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那副將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正要開口之際卻看到了地上跪著的王捷,他眼底閃出兩分復雜的微光,而后才正色看著鄭霖道,“末將適才去逐個搜查侯府的院落,到了主母院之時被攔下,那院中屋門被鎖著,聽侯府的下人說是淮陰侯夫人生了染人的病又被淮陰侯禁足了,末將本不想為難一個女人,可要走之時卻覺得那院中氣氛不對,后來叫人砸開屋門進去一看,那屋子里的主母竟然已經……已經死了!且死了多日!” 鄭霖本就沉凝的神色微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淮陰侯夫人死了多日?” 鄭霖看著王捷,語氣深沉的嚇人,王捷本就頹喪的面皮一抖,唇角幾顫卻說不出話來,鄭霖瞇了瞇眸子,卻是目光一轉看向了那墻上的暗格,雖然沒有鑰匙,可這些玄武軍各個身手絕佳,又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三兩下便將那暗格毀了,推門拉開,立刻露出里面的黑檀木箱子,士兵們轉身看著鄭霖,鄭霖點了點頭。 得了指令,士兵們三下五除二便將里頭的箱子搬了出來,箱子打開,里頭果然放著信箋文書以及印信等機密之物,鄭霖走至書案之前一看,目光準確的落在了一封文書之上,一旁的士兵很有眼色的將那文書遞上來,鄭霖一打開眉頭便狠狠的皺在了一起! 王捷在旁跪著,也看到了鄭霖手中的文書,他唇角幾顫,終于還是道,“將軍,小人尚且記得,就是這封文書,昨夜侯爺去看那批兵器之前就是拿出的這封文書……” 鄭霖瞇了瞇眸,將那文書“啪”的一合放在袖中,而后打眼一掃剩下的那些信箋。 “你們繼續搜,看能不能搜出別的來。” 幾個士兵齊齊應和,鄭霖目光一轉看向王捷,“既然來了,侯府的事總要徹查清楚一并上稟的,來之前本將便知淮陰侯夫人在養病,卻是從未聽聞其人已死的消息,王捷,你和本將走一趟吧,期間緣由,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 王捷聞言瑟瑟一抖,唇角幾動卻未說出話來,鄭霖卻是不會理那許多,轉身便走了出去,親信幫追著打傘跟上,那副將給一旁的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也跟在了鄭霖之后,王捷本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身后的士兵不輕不重踢了他一腳! “沒聽見將軍的話?!還不走?!” 王捷咬了咬牙站起身來,走出書房,直接入了雨幕之中! 夜色已深,往日燈火璀璨的侯府今夜卻四處都是暗的,王捷抬目望去,被那詭異的晦暗刺的一陣心慌,洛舜華是如何死的他不知,可他卻覺得洛舜華早早死了或許也好! 從書房院到梅園的路并不長,一路行來,雨勢不減,即便有傘鄭霖身上也是半濕,身后的幾人就更是不必說,到了梅園之前,早有玄武軍的戰士守著,一見著鄭霖便行禮開門,鄭霖走進去,當先看到了主屋廊檐下跪著的幾個婆子,那幾人瑟瑟發抖面色青白,見鄭霖這等大人物來了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齊齊趴在了地上低喊饒命。 鄭霖看了她們一眼,目光落在了正廳門口,身后的副將跟上來,語氣有些幾分沉凝的道,“人就在屋子里,將軍可自己去看看,人一看就已經死了幾日,乃是被人掐死的。” 副將說這話之時并未壓低語聲,連那幾個婆子都聽了見,那幾人齊齊一顫,一人忍不住跪行幾步趴在地上道,“大人饒命,大人,小人們只是奉了侯爺的命令在這里看守,是……是管家每日來送飯食的,每次只有他一人進去……后來……后來還說夫人的病會染人,小人們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婆子說的萬分凄慘,鄭霖腳步微頓聽著,回頭一看,王捷面色煞白一片,連辯解也不曾辯解,鄭霖回過頭來,目不斜視的進了屋子。 那副將連忙跟上帶路,“將軍,在內室。” 