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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暴君如此多嬌在線閱讀 - 第201節(jié)

第201節(jié)

    宋鑫點點頭,“應(yīng)當(dāng)沒錯,整個蜀國能讓大家公認稱為段大將軍的只有一個人,必定就是舅爺了,屬下想著,王上如此待您必定事出有因,是不是和段老有關(guān)呢?”

    鳳垣抿了抿唇面色沉暗,他今日早朝得了那消息之后心中便十分郁結(jié),下了早朝徑直回了自己殿中,至片刻之前聽到這消息才趕了過來,按理來說鳳欽近來身體狀況不錯,好端端的應(yīng)該不會忽然暈倒,“我并沒有得到舅父入宮的消息,聽說里面的人挺多,蓉兒和芷兒也都在這里,連商世子和搖光公主都在,卻是不知怎么回事父王就病倒了。”

    “公子不必著急,剛才咱們來的太急了沒問清楚。”微微一頓,宋鑫又看著長秋宮這周圍來回的侍衛(wèi)和侍奴對著鳳垣道,“公子且在此等著,屬下去去就回。”

    鳳垣頷首,宋鑫看了看這周圍,忽然返身朝著來路上走去,正殿周圍的守衛(wèi)和侍奴都是孫岑的心腹,也必定不會輕易對外人透露長秋宮之中的事,可正殿之外的就不同了,正殿之外的奴隸大都是粗使的下等婢,若用些手段,從她們口中問出各種情節(jié)并不難。

    宋鑫回來的很快,饒是如此再進來看到鳳垣還站在殿前他也眼底一暗,過了這么久鳳欽還沒有喊她進去,看來這一次是真的對他家公子生了氣,咬了咬牙,宋鑫快步跑到了鳳垣身邊來,面色更為凝重的道,“公子,果然是大事不好。”

    鳳垣本就緊張,聽著這“大事不好”四個字眉頭一皺,“怎么回事?”

    宋鑫看了看四周,這才低聲道,“今日本是孫夫人設(shè)了賞蘭宴請了搖光公主和商世子連帶著外面幾家貴女,似乎是想讓世子相看的,本來用午膳的時候好好的,可是忽然舅爺入宮了,舅爺他……他大抵是得了早朝的消息,他是來和王上商量換防的事的。”

    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敏感,宋鑫說話之時也帶上了遲疑,鳳垣聽的眉頭微皺,“怎么回事?什么換防?好端端的為何要提換防的事……”

    他喃喃的問了兩句,心中在琢磨,換防……段氏的大軍不是一直鎮(zhèn)守在南邊嗎……蜀國雖然歷來有四方大軍換防避免擁兵自重的情況出現(xiàn),可要提出換防卻也應(yīng)該是鳳欽提而非段氏提,段氏提了換防,南邊又會有誰來守呢?沒有人守的話……

    鳳垣迷蒙的眸子陡然睜大,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宋鑫,而早就以局外人的身份猜透了其中關(guān)節(jié)的宋鑫滿是凝重的對他點了點頭,鳳垣一口氣堵在胸口,“舅父!舅父他怎么能如此!他……他這豈不是在要挾父王……難怪父王被氣成這般……”

    鳳垣這語氣之中又是責(zé)備又是憤懣,眼下的他終于明白為何鳳欽如此待他,他這分明是受到了牽累……段祺兵行險招以如此態(tài)度表達不滿,可是他忘記了君臣有別,忘記了臣為君綱,他如此豈非是忤逆犯上!鳳欽本來就對段氏有所不滿,這個時候他怎么還……

    想到自己的世子之位,想到依然被禁足的段錦衣,鳳垣一顆心苦到了極點,即便段祺這樣的出發(fā)點也有為了他們母子抱不平的意思,可這樣也是害了他們母子!

    鳳垣攏在袖中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你,你馬上去找舅父,找到他,讓他來跟父王請罪說換防的事只是個誤會,快點,快點去,就說是我說的——”

    宋鑫也知道鳳垣著急了,可聽到命令的他卻是微微一猶豫,“公子……舅爺只怕不會聽您的……何況現(xiàn)在只怕也是來不及了……再者來說,現(xiàn)在去找他,會不會讓王上以為舅爺這想法其中有您一份呢?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鳳垣心底急死了,雖然宋鑫說的在理,可他卻也沒了別的辦法,不由得推了他一把,“能挽救多少就——”

    “六哥!”

