,只有這樣,聯姻的人選才更有希望在你身上。” 鳳念芷揚了揚下頜,“哼,難道鳳念蓉還要與我爭搶嗎?她不是對燕世子不屑一顧嗎?” 楊蓮心輕嗤一聲,“你以為她真的看不到燕世子?傻孩子啊,她不是看不到,她是不敢看到,她深知自己的處境,更不想步了她母親的后塵,所以才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你以為她這么多年過的很開心很如意?芷兒,你得信,她心里比你苦多了。” 鳳念芷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楊蓮心又安撫一笑,“不過你放心,她爭不過我們,她這么多年所依仗的不過就是一個段氏,現如今的段氏卻是早就不比從前了,你只管等著乖乖的去做燕國的世子夫人和王后便可,誰也爭不過你!” 鳳念芷左手握了握拳,對楊蓮心滿心信任,“好,都聽母親的。” 此番春日宴的祭臺位于一路延伸到水里的高臺上,高闊的高臺之上禮幡旌旗陣陣,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青銅大鼎,鼎內火焰熊熊,鼎四周圍著二十多個身著祭服的術士手執法器念念有詞,銅鼎的正前方,以鳳垣為首的所有公子百官都跪在地上安靜的聽術士做法,而其他的內宮嬪妾以及公主則在鳳欽的帶領下在高臺一側的觀禮之地落座。 觀禮之處亦放著個極大的桌案,桌案之上擺滿了麥穗秸稈桑枝等做成的吉符,而鳳欽等人要做的便是將這些吉符串聯在一起用作稍后的祭祀,君王親手所為總是意義不同的,而鳳欽此番更是帶了商玦和姬無垢一起,這二人眼下瞧著是商玦位分高些,可晉國內政已定,姬無垢已算是唯一的晉國世子人選,鳳欽雖然不能把朝夕送給他,卻是不能真的怠慢了他,鳳欽一邊和商玦二人介紹著春日宴的歷史,一邊邀請他們親手串起吉符為蜀國納福,商玦一直溫和笑著客隨主便,姬無垢面上雖然沒什么表情卻還是照做了。 不多時,那布滿了鹿紋狼紋的青銅大鼎之內火焰忽的躥高,而本在鼎四周打坐的術士全都站起了身來,也不知怎么,他們手中忽然多了許多看不清符文的紙片來,小小的紙片被他們投入鼎中,本就吞吐的火焰頓時再度升高,雖然是白日,卻依舊叫人看的嘆為觀止。 看著那火焰一下子竄出兩丈高,鳳欽在旁忽然高興的笑了一聲,一邊又轉頭朝著商玦解釋,“這是平過去一年的污晦之氣呢,去了晦氣今年的蜀國國運才會昌隆,因此從來看這火龍是越高越好,孤瞧著,今年對蜀國而言必定是個好年!” “今年有搖光公主和燕世子的大婚,必定是好年的。” 段錦衣和孫岑也在一旁作陪,可此番接話的卻是孫岑,孫岑溫柔雍容,一言一語無不帶著主母風范,實在是讓鳳欽滿意的緊,他便又一笑,“是了是了!單單就這件事來說今年也是蜀國的好年,婚期定了再有月余鎬京的賜婚諭旨也要下來了,可不就是個好年!” 孫岑聞言便又是一笑,“說起來不光是搖光公主大婚將近,便是咱們的其他公主也都到了出嫁的年紀呢,指不定王上您就要雙喜臨門呢,你說可是?” 鳳欽聞言頓時眼底大亮,瞟了姬無垢一眼拍掌一笑,可不是嘛,姬無垢求的是朝夕,鳳欽雖然不能為了姬無垢讓商玦不滿,可晉國也是五大侯國之一啊,自然也是不能放棄的,“正是正是啊!朝夕的婚事已經定了,孤的其他女兒必定也要尋個少年英杰方可配!” 鳳欽說完話下意識的看了姬無垢一眼,便見姬無垢面無表情的將一截吉符上的桑枝扒拉了下來,鳳欽看的眉頭一跳,遠處湖面上卻響起了悠揚的號角聲,同一時間,跪著的百官起身分成兩列站開,那二十多個術士執著法器念念有詞的朝湖岸邊走了過去。 鳳欽瞇了瞇眸,欽天監監正嚴正已帶著兩個灰衣術士走了過來,兩個術士手中各拿著個托盤,卻是要取這些吉符的,鳳欽對嚴正點了點頭,又轉身看向商玦,“世子,接下來的祭禮要在船上進行了,來這邊與孤一同登船吧。”話音落定,似乎是覺的冷落了姬無垢,他便又轉身問,“三公子,孤記得當年你也曾來過春日宴多次,可還記得這些吉符用來做什么?” 春日宴在蜀國年年都有,姬無垢曾在蜀國十年為質,自然是知道春日宴的,可是聽到鳳欽的話他眼底仍然半分波動也無,只是搖了搖頭,“早就不記得了。” 如此直接的拂了鳳欽的面子大抵也只有姬無垢能做得出,鳳欽笑意一滯,眼底閃過兩分不滿和無奈,卻自然不能當著這么多人面發火,他只得又轉向商玦,“世子可知?” 商玦彎了彎唇,狀似隨意的道,“既然是水祭,想必是祭河神的?” 