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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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想了想,“尋常人不是都求運程嗎,那我也求運程。” 小和尚將簽筒遞到朝夕手上,道了一聲“好”。 朝夕抱著簽筒搖了搖,“啪”的一聲掉出一只簽來,小和尚連忙撿起,目光往木簽上一掃眼底便是一亮,“恭喜施主,這是一直上上簽!” 朝夕面上到沒什么歡喜的表情,卻還是問了句,“怎么說?” 小和尚神色一正,接著便道,“這簽文上說‘潛藏自有光明日,守耐無如待丙丁;龍虎相爭生定數(shù),春風一轉漸飛驚’,施主,這簽文乃是說潛龍在淵只因時運不際,未得其時,一旦風云際會,即可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求得此簽者,萬事待時,即將有光明之日,春風一轉便是騰飛之時,此簽和施主處境相合,施主將有大運。” 朝夕面上仍是沒什么表情,抿了抿唇點了下頭,“知道了。” 朝夕來此一趟本就是想知道今早上的卜算信箋有什么貓膩,可到了這會兒一個在閉關一個不見客,又是在佛門清凈之地,她倒是不好打擾,便嘆了口氣道,“和了一師父問一聲好,這會兒我們就不打擾了,回淮陰侯府。” 那小和尚欲言又止,末了還是點了點頭,朝夕隨即便要出門,商玦忙將她牽了住,走出正殿,朝夕又回頭道,“你不必送了,跟著了一師父好好修行吧。” 小和尚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施主慢走”便轉身走了開。 商玦牽著朝夕慢慢原路返回,不由問道,“你認得這個小師父?” 朝夕點點頭,語氣一時有些悠長,“五年前,他是楠葉寺了空師父剛收留的弟子,剛剛剃度還未開始修行,下山采辦時候遇上了洛靈修,升了齟齬差點被折磨死,我用了點手段將他救了,他害怕回楠葉寺給了空師傅帶去麻煩,又剛好被了一師父看中,便留在了禪院。” 商玦倒是沒想到朝夕和楠葉寺還有這么一層關系,想到那時候朝夕也不過十一歲心頭又是一緊,不由將她的手攥的更緊了些,“此番雖然沒見到人,可想到什么了?” 商玦是在問正事,朝夕想了想正要說話后面忽然傳來腳步聲,子蕁走在最后一轉身便看到早前那小和尚又追了過來,且看著朝夕道,“施主,清和師兄請您至后院一見!” 朝夕眉頭微揚,商玦則將眉峰緊緊地皺了起來。 小和尚跑的一張臉通紅,至朝夕跟前還在喘,“施主剛走貧僧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見了清和師兄,清和師兄聽說是您來了也沒多想便說請您過去呢,施主您可是頭一個。” 朝夕也沒想到洛清和會真的見她,既然來了,能見自然是要見的,何況她也好奇洛清和為何會見她,還未說話,忽然覺得手被捏的有些疼,商玦在旁道,“孤陪你去。” 朝夕還未答話,那小和尚先十分抱歉的搖頭道,“這位施主,不行的不行的,清和師兄說只見鳳施主一個人,您是不能跟著去的。” 商玦瞇眸,身上氣勢一沉,還未開口,朝夕已定定道,“那你在此等著,我片刻就來。” 說著掙脫他的手,揚了揚下頜,“子蕁,你陪我去。” 那小和尚見是子蕁跟著卻又不說話了,轉身就在前面帶路。 子蕁扶著朝夕走了,商玦便和云柘站在原地等著,商玦面色冷沉,云柘便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忽然,兩人同時聽到了一股奇怪的響動…… 那一陣窸窣聲極其細微,是衣服擦著地板在緩緩移動的聲響,商玦和云柘周遭并無旁人,這響動如此詭異且害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一聽便是做賊心虛…… 眉頭一皺,商玦看向十多步之外的一扇門! 那處乃是洛清河修行的佛堂,云柘身影一閃,想也不想已第一個推門而入,門剛推開,里頭一道影子一閃而過,那速度已經算快,卻絕對快不過云柘,云柘內息一提,一把便將那影子撲了住,一身壓抑的慘呼,一個身形細瘦的少年被按在了地上! “你是做什么的?!” 云柘低喝一聲,商玦從后面走了進來。 那被按著的人轉過頭來,滿臉漲紅的看了商玦一眼便又低了頭。 商玦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看屋子里佛龕之前供奉著的瓜果點心盤,原本擺放齊整的盤子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可里頭的都被拿空了,商玦無奈的搖了搖頭,“怎么是你?” 