    話還未說完,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喚,這聲音鳳垣熟悉至極,他猛然轉(zhuǎn)身,當(dāng)即看到一堆人從長秋宮正殿門口走了出來,當(dāng)首的便是鳳念蓉,鳳念蓉看到他還等在這里眉頭微皺,疾步走到他身前面色無比凝重,她本來想說什么,可想到身后還有一群人便將話頭忍了住,鳳垣對她點了點頭,抬眸一看鳳念芷、鳳念歆幾個都跟著,連朝夕和商玦也出來了。

    鳳垣淺吸口氣,舉起手朝商玦拜了一拜,“世子,多日不見了。”

    商玦微微的彎了彎唇,“六公子。”微微一頓,他又往回看了一眼,而后安慰道,“公子不必太過擔(dān)心,蜀王服了藥已經(jīng)好了許多,這會兒大抵已經(jīng)睡下了。”

    服了藥好了許多,既然好了許多為何還是不曾宣召他?

    而直接睡下了,大抵是真的不會見他了。

    見鳳垣面上有些掛不住,鳳念蓉轉(zhuǎn)身道,“父王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我得回去為父王抄經(jīng)祈禱了,歆兒,你可要和我同去?”

    鳳念歆一看到商玦就有些神情恍惚,不僅如此,更是比鳳念依還要惶然似得縮在人群最后面,聽到自己的名字她被嚇了一跳,好像想快點離開這里似得連著點頭,“好好好,十jiejie帶著歆兒為父王抄經(jīng),走吧,我們?nèi)ナ绶康睢!?/br>
    鳳念蓉滿意頷首,又對著鳳垣道,“六哥,那我們就先走了。”

    鳳垣點了點頭,鳳念蓉都如此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多留,紛紛要走。

    商玦看了看朝夕也道,“我們也要先出宮了。”

    鳳垣恨不得他們快點消失,自然禮貌的告別,一大群人便如此經(jīng)過鳳垣朝宮門口走去,可他們剛走出幾步,正殿殿門處忽然走出王慶的身影,王慶誰也不看,徑直走到了鳳垣跟前來,鳳垣見此眼底一亮,鳳欽這是要召他進去了?

    王慶的確走到了鳳垣跟前來,可隨之他從袖中掏出了一份詔書,口中道,“六公子,王上已經(jīng)準(zhǔn)了大將軍的奏請,這是諭旨,王上讓您去宣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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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妻為夫綱

    段氏靠武力起家,然而在蜀國立足之初起并非是世家大族,傳聞第一代段氏族長年過半百之時也只是個千夫長,然而段氏族人世代從軍,一代一代積累下來,到了四五十年之前時已經(jīng)位列蜀國一等氏族之列,而最近的兩代家主格外勵精圖治,這才有了今日的段氏,現(xiàn)任家主段祺也是個勵精圖治之人,其人年少入伍,從百夫長做起一直到了如今統(tǒng)領(lǐng)二十萬兵馬的蜀國第一大將軍之位,也是他,將段氏推到了制衡王權(quán)的地位。

    段氏如今雖然是蜀國第一氏族,可在過去的許多年段氏雖有表面上的風(fēng)光尊榮,內(nèi)地里卻受了許多老氏族們的非議,所非議之處便是段氏的出身,真正的氏族有族譜宗族,即便朝代世事變遷家姓不改族中興盛,即便追溯到百多年前也是名門顯貴。

    可段氏就不同了,再加上段氏世代從軍,雖然大權(quán)在手卻也不過是匹夫之流,貴族之間雖然不敢畏于段氏的權(quán)勢不敢在明面上講,背地里卻常以此來陳口舌之利,段氏不愿被人如此議論,自然更生了強盛之心,家主睿智族人爭氣,如今的段氏可沒人敢議論了,不因別的,連君王都不敢輕易得罪段氏,更遑論他們這些人丁逐漸凋零的世家貴族呢?

