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很明顯,趙子慕已經將自己的事情跟鈴兒說了一點,所以這丫頭才會這樣說。 看著圍著自己團團轉的小人兒,趙子慕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周身,不說灰撲撲,烏漆墨黑的也不好看吧,而且這還是她很久以前的一件舊衣服了,因為聽懂了千歲爺的小心思后,她便果斷地將自己最舊的一件衣服找了出來,然后換上,再蕭索地嘆了口氣,千歲爺喜歡就好。 然而林慶看見她穿的這身卻呆了,眼神愣愣地不說話。 過了半響之后,林慶低啞地道:“過來。” 他的聲音是昨晚弄成的,想起昨晚那個熱情而又妖媚的男子,趙子慕就感覺自己的腦門發熱,心想著若千歲爺時不時的就這樣熱情也挺好。 至于為什么非要趙子慕走到跟前,自然是因為他不能動,而為什么不能動在暗中守著的月一幾人最清楚,畢竟臉紅心跳了一晚上…… 趙子慕走到了他的身前,林慶卻一下伸手圈住了她的腰,先是埋首在她腰間,然后抬起頭帶著四月暖陽般的笑意道:“是你嗎?” “?”趙子慕疑惑地看著他,林慶仍舊是面色暖暖地看著她,然后道:“司徒文瑞生辰那天,暗巷里。” 趙子慕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記了起來,當時自己似乎就是這一身打扮,然后在那天救了林慶一次,沒想到他還記得,便笑著點了點頭。 “呵呵呵”,林慶笑得很開心,一直摟著她不放,趙子慕只好無奈地由著他抱,而小蓮子立馬拎起看似不甘心也想湊上去的小丫頭,立刻閃身消失了。 趙子慕摸了摸他的頭道:“怎么了?” 林慶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只是能在你身邊何等有幸,此生不悔。 鑒于千歲爺這陣子過得太憋屈,太不開心,太受氣,所以趙子慕決定帶著他做一兩件出格的事。 在跟林慶提了幾句之后,千歲爺毫不猶疑地答應了。 在出發前的一天夜里,林慶帶著趙子慕摸到了司徒耀華東宮的后院,二人一身內侍的衣服混到了太子寢宮里,趙子慕再一使勁二人便都蹲在了寢宮華麗的鎏金房梁上。 趙子慕用眼神詢問林慶:“你到底在他的后院安排了多少人?” 林慶用唇形微笑地告訴她:“很多,廚子,婢女,傭人等。” 沒想到趙子慕眉頭蹙了一下道:“不夠,起碼得在他身邊重要的位置在安排點人手。以備不時之需,比如在精明的時候給他出主意讓他犯點渾,在他緊急的時候拖他后腿,在他熟睡的時候讓他整夜噩夢連連,如此,兵不血刃,他將不斷地出問題,即使不成傻子也會半瘋。” 林慶呆滯地看著她,目光中多了些詭異,道:“你行走江湖的時候江湖上的人都是怎么議論你的。” “魔頭。” 林慶擠出了一個微笑道:“形容得真到位,那能幫我想個辦法弄死他么?” 林慶有點期待地道。 面對千歲爺期待的小眼神趙子慕毫無壓力地看著臉上帶上一絲陰笑的林慶道:“你想要哪樣的?速成的還是循序漸進?” “速成?” “嗯,直接下毒,他不死也半廢,到時皇位肯定輪不上他。” 好干脆犀利……不過這個肯定不行,到時萬一追查到她的身上就連他可能都保不了她。 “循序漸進呢?” “用你的法子,讓皇子們斗得你死我活然后再讓八皇子登基。”而司徒宇軒年幼根本拿你這個權臣沒辦法,到時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不過這話趙子慕沒有說,林慶也懂,只是用目光深沉多了的看著趙子慕,而趙子慕隨意地任他看著。 原來這個人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看透了,只是不說而已。 林慶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是她的愛人,而不是她的敵人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林慶突然出聲,幸好趙子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無奈地示意他用唇語說話,而恰好兩個人對這都懂。 林慶反應過來馬上做出唇型道:“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么?” 趙子慕搖了搖頭,同樣用唇形道:“太溫和的方法沒有,只是讓人混進了國子監,拜在國子監祭酒的門下,接近八皇子,與你對八皇子做的事一樣。”接近他,誘導他,培養他的野心,取得他的信任,在助他登上那個位置。 “你的敵人便是我的敵人。”趙子慕道,林慶不再詢問了,只是用手抱住了她,目光比水還柔和。 趙子慕摸了摸他的耳根,突然捏了捏他道:“來了!”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而不久之后另一個女子出現了,看樣子是他的妾侍。 待到二人進入紗帳內之后,趙子慕道:“你想怎么樣?” 