洛玉鏘縮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云柘也認出了洛玉鏘,遲疑一瞬將其放了開,洛玉鏘驟然坐起身來,攏了攏塞滿了吃食的衣襟,而后便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屋子里只有一個佛龕,佛龕內供奉著什么不言而喻了。 商玦沒想到鬧了個烏龍,無奈道,“你怎么連供奉你jiejie骨灰的貢品都偷?” 死者為大,洛玉鏘如此有些不敬。 洛玉鏘偷偷抬眸看了商玦一眼,而后低低的咕噥了一句話。 他結巴,聲音又小,商玦沒聽清,便問,“你說什么?” 洛玉鏘縮了縮脖子,“那個骨、骨灰盒、是空的……我才……才偷的……” 第096章 化愛為牢 當那束清淡的不像活人的目光落在朝夕身上時她有片刻的訝異,曾經的洛清和她知道是什么樣子,而今再如此面對面,那份不同就顯得更為明晰,這禪院之中清苦,洛清和哪怕是庶出卻也到底是淮陰侯的兒子,他受困在此,或許是因為朱氏的刁難,或許是因為洛舜華的不夠看重,無論是因為什么,在朝夕看來洛清和絕對不是因為修行才留在這里。 可面對洛清和的那一刻,朝夕忽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 眼盲的人一旦重見光明,就絕不會再適應漆黑一片,可朝夕卻仍然能在眼不視物的境況下內心清明,感受到洛清和的目光,她便能想象的出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這份感知讓她更為疑惑,再想起當年的洛清和,心中不免生出兩分唏噓。 “進來吧……” 語氣平靜,波瀾不驚,卻又不顯得冷漠,沒有見禮沒有寒暄,反而好似多年老友一般的隨意淡然,朝夕愣了愣,心中的感覺越發(fā)篤定。 子蕁扶著朝夕進門,洛清和讓在一邊,隨意指了一處,“坐吧。” 朝夕被扶著落座,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洛清和似乎在煮茶,他忽然一停,轉身看了子蕁一眼,語氣尋常的說,“你出去等著吧。” 他的口氣不像在趕人,平淡淡的沒有一點威懾力,卻又有種安靜的慈悲包容,讓人不知道如何拒絕,子蕁看向朝夕,朝夕點了點頭,“在外面等我。” 子蕁這才出去,將門一帶,屋子里便只剩下二人。 洛清和很安靜,連煮茶的聲音都極其細微,若非朝夕耳力過人,甚至都分辨不出他的動作進行到了哪一步,因是向佛修行,屋子里還點著淡淡的佛像,沉檀的淡香縈繞在鼻端,禪機分外的清雅,朝夕神思一晃就想到了商玦,商玦身上有蓮香,和沉檀的味道相似,卻又叫人覺得清貴許多,他亦不會像洛清和這般安靜的好似沒了呼吸,他那慈悲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權利野心,且讓任何人都無法窺測。 思緒一轉即遠,朝夕回神之時洛清和已經在朝她走近,腳步聲也是輕微的,朝夕心中一動,抬手便摘下了眼上敷著的絲帶,片刻的適應之后,她看到了眼前的洛清和。 眉骨清俊,和洛舜華長得并不像,朝夕當年來淮陰侯府的時候未曾見到洛清和的生母,卻是熟悉洛清苑的,洛清和和洛清苑生的十分相像,是只看面相便能叫人卸下防備的溫和,然而從前的溫和此刻已經淡去,洛清和一身灰袍,墨發(fā)披肩,澄澈的眼底波瀾不驚,叫人一眼就能看到底,洛清和像個苦行僧,偏偏讓朝夕找不到破綻。 外人都不知朝夕雙眸已好,洛清和見朝夕忽然摘下絲帶卻只是撩了她一眼便繼續(xù)波瀾不驚的斟茶,要么他早已知道,要么他就是真的心如止水。 “聽說你不見外客,我沒想到你會見我。” 朝夕淡淡開了口,語氣是疏離的客氣,洛清和一遍遍的洗盞,直等到倒好了第一杯茶才起手放在朝夕身前,而后淡淡的開了口,“我不問世事多年,聽慧心說是你就想見見。” 說來說去也沒說為什么會見她,朝夕看著眼前的洛清和瞇了瞇眸,“你是淮陰侯府的二少爺,為何非要在這清苦之地修行?你若真心向佛,為何不真的剃度?” 朝夕是在懷疑,洛清和面上卻無惱意,他看了看朝夕,也端起自己的茶盞輕抿了一口,“師父說我塵緣未了,拒絕了我的要求,待了了俗事,我自會遁入空門。” 朝夕皺眉,“塵緣未了?你在此清修了這么多年,還有什么塵緣?” 洛清和頓了頓,“生來二十年,總有些塵緣牽絆。” 朝夕默了默,“淮陰侯府近來生出的事端你可知道?” 洛清和一默,并未應答,朝夕彎唇,“出家人不打誑語,看來你是知道的了,既然如此,那今日早晨送去洛舜華那處的信箋也是你的手筆了?這就是你的塵緣?” 洛清和還是未接話,朝夕瞬時瞇了眸,“你想做什么?” 洛清和自顧自喝著茶,朝夕眼底的鋒芒對他半點作用也無,對著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人朝夕也有些無奈,不由冷笑了一下,“既然你什么都不說,那你今日見我做什么?” 洛清和平靜的外殼有一點松動,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見見你。” 