鄭霖徑直走去內室,內室的門此刻已經打開,剛走到門口他眉頭便是一皺,常年征戰之人對死人的氣味分外敏感,雖然只是一星,可鄭霖還是聞到了,他腳步不停的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之上躺著的人,遠看著只有一人蓋著錦被睡覺,可鄭霖清楚的知道床榻之上的人已經死了幾天,他走至窗前,果然看到了一張青白的死人臉。 朱氏年輕時也是美人,如今上了年紀也因為生在富貴人家保養得當而風韻不減,可眼下,鄭霖看到的只是一張因為死了好幾日面皮已經開始腐爛發脹的臉,血管早已變作黑色,在那青白的面皮之下隱隱可見,分外的猙獰驚悚。 “本將只知道死了世子,卻不知道死了夫人,且還是被人謀殺的,這消息被嚴密封鎖,且封鎖之人還是侯爺和管家,期間厲害似乎十分清楚了。” 鄭霖話說完,轉身看向站在門口處不愿走近的王捷,“你來說說。” 王捷牙關一咬,目光在那床榻之上一掃而過,繼而心如死灰的吶吶開口,“是……是侯爺……侯爺失手殺死了夫人……因為試劍大會將至所以瞞著……侯爺讓小人日日來送飯食假裝夫人只是禁足養病,說……說試劍大會之后再想法圓過去,就說夫人病死了……” 鄭霖瞇眸,又看向床榻之上的朱氏尸體。 一邊的副將生的五大三粗,性子也十分剛直,聞言便道,“可惡,這洛舜華不僅通敵叛國謀害咱們兄弟還能親手殺死發妻,幸而他死了,若是他還活著,真該被處以極刑!” 微微一頓,那副將眼底又生出疑竇,“不過,為什么洛舜華會對自己的發妻下手呢?難道……是這個淮陰侯夫人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鄭霖摸了摸袖中的文書,“派個仵作來查驗一下,而后將人收斂了吧,將他剛才說的話記下來,再細細的寫一份供詞,過兩日一起呈往鎬京。” 副將點頭應下,鄭霖不再多言徑直轉身而出,剛走到門口,那本來等在外頭的執傘親信神色詭異的走了進來,幾人在內室門口碰頭,那親信先是往內室之中看了一眼,繼而唇角一搐道,“將軍,這淮陰侯府實在是詭異的很,兄弟們又發現了尸體!” 鄭霖皺眉,那副將也是雙眸一睜,“又有尸體?!” 那親信點了點頭,看著王捷僵愣在一旁的側影道,“沒錯,還是兩具尸體,都在侯府內院的府庫之中發現的,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微微一頓,那親信又道,“前兩日來侯府參加試劍大會的蜀國五公主和她的近侍侍女一起失蹤了,底下的兄弟來問將軍的意思,是否要將此事告知段夫人?” 鄭霖眼底閃過兩分微光,點了點頭,“先讓段夫人來認人。” 那親信點點頭轉身出去,鄭霖站在原地沒動,一瞬之后轉頭看向王捷,“想來,這件事你也是清楚的,那么繼續和本將走一趟吧。” 王捷愣愣站著,腿彎一軟便要癱倒在地,一旁的士兵見之眼疾手快將他扶了住,鄭霖看在眼里,面無表情的轉頭走了出去,外面雨勢仍然瓢潑一般,鄭霖疾步走入雨中,等在院門口的侍衛自然將他往內院府庫的方向帶,王捷被兩個士兵半拖半扶的跟在后面,整個人已經如同行死走rou一般沒了生氣,這府中的骯臟隱秘,連最濃稠的夜色都遮掩不住! 淮陰侯府占地極大,主子雖然不多,可府中匠人奴仆卻不少,因此連府庫都分了好幾處,這內院府庫自然是放著綾羅綢緞金銀器物由主母掌管的地方,鳳念景和她侍婢的尸體就被放在一處角落里原本裝著絲綢的箱子之中,那箱子并不大,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被彎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硬塞進了箱子里,因為過了兩三日,哪怕尸體被抬了出來也仍然僵硬成彎折的模樣半晌軟不下來,鄭霖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鳳念景脖頸上的掐痕! “將軍,雨太大了,段夫人馬上派人過來!” 底下人上前稟報,鄭霖面色冷沉的點了點頭,一邊的副將上前搖了搖頭,“其實已經可以確定了,看這人衣著,怎么著也得是公主級別的人才能穿。” 大殷各個諸侯王室等級嚴明,衣飾上亦有講究,只有公主的衣裳上才能見鹿紋,而鳳念景穿著的宮裙之上便有鹿紋,鄭霖聞言不曾說話,只轉頭看向后面的王捷,侍衛們一直拖著王捷,此刻一松手,王捷立時癱軟的跌在了地上,他撐著地板爬起來跪好,垂著腦袋好似個木偶傀儡,鄭霖似乎也不著急,直等著段凌煙派來的人。