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葉深挑起一邊眉毛。 陶鹿瞪起眼睛,哼道:“你不許和她見面!說不定又給人又抱又親了!” 葉深小聲道:“沒有親……” 陶鹿更“兇”了,叉腰道:“抱就行了么?”可惜人還坐在葉深懷里,這個叉腰毫無氣勢,倒是叫葉深眼神越發(fā)溫柔了。 “當然不行,”他環(huán)著女孩晃了晃,笑語道:“鹿女王要怎么出面解決呢?” 陶鹿摸出葉深的手機,熟門熟路翻到通訊錄,撥通了喬薇妮的電話。 “喂,喬薇妮嗎?我是葉深的愛人——陶鹿。” 作者有話要說: 哭哭,我以為評論區(qū)會是“兔子辛苦啦,早點休息準備吃月餅吧”這種畫風,結果…… 只能說我對這個世界誤解很深!很深!!! ☆、葉深時見鹿(八) 葉深時見鹿(八) 被手機鈴聲吵醒, 喬薇妮睜眼看著來電顯示“葉深”的名字,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葉深主動給她打電話了?怎么可能呢? 她發(fā)懵地盯著一亮一亮的手機屏幕看了十幾秒, 在希冀與害怕參半的心情中接起了電話。 電話彼端傳來的女孩聲音, 讓她的希冀與害怕都跌入深谷,粉碎于無形。 “喂,喬薇妮嗎?我是葉深的愛人——陶鹿。”女孩的語氣囂張直接。 喬薇妮幾乎是立刻就坐起身來,繃緊了脊背。她攥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透出青色來,“你好。”她的聲音還算鎮(zhèn)定。 “我們見面談吧。”對方開門見山,“時間地點你定。” 有恃無恐。 喬薇妮挺直了脊背,“我憑什么要跟你見面。” 對方沉默一瞬, 輕諷道:“那你是希望定在清荷園, 邱全勝家中么?”頓了頓,那女孩笑道:“我跟邱全勝也算有點交情。” 當著邱全勝的面?喬薇妮當然不想。而對方會拿這點來威脅她, 顯然是……葉深已將實情相告。 一念至此, 喬薇妮渾身冰冷,聽女孩定了時間地點, 輕飄飄一個“好”字應出聲, 掛了電話才察覺手心滑膩濕冷。不等定下神來, 手機鈴聲突兀又響,喬薇妮渾身一顫,瞇眼看向手機屏幕,這次卻是邱全勝手下叫嬌露的那位女主播。她舒了口氣,松懈下來,倚著床頭接起來, 無力講話。 嬌露卻是精神抖擻,嬌滴滴甜膩膩喊著她“阿薇姐”,要約她去喝下午茶。 喬薇妮草草打發(fā)了嬌露,看著上一位來電人,心亂如麻。 天貿大廈十九層。 山楂頂著一頭黃毛,抱臂對陶鹿道:“你真要這么下去?樓底下守著幾十家記者,長the槍the短the炮,你受得住?” 陶鹿笑道:“不然怎么辦?你以為戴頂帽子他們就認不出我了么?”她扣著三角包拉鏈,“他們也是生活所迫,混口飯吃不容易。誰愿意風里雨里等你?親爹媽都做不到。”還有心情笑。 山楂哼了一聲。 就聽咔噠一聲,兩日沒出現(xiàn)在人前的葉深從客房走了出來,換下了睡衣,換回了他平時慣常的穿著:黑色衛(wèi)衣黑色棒球帽。他迎著山楂和陶鹿驚訝的視線,淡淡道:“怎么?不認識了?” 山楂抓抓后腦勺,感覺到老大和陶鹿之間的粉色氣流,當機立斷閃人了。 葉深拎起陶鹿的三角包,低笑道:“怎么要偷偷溜走?” 陶鹿道:“我已經(jīng)讓andy來接我了。要回冬管中心一趟,昨晚跟你說過的……” “我知道。”葉深挎著三角包,走在前面按了電梯,“我送你。” “可是……” 樓底下守著幾十家記者啊。 葉深側頭,指節(jié)頂起帽檐,笑道:“沒什么可是。你說的,他們也只是生活所迫——沒什么好在意的。” 陶鹿微笑。 是日,各大娛樂媒體頭版頭條都是同一張照片。 高高帥帥的男人挎著國家花滑隊白色的三角包,一手與身邊的女孩五指緊扣,一手壓低黑色棒球帽帽檐,大步流星,神色冷峻。而女孩望著他仰臉微笑,明眸善睞,根本不去在意腳下的路,與身后密密麻麻的黑洞洞鏡頭。 “花滑鹿女王與男友情比金堅,誓與神葉大人共進退” “電競大神葉深,深陷性the侵丑聞,隱居多日,為鹿女王破格露面” “挎包又牽手,葉鹿情深好感人” 電視上連篇累牘都是相關報道。 冬管中心大廳里的壁掛式電視里,女主播煞有介事介紹著國家電競首金戰(zhàn)隊老板、昔日dota2冠軍戰(zhàn)隊成員葉深,在西雅圖留下性、侵案底的來龍去脈,而女方喬薇妮目前是商業(yè)大亨邱正義之子邱全勝直播平臺下的管理人員,她不接受媒體采訪,只在微博發(fā)布聲明…… 陶鹿拿起接待處的遙控器,直接關了墻上的電視,施施然上了電梯,敲響董真教練辦公室的門。 