林慶其實很想說讓他也嘗嘗當太監的滋味,不過還是忍住了,因為真這么做司徒耀華肯定瘋,而他現在還應對不了一只瘋狗,想了想,突然湊近了趙子慕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趙子慕愕然,用有點飄的目光看著他,林慶用眼神兇狠地回瞪她道:“看什么看,不行嗎?!” “行!”趙子慕不說話了,立刻點了點,并且照做了,雖然不知道司徒耀華明日醒來會是什么反應,不過想來司徒元囂是等不到他大哥為他送行了。 第76章 想要一直跟著你 其實準確地來說,司徒耀華除了跟林慶對著干之后,他還是一位很合格的東宮的,若能登基不排除也會成為一位英明的君王,但奈何道不同不相為謀,被對手這么不講究地對付也是他活該。 而果然,第二日來送行的人中并沒有司徒耀華,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但也沒有人去責怪他,畢竟他是太子,司徒元囂也也相信他大哥是有事走不開,所以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而來送行的大臣中,除了緝事府的府衛和司禮監的人之外,跟林慶道別的人寥寥無幾,而且都是不懷好心想看他笑話的,畢竟這個jian臣要去送死,他們又怎么會不拍手歡送呢? 剛開始一個兩個的時候林慶還應付了一下,可是再一再二又再三林慶就不能忍了,他還沒出京呢這些人就想跑到他頭上作威作福,真當他的名號是白給的? 而當第三位大臣又想假惺惺地上前跟林慶話別是時,林慶直接就一鞭子抽了過去,然后道了聲:“抱歉,手滑,一不小心就將您看成從府獄里出逃的犯人了,還請這位大人勿要怪罪。” 林慶不陰不陽地道,趙子慕這時充分地扮演了狗腿的角色湊上來道:“唉呀,千歲爺,您這小皮鞭怎么什么人都亂揮呢?要揮也是揮在小的身上啊,您這一鞭下去多掉價啊!” 趙子慕痛心的道,說得讓那個挨了鞭子的大臣滿臉通紅,卻沒法向誰說理,就算他說了有人敢給他平常理么?而且就算有人平了理又能拿林慶怎么樣?誰敢動緝事府這個大頭子,只要他隨意的說一句,你的頭上便會多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到時哭都沒地方去。 因此也沒人為那個人說話,不敢說,也不能說,而這也嚇跑了一些想要湊上來找林慶不自在的人也讓自己自在的人。 司徒元囂哼了一聲,一行人就相互看不順眼地就出發了。 十萬大軍會分為兩部分,分別在下兩個城池中等待,到時由司徒元囂和陳敬分別帶領,也能防止出現意外。 但讓司徒元囂和陳敬愕然的是,林慶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說動了景惠帝,從皇城禁軍里抽出了五千人給他,而看著那步伐整齊,行陣嚴謹,軍容肅整的五千人,司徒元囂雙目通紅,都快噴火了。 這個閹宦手段果然卑鄙無恥下流之極,皇城禁軍是什么?那是大梁專門戊守京師的頂端存在,能是說抽就抽的嗎? 而且論戰力怎么會是普通軍士可以比的,有了這五千人,不管去了哪里誰便都要掂量掂量,如果想要動林慶,那就要有信心將這五千人一個不漏的全部殲滅,否則只要逃出一人消息就會走漏,而謀殺監軍等于謀逆,這等大罪誰都擔不起。 五千人由一個名叫張信的將軍帶領,分為前中后兩軍,將林慶保護在其中,一行人緩緩開拔,從城門樓出發,帶起漫天的塵煙,而此一去,將血染征途。 然而還沒行走多久,跟隨林慶而去的緝事府府衛中就出現了異動,引得司徒元囂和陳敬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們。 只見一個府衛從拱衛林慶的馬車隊尾中如拎小雞仔般,拎出了一個圓眼白臉的毛頭小子,扔到了林慶的馬車跟前。 趙子慕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只看了一眼腦門立即就疼了,一旁看著的林慶只瞄了一下就縮了回去,這意思便是讓趙子慕自己看著辦。 鈴兒一身與她同樣的打扮,不過那一身瘦弱的小身板和那一群一樣裝扮的府衛相比,真是異常扎眼。 扎眼的不行的鈴兒自然也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而這府衛還算是林慶的親信,因此也認得這丫頭,而他那動作也是做做樣子而已,實則輕拿輕放,否則鈴兒也不會如現在一般還活蹦亂跳全須全尾了。 陳敬策馬走到林慶的馬車旁,策馬走了幾步,又看了司徒元囂一眼道:“領兵出征不是兒戲,危險之極,此人又弱又小,千歲的隨從未免太弱了點?如此就不怕有負皇恩嗎?” 陳敬一副恪盡職守的樣子,讓人挑不出毛病,說實話這人長得不錯,年輕英俊,可是鈴兒怎么偏偏就覺得他面目可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被府衛做做樣子扔到車旁,其實內心因為這幾天跟趙子慕學了點功夫,而像只驕傲的小公雞一樣的鈴兒現在覺得自己的手很癢癢,很想讓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厲害,也讓小姐知道她其實有能力跟著她! 