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當(dāng)高允匆匆追出去之時, 史湘云正要回北五所,見著史湘云身旁一圈伺候的人, 高允微微的松了口氣。看來這忠親王妃也是個明白人, 這時候沒想著什么低調(diào),一共帶了六個人護著。 二個太監(jiān)在前面走著, 兩個嬤嬤一左一右的扶著, 兩個宮女在后面護著。六個人團團圍著史湘云,那怕突然沖出什么宮女、太監(jiān)想沖撞王妃娘娘也可以先被這些人阻擋著。 「高公公。」史湘云對高允微微點頭, 奇道:「可是父皇與母妃有什么事嗎?」 高允恭敬回道:「圣上讓老奴送忠親王妃回北五所。」 史湘云微一思索,便明其理, 有著高允在旁, 確實可以阻止一些不懷好意的小人, 那怕是皇后娘娘親自來找碴,也得給高允幾分面子,當(dāng)下笑道:「有勞高公公了。」 「這是奴才的福氣。」高允笑道。 高允跟在史湘云一步之后, 一路送著史湘云回到了北五所,本來這一路上是頗為順利, 偏生到了進(jìn)頭所的前一刻異變突起。 進(jìn)頭所院子前的臺階上不知怎么的被人灑了一地的油,兩個小太監(jiān)一時不慎,當(dāng)場一腳踩上便跌倒了。 這跌倒了也就罷了, 這眾人本也沒放在心上,正互相攙扶著起來時,突然轟的一聲,那油竟然突然燃燒了起來, 火焰四處漫延,史湘云等人雖然躲得快,但終究還是被燒傷了,雖然只是燒傷了腳,但終究還是有好幾日走不得路了。 而且躲避火焰之際,眾人四處奔散,忠親王妃也因此動了胎氣,雖然小皇孫無事,但也得臥床休息好一陣子了。 聽聞云meimei動了胎氣,還受了傷,薛寶釵當(dāng)下便坐不住了,急忙跑去北五所里去瞧瞧云meimei,雍政帝這么一個做公公的雖然著急也不好去瞧,只能讓高允送薛寶釵過去,細(xì)細(xì)問清忠親王妃的傷勢再回來報。 當(dāng)薛寶釵到達(dá)北五所中時,這北五所之中也是一團淩亂,莫說徒昭了,就連好些皇子妃都派了人來打探消息,北五所外擠了好些宮女太監(jiān),均都是被暴怒的徒昭給趕了出去的。 史湘云被火燒傷,一旁伺候的兩位嬤嬤與立冬、莓兒更不用提,雖無大礙,但也有好些日子走動不得,那兩個小太監(jiān)更是被燒的厲害,雖是性命無礙,但這腿腳難免受了損,以后只能慢慢行走,再也跑不得了。 薛寶釵還未進(jìn)門便聽到徒昭暴怒的聲音:「都什么時候了還跑出去,你不顧著大的,好歹也得顧著小的啊。」 接著徒昭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你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留下我一個人該怎么辦啊……」 「……」在門外的薛寶釵頓時心中泛起一股古怪感,總覺得這對話有些怪怪的。 「咳。」高允似是也有同樣的想法,面上微微流露出一絲詭異之色,清咳一聲,高聲道:「德妃娘娘到。」 薛德妃來了,徒昭也不好做出小兒之態(tài),連忙抹了淚,恭敬地向薛寶釵行禮,「兒子見過母妃。」 雖是有些別扭,但他玉碟已改,叫薛寶釵一聲母妃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接著又對高允一拱手道:「高公公好。」 「昭殿下不必客氣。」薛寶釵只略略好奇瞧了徒昭一眼,她與徒昭雖是名義上的母子,但因為年齡相近,兩人也不好親近,只有改玉碟那日見過一次面,略說了幾句便罷。 但這人倒是心性不錯,前些時候,她失傳之說甚囂塵上,這徒昭做她養(yǎng)子未久,那怕是不問不聞也怪不得他。萬沒想到那日失寵之說一出,他便以德妃養(yǎng)子的名義好生敲打過內(nèi)務(wù)府,雖說有高允在,這內(nèi)務(wù)府里斷是沒有那個不長眼的敢有誰敢苛扣她的份例,不過他能有這份心思,倒也算有心了。 瞧見徒昭眼角微紅,薛寶釵心下一緊,莫非云meimei的情況不好? 薛寶釵連忙問道:「云meimei……不!王妃的情況如何了?」 說到史湘云的傷勢,徒昭的眼眶又紅了,「手腳上滿是水泡,怕是要好一陣子下不了床了。」 