董真教練聞聲抬頭帶得一頭花白的卷發(fā)一顫一顫的。 她從老花鏡底下抬眼瞅了瞅陶鹿,面色嚴肅指了下旁邊的沙發(fā),“坐吧。”她收起案上的卷宗,緩緩起身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看著陶鹿道:“最近受苦了吧?” 陶鹿笑道:“不苦,訓練都是習慣了的。一天不練還覺得難受呢。” 董真教練給她倒著茶水。 一旁的助理教練知道她們要談話,早已悄悄退出去。 “調皮。”董真教練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最近葉深那事兒鬧得滿城風雨,連總局都問起來了——”她見陶鹿只是微笑,又道:“我不是不讓你管,那是你男朋友嘛。你們現(xiàn)在年輕人處朋友跟我們當初不一樣,我們當初這就是愛人,是以后的人生伴侶了。我打心眼里理解你,也不會勸你去做一個冷心冷血的人。再說這幾年,我也算是見證了你們的感情路,三年前你剛來冬管中心的時候,每次放月假總有個帥小伙來接你——你當教練我沒看在眼里么?”她笑起來,臉上每一條褶皺都是和藹的模樣。 陶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不那么揣著明白裝糊涂了,笑道:“您當初都知道?這我倒不知道。總局找您談話了?” 董真教練笑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總局那邊,你也不要有壓力。現(xiàn)在不是當年了,我們國家起來了,國民們對奧運健兒的要求也沒那么迫切、那么高了。從前你的師兄師姐出去比賽,那是背著國家榮譽,背著歷史責任的,我們國民沒能揚眉吐氣太久了,難免求全責備。現(xiàn)在不同了,國民心態(tài)也改變了,允許我們的運動員有失誤,有個性,有不同的方向。社會發(fā)展,人民心態(tài)也包容……”她話鋒一轉,“可是不管再怎么包容,有的底線是不能碰的。最起碼,法律的紅線不能碰。我相信這你心里都譜。葉深的事情,我不知道根底,但是你是他女朋友,你應該清楚。我也不要你給我什么交待,只是叮囑你要把控好自己。再一個,總局有上面的大局觀要考慮,這種事情當然是影響越小越好,沒有故意要鬧大的。他們電競分局的局長上次跟我見面,也頭疼這事兒。別的倒不怕,就是怕給社會大眾留下一個電競界混亂的刻板印象,這也不利于他們培養(yǎng)新人才……”董真教練看著陶鹿的臉色,點到即止,轉而夸起葉深來,“當然了,葉深在電競界做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他組建的tk俱樂部,從一個戰(zhàn)隊開始,做到現(xiàn)在的程度,不僅為國家新興的電競事業(yè)輸送優(yōu)質人才,而且提出了許多可行的長遠計劃,對這些電競人才的職業(yè)路有指導性作用。他的貢獻是不能磨滅的,是要與私事分割來看的……” 陶鹿安靜喝茶——董真教練無疑心是好的,然而話里話外顯然已經(jīng)是信了性the侵一事是真的。她垂著睫毛,掩去眸中神色,下定決心要為葉深洗刷冤屈。她擱下茶杯,瓷質的杯底碰在玻璃桌面上,發(fā)出清冷的一聲脆響。 “讓教練您費心了。”陶鹿微笑道:“我相信葉深——”不等董真教練開口,她又道:“當然我也明白您和總局的擔心。我不會亂說話的,一定將此事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董真教練舒了口氣,笑著起身,撫著陶鹿的肩膀送她出去,“冬奧會還有不到半年時間了,我相信你的能力,正常發(fā)揮就能斬金奪銀。這可是在咱們家門口的一屆冬奧會,咱們女子花滑成與不成,就看你了!”她殷勤寄語,“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心神,你有自己的事業(yè)要做。輿論就像一陣風,過去就過去了。” 陶鹿笑著于她道別,等電梯的時候有些煩躁地蹬著大理石面的墻壁,看電梯遲遲不來,索性扭身爬樓梯,又想上天臺透透氣,走到最高一層,還沒拐過去,就見楚涵站在上半截樓梯上,正俯身探頭望下來。 