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喬薇妮一顆心砰砰砰跳起來。 擦肩而過的瞬間,葉深沖她身后道:“老邱,喬薇妮找人學滑雪——你來!” 喬薇妮不敢置信地回頭,就見葉深越走越遠的背影,和握著兩罐咖啡望著她的邱全勝。 邱全勝快步追上來,把熱咖啡送到她手里,笑道:“阿薇姐,我教你。”他頓了頓,垂著眼睛又道:“阿薇姐怎么總是找葉深呢?再這樣下去,我都要吃醋了。” 喬薇妮張口結舌,心思隨著葉深的背影一起飄遠了,沒有留意邱全勝眼底驟起的陰霾。 清水潑在臉上,喬薇妮從回憶中醒過神來。她仔細擦干了臉,把種類齊全的化妝品一一排開,手法輕柔地在臉上一層又一層涂開,連脖頸也不遺漏。她是一位美麗的女人——一位努力與時光抗衡著的美麗的女人。 因為她的對手…… 她又想起那天驚鴻一瞥的陶鹿。 因為,她的對手可是貨真價實的小姑娘。 被人當做對手的陶鹿這會兒正躺在葉深懷里聽故事。 “然后呢然后呢?你們也去滑雪了——然后呢?”陶鹿盤腿坐起來,戳著葉深的肩膀,“你教她滑雪了?你們晚上住一起了?喝酒了?酒后亂性啦?” 葉深苦笑,捉住她亂動的手指,“就說不要給你講細節……” “哼!”陶鹿瞪起眼睛,“不說細節,我怎么知道你還跟人家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葉深扶額,有冤無處訴,“我哪有跟別人看星星看月亮?” 陶鹿記得清楚著呢,“就你們聊電競那次!”她努嘴,半真半假生氣,學著瓊瑤奶奶的語氣,“人家都沒有跟你一起看雪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電競理想……”一語未完,自己先笑倒了。 如果不是樓下還有上百家媒體記者守著圍追堵截,他們簡直跟在小房間里關起門來笑鬧親密的小情侶毫無差別。 “然后呢?”陶鹿咬著葉深手臂上藍色的睡衣,含糊問著,悄悄抬眼看他。 所謂的案底,是怎么留下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主要讓大家看一下,葉深對陶鹿和其他女生的不同,以及少年葉深的性格樣子。 還有一更~我就是要為祖國母親慶生!別叫我停下來! ☆、葉深時見鹿(七) 葉深時見鹿(七) 異國他鄉的夜色更醉人。 邱全勝在919夜店開了兩個包廂, 勝利后的狂歡總是格外隨心所欲。不過兩個小時,幾乎每個人都已經半醉, 只除了坐在角落里的葉深。 喬薇妮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葉深, 他滴酒不沾。 等邱全勝帶著一群半醉的青年們呼嘯著躥出去亂舞,喬薇妮瞅準時機,從里面插上了包廂門。她酒意上頭,面色酡紅,一回身,就看見葉深清醒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盯著她。 他的目光雪亮,隱含譏誚。 喬薇妮只覺仿佛被他的目光剝去了妝容衣裳, 赤、裸出不堪淺薄的靈魂來。然而酒意帶來的沖動與燥熱, 讓她理智不在。她挨到葉深旁邊,半醉中笑道:“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呢。” 葉深不語, 挪開視線, 起身欲走。 喬薇妮抱住了他的大腿,幾乎是撲在他身上, 仰臉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葉深蹙眉, 冷聲道:“松手。”他低頭, 正撞見喬薇妮眼中的淚,動作一頓。 喬薇妮哭道:“不松!我只是要你多看我一眼,都不行嗎?”她抱著葉深,給他看她艷麗奪目的面容,給他感受那波瀾起伏的肢體。 那么軟,那么溫暖。 葉深壓著帽檐, 神色由不耐煩轉為嫌惡。 喬薇妮愣住,“為什么?”她不能懂。 怎么會有人不屈服于她無暇惑人的青春rou體。 葉深下頜緊繃,怒氣在爆發的邊緣,他諷刺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歷過什么,給了你無所不能的錯覺。但是在我眼里,你的行為是在侮辱女性這個群體。你好自為之——放手!” 喬薇妮頹然坐倒在地,旋即,被斥責后的不知所措轉為憤恨,她起身追上來,從背后抱住了葉深,冷笑道:“裝什么假道學?告訴我,你不想要么?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她撕扯掉自己的上衣,露出雪白的上身和山巒起伏的前胸。 葉深回身,對上喬薇妮的目光,她的眼中含著淚含著情也含著瘋狂。 他絲毫不為所動,冷聲道:“可是我厭惡你。” 喬薇妮如遭雷擊,“你厭惡我?”她倒退兩步,搖搖欲墜。 所以那些閃躲避讓,不是不知所措,不是害羞青澀,是——厭惡? 葉深看著她,像看著一攤死人,語氣冰冷,“你做過什么事自己不清楚么?爬上邱全勝父親的床,又勾著年少無知的他喜歡你。現在又來追著我。”