    世代在政治朝堂之上浸yin,段氏族人更明白只有將旁人都踩在腳下才能讓他們臣服仰望的道理,段氏族人也因此越爬越高,位置越高,心也就越大,大到了連君王之威也可輕忽的地步,而強勢的下臣若再遇到個不作為的庸君,那君王之威就更不算什么了。

    段祺站在崇政殿的偏殿等著傳召,這是崇政殿的偏殿,卻并非普通偏殿,崇政殿被稱為偏殿的殿閣不下數(shù)十間,其中大都做鳳欽的小書房暖閣等用處,只有這一間,是鳳欽專門賜給他的等候傳召之處,春雨夏陽秋涼冬雪,別的臣子不論多重要的事只能在崇政殿的殿前廊檐之下等,只有他,擁有這一處雅致舒適之所,便是見客也夠格了。

    這是鳳欽對段氏的倚重,也是段氏應(yīng)該得的榮寵。

    比起其他貴族的富貴,段氏今日的榮耀卻是段氏族人一代一代用自己的血換來的,北邊趙晉,南邊蠻族,西邊海患,哪里都有段氏人的身影,浴血奮戰(zhàn)生死廝殺,這些在巴陵金檐玉瓦之下飲酒作樂吟詩作賦的氏族們怎會明白其中艱危。

    而段祺心中更篤定的卻是段氏二十萬大軍對于蜀國的意義。

    沒有這二十萬大軍的蜀國南境不堪一擊,南邊的蠻族正蠢蠢欲動,春日之后更是他們?nèi)肭诌叿雷罨钴S的時候,鳳欽怎么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

    胸有成竹,于是連等待的時光都變的悠閑,窗外的春竹正鮮,段祺看著這春竹不由得想到了鳳欽在聽到他這奏請之后會有如何驚惶的表情,一想到這里他的眉頭便是一皺,鳳欽年輕之時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想要一展抱負,可那王位仿佛能腐蝕人心,如今的鳳欽雖然稱不上昏庸無道,卻絕對不是一個能讓他信服的明君霸主,段祺唇角深深的抿了抿,若鳳欽能多有三分魄力,南邊的蠻族早就被他們趕到了南海上去了,又何至于總?cè)绱耸芷渥虜_。

    不過……段祺揚了揚眉,不過南邊的蠻族若真的不成氣候沒了威脅,鳳欽又怎么知道段氏的重要性?有的時候,敵人的存在很微妙,并不是一定要趕盡殺絕才好的。

    正想到此處,一陣腳步聲忽然在門外響了起來,段祺整了整衣襟,卻并未轉(zhuǎn)身,一定是鳳欽派人來傳召他了,過了這么久,可想好了如此轉(zhuǎn)圜此事了?

    想到被禁足的段錦衣,再想到鳳垣,段祺的眼底閃過一道晦暗的寒芒。

    腳步聲越來越近,“吱呀”一聲,門被打了開,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然而來人頓在了門口,分明是看到了他卻沒有上前問安傳召,段祺眉頭微皺,是哪個新來的侍奴如此無禮?!他背脊挺直,正有些生氣的想要轉(zhuǎn)身,身后腳步卻動了。

    來人將門開到了最大,然后邁進來了一步,可這一步之后,又頓了住。

    段祺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來人之時眉頭頓時一皺,怎么也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鳳垣,再一看鳳垣的表情和看他的眼神,他知道事情不好了。

    唇角一動,段祺正要再問,門口又閃出一個人影,卻是王慶。

    見王慶出現(xiàn)了,段祺將要問出口的話咽了下去,看看仍然如平常那般掛著溫和恭敬笑意的王慶,再看了看表情凝重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模樣的鳳垣,鳳欽篤定的心忽然就有些落空,舅侄兩四目相對,他從來持重從容的侄子眼底滿是掙扎和壓抑,好似在克制什么,段祺定睛一看,竟然還從鳳垣眼底看到了兩分真真切切的怨怪和憤怒。

