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史湘云頓時明白了,也有幾分好笑,這晴雯以為她會是未來的寶二奶奶,這是故意告訴她,希望她出手治一治襲人等人呢。 晴雯這小心思也太明顯了,要說寶玉和碧痕之間有個什么她是信的,但一洗兩、三個時辰,咳,以她前世時做男人的經驗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絕對是夸張了。 兩、三個時辰可足足有四到六個小時呢,她以前身強力壯都辦不到的事情,寶玉那個小身板那可能。 其實晴雯這一說也是白說的,幾個嬤嬤早看出來了,這寶玉身邊的幾個丫環,有好些都是破了身的,晴雯倒是少數干凈的女孩,不過她可不是原著里對寶玉一片癡心的史湘云,那會管賈寶玉的房里事呢。 「聽說襲人上次病的厲害,可好些了嗎?」史湘云轉移話題,笑問道。 「啍!」晴雯倒是有些不屑,「寶玉那幾日脾氣也大了些,也不過就是開門晚了點,便讓寶玉一腳踢到肚子上了,正巧襲人月事又快來了,這不就血行不止了,養了好些天還沒好呢。」 接著又嘟了嘟嘴,續道:「本來這生了病便該挪出去養著,偏生寶玉不肯。還每日讓人熬煮著什么紅棗雞湯,枸杞豬肝湯給襲人補身子呢。」 「嗯,都是補血的,看來襲人可真是傷的厲害了。」史湘云隨口回道。 「那可不!我看襲人血都流了好幾盆子呢,疼的半夜時偷哭了好幾回呢,寶玉勸了幾次還哭個不休。」晴雯嘆道:「寶玉那腳也是太狠了點。」 史湘云挑了挑眉,流那么多血又夜半偷哭,寶玉還特意勸了,只怕襲人被踢傷這事沒那么簡單。 史湘云一邊和晴雯閑聊,一邊讓她給她指點一下針線活,說是指點,其實趁機大半推給了晴雯做了。晴雯也有心在史湘云面前長長臉,這小小一個荷包做的可比平日時還要精細上好幾分,看的史湘云都喜歡極了,這么精細的小東西,要送給徒昭可真是讓她有些舍不得了。 晴雯倒是有幾分疑惑,她原以為沒了薛姑娘,這林姑娘又和史家大爺定了親,寶玉又對云姑娘頗為上心,這云姑娘便該是版上釘釘的寶二奶奶,所以趁著寶玉三不五時的讓她過來時,趁機來討個好。 可這段時間以來,這荷包,香囊都不知幫著云姑娘做了多少了,怎么都不見寶玉上過身?究竟這些是做給寶玉的?還是給自家叔叔兄弟的?可這顏色艷了,倒不怎么適合史家二位老爺,說不得是給史家大爺和二爺做的吧。 史湘云可是想趁這段時間把這輩子欠給徒昭的東西給一次盡做光了,可惜她的手工和晴雯差的太多,每次送過去了,徒昭總來一句,不是親手做的,沒誠意,不要。 氣的史湘云真想著糾著他的小耳朵,當場翻白眼好生嚇嚇他,這針數雖少但的確是她親自繡的,一般人不就繡個一針兩針做做樣子嗎,她至少繡了十針呢,可真真是算多了。 史湘云可真不想虐待自個手指了,于是乎決定這專業的事交給專家來處理,直接交給了晴雯,讓晴雯幫忙研究要怎么做的就像是她親手繡出來的一樣。 這可真是極高難度的任務,晴雯拈著史湘云做了十來針的繡活兒,這臉是越看越黑,史姑娘這刺繡一學多年還這么不長勁也是挺挺難得的了,想著這怎么做方才像是云姑娘做出來的,但又不壞了自己的名聲。晴雯正思索間,突然聽到這外面一陣哭喊之聲,寶玉院里的小丫環急著來找晴雯,說是寶玉挨打了。 細問之下,果然還是與金釧兒跳井與結交蔣玉涵之事有關,聽聞此事,史湘云不禁驚愕,原以為這寶玉長大了,便不會有招惹金釧兒之事了,沒想到這金釧兒還是跳了井。 至于這蔣玉涵……就算沒了薛大哥哥,也會有其他酒rou朋友,結識了這蔣玉涵此人倒不稀奇,寶玉雖然長大了,但還是個顏值第一,其他第二的性子,和蔣玉涵交好也不意外,只能說該來的始終逃不過。 