他毫不留情,揭開喬薇妮的偽裝假面,“現在你該知道了,我看著你在我面前蹦跶,心里是怎樣的諷刺。之前為了全球聯賽,為全隊著想,我一直忍著你。今后,你識趣的話,就該自己離開。” 喬薇妮有那么一瞬,靈魂都抽離了身體。她怕得渾身發抖,臉色灰白,“你……怎么會……”知道她和邱全勝父親的事情。 葉深輕諷道:“不是每個人都是邱全勝那個傻子。他那么喜歡說起你。” 喬薇妮不敢置信,葉深僅憑邱全勝的只言片語就推斷除了她與邱全勝父親的不軌關系?可是他是葉深,他的確有這種程度的機警能力。 “以后離邱全勝也遠著點。”葉深冷聲道:“如果你還有一絲良知。” “你憑什么指責我!”喬薇妮忽然大叫,眼淚迸發出來,最不堪的往事被喜歡的人當面揭穿,理智崩潰,情緒失控,“當年我才十七歲,是邱全勝父親那個混賬強迫我!我知道什么?天真的以為只要給邱全勝做好家教就好。”她掩面大哭,“我靠競賽破例進的大學,十七歲已經保研,大好前程,為什么要上邱全勝父親的床?我才是受害者!是!邱全勝喜歡我——可是在我什么都沒做的時候,他就喜歡我了。這也能怪我么?”她痛哭,淚如雨下,“難道我不想清清白白喜歡一個人么?” 葉深愣住。 包廂外傳來邱全勝等人醉醺醺的吵鬧聲,有人用力推門。 喬薇妮情緒激動中忽然發狂,“你不信是不是?”她猛地抓起桌上锃亮的水果刀,高高揚起,沖著自己心口扎下來。 葉深一把攥住她拿刀的手,捏住她虎口,迫使她松開了水果刀。 “你不是厭惡我么?管我死活?”喬薇妮發瘋地撞著攔住她的葉深。 與此同時,外面的人撞開了包廂門。 邱全勝腳步虛浮一步闖進來,就看見半身赤、裸的喬薇妮正拼命甩開葉深。 “你干什么!”他失聲了一瞬,才大喝出來,沖過來撲著葉深就撞倒在沙發上。 包廂里亂作一團。 喬薇妮披著李浩的外套,捂著眼睛大哭離去,留下一團混亂。 酒意上頭失去理智的邱全勝,“目睹真相”的戰隊成員,呼嘯而來的警車……那個混亂瘋狂的西雅圖之夜,最后化為了十年后李浩微博上曬出來的“案底”。 陶鹿從葉深懷里抬起頭來,疑惑問道:“你就這么認了么?” 葉深道:“去警局的路上,邱全勝一直有給喬薇妮打電話。她一直拒接,發了條短信回來說她已經在去機場回國的路上了。” 陶鹿接道:“你擔心當時拆穿,喬薇妮真的會不要命?” 葉深沉默。 陶鹿低頭想了想,道:“我相信你的判斷。” 喬薇妮不是作態給人看。一個原本有著大好前程的女大學生,在未成年的時候被家教學生的家長強、jian,長期處于畸形扭曲的關系里,會心理變態也不奇怪,在強刺激下輕生更是有可能的。 她頓了頓,伸出細細的手臂,環住了葉深,扶著他的脊背,輕聲道:“那你呢?” “我?” “那之后的日子……很難過吧?” 曾經并肩作戰的隊友們鄙視的目光,視若兄弟的邱全勝的恨意,不能告人的委屈…… 葉深笑道:“我還好。” 陶鹿凝視著他,久久,嘆道:“葉哥哥,你真是個溫柔的人。” 葉深失笑。 陶鹿笑道:“不過我想喬薇妮一定不這么認為。”她摸摸葉深的臉,“她光知道你好看……”惡狠狠咬在葉深唇上,“不知道你還好吃……” 葉深吃痛。按照他的秉性,原本會是忍著的,可是清楚女孩在發脾氣,他放任那聲痛呼溢出喉嚨,一聲低嗚,隱隱透著示弱的意味。 果然,陶鹿下一秒又笑了,松開貝齒,哼道:“知道為什么咬你么?” 葉深裝傻。 “為什么?” “因為你給人家又親又抱的!”陶鹿叉腰,“該罰!” 葉深小聲辯解,“沒有親……” 陶鹿瞪眼,“那有沒有抱?” 葉深眨眨眼睛,湊過臉去,輕笑道:“要不要再咬一口?” 陶鹿撐不住要笑,手指抵開他的臉頰,叫道:“那她后來又來找你干嘛?就前陣子,她來天貿大廈找你,被我撞見了。你還什么都不告訴我……” “唔,她說是來感謝我。”葉深洞見明悉,“其實邱全勝邀請她回國管理直播平臺的事情,她大約是擔心我舊事重提。我不會,邱全勝卻會。”他嘆了口氣,“阿邱他……”他沒有說下去,多少有些悵然。 陶鹿靠在葉深懷中,從前許多沒留意過的細節忽然在腦海中交織起來。 當初葉深懷疑她有輕生的念頭,送她去接受心理咨詢。 最開始心理咨詢的女醫師,對她說過,葉深曾經的圖畫里也出現過秋千。 還有心理咨詢尾聲時,溫醫師那句“需要我擔心的另有人在”,意有所指。 陶鹿脫口問道:“葉哥哥,你也接受過心理咨詢么?” 葉深頓了頓,“嗯”了一聲。 陶鹿扭頭望他,“是從西雅圖回來之后?”她看著葉深的臉色,說出了下一個猜測,“還是左手受傷之后?” 邱全勝曾對她揚言,要再弄斷葉深的右手。 葉深頓了頓,平靜道:“與那些無關,是遇到職業瓶頸的時候。” 陶鹿安靜看了他兩秒,想起自己不告而別的那三年,明亮的眼睛溫柔眨動著,選擇了沉默。 “如果我說,”陶鹿抿唇,“想要喬薇妮還你清白,你會不會不同意?” 她歪頭瞅著葉深,手指纏著他的衣角,“她在國外游學那么久,肯回來應該是做好面對的準備了吧?” 葉深輕嘆,撫著女孩還泛著紅腫的額角,柔聲道:“從前我一個人,怎樣都沒關系。現在還有你吶——我怎么能不顧惜你?我要清清白白的,才能和你好好的。” 陶鹿笑起來,“那你要信我,這事兒我出面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