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許域在眾人注視中走到臺前,看到那嬌小的身影,微笑問道:“程師妹,我先來沒關系吧?反正對你來說,我先還是楚元先都一樣。” 程袖搖頭,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想挑戰師兄。” 許域道:“題目就不要換了,還是旋蘋果。” 裁判詫異問道:“仍然是旋蘋果?你確定嗎?” 許域點頭:“確定,但是我要求蘋果數量換成二十個。” 周圍觀眾看到工作人員再次提供蘋果,以及清洗干凈的水果刀,面面相覷。 “不是吧,許域明知道程袖旋蘋果速度有多快,他怎么敢繼續跟她比這個?” “我還真挺佩服他的勇氣。” “也不是沒道理,比別的,他也不知道程袖會再給他帶來什么‘驚喜’,還不如比這個,他看過呂筱跟程袖的比賽,應該是心中有準備。” 這個分析其實跟許域內心計劃的很貼切。 他計算過程袖旋一個蘋果需要花多少的時間,以他以往的速度可能是比不上,所以他才會要求換成二十蘋果。 他要消耗程袖的耐力! 耐力對廚師來說非常重要,尤其在使用廚刀的時候。讓數量過多的蘋果消耗她的耐力,旋完蘋果以后會影響手腕的靈活性,極有可能不會再保持勻速,而這時候就要看他是否能抓住機會反敗為勝! 在此之前許域也沒有預料到,他會把用在對手身上的手段用在程袖的身上。可是這位師妹實力太可怕,不這么做贏得希望太渺茫。 畢竟現在他們也是對手。 雙方各20個蘋果,各1把水果刀,臺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人群密集。 裁判喊道:“第三輪自由挑戰。挑戰者對戰選手許域,比賽開始!” 空氣仿佛瞬間凝結。 許域青筋暴露,他從未如此壓榨自己的手速,但是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催促著他快點追趕。 是的,追趕,開始的前幾秒鐘他便落后了程袖。 并非是他看到如此,而是他記得程袖跟呂筱比拼時,呂筱就是這么差了一步,然后又差一步,最后才導致心態受損。 這個時候,一定要穩! 許域咬著牙,手指不停旋動著刀。 程袖的手較小,手指并不修長,蘋果能蓋住她整個手掌。 她不能像別人用手抓住蘋果,使力氣過大還會影響旋皮的動作。 所以她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樣輕松。 如果賽方能提供她一個砧板能夠使用,她旋皮的動作其實能再快一些。 程袖把旋好的蘋果放進碗里,繼續開始旋下一個蘋果。 臺下議論紛紛:“他們這是第幾個蘋果了?” 有人回答:“許域第二個剛完成,程袖已經完成三個蘋果了。” 一些人震驚,他們震驚的不是程袖,而是許域:“許域……有這么厲害?” 有人問:“去年他沒參加名校之戰?” 楚元在旁邊默默道:要是許域去年參加的話,前五排名就要改了! 裁判一直在認真的觀察兩位選手的表現,作為酒莊餐廳的大廚,不僅有眼界,本身也有強硬的刀工,看到這兩位選手的表現,不禁心驚。 二人用刀程袖雖然占據了快的優勢,但許域非常穩,甚至緊追程袖其后。 難以想象這是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進行的比賽,激烈的程度直追職業賽了。裁判呼吸稍頓,目光一怔,他看到的是兩邊選手旋好的果皮。 許域旋出的果皮勉強算是薄厚均勻,但也有瑕疵,從皮中看不出,但蘋果會有坑洼。 程袖與呂筱那場比賽,因為結果已定所以裁判沒有認真檢查程袖旋的皮和果,現在才發現程袖旋出的果皮及其的薄,而且她把蘋果的水分盡可能的減少流失。 裁判把雙方的果皮放在一張盤子里,又有了新的發現,程袖旋出的果皮帶著輕微波浪,這樣的果皮讓掉都覺得非常可惜,完全可以放入到冷菜中,充當裝飾物在擺盤中使用。 相比之下,許域旋出的皮邊很毛糙,非常不雅觀,只能扔掉處理。 裁判搖頭,把果皮收起。 在他看來這場比賽的輸贏已經沒有任何懸念,比賽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意味著她的勝利。 二十個蘋果,程袖剛完成二十個蘋果,許域迅速追攆上來。 許域抬起頭,看到程袖雙手空空,就知道自己還是輸了,還是慢了一步,雙手酸麻提醒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比拼,只是結果不那么讓人如意。 “咳——”裁判輕咳一聲,宣布道:“程袖挑戰許域,程袖勝!” 許域在離開前,裁判遞給了他一個紙質的包裝盒,道:“你如果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輸,不如回去看看這個。” 