鳳欽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側身抬手一請,“世子請吧,到了湖上才是真正的水祭。”微微一頓,鳳欽又接著道,“世子生在燕國,可會暈船?” 這未央湖上的行船自然沒有兇險之說,可大多北方人都是十分畏水的,商玦來自燕國,即便他說自己怕水也十分正常,誰知商玦搖了搖頭看著朝夕,“我是否暈船夕夕最知道。” 朝夕本一直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忽然被點到微微一愣,待對上商玦的目光才淺笑一下搖頭,“父王不必擔心,世子殿下并不畏水呢。” 鳳欽眼底閃過訝色,朝夕又用深長的目光看著商玦。 “不光是父王,便是朝夕都很意外呢。” 第136章 少有傾城 姬無垢當然不記得這些吉符是做什么的,這些吉符從來都只有王室成員和一等侯爵才有資格碰,即便當年的他是晉國公子,可作為一個年幼且無權無勢的質子,他從未登船過,而蜀國的禮官也似乎早就忘記了他的身份,他從來都是這觀禮席上的一員,且還是席位最末的那一個,看著那些被悉心奉上的吉符他只覺寒刺在心,當年寄人籬下的羞恥感又籠上了心頭,當年他是淹沒于人群之中的那一個,今日哪怕站在了鳳欽之側,卻依舊比不上商玦在鳳欽心中的地位,而另外那人……朝夕的目光更是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 “我是否暈船夕夕最知道。” “父王不必擔心,世子殿下并不畏水。” 商玦語聲溫潤,與朝夕說話時格外溫柔三分,而朝夕……姬無垢心內冷嗤一聲,朝夕溫婉乖順,面上更帶了薄笑,這一副假面委實任誰來看都覺賞心悅目。 姬無垢轉過頭去不想在看,誰知朝夕又補了一句話。 “不光是父王,便是朝夕都很意外。” 心內莫名一緊,姬無垢下意識轉過了頭來,這一看便看到了朝夕眼底的一抹審視,而她這語氣……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她這話看似尋常,卻自有深意…… 商玦不畏水?連她都很意外?! 晉國也在蜀國以北,他一路來巴陵也是走的水路,此來太急,他身邊并未帶著大夫,因此在水路上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不愿承認,可若是有其他的法子,他是必定不會走水路的,那商玦……商玦走了水路,身邊必定也帶了大夫,據他所知,就算是帶了大夫他們那一行的燕國侍衛在路上也不好過,怎么商玦卻是一點妨礙也無? 姬無垢定定的看著商玦,卻見商玦只是溫和一笑搖了搖頭,“燕國也有江河,因此并不畏水,王上不必擔心我如何,且開始祭禮吧。” 北方人雖然大多暈船畏水,可并非每個人都如此,商玦這話倒也在理,鳳欽朗然一笑,抬手側身一請,“好好好,殿下這邊請,這邊請——” “請王上先行——” 商玦任何時候都溫潤有禮,鳳欽自然更為滿意的走在前,剛走出沒幾步,王慶便上的前來低聲道,“王上,楊夫人和十一公主怕是不能來了。” 楊蓮心和鳳念芷本是要一起水祭的,可適才鳳念芷出意外所有人都看在眼底,鳳欽腳下一頓心底有些微氣憤,這春日宴乃是蜀國重中之重,若不誠心,只怕會惹下災禍,可偏偏就出了這岔子,眼看著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此時再叫暫停去喊楊蓮心母女二人好像也來不及了,思及此鳳欽只是揮了揮手,“行了,不來就不來了,不要誤了時辰。” 從祭臺走到臨時搭建的碼頭還有一段路,鳳欽大步走在前,而嚴正早已帶著術士們等在碼頭口上,見鳳欽過來術士口中又念念有詞,早先便看到泊在湖中的十幾艘船都已經依次在碼頭之前排開,當先一艘看起來格外的華貴精美,自然是君王與王后同乘。 “王上,都已經安排妥當。” 嚴正低聲道一句,鳳欽點了點頭邁步上了第一艘船。 商玦在后面跟著,臨上船之際回頭看了一眼朝夕,因為白月的緣故,除了姬無垢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走的距離他們二人太近,因此朝夕緊跟在商玦之后,嚴正見狀便道,“世子殿下請這邊走,依照規矩,搖光公主的船在這邊。” 按照春日宴的窸窣,這祭船之上除了王后和君王之后男女不得同船,因此即便身為公主的朝夕也要去另一艘船,可這樣一來,白月跟著誰走呢? 商玦看著朝夕,“讓白月跟著你。” 