    段祺眉頭一皺,心中忽然涌起了兩分不安。

    因為王慶看著,舅侄兩并不能多說一句,于是這眼神相交之間便已透露了許多,正在這時王慶跟在了鳳垣身后進來,撩袍跪地朝著段祺行了大禮,“奴拜見大將軍。”

    段祺彎了彎唇,“王公公不必多禮,王上他……”

    說著,又一猶豫的看著鳳垣,鳳垣眼眶微紅的從袖中拿出一道詔書來,那詔書尋常,可鳳垣拿在手中卻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的,鳳垣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諭旨,手竟然微微顫抖,這邊廂王慶站起身來一笑,“王上還在長秋宮,大將軍要奏請的事王上已經(jīng)有決斷了,這不,旨意就在六公子手中呢,讓六公子與您說吧。”

    這話一完,王慶憑著這么多年的眼色低頭斂眸道,“奴是陪公子來的,王上那邊還需要侍候,奴這就回去了,大將軍,公子,奴告退了。”

    王慶說完也真的不多留一刻,朝著二人鞠了鞠躬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他人一走,室內(nèi)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王慶和其他侍奴的腳步聲還未完全消失,于是這舅侄兩也并不敢說話,只是王慶剛一走鳳垣的神情就很明顯了,壓抑克制的情緒再也壓不住,他握著諭旨的手顫抖的越發(fā)厲害,看著段祺的眼神更是恨鐵不成鋼似得微紅,又是怨怪又是憤怒又是不甘心又是委屈,鳳垣定定的盯著段祺,好似要在他身上刻下什么印子。

    直到王慶的腳步聲消失了片刻段祺才不動聲色問,“怎么了?”

    段祺雖然近十年已經(jīng)不在親自帶兵,可他也的確是戎馬半生的兵馬大將軍,雖然覺得事情不對,卻不會將心中的疑竇寫在臉上,反倒是鳳垣,看著他不為所動的樣子眼底的怒意越發(fā)明顯,他也不行禮問安,只腳步沉重又緩慢的上前幾步走至段祺身前,將手一抬,竟然是要直接將那諭旨給他,段祺看著如此失禮的侄子眉頭緊皺。

    他的meimei是王后,侄子是嫡出,自小便是段氏要捧上王位的人選,這個侄子也一直如他希望的那般多才沉穩(wěn),雖然是嫡出的公子被捧得極高,可這侄子知道他的地位也知道他這個舅舅才是他以后奪位的儀仗,不論什么時候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今日卻是怎么回事?!

    段祺嚴(yán)肅的看著鳳垣,他是征戰(zhàn)沙場的大將軍,年輕之時也威風(fēng)赫赫勢氣凜人,雖然離開沙場十多年身材也不再如當(dāng)年那般健壯魁梧,可他身上的威勢卻不變,不僅如此,浸yin朝堂之后更讓他身上兼具文臣的矜貴和武將威煞于一身,而鳳垣從前一直對他敬畏有加,哪怕是鳳垣怒極之下被他這么一看也心頭一抖下意識的垂了眸子不敢與之對視。

    見他垂眸,段祺的眉頭又皺的緊了幾分,卻還是未發(fā)一言的看著他手中那諭旨,諭旨折在一起,他看不出里面什么內(nèi)容,可看著鳳垣這模樣,他卻知道這諭旨之中說的絕不是什么好東西,這般一想,他心底的不安不由得越發(fā)放大。

    唇角微沉,他抬手將諭旨拿了過來。

    諭旨被拿走,鳳垣的那只手卻是楞了一下才緩緩的垂下來,而他仍然低著頭,仿佛不敢看段祺的眼睛,又滿是哀莫大于心死之后推搡,而段祺,就像早晨起來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開每日都要收到的邸報一般的將那郁坧展了開來。

    可即便他再如何城府萬鈞不形于色,可在一眼掃盡那郁坧之上的短短幾十字之后也眉頭猛皺!即便在看到是鳳垣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有變,可他絕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完全出離了他的相像,鳳欽竟然真的應(yīng)允了他的奏請!

    鳳欽竟然真的應(yīng)允了他的奏請?!