許域帶著疑惑捧著盒子走下臺,楚元正走上前,兩人照面。 許域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留下刀柄咯出的痕跡:“楚元,跟程師妹比拼刀工,真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雖然我輸了,但是那種水果刀在自己手中飛起來的感覺,我以前從未體驗過,真得……很爽。” 許域抬起頭,收回手,笑了笑:“我建議你盡可能比一些簡單的東西,我有種感覺,程師妹現在表現出的實力還不是她真正的實力。” 楚元沉吟道:“你放心,我有準備。” 準備? 什么準備? 許域一愣,看到楚元信心滿滿的上臺。 程袖跟許域的比拼,在別人看來只是險勝,看到楚元躊躇滿志地登上臺前,對他也信心倍增。 現場的氣氛爆棚,歡呼聲響起。 許域的立場是希望楚元和程袖能比的盡興,不枉此行,他站在人群中,看著臺上師兄妹之間的互動。 程袖和楚元的目光相對,程袖先問道:“師兄要比什么?” 場內忽然安靜,所有人屏息以待,只是選手交流他們無法聽到,只能等待。 楚元道:“淮揚有道菜名為文思豆腐,師妹應該知道。” 程袖點頭,靜靜看著對方。 楚元繼續道:“我有個提議,只比文思豆腐應該難不到程師妹,所以我們蒙住雙眼向大家展示淮揚刀法怎么樣?” 楚元說這話的聲音很輕,即便程袖此刻拒絕,除了他、裁判以及程袖本人知道這件事,再沒有別人知道。 不過程袖回答的很快:“好。” 臺下的人有些站立不安:“楚元到底出了什么題目?” 裁判這時走到臺前,向大家宣布:“挑戰者程袖對戰楚元,比賽內容是:雙方蒙眼切豆腐絲。” 工作人員搬上兩個砧板,兩塊豆腐,以及兩把刀,還拿著兩個黑色眼罩。 這時裁判又補充一句:“評判勝負,以文思豆腐為標準。” 這句話如同煮沸的開水,忽然炸開了鍋,密集的人群爆發出吸氣的聲音、不可置信的聲音、驚嘆的聲音此起彼伏。 用一塊標準大小的豆腐,橫切88刀,豎切188,每絲切得比龍須面都細,在高湯中圍繞圓心綻放能如朵朵花蕊,這才能稱得上文思豆腐! 蒙眼切? 不管圍觀群眾怎么看,那些選手們可是覺得心驚rou跳,一個山寨形式的比賽,竟然拼命到這種程度! 瘋了瘋了! 許域捧著盒子怔住了,一直觀看比賽的穆婉深吸口氣,金松淡漠的眼睛慢慢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臺上的兩個人…… 裁判對兩位選手低聲道:“小心一些。” 或許倆人經受過訓練,但不蒙眼都可能被刀傷到,蒙上眼睛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程袖和楚元點頭。 工作人員幫他們蒙上黑色眼罩。 程袖眼前一片黑暗,她的左手貼著軟嫩的豆腐塊,右手正在感受到手里刀柄冰冷的溫度。 裁判問道:“準備好了嗎?” 楚元答:“好了!” 程袖答:“好了。” 裁判大聲向所有人宣布:“挑戰者程袖對戰楚元,刀工比拼開始——” 話音剛落,不至片刻,脆亮的刀聲就在兩人手下的砧板上響起。 “噠噠噠——” 場內所有人氣息繃緊,睜大眼睛觀看這場即便是在名校之戰都難以看到的刀工比拼。 程袖腰桿直挺,雙肩齊平。 她的肩膀,后背,雙臂,肋肘以及手腕同時發力,五位協調,眼雖不視刀,但心神兼用,甚至要比正常切豆腐絲還要快幾分。 程袖一直覺得蒙眼切豆腐絲是奇妙的事情。 因為這時你的耳邊能聽到極為細小,平常容易忽略的聲音,刀鋒如疾風碰觸滑嫩的豆腐塊,發出風鳴,然后碰觸砧板,收回刀時風鳴又起。 以及在刀切下豆腐瞬間那種柔軟的感覺,仿佛已經品嘗到了豆腐彈滑柔嫩的口感。 別人看來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挑戰,對她而言,是及其愉悅的享受。 臺下人群探頭爭望,但只有裁判能近距離的觀看選手們切出的豆腐絲是什么樣的,他神色嚴肅,先觀察起楚元。 楚元敢提出比試,自然是有底氣。 以裁判的眼光來看,楚元切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下刀有速,鋒利果決,豆腐絲整齊堆疊一起,竟然沒有一絲是斷的! 這可是蒙眼切出來的,裁判心里都驚嘆連連。 只是呼吸之間,楚元就切出了幾絲,這個速度比得上一般大廚了。 裁判深呼吸,再去觀看程袖。 楚元的速度已經讓他為之震撼,但讓他想不到的是,程袖的速度竟然更驚人,比拼只開始一分鐘,她竟然已經切了大半豆腐塊! 程袖的刀工和楚元下刀有速的刀工不同,她的刀是雷霆萬鈞,萬箭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