寶玉挨打了可是賈家的頭等大事,不過短短半天寶玉院子里來來回回的不知來了幾撥人了,連賈母都親自去了一回,后雖然被人勸了回去,還是時不時讓人去看看寶玉的情況,晴雯也無暇幫史湘云想著蒙騙徒昭的法子,急急趕回去伺候寶玉。 林黛玉與史湘云在賈家住著,自是不好不去看看賈家的寶貝鳳凰蛋,況且現在寶玉也懂事多了,不像小時候那般討人厭,當下也拿了傷藥去探望寶玉。 寶玉大了,自然是不好再住在賈母院中了,早在前年便遷了出來,賈母心疼寶玉,不愿寶玉離她太遠,便揀定了離賈母院最近的熙歸堂。這熙歸堂在前院與賈母院之間,位在榮國府的中線處,又是處三進小院,可見其地位,以往也大多是賈府嫡系子孫所居,可說是比賈璉夫婦所住的東側小院還要好上三分,可偏生是賈母指定的,蘇怡也無法,只能安排妥當,讓賈寶玉住進去不提。 黛玉不喜人多,特意略晚了點才去探望寶玉,雖則蘇怡等人早已離開,但王夫人與賈家三春還有李紈都還是在的。 寶玉被打的著實嚴重,乍見寶玉面如金紙的趴在床上,顯然還在昏迷,雖是蓋了被子遮掩,但那血腥之味不曾淡過,這還是收舍過后的情況呢,若是沒有收舍,更不知這血腥氣味會有多重,寶玉眼下也不過才十三、四歲,便失了如此多的血,雖說是性命無礙,但這身子怕是會虛弱好一陣子。 想到之前寶玉的父為子綱之言,史湘云眉頭微皺,怨不得寶玉對賈政頗有些意見,下手如此之重,這那是教孩子啊,分明就是打殺仇人嗎。 但此時的王夫人仍有半點以往的雍容之色,抱著寶玉一聲一聲的哭,而襲人也在一旁強撐著伺候著。 乍見襲人的臉色,史湘云等人著實嚇了一大跳,襲人臉色暗黃,而且雙頰凹陷,分明就是血虛、氣虛之象,賈家飲食本就不差,連一個二等丫環芳官尚且能夠有鴨有鵝有碧粳米飯與飯后點心之類,可見得賈家飲食之好,襲人這么一個貼身的大丫環,只會更好,不可能差了。而且按晴雯所說,寶玉還日日讓廚上做了補湯來,沒道理這臉色還是如此之遭。 見著襲人的臉色,史湘云心下又是篤定了三分。 王夫人哭的厲害,眾人少不得安慰一番,探春更是殷勤,喚人送茶,又讓人打水好給太太凈面。不料王夫人一把推開探春,怒罵道:「不用你這個sao蹄子假好心,你們就是想治死了我的寶玉好給你姨娘生的賤種讓位是嗎?告訴你,沒那么便宜,寶玉要有事,我讓你們幾個給我的寶玉償命。」 探春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探春絕無此意,太太。您信我,探春是真心疼寶玉哥哥和您的。那趙姨娘與環兒弟弟,與我何干呢。」 「呸!」王夫人罵道:「要不是你們幾個勾著寶玉,讓他給你們做胭脂,怎么會惹怒老爺的?要不是你那親弟弟,寶玉怎么會挨這一頓打?呸!滾出去。我的寶玉不需要你假好心。」 史湘云頓時明白了,原著里就是賈環在賈政耳邊嚼舌根,再上這忠順王府前來要人,方才引來賈寶玉這一頓打;之前原著里有薛蟠幫賈環背了鍋,而今現在薛蟠己亡,沒人背鍋,自然一下子便讓人發現是賈環嚼舌根了。 這賈環做的好事,自然得由他的母、姐來還了。 王夫人又罵道:「不過是sao蹄子生的小sao貨,年級小小的就開始想男人,也不想想史家是何等人家,豈會要你這么一個心思不正的婢生女,不過是個賤婢生的還想記到我名下充作嫡出!啍!莫說史家了,那戶人家都不會要個婢生女做嫡長媳!」 探春尷尬極了,她日日對太太陪小心,討好著寶玉,確實是有想做記名嫡女的心思,眼下老爺就她一個女兒不說,而且一般人家為了婚事好看,出閣前讓庶女充做記名嫡女的也不少。 但是史家……她是萬萬不敢想的,莫說有個林jiejie,就算沒有林jiejie也絕計論不到像她這般的庶出女,她也不過就是有些妒嫉林jiejie的親事罷了,但太太當著林jiejie的面說這話,好似她對史家大哥哥有什么非份之想一般,真真是叫她不知該如何做人了。 