微微一頓,他又向朝夕靠近了一步,“白月有些異常,你看緊她。” 朝夕挑眉,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緊跟著她的白月有些不解。 “異常?它怎么了?” 商玦傾身摸了摸白月的腦袋,白月似乎喜歡這樣的愛撫,十分乖覺的在他掌心蹭了蹭,商玦眸色微深,“雖然白月不喜陌生人觸碰是真,可卻極少因為生人的靠近而傷人,鳳念芷彼時身上也沒有血腥殺氣,按道理講白月至多只會兇一點。” 朝夕心底莫名一緊,“那你確定讓它跟著我?” 商玦點點頭,“他現在看起來好了,而且他不會傷你的。” 說到底商玦才是白月的正經主人,可商玦卻放心讓白月跟著朝夕,而朝夕略一思忖竟然也不曾拒絕,見她點頭,商玦便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又道了一句“小心點”才跟著鳳欽上了第一艘船,鳳欽已經上了船,見商玦遲遲未來站在船舷邊等著,他只瞧見商玦和朝夕竊竊私語,只以為是二人分開走頗有些不舍,目光不由得有些打趣意味。 這邊廂的朝夕也不猶豫,走了碼頭的另一側上了另外一艘船,湖邊廊橋上的扶瀾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挑眉道,“小鹿上的那艘船……不就是此前我們覺得有些異常的那艘船嗎?” 早前在那小筑之中扶瀾便看出有一艘船吃水較深,而偏偏是朝夕上了那艘船,洛玉鏘眉心一跳,“那、那要、不要去、提醒、提醒她?” 扶瀾眸光微轉,只看到整個未央湖邊禁衛森嚴,因為今日人多,內宮的侍衛也比平日里多了幾倍,坐在觀禮席上的人是不能亂走一步的,這時候如何提醒? 扶瀾心底有些不安,搖了搖頭,“先靜 第137章 風和旋渦 段凌煙最后一個上了船,孫岑站在入口處等著她,目光一瞟,恰好看到那面熟的婢女消失在亭臺轉角之后,“meimei,染袖看起來有些著急,莫不是長信宮出了事?” 段凌煙回頭看了一眼,無奈一笑,“jiejie有所不知,meimei剛搬回長信宮不過幾日,長信宮中卻和從前大不相同,底下的宮奴被換了大半,總是沒從前那些人用的順心。” 孫岑挑了挑眉,“莫不是宮里下人惹了事端?” 段凌煙笑意明媚的拂了拂自己的袖擺,“再大的事端在我這里也都是小事,剛從霜月殿出來,自然有許多人注意我,jiejie放心,再鬧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孫岑心里自然是不信的,可是見段凌煙這般波瀾不驚的樣子又不能多說,只得點點頭再不答,整個內宮的內眷都上了船,因為今日是春日宴,所有美人品階之上的宮嬪都到場了,蜀王鳳欽生性風流,當年莊姬公主在時還有所克制,后來莊姬去世,內宮之中的婦人只多不少,如今美人之上的林林總總也有十多人,再加上幾位公主,一艘船正好不少不擠。 因為要水祭,所有人都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抬頭一看,鳳欽那艘船上除了君王和王后之外便是商玦和姬無垢了,另又有三位公子和禮官術士無數,倒是比朝夕這艘船還要更擁擠些,而另外的船大都裝著外朝的官員和安排好的術士,光是這些人陸陸續續上船都花了不少時辰,趁著船還未開動祭禮還未正式開始,所有人都聚在甲板之上三兩低語。 朝夕站在甲板的一側,因是身邊跟著白月,其他人并不敢靠近,至多將疏疏離離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未央湖上風大,卷著朝夕的墨發裙裳飛翻,可她卻招手讓白月站在她的正前方,而后緩緩的蹲下了身子,她一蹲下,白月幾乎能和她平時,許是親近她的緣故,白月更是哼哧著往她臉頰上考去,朝夕一邊摸著白月的腦袋也不拒絕,白月便真將腮幫蹭了蹭朝夕的臉頰,朝夕鼻端輕嗅一下,白月身上除了干爽的動物毛發氣息外并無別的。 一邊撫摸著白月,朝夕又在他腦袋上細致的摸了摸,白月的毛發比尋常小獸更為粗硬繁密,可絨毛之下的肌理卻是十分溫暖柔軟,朝夕一寸一寸的撫過,白月身上并無任何異樣,她眉頭輕皺眼底露出幾分疑惑,看著白月亮晶晶的眸子出著神。 這邊廂孫岑和段凌煙一走上來便看到這幅情節,孫岑一訝,段凌煙也挑了挑眉,段凌煙到底比孫岑年輕些,且又是個張揚無畏的性子,當即便朝著朝夕和白月走去。 