陶鹿與他目光一對,想起他要退賽的事情來,掃一眼他身上穿著的國家隊隊服,半開玩笑地問道:“改主意了?不退出花滑了?” 楚涵目光在她臉上探究地轉了一圈,溫和笑道:“再等等。” 陶鹿一面往天臺走,一面隨口問道:“等什么?” 楚涵垂眸笑,沒回答,反問道:“你最近瘦了?” 顯然這段時間的風波,無人不知。 陶鹿不回應他話中暗示的意味,笑道:“那好啊,說明我最近體脂率的把控是合格的。”她翹著唇角,一步踏上天臺,一眼望去,愣了一瞬。 楚涵在她旁邊驚訝道:“齊珊珊?” 齊珊珊從圍欄旁邊走過來,風吹起她橘黃色的長裙與海藻般的長發(fā)。時光已經(jīng)把她從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蛻變?yōu)橐晃幻利惖纳倥K瓤吹教章梗⑿χ哌^來,繼而看到從陶鹿身后鉆出來的楚涵,面上的微笑在短暫僵硬后愈加盛放。 “陶鹿師姐,楚涵師兄。” 陶鹿習慣了與齊珊珊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會兒竟有些生疏,她掛著最擅長的淡漠臉,只點了點頭。 楚涵顯然比她要熟稔于應對各色熱情的師妹們。他沖著齊珊珊招手,笑道:“怎么跑天臺上來?最近不好好練習,被教練訓了?”又笑道:“也不對,誰敢訓咱們的明日之星啊?這上面風大,快下去吧。” 他顯然還是希望能與陶鹿有個兩人共處的時間。 齊珊珊撒嬌道:“怎么這天臺只許師兄和師姐來,不許我來么?”她看了陶鹿一眼,問道:“陶鹿師姐,你最近還好么?” 陶鹿已經(jīng)走到圍欄旁邊,正用手指刮著圍欄上的灰塵出神,聞言回身,不透露詫異,淡漠道:“挺好的。” 齊珊珊審視著她,又笑道:“師姐男朋友最近還好么?” 楚涵橫臂攔著她,似乎要勸她走。 陶鹿事無不可對人言,一挑眉,冷聲道:“好啊。” 齊珊珊倒不在乎陶鹿敵意的態(tài)度,反而拍手對楚涵笑道:“好羨慕陶鹿師姐和男友的感情。從前陶鹿師姐就說過跟男友感情很好的,果然是患難出真情,即使出了這么大的風波,兩個人互相喜歡就是怎么都散不掉的。” 陶鹿聽出點意思來了,似笑非笑地瞅了齊珊珊一眼,回過頭去看天上的云。 在她背后,齊珊珊拉著楚涵,給他科普“當初陶鹿師姐跟她說過的話”,無非是陶鹿和葉深感情多么多么好。只聽得楚涵面如土色,掛不住那溫和的笑臉,打斷道:“以前從來不知道師妹你口才這么好。” “師兄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對啦,我最近新排的短節(jié)目,有兩個拍子的動作節(jié)奏總是對不上,師兄你來幫我看看,要怎么改比較好?”齊珊珊殷切地仰望著楚涵。 楚涵舉目,望著憑欄站立的陶鹿。 樓頂?shù)娘L猛烈如刀,刮得她上身的襯衫衣角翻飛,像一只要被吹到折翼的海鷗。她頭頂大塊大塊鉛狀的云,是發(fā)了瘋要吞噬掉那只海鷗的巨浪,在風聲中動如猛獸。可是她始終背對著他。再大的風浪都不回頭。 兩個人互相喜歡就是怎么都散不掉的。 楚涵目中酸澀,葉深出事兒之后,他告訴自己再等等。 會等來什么呢?他不知道,所以還有希冀。 而現(xiàn)在他知道了。 他等來的,是一只寧愿獨自面對風浪,也不肯在他肩頭棲息的倔強海鷗。 陶鹿仰頭望著天空,背后腳步聲漸漸遠去,歸于寂靜。 她心情平靜,望著天空,每朵云都是愛他的形狀。 陶鹿在天臺坐了很久,直到接到母親盧碧華的電話。 電話里,她同母異父的小弟弟小老虎奶聲奶氣跟她說話。 “jiejie……” 背景音里,是盧碧華教小孩說話的聲音。 “你跟jiejie說,你說jiejie我想來見你。” 小老虎奶聲奶氣地學,“jiejie,我、我想來見你……” 陶鹿一下子笑出來,放松而純粹,“是么?小老虎想來見jiejie?那就來吧。” 掛了電話,陶鹿去冰場訓練,猜想著她母親是為何而來。她雖然跟父母關系緩和了,卻到底疏遠,彼此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難道是為上次大姨家小孫女也想學花滑的事情? 還是小老虎想上國際幼兒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