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外面才響起人聲,一個侍婢帶著一個打著傘的侍婢走進來,那侍婢面色沉靜,倒是一點都不害怕,進的門來目光一掃便看出了此處是誰做主,當即便朝著鄭霖行禮,“奴受夫人之命而來,給鄭將軍請安。” 鄭霖沒說話,只朝著鳳念景尸體的方向抬了抬下頜。 侍婢站起身來,淺吸口氣才朝那放置尸體之地走去,尚未走近,那侍婢腳下一頓神色一悲,脫口便是一聲驚呼,“五公主——” 話音落定,人已朝著鳳念景的尸體跪了下去。 鄭霖上前,“可認準了?!” 那侍婢眼眶一紅,唇角幾抿才點頭,“是,認準了,是公主和她的侍婢,當日只知道公主離開自己的住地便不見了蹤影,卻不想……這怎么會……” 侍婢言語已有些急慌,神色也十分悲愴,鄭霖卻不愿聽她多言。 一轉身,鄭霖再度看向王捷,“說吧。” 王捷癱跪在地上,聞言瑟瑟發抖一瞬才抬起了頭來,“將軍……小人……” 鄭霖眉頭一皺,“你沒有別的選擇。” 王捷神色戚戚,眼眶一時間也紅了,卻是哽咽的道,“將軍,是侯爺……五公主去看夫人,后來不小心聽到侯爺和小人的對話知道了夫人已死,侯爺為了……為了保密,便……便殺了五公主……又……又讓小人將尸體藏起來……將軍……” 王捷語聲之中帶著哀求,說完這話仿佛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整個人抽泣著趴在地上起不來,鄭霖掃了眼地上的尸體,又看向那婢女,“眼下怕是要段夫人出面了,畢竟是蜀國的公主,總不好太過隨意,你回去稟明段夫人吧。” 那婢女摸了摸眼角,站起身行禮之后才轉身走出去,鄭霖看一眼王捷,“沒想到淮陰侯府有這樣多的機密,且不知是否還有別的地方藏著尸體?” 王捷顫抖著搖頭,“沒有了沒有了……將軍饒命……” 鄭霖眼底生出兩分厭惡,對著王捷身后的士兵點了點頭。 “帶下去吧,一并寫下供詞。” 兩士兵應聲點頭,一把提起王捷將其拖了出去。 鄭霖目光沉沉的看著王捷消失在雨幕之中,繼而憐憫的看了看鳳念景的尸體,在旁的副將和親信士兵看在眼里,對視一眼都搖頭一嘆,那親信士兵唏噓道,“都說這淮陰侯府是潑天的富貴,可真沒想到這府里是如此的……嘖,不知怎么說,富貴人家也要富貴人家的苦,咱們在戰場上賣命,這些人過著安穩日子還不知珍惜,那淮陰侯夫人死的不明不白,死了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幸而這天氣冷,不然真的爛了……” 那副將聞言冷笑一聲,“你懂什么,這洛氏早就不如以往了,否則憑著洛舜華怎么會冒著風險和西戎勾結,呵……這些富貴人為了權勢什么不能干,心中有*有野心,哪里管咱們這些人的死活,他們得了財,才能得權,死幾個人與他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戰場上都是真刀真槍的干,可咱們卻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真正陰險可怕的是這些弄權之人……夫妻不成夫妻,父子不成父子,對了,今日在劍冢之內,聽聞是洛氏的二小姐意圖弒父……” “洛氏的二小姐?!”親信的士兵萬分驚訝,“她不是早該上路去鎬京嗎?” 那副將搖了搖頭,“這其中有什么緣故卻沒人知道了,現在洛舜華不僅通敵叛國,這洛氏還有抗旨不尊這一罪,洛舜華早死倒是好了,至于其他人……” 副將看向鄭霖,“將軍,是否可以定罪了?” 鄭霖一直面無表情的聽著這二人議論,此刻又摸了摸自己袖中的文書,他點了點頭走出大門,“這關鍵的物證找到了便能下定論了,具體如何定罪還要看帝君的意思,這里你看著,也讓底下的兄弟繼續搜,我先去少主那里看看。” 副將應一聲,親信的士兵連忙撐傘跟上,鄭霖出了這府庫徑直朝客院的方向去,雨勢太大,親信的士兵撐傘都困難,這等狂風暴雨,在早春時節簡直罕見,鄭霖二人一路到了沈南星的院子,鄭霖親自上前叫門,剛敲了一下,門便開了。 門內站著個撐傘的貌美侍女,站在門后對著鄭霖嫣然一笑,語聲清脆道,“鄭將軍來啦,我們公子說您要過來,奴婢一直等著給您看門呢。” 侍女生的極美,笑起來更是風光霽月惑人心神,鄭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一個錯身走進了院子,倒是那親信的士兵被那笑顏晃的愣了愣,呆呆站在原地似個傻子,那侍女見他如此呆愣眼底生出兩分戲謔,掩嘴一笑,直把那親信的士兵鬧了個臉紅。 