早前白月出現的時候跟著朝夕和商玦,段凌煙如今的位置又站在最后,是不可能近距離看白月的,她似乎有些好奇白月,而眼下這船上又不十分在乎位分這回事,她自然毫無顧忌的走到了白月跟前,察覺到有人走近,朝夕轉頭看了一眼站起了身來。 “真是想不到公主殿下能和它如此親近!” 適才白月傷人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不光是段凌煙,便是其他站著未吱聲的人都十分好奇,鳳念蓉幾姐妹都在船上,她們從一開始就站在朝夕不遠處看著這邊,見段凌煙走過來,她們也站的更近了些,適才有商玦在,朝夕站在商玦身邊才不畏懼白月,可沒想到離開商玦朝夕還能和白月如此親密,這么一想,幾乎所有人都想起了“鹿生于南,幽困于東”的八個字,看著白月巨大的身軀,再看朝夕的身量如此纖細,幾乎所有人看朝夕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便是從前最為討厭朝夕的鳳念歆都從鳳念蓉身后探出了頭好奇的看著朝夕和白月的每一下互動,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明著暗著,沒有人不注意這邊的動靜的。 朝夕和段凌煙在淮陰便有過交鋒,眼下回到了宮中,朝夕是蜀國的搖光公主,而段凌煙卻從夫人變成了美人,就這身份來看,卻是段凌煙落了下成…… 即便如此,朝夕還是看了段凌煙一眼道,“白月生性乖覺。” 這句話自然是為適才的傷人事件替白月說話,雖然眼下的白月看起來的確乖覺,可是適才那一幕還近在眼前,整個船上可沒幾個人能相信朝夕的話,除了段凌煙! 段凌煙朗笑一聲,兩步便走到了白月身邊,甚至不曾問朝夕便抬手摸了摸白月的腦袋,剎那間,幾乎所有船上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片刻前白月才傷了人,怎么這段凌煙竟然還敢去碰它!這疑問還未完,便見白月一個擺首拜托了段凌煙的撫摸,而后哼哧了一聲便跑到了朝夕身后去,段凌煙的手頓在半空中,雖然她只是輕觸了一下白月的毛發,可是比起適才鳳念芷受傷來說段凌煙這會兒已經算是賺了,白月,竟然未曾傷她…… 段凌煙頓了頓才收回手,而后點點頭,饒有興趣的看著躲在朝夕身后的白月,“你這動作倒是快的很,竟然是碰不著你。”說著又一抬頭看著朝夕,“公主所言是真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便是孫岑也是愣了愣才上前來道,“這……剛才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白月躲在朝夕身后,不僅不給人兇殘之感,反而好像有些怕人多不愿被人打擾似的高傲,朝夕回頭看一眼白月唇角微抿,“白月……有些怕生。” 鳳念芷被傷的時候商玦便說了白月怕生,而它看起來也的確不喜歡生人,可是此刻的白月十分平靜,根本沒有兇神惡煞的樣子,倒委實奇怪,本來一直躲在鳳念蓉身后的鳳念歆見此走上前來,雖然不敢走到朝夕身前,可還是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白月。 那眼底壓著兩分蠢蠢欲動,竟然是想上前來摸摸白月。 其他人也都走近了兩步,白月仍然安安靜靜的站在朝夕身后,時不時哼哧一聲,卻沒有發怒的跡象,眾人面面相覷一眼,都以為白月是生人碰就要生氣,卻不想根本不是這般,那鳳念芷是怎么被傷了的?莫不是真是那鳳念芷倒霉? “十一公主今日想必是觸了這小家伙的霉頭,也是可憐。” 段凌煙不冷不熱的嘆一句,孫岑便在旁道,“想來也是輕傷,不礙事。”說著環視整個船一周,“不過楊meimei倒是沒有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的傷重了還是怎的。” 段凌煙微微瞇眸,轉頭看向那碼頭之上便見所有的外臣都陸續登船結束,而碼頭上的登船臺階都已經撤去,再一看,最前面的頭船已經慢慢地擺出了碼頭口朝未央湖中心駛去,頭船便是鳳欽的那艘船,其后跟著的兩艘船并排而行,一是朝夕這艘船,另外一艘上站著的都是世家貴族的族長,朝夕只大概一掃便看到了段祺和朱勤二人,其余人不乏垂垂暮年的老者,卻各個都錦衣華服一身凜人之勢,一看便常年居于高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