其實一開始被燒傷的是那二個小太監(jiān),本來云meimei要是躲的遠(yuǎn)些也就沒事了,偏生云meimei一見到那二個小太監(jiān)被火燒傷,也不知是那來的勇氣,直接脫下外衣,沖到太平缸那用水把外衣浸濕后,又沖回來用濕透的外衣?lián)浯蛑√O(jiān)身上的火。 雖是把兩個小太監(jiān)給救了回來,但也不免被火波及,這手腳都被燒到了,當(dāng)時不覺得,脫掉鞋子一看才知道這腳上滿是水泡,一碰到就哀哀叫疼。 薛寶釵也從高允口中得知一二,雖說云meimei心善是件好事,但不過二個小太監(jiān),那能和云meimei,還有云meimei腹中的小皇孫相比呢,還好這次有高允幫忙暪著,不然讓圣上知道了,只怕會更不喜云meimei了。 因薛寶釵之故,徒昭不好多待,只說了幾句史湘云的傷勢便避到前院書房。 一到了前院書房,徒昭的面色陰沈的可怕,周身隱隱有股殺氣,也是這陣子都沒發(fā)生什么事情讓他們幾個大意了,萬沒想到那人竟然如此狠毒,這地面上灑了油想讓云meimei跌倒不說,還趁機放了火。 要不是云meimei機靈,當(dāng)場讓人脫下了外衣,用太平缸中的水打濕后,再覆蓋住火區(qū)。不然按著宮里的習(xí)慣,由得小太監(jiān)們直接挑了太平缸里的水滅火,以這油的特性,這火焰隨著油在水面上隨意流動,燒傷的可不是僅僅只是兩個小太監(jiān)而已了,只怕整個北五所都難免會波及到。 混亂之中,云meimei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難保不說,若北五所里有任何損傷,那怕只是宮殿損毀,只怕都會被怪到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不是未出世便掛了不祥之名,便是讓圣上厭棄了,施這毒計之人,用心極為狠毒。 不過此計雖狠,但也讓他窺出一二了,大哥和二哥的家眷均都住在北五所當(dāng)中,幾個皇妃與侍妾也就罷了,里頭還有大哥和二哥的庶子在呢,淑妃再怎么的也不會拿自家骨rou冒險。 這事乍看之下只能是皇后那邊所為了,但以皇后的性子也不可能為了云meimei一人便做出放火燒宮的行為,皇后畢竟是皇后,再怎么的也不會做出破壞宮城的事兒,只怕這事是外人所為。 想著傳說中的四皇叔,徒昭心中一動。 「去!」徒昭沈著臉對暗衛(wèi)說道:「去查查最近四皇叔那兒可有什么異動。」 徒昭走后,薛寶釵倒也自在了些,她細(xì)細(xì)瞧著,史湘云雖是躺在床上,手腳上的傷都包裹了起來,瞧不出好壞,但見云meimei面容平靜,小臉微紅,還有心情跟她傻笑著,想傷勢應(yīng)該還算好。 薛寶釵忍不住重重一點史湘云的額角罵道:「你不顧著自己,也該顧著你肚子里的小的啊,若這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叫大伙怎么辦呢?」 史湘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當(dāng)時情況緊急,一時間真的是忘了嗎。」 沒法子,她骨子里畢竟是現(xiàn)代人,萬萬沒有見人被火燒時不上前搭把手的想法,也虧得她帶頭沖上前去了,其他幾個人也不得不跟著幫忙,這才保住了兩個小太監(jiān)的小命,這火勢也沒有漫延開來,要不以古代宮殿的木建筑特色,只怕這火勢一發(fā)不可收舍,那可真真正正是麻煩了。 薛寶釵原本只顧著罵云meimei,仔細(xì)一想倒也是有些害怕了,水火無情,這火勢漫延起來也不過是一彈指的時間,若是晚上那么一點,只怕燒的就不僅僅只是幾個小太監(jiān)了。 雖是如此,還是把云meimei狠狠地罵了一頓才甘心,薛寶釵拉著史湘云被燒傷的手瞧了好一陣子,嘆道:「晚點我讓你送些雪肌膏過來,你可得乖乖擦了,要是留下疤痕來可就不好了。」 皇妃雖不求絕色,但也得是面貌周正之人,好險只是燒傷了手,沒燒到臉,要是云meimei容貌上有半點損傷,那怕她腹中還有皇孫也做不得皇子妃了,說不得給云meimei來個『病逝』,一個無母的小皇孫,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也得跟著去了。 史湘云心中一動,「寶jiejie,你可不可以多給我一瓶子的雪肌膏呢?」