走過庭院廊道,正屋之前依舊站著個貌美侍女,那侍女見到鄭霖又是一笑,福身行禮之后將門推了開,“將軍請進,公子在暖閣等您呢。” 鄭霖點點頭進了屋子,披著一身水汽和寒意的他當即被一股子暖意包裹,暖閣在左,鄭霖取下披風在外面站了片刻才掀簾走進去,一抬眸,便看到個玉一般的人裹著黑色的狐裘靠在床邊的躺椅之上看書,聽到動靜,沈南星放下手上書冊看過來。 “你還是如此周到,一點兒寒意不會把我怎么樣的。” 沈南星體弱,鄭霖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意染了他,他不曾顯露這心思,卻還是被沈南星看了出來,鄭霖沒什么表情的彎了彎唇,而后便將袖子里的文書掏了出來,上前幾步,遞給沈南星,“剛才找出來的,是西戎沒錯,有這個東西,洛氏的罪名可以定下了。” 沈南星翻開文書看了兩眼,隨即眉頭微微一皺。 “是在哪里找到的?” 鄭霖面色一肅,“在洛舜華書房的暗格之中,有什么問題?” 沈南星緩緩合上文書,抬手撫了撫自己額角,他微微閉著眸子,片刻才道,“這文書上將一切都寫的明明白白,似乎有些太過正常了。” 鄭霖挑眉,“你的意思是……” 沈南星瞇眸,“洛舜華的確貪權,可他不是傻子,和西戎交易這樣的事他如果要做就不會留下把柄,這本就是不能見光的生意,可他卻有這樣一份完整的買賣文書,他就不怕這文書一旦被旁人看見洛氏便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嗎?” 鄭霖眉頭緊皺,似乎覺得沈南星之言有理。 沈南星又打開這文書看了看,“這不過是我一點推測,你不必多想,有了這文書的確可以定罪,再加上那大批的西戎刀,洛氏這一會是逃不掉的。” 頓了頓,沈南星又皺眉,“淮陰侯夫人死了?還發現了蜀國五公主德爾尸體?” 鄭霖頷首,“不錯,已經知會段夫人了,這兩遭都是罪,即便沒有通敵叛國這一條洛氏往后也不會好過,洛舜華權欲太盛,已經喪心病狂了。” 沈南星點點頭,忽然又抬頭看著鄭霖,“今日收到許多拜帖?” 鄭霖聞言苦笑一瞬,表情竟然再沒有在外面時的冷冽,“收到了許多,都是看著鄭家的名聲,連齊國大公子都送了拜帖,只有燕國沒有動靜。” “燕國……商玦……” 沈南星瞇眸呢喃一句,眼底的波光有些復雜,片刻又抬頭看著鄭霖,“暫且不必理會,你們千里奔襲也累了,你吩咐下去,讓大家休整一下吧。” 鄭霖點點頭,唇角又是一彎,“好,我看看你便走。” 沈南星面色尋常的將文書遞過去,“好,你坐坐再走吧。” 說完話,又拿起了適才看著的書,一點也不顧及鄭霖這個客人,鄭霖對此似乎也習以為常,一笑之后便尋了沈南星對面的敞椅坐下,二人靜坐無言,一時間只有窗外的雨聲“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同一時刻,踏雪院的商玦和朝夕也正站在窗前看雨。 “蜀國的早春,少見如此暴雨。” 朝夕語聲冷清,商玦在旁彎唇,“天有異象,世間必有異動。” 朝夕挑眉,“異動?淮陰易主,是否是異動?” 商玦裝作思索,片刻后搖了搖頭,“恐怕不算,淮陰到底不大。” 朝夕本只是隨便一問,卻不想商玦竟然正經的回了一句,她再度將目光落在外面的雨幕之中,神色分外平靜,“你是何時知道的?” 商玦轉頭看她一瞬,“知道什么?” 朝夕瞇眸,“知道我要給淮陰侯府按個什么罪名。” 商玦彎唇,“很早就知道了。” 朝夕豁然轉頭似乎想問他很早是有多早,可一轉頭朝夕便看到商玦唇角的傷口,她就要出口的話頭微微一頓,竟然不曾問出來,她收回目光抿了抿唇,“就算沒有這個罪名,洛舜華殺害發妻殺害公主這兩條也讓他逃不過。” 商玦點點頭,“少了個五公主,你也少一份阻礙。” 朝夕轉頭再看商玦一瞬,眼底帶著兩分疑竇,商玦看清了她的眼神不由得一陣苦笑,“看來你是忘記了白日里我曾舍身救你,不過半日時間,你又開始懷疑我了。” 朝夕皺眉,想到白日里在那誅邪陣之中的情形似乎有些無言以對,默了默索性不言語的轉過了頭去,商玦轉身看著她,眼底笑意愈濃,“你既然沒忘,那我便放心了。” 朝夕眉頭越發皺在一起,似乎十分不耐,索性冷哼一聲,“真是可笑,你竟然將我當成了一點小恩小惠便會讓我對你感恩戴德的人?” 商玦搖頭嘆息一下,有些無奈道,“你嘴上雖然不說,卻會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