    察覺他一瞬間的愣神,鳳垣這才抬起了頭來,他已被氣的眼眶微紅,再發(fā)現(xiàn)段祺終于有了神色變化之后他唇角微彎,那表情仿佛在說,你沒想到會這樣吧蠢貨?

    段祺指尖微顫,他終于明白了鳳垣這表情的由來,也終于明白了為何輕飄飄的一份諭旨為何在鳳垣手中有千金一般重,鳳欽竟然放棄了段氏?!

    這念頭第一時間在段祺腦海之中浮現(xiàn),可隨即他唇角便溢出冷笑來!

    可笑啊可笑,實在是可笑至極!

    蜀國沒了段氏,沒了段氏大軍,他鳳欽拿什么去抵擋南邊的蠻族!

    將諭旨猛地一合,段祺對上鳳垣的視線,他明白了鳳垣眼底的意思,很顯然他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萬念俱灰,心中更是在怨怪他如此行事,段祺唇角的冷笑更甚了,可他卻不打算怪這個年紀(jì)尚小的侄子,他只將那諭旨單手握在掌心,而后在鳳垣眼前將那諭旨緩緩的碾成了一把齏粉,鳳垣先是一愣,繼而猛地睜大了眸子,損毀王旨是犯上之罪!

    掌心一展,段祺表情并無分毫波瀾,就好似他碾碎的并非是君王旨意,而只是拿來拭手的一塊巾帕而已,他動了動五指,由著那齏粉嘩啦啦掉在地上,而后收手負在身后目光嚴(yán)峻起來,“垣兒,你父王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誰的意思?”

    鳳垣呆呆的看著段祺,眼底還有幾分不可置信,而段祺顯然不想和他解釋太多,他只用冷酷而有傲慢的態(tài)度來面對這個讓他惶然到無以復(fù)加的旨意,而不可否認,段祺的鎮(zhèn)定讓他心中的不安也平復(fù)了幾分,愣了一愣,鳳垣直了直背脊道,“我……我不知道……父王根本沒有召見我……我在長秋宮等了片刻,他直接讓我拿著諭旨來找你。”

    段祺眉頭微皺,鳳垣又猛地回過神來似得道,“舅舅,你可知道就在剛才父王暈倒了!他身體好好地,怎么會暈倒,卻是在聽了你的消息之后……”

    這是在怪他?段祺眉頭微挑,他卻是沒想到鳳欽竟然會暈倒……難怪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段祺沉吟一瞬,卻是想到了另外的方面,“你父王近來當(dāng)真身體無恙?”

    若當(dāng)真身體無恙,怎么會一生氣就暈倒了……

    即便表面上看著沒事,可鳳欽到底是比不上從前了!

    鳳垣睜大了眸子,顯然不可置信段祺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段祺的目光往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許多話在宮里不方便說給你,可是你該有自己的想法,今日早晨你就不覺得難堪?你父王要去尋鳳朝暮了,若是鳳朝暮被巡回,你該如何自處?”

    “可是,可是舅舅,你也不能這樣逼迫父王啊!”

    鳳垣握緊雙拳,不知是因為“鳳朝暮”三字還是因為段祺的態(tài)度情緒又激動起來,段祺抬手落在他肩膀上輕拍兩下,“這不是逼迫,是你父王欺人太甚。”

    鳳垣唇角一動就想說什么,可想到段祺也是為了自己和自己母后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猶豫幾瞬只得苦笑一下,“可是舅舅,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你以為段氏交出南境就不是段氏了嗎?”

    段祺神色沉穩(wěn),一時安了鳳垣的心,可是想到鳳欽竟然會準(zhǔn)許段氏扯出南境背后的心理,他依舊無法淡然處之,“可是舅舅,父王這樣是不是開始忌憚段氏懷疑段氏了?若段氏真的從此被父王怪罪,往后豈不是……舅舅,這次未曾冊立世子是不是也是……”

    段祺瞇眸一瞬,“你以為你父王是現(xiàn)在才開始忌憚段氏嗎?”