這雪肌膏是宮妃平日里所用的護膚用品,用的都是極珍貴的藥材所制,最是能白皙皮膚,使用久了肌膚之親還會充滿瑩透感,像這般的護膚圣品向來都是按著份例給的,那怕是像薛寶釵這等受寵之人也不好多得。 見薛寶釵有些疑惑,史湘云嘆道:「咱們這一行人,人人都被燒傷了,我手里的那點子雪肌膏都不夠分了,這腳上旁人見不到處也就罷了,就是那兩個小太監(jiān)燒的特別嚴(yán)重,連臉都傷著了。」 這下人一但傷著臉了,這前程也就完了,像當(dāng)年立夏之所以背叛她,不就是為了那一點子雪肌膏嗎。雖說她是素來不信這些保養(yǎng)品的功效,但若是能讓那兩個小太監(jiān)的傷好上一些也是好的,說到底那兩個小太監(jiān)也是因為她而遭了罪的。 薛寶釵嗔道:「你啊,不過是兩個小太監(jiān),那值得你如此用心。」 細(xì)想一下,這事還真是好險,要還是按著云meimei的原意,只帶二個丫環(huán)陪著,少了那兩個太監(jiān)擋災(zāi),只怕被火紋身的便是云meimei了。 見云meimei還想求著,嘆道:「罷了,我屋里還剩兩瓶子,一會子全給了你。」 橫豎她也不用這些雪肌膏,盡數(shù)給了云meimei也沒什么。 「謝謝寶jiejie。」史湘云謝道。 兩女再談了好一會兒,薛寶釵再三吩咐了史湘云不許任性了,這才離去。 謀殺皇子妃,甚至是皇子妃腹中的第一嫡皇孫,這是何等的大事,薛寶釵還沒回宮,這調(diào)查的資料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擺在雍政帝的案頭上了。 灑油讓人跌倒落胎,這招在宮里一點也不稀奇,光是因為跌倒而流了孩子的,在他當(dāng)皇太子時期便不知發(fā)生過多少次了,最嚴(yán)重的是一個懷胎六個月的宮妃因此一尸兩命。但灑油的同時還放火,這招可說是他第一次見到。 灑油并不難,難得是要如何點火?雍政帝百思不得其解,便讓高允讓人細(xì)細(xì)檢查著。 那暗算之人灑油之后,還在油上鋪上了少量混著磷的草灰,一方面讓油漬變得不明顯,另一方面也便于起火,無論是誰,只要跌倒之時鞋底與磷磨擦一下便就會起火了。 聽聞那人在草木灰里混了磷,雍政帝下意識的懷疑起最新版的最佳背鍋俠四皇子了:「讓人去查查老四近來的行動。」 「老奴讓人查了,四皇子殿下近來倒沒什么異常舉動。」雖說是太上皇的四子,但因為太上皇與四皇子當(dāng)年派人暗殺徒昭之故,這些年來四皇子一直未曾封爵,這些年來大伙也只能四皇子殿下混叫著。 高允笑道:「太子殿下的法子倒是真真的有用,這段時日以來,四皇子殿下被人盯的厲害,默說是平日行事了,就連出恭睡覺都有小子盯著,老奴瞧過這段時間四皇子殿下行事并無異常,只是小子似是盯的太緊,四皇子殿子聽說這陣子精神不濟了許多。」 高允說的雖然平淡,但也隱約透露出他的想法,雖則四皇子殿下極為厲害,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被人盯著,能夠不被折騰到發(fā)瘋已經(jīng)算是不錯,要想做些什么,只怕是不能的。 「啍!不是那人,還能有誰?」雍政帝冷啍?shù)馈?/br> 像這般毒計,除了老四之外,還有何人能想得出?燒傷幾個下人也就算了,要是火勢漫延,燒毀了宮殿,嚴(yán)重的話,說不得他到時還得下個罪己詔之類的呢。 「淑妃那兒可有異動?」雍政帝問道。 「淑妃娘娘和以往一樣,倒沒什么特別。」高允回道:「這忠親王妃出事之時,這大皇子與二皇子的庶子還在北五所之中。」 雍政帝心頭一松,微微點了點頭。這柳淑妃再怎么的,也不會拿那幾個庶孫的性命作妖。 雍政帝沈吟半晌,「皇后那兒……?」 「皇后那兒也一如以往,沒什么特別舉動,但……」高允微微一頓后道:「皇太子那兒倒是讓人收集了些草灰……」 不過皇太子收集草木灰說是要弄什么肥皂出來,也不知與這事有沒有關(guān)系。高允想著被皇后折騰的瘦了一圈的薛寶釵,當(dāng)下便把這事給捂住了。 雍政帝冷哼一聲,「哼!這個逆子!越發(fā)藏不住他狼子野心了。」 這妖物畢竟是妖物,那會在乎什么骨rou親情。