想到便做的鈴兒一下子便從地上跳了起來,出掌便向著陳敬呼了過去。 看著眼前向他襲來的兇悍嬌小的身影,陳敬自然沒有把她的身手看在眼中,一揮馬鞭便想向她抽去。 不輕不重地抽她一下,既顯示了自己的大度,也向林慶示了威。 他的行為自然是得到了司徒元囂的許可的,兩邊人馬本來就不對負,這一路上如果能平靜就太不正常了。 但林慶對景惠帝或許會使盡一切手段討好,但除了景惠帝之外他又向哪個人低過頭,別說他不會容忍陳敬與他耀武揚威,就是另一個人也不會答應他拿自己丫鬟做勢。 翻身下了馬車,腳下一揚,一個灰色的石子就迅疾猛烈地朝著陳敬的胳膊射去,再一飛身一伸手就將自己的丫鬟夾在手臂下,向扔只小狗一樣扔到了林慶的馬車上。 剛想轉身卻聽見身后疾風襲來,身子一側一翻,便避過來人的偷襲,順便用腳尖一勾,一抔黃土便向著身后那飛揚跋扈的金貴之人面門甩了過去,讓人實打實的吃了滿臉的土。 “小姐,啊,公子威武!”鈴兒興奮地尖叫起來,引來所有人怪異的目光。 “三皇子!”陳敬急忙道,急忙往司徒元囂靠了過去,司徒元囂卻不理他,目光只盯著那個可惡的小子。 這小子之前救了寧安,他還以為他只是個故作清高恃才傲物的人,卻不曾想他卻是林慶的人,說不定接近寧安也別有目的,更讓寧安在迎親的那日鬧了那么一出,小小府衛心機卻如此之深,他教訓不了林慶難道還教訓不了他? 司徒元囂打定了注意要給趙子慕好看,因此剛才才會趁機動手發作,只是卻沒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竟然甩了他一臉土,這讓司徒元囂如何能不憤。 目光兇狠地瞪著她,趙子慕揚眉朝著他微微一笑,起唇輕笑道:“三殿下表情如此可怖,臣都被嚇壞了,此去兇險,殿下還是開心點好,否則不利于士氣。” 一翻帶著笑意的招恨之話說出來,讓鈴兒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趙子慕卻眉眼一橫一嗔道:“笑什么笑,笑得像個娘們,平白讓人笑話了咱千歲爺!” 此話一出,鈴兒立即像個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小母雞一樣,眼睛瞪得大大,小嘴微張,半點聲音都吭不出來了。 而無論是司徒元囂陳敬還是周圍的軍士都覺得有理,這小白臉的確像個娘們,千歲爺難道竟然要帶著這樣的人去邊關,這不會還平白長了敵軍的士氣吧? 馬車內傳來了一聲笑聲,這笑聲的主人眾人自然知道是誰,臉色一整,都收起了他們猜測的心思,畢竟車里的那一位喜怒不定,說不定還沒有跟著他去邊關就被他弄死了,他們還是謹慎點好。 司徒元囂看著趙子慕的目光很不善,但還沒等他問罪,林慶便將人叫到了自己的馬車里,順帶拎走小白臉一只。 看著人遠去的背影,陳敬本想出聲安慰一下司徒元囂,畢竟他是皇子,還因為自己而憋屈受氣,忠心追隨他的陳敬又怎會不出聲寬慰他幾句呢? 但還沒等他說出口,司徒元囂便冷笑著出聲阻止了他道:“不必說了,就讓他先囂張一下,我們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 陳敬立馬恭敬地抱拳不說話了,無論司徒元囂想做什么他都會站在他這邊。 而馬車里,林慶一邊看著文件,一邊拿眼不時地瞟著那兩人,看趙子慕如何處理那個小丫頭。 已經不是四歲的孩子了,林慶認為趙子慕也不必要讓那小丫頭跟著,不過這還要看她的意思。 看著眼前可憐兮兮的人,趙子慕無奈地道:“不再考慮一下?” 鈴兒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無論小姐怎么勸我都不會回去了,如果您一定要送我走的話,我還會自己回來的,所以,小姐讓我跟著吧,我可以照顧我自己,絕不給您拖后腿。” 趙子慕沉默了,良久才低垂著眼道:“你想跟著,我不阻止,不過你若死了,我就不認你這個丫頭了。” “小姐……”,能說出這么弱氣又無可奈何的話鈴兒知道趙子慕是真的生氣了,但卻又不想對她發火才這樣的,而她也從沒有見過趙子慕對她發火,這是第一次用這種冷冰冰的語氣對她說話。 可是即使這樣,她依然從她的生硬中聽出了她對她的擔心,而這樣她就更不能離開她了。 鈴兒已經將趙子慕當成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又怎能放心地待在安全的地方看著她生死難測呢? 鈴兒做不到,無論在哪里她都想要追著她小姐的腳步,能在她的身后一直看著她,鈴兒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幸福。 第77章 第一站榮城 幾天以來這么一大隊人馬就行了上百里,快速的行軍速度對訓練有素的禁軍來說沒有什么問題,但對林慶和另一個小丫頭來說就是大大的問題了。 這兩個人,一個身嬌rou貴,另一個卻是實實在在的小女子,又怎么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