朝夕聽得莫名其妙,她和洛清和的交集并不深,洛清苑在她八歲那年死去,之后洛清和就帶著洛清苑的骨灰淡出了眾人的視線,后來就直接住到了這禪院之中來,直到她十二歲離開淮陰,她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相反倒是洛澄心在那幾年幫過她許多。 朝夕不懂洛清和這股子熟稔的口氣從何而來,他語氣平淡,可朝夕竟然聽出了一股子憐惜的意味,難道他真的修行佛法普度眾生憐憫世人? 朝夕更不懂的是,洛清和雖然不受待見,可到底也是淮陰侯府的二少爺,連洛澄心都有了自己的野心,他是為何會生出遁入空門的心思,想來想去,朝夕只能想到洛清苑的死。 朝夕有過目不忘之能,饒是如此八年前的事她也有些模糊了細節(jié),只記得洛清苑被一場怪病奪走了性命,死的十分迅疾而古怪,難道洛清苑的死有什么玄機? “當年,你jiejie到底因何而死?” 這話一出,洛清和平靜的表情終于微微一滯,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讓朝夕看了個清清楚楚,洛清和默了默,仍然端著茶盞輕抿了一口,“因病而死。” 朝夕瞇眸,“當真是因病而死?” 洛清和抬眸,一雙平靜澄澈的眼定定看了朝夕一會兒。 朝夕不避不讓,洛清和片刻又轉過目光,他看向窗外,庭院之中枯敗的草木已零星見了新綠,洛清和忽然也瞇了瞇眼,“你是會回巴陵的吧。” 朝夕眉頭微揚,“你想說什么?” 洛清和搖了搖頭,“我倒是多問了,你必定是會回去的。” 朝夕眉頭皺的更緊,還未說話,洛清和已收回目光看著她道,“你可以走了,外面有人在等你,聽說你求了簽,那簽文說的很準,潛龍在淵,貴人相助,你會達成所愿。” 朝夕挑眉,“貴人相助?” 洛清和點點頭,“商玦是你的貴人。” 朝夕抿了抿唇,一時垂眸,“他當然是我的貴人,我要做他的世子夫人你不知道嗎?” 朝夕和商玦在外人眼里早就是一對,她此刻自然只能這樣說。 洛清和聽了她的話卻搖了搖頭,“你和商玦之間是如何我不知,卻不應該是現(xiàn)在外面?zhèn)餮缘哪前悖悴皇且粋€能甘于人下做別人附屬的人。” 朝夕心中一驚,別人都沒看出來,洛清和卻怎么如此肯定,看著洛清和安靜的目光,朝夕忽然生出一種坦然來,她索性道,“他的確是‘貴’,可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是幫我的而不是有別的目的,你修行了佛法這么多年,難道也會卜算了?” 洛清和搖了搖頭,“我不會卜算,我見過商玦一次,便知道了。” 朝夕凝眸一想,洛清和口中的見過應當是在上次洛靈修受冊封的那次才對,就那么一次他就知道了?朝夕心底暗自搖頭,完全未將洛清和的話聽進去。 見朝夕的神色洛清和仿佛就知道她怎么想的,他默了默,還是道,“看一個人的心思,只需要看他的目光停在何處,商玦城府極深,可這一點上他想藏都藏不住。” 朝夕心中一動,“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洛清和沉吟一瞬,“他對你的心思極深,目前看來,應當都是善意的。” 朝夕正在想他的這句話,外面卻傳來隱隱的說話聲,她眉心一跳,子蕁也在外面輕輕敲了敲門道,“公主,殿下尋過來了,您看這個……” 洛清和也不意外,只是神色平靜道,“你走吧。” 商玦尋了過來,朝夕皺了皺眉還是站起了身來,她轉身朝門口走去,走出兩步卻又轉身道,“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封信箋一定和你有關系。” 洛清和背對著朝夕,半晌未言語,朝夕見他不答也只好放棄,徑直走到門邊開門。 “洛氏的百年富貴榮華已走到頭了。” 朝夕的手剛摸上門閥,后面的洛清和又忽然道出這么一句,朝夕一頓,回頭去看,洛清和的背影仍然那般直挺著,那一襲灰袍,顯得格外孤寂蒼涼,她沒再多看,打開門走了出去,剛一出去,正看到遠處和慧心小和尚站在一起的商玦。 商玦的目光掃過來,正從門縫之中看到那道灰袍背影,他不再理會慧心的懇求,繞過慧心走了過來,朝夕隨手關上門,在庭院之中迎到了他,剛一走近,商玦一把將朝夕的手拉了住,皺眉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朝夕挑眉,她可是連一杯茶都沒喝的,怎么叫去了那么久?! 看著商玦,朝夕又想到了洛清和的話。 她和洛清和并無許多交集,可今日洛清和的話還是讓她上了幾分心,她看著商玦直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生出幾分疑問,一個人的目光,真的能說明問題嗎? “怎么了?你不打算走?” 商玦被朝夕深沉的目光看的奇怪,他一問,朝夕卻又轉過了目光,一旁慧心驚訝的看著朝夕的眼睛,朝夕面不改色的在他面前又將那絲帶系了上去。 “走吧,下山。” 話音落定,商玦拉著她朝來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