他當(dāng)年著實不該在皇后的苦求之下饒了那妖物的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 基本上這是三重陰謀, a.灑油讓史湘云跌倒,并放火造成恐慌,混亂之中讓史湘云落胎 b.毀去史湘云的容貌,毀容的女人做不成皇子妃,就算她的肚子沒事,也可能會被安排病逝,無母之子在正常情況下在宮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c.如果火勢夠大的話,說不定會燒毀宮殿,再散播流言說:宮里無故失火是上天對帝皇的警示,可見得皇帝一定有不是之處或是史湘云肚子里的孩子不吉。 當(dāng)然,當(dāng)初設(shè)計這個陰謀的人的前提是史湘云按平常的習(xí)慣,只帶兩個丫環(huán)出入,但這次史湘云因為江嬤嬤的建議,一共帶了六個人一起去,還讓小太監(jiān)開道,所以這詭計才沒有成功。 ============================== 多謝 故鄉(xiāng)的蒹葭田 的地雷,么么噠。^3^ 多謝 阿伊 的地雷,么么噠。^3^ 多謝“娜娜”,灌溉營養(yǎng)液 1 多謝“阿伊”,灌溉營養(yǎng)液 1 多謝各位小天使,么么噠。 ============================== 入v了,希望小天使們以后能多多支持哦。 (* ̄▽ ̄)/?☆*"`'*.,_,.*'`"*.,_☆ 胖作者灑花賣萌中。 ☆、陰謀隱密 雖是受了點傷, 胎氣也有些不穩(wěn),但史湘云的身體畢竟比尋常女子要好些, 沒幾日就養(yǎng)了回來, 只是手腳上的燒傷一時好不了,還是得乖乖躺在床上養(yǎng)傷。 因為史湘云身旁得用的嬤嬤均都受了傷, 雍政帝一連派了兩位嬤嬤前去照顧史湘云這胎, 其中一位嬤嬤還是圣上的奶嬤嬤,可說是經(jīng)驗豐富, 而且地位也高,鎮(zhèn)的住北五所里的牛鬼蛇神。 那兩位嬤嬤都是精于婦人懷胎之事之人, 其中一位自稱為方嬤嬤;另一位曾養(yǎng)育過雍政帝的奶嬤嬤自稱姓容, 讓史湘云喚她一聲容嬤嬤即可。 方嬤嬤也還罷了, 得知自己身邊多了個容嬤嬤,史湘云嚇的好久這小嘴都收不起來。她果然穿了個假紅樓,這紅樓加上瓊奶奶, 可不是前些年晉江的最愛嗎。 史湘云讓立秋小心打探了一下兩人。雖是雍政帝賜下的嬤嬤,但她不敢隨意讓人近身, 畢竟肚子里的這個小家伙可再也經(jīng)不起半點意外了,好在查過之后,這兩人倒是安全的, 雖然都無家無室,但對雍政帝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那位方嬤嬤倒沒什么特殊的,她是雍政帝房里的大宮女,從雍政帝五歲上便伺候著雍政帝, 年滿二十五后便自梳做了嬤嬤,一直服伺著雍政帝至今,其祖上曾是太醫(yī),略懂一點醫(yī)術(shù),辦事小心,雍政帝對她也是頗為信任。 另外一位容嬤嬤則是喂養(yǎng)過雍政帝的奶嬤嬤,她是雍政帝生母從娘家?guī)нM(jìn)宮的陪嫁丫環(huán),仍是雍政帝母家那邊當(dāng)年特意訓(xùn)練出來的醫(yī)女,那一手辨藥功夫著實厲害,更勝史湘云一籌,對世家大族的各種出奇不意的下毒手法更是熟悉。 史湘云冷眼瞧著,這老嬤嬤確實是個忠心耿耿而且頗有幾分能力,倒是微微地松了口氣,雖然一天到晚叫著狗帶,但湘云可真沒想過要死。 她對肚子里這塊rou雖然有些不適應(yīng),孕吐時怨的要死,但孕吐完后又舍不得了,總歸是自己的親骨rou嗎,見他一日一日的長大,史湘云心里除了別扭之外,也有些新鮮,也不知是不是所謂的母性本能。 徒昭更別提了,每日兒子兒子的叫個不停,自上次灑油放火之事后,他越發(fā)緊盯著那些太監(jiān)宮女了,就連幾位嫂子也被他當(dāng)賊似的防著,大有誰想傷害老子的兒子得從老子的尸體上跨過去的狠勁。 而且徒昭也不是表面上發(fā)狠而已,上次二皇子妃來探望她時,這身上的香味濃了點,讓她難受的直吐。結(jié)果徒昭見著了,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二皇子妃給『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