    鳳垣一怔,表情有些迷茫,段祺見他如此又搖了搖頭,“你被我和你母后保護的太好,自然不知道許多事情,可是你要知道,他給段氏的尊榮越多,心中對段氏的排斥也就越大,早晚都有這一日的,我不是今日才知道,可是段氏不能因為這樣就不作為。”

    鳳垣覺得無所適從,看著段祺這雙和鳳欽完全不同的犀利眼睛他說不出更多的話,掙扎半晌只能無奈道,“就不能……就不能韜光養(yǎng)晦嗎?舅舅最懂為臣之道了,若長此以往父王不信任段氏,對我和母后都沒有好處的,舅舅,段氏鋒芒太露了……”

    段祺看著自己侄兒的眼神心底有兩分失望,卻有不忍心再說他,只得嘆了口氣,“你放心,舅舅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母后想要什么,舅舅自然是要為你們爭取的,為臣之道舅舅自然知道,可為了你,舅舅不能一味的遵從為臣之道你可明白?”

    見鳳垣眼底還有些遲疑不忍,段祺心底嘆了口氣忽然傾身語聲冷寒道,“若是鳳朝暮回來,你的世子之位還有幾分把握?你可想過世子之位或許是別人的?”

    鳳垣雙眸陡然睜大,眼底的遲疑蕩然無存,只有想到世子可能是別人之后的不可接受,段祺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于是又壓低了聲音道,“垣兒,所有人都覺得世子應(yīng)該是你,但是在你父王下旨之前一切都有變數(shù),我們要做的是將所有的變數(shù)都掃清,而你要知道,世子之位只能是你的,只要你堅持這一點,舅舅一定會讓你如愿以償。”

    鳳垣看著段祺銳利的眼神不敢問用什么樣的方法讓他一定如愿以償,如果鳳欽真的找回了鳳朝暮呢?如果鳳欽想讓鳳朝暮做世子呢?再不濟,鳳欽想讓鳳煜或者鳳曄做世子呢?他的兒子那么多,并不一定是他,從前所有人都覺得是他,連他自己也在心底覺得一定是他,更在默默的等著這一日,可到了跟前才發(fā)現(xiàn)從前的以為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幻象!

    鳳垣緩緩的握緊雙拳,心中不知是惶然無措多一些還是不甘心多一些,他是世子,他才應(yīng)該是世子,若世子成了別人,他是斷然不會接受的,所以只能聽舅舅的嗎?

    鳳垣抬頭看著段祺,段祺的眼神依舊堅毅而銳利,他正在惶恐之時,段祺的眼神給他不少安慰,他下意識的就想倚靠段祺,于是他怔怔的點了點頭,“是,我聽舅舅的。”

    段祺眼底生出滿意的光來,又拍了拍他肩頭,“你父王今日大抵是真的生氣了,不論如何,你在你父王面前都要乖覺恭敬,換防這件事不是這么簡單,我已收到諭旨,先去安排換防事宜,你只當(dāng)此事與你無關(guān),近來一心向?qū)W最好,若有別的變故,我會派人知會與你,你母后那里也是一樣,還有你姨母那里,若有急事,去尋你姨母也可。”

    段祺口中的姨母便是段凌煙,段氏送入宮中的女子有許多,可如今留下來也就三人,一是段錦衣,二是鳳念蓉的生母段美人,三便是段凌煙,段錦衣雖然貴為王后卻只是和鳳欽相敬如賓,那位段美人雖然誕下了鳳念蓉,卻因不知如何固寵并未得鳳欽多少心意,這些年已漸漸淡出人們視線,只有段凌煙在宮中如魚得水,只可惜她這么多年一直無所出,即便如此段祺對她的期望甚至比對段錦衣更多,雖然段錦衣是嫡出而段凌煙只是旁支,可他要保段錦衣和鳳垣段的話凌煙便是他最大的助力,也是他十分信任的助力。

    鳳垣點點頭,“我知道,可是姨母也被禁足。”

    段祺唇角微彎,“你放心,你父王很快會放她出來的。”

    鳳垣連忙頷首,段祺也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你先離開這里,我要等著去見你父王的,此事非同小可,稍后還要去前朝走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