雖知不該,但探春還是忍不住哭道:「太太,探春絕計沒這心思。」說著,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王夫人那管得了那么多,一句接著一句的罵著,把探春之前的小心思全挑出來了,探春又是難堪,又是難受,只能哭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了。 李紈見狀不像話,連忙尋了個理由拉了大家離開。 史湘云等人也不好多待,留了藥就走,她帶來的是史家祖傳的上好傷藥,治療這棍棒之傷最是適合,果然隔不了幾日便聽到這寶玉傷勢好了許多,王夫人還特意拉著她的手道謝了一番。 這賈寶玉可是王夫人的心肝寶貝,只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面前,那能忍得了賈環做的事,不但日日拘了賈環幫她抄經,還讓趙姨娘和探春天天在她面前伺候著。 這趙姨娘雖然平日也得伺服著王夫人,但趙姨娘也不過就是站在一旁打打簾子罷了,大多的時候王夫人是連見都不愿意見她,每次都早早讓人把她給趕了回去。這次王夫人可真是氣狠了,不但日日拘著趙姨娘,讓她來正院里立規矩,這一站便是從早站到晚,當趙姨娘回到自個房時,這腿腳都腫的不成樣了。 除此之外,更是什么大活小活均要她做,把趙姨娘支使的像陀螺一般,忙到半夜才停歇,探春也是平日里不停抄經書不說,還被支使著做好些荷包、香囊、扇袋、鞋子什么的,好給寶玉用著。 這荷包、香囊、扇袋云云不過是小玩意也就罷了,雖是耗眼力,但也不難做。但這鞋子可真是極不好做,光是納鞋底便得用頂針、錐子等,一針一針,一線一線的把針線給穿厚厚的鞋底,探春也不過是十二歲的女孩,那有那么大的氣力,她平日里雖然也給寶玉做鞋子,但也不過是繡個鞋面罷了,那有親自動手納過鞋底,偏生王夫人又不許其他丫環婆子幫她,光是納好一只鞋的鞋底便讓探春手指腫痛了好些時日。 三人之中,反倒是賈環這個罪魁禍首最為輕松,雖是日日抄著經書直到半夜,但也只是抄經抄到手酸罷了,比起他母、姐可謂之是輕松許多,畢竟是賈家的男丁,那怕他有千般不好,王夫人也不能明著整死他。 賈政雖有些不忍,但賈母把他拎去說了一頓之后,他也不好開口了。他己查的分明,這金釧兒是自己勾引寶玉不成,被王夫人趕了出去,又被自個爹娘責罵之后,受不住氣,這才跳的井。 至于蔣玉涵則是誤會一場了,這蔣玉涵交友廣闊,認識的人那會只有寶玉呢,雖是有求過寶玉,但熟讀過律法書的寶玉知瞧這逃奴的下場,反倒是勸過的。這六王爺的長吏敢上門來詢,也不過是因這賈家最為勢弱罷了。 因為寶玉此次傷的無辜,真要論起來是賈環胡亂嚼舌根之故,賈政不怪自己不查明真相便先打了孩子,反倒怪起賈環心術不正,枉想起榮國府了。 賈政沒替三人求情,王夫人越發使勁折騰三人,不過短短幾日,三個人都著實瘦了一大圈,林黛玉等人雖是同情,但也不好相勸,只能讓人暗地里幫忙探春一二。最后還是賈母覺得差不多了,發了話,探春才略略輕松一些,但每次在寶玉院中遇上王夫人之時,總免不了被冷嘲熱諷一番。 好在隨著寶玉的身子漸好,王夫人忙于調理兒子身子,手略微抬了一抬,不然這賈環做為賈府男丁或許沒事,但探春和趙姨娘非被折騰掉半條命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君非卿 的地雷,么么噠,^3^ 感謝 且歸 的地雷,么么噠~ ^3^ 感謝 游手好閑妞 的地雷,么么噠~ ^3^ 感謝“五五”,灌溉營養液 10 感謝“咪咪”,灌溉營養液 1 感謝“咪咪”,灌溉營養液 1 感謝“長月”,灌溉營養液 3 感謝“游手好閑妞”,灌溉營養液 100 感謝“”,灌溉營養液 10 感謝小天使們,么么噠~ ======================================== 入v了,希望小天使們以后還能繼續多多支持哦。 (* ̄▽ ̄)/?☆*"`'*.,_,.*'`"*.,_☆ 胖作者灑花賣萌中。 ☆、寶釵之計 這寶玉養傷期間, 全賈家好似失了生氣一般,安靜的很。 探春與賈環本就有些互相看不順眼, 經此時之后, 兩人更是大有老死不相往來之勢,趙姨娘雖是有意緩頰, 但探春本就對她極為冷淡, 經此之后,暗恨趙姨娘母子兩人害她多年辛苦化為烏有, 對趙姨娘越發貓不是狗不是,每每趙姨娘想略略越了矩, 便一口一個規矩的教訓趙姨娘。 到后來趙姨娘也冷了心, 越發寶貝唯一在她身邊的賈環了, 偏生賈政有感趙姨娘沒教養好賈環,讓他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和賈母商量一下, 便把賈環送回金陵去了,雖說是讓人在金陵中選了一家書院, 讓賈環去那好生念書,但明眼人都知道賈政分明是放棄了這個庶子了。 趙姨娘抱著賈環哭著不肯放手,甚至跑去賈母院里去求了, 但賈母深恨賈環嚼舌根一事險些害死寶玉,那會理她。趙姨娘無奈,只能把自個的私房盡數給賈環帶上,還去求了探春舍點銀錢給自個的親弟弟, 但被探春給打了出去。 最后反倒是迎春悄悄讓人以探春的名義,送了一包冬季的衣物并一些銀子。 趙姨娘可是賈府的家生子,略略一查便知道這是迎春所贈,而非探春所贈了,她除了對探春感到寒心外,對迎春亦是心下感激,但她一個二房的姨娘,對大房里的小姐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暗暗關心著迎春不提。 除了賈環被送回金陵一事之外,便是王夫人明知襲人在病中,不知為何沒把病中的襲人移了出去,反而在一次懇談之后,將襲人的月錢由一兩銀子的大丫頭的月例改為二兩銀子加一吊錢的月例,擺明就是準備把襲人抬做姨娘,只是沒過了明路罷了。 王夫人的打算頗好,只是想著襲人是個好的,有意抬她做姨娘,讓她好生管著寶玉,只是礙于賈政,加上寶玉年級還小,不好明著抬了,只是暗底里添了月錢罷了,這樣也是安著襲人的心,讓她對寶玉更加盡心。 不過管著月錢的是向來是和二房一向不睦的蘇怡,在蘇怡的縱容之下,這消息沒一會兒便傳遍了賈府,賈政氣的吹須子瞪眼,當下便又想要責打寶玉一番,還是王夫人勸下了,方才罷了,不過也說了這寶玉還小,需以學業為重,不許他胡鬧。 探春不知這賈政與王夫人之間的房里官司,只恐沒討好王夫人,鬧著給未來的襲人姨娘慶賀,襲人羞到不行,躲在房中不肯出來,卻是出了眾人的吃酒錢,寶玉雖然也還在養傷中,但也讓人去廚房里置辦一桌席面過來,讓姐妹們給襲人慶賀慶賀。 黛玉還在守著孝,像這類的喜事不好參加,另一方面也是不愿吃一個姨娘的喜酒,也就出份份子錢罷了。史湘云不喜襲人,便也借口推了去,只是和林黛玉一樣送份禮隨禮罷了。 晴雯雖是用著西洋花點子哈吧狗來形容襲人,但襲人人緣之好在寶玉院中也是獨一份,真心為她高興的亦不在少數,襲人雖是害差不肯出來,但好些討好襲人的小丫環幫著另外收舍了一份飯菜給她,還留了一瓶子惠泉酒給她。 襲人推說身上還未好,把酒都推給小丫環了,聽著外面熱鬧之聲,襲人摸著自個的肚皮,眼眸一闇,雖是半過了明路了,可惜…… 這做姨娘的,還是得有自個的骨rou才好,不求像趙姨娘一般,以往仗著環哥兒,連太太都忌憚三分,可也不能像周姨娘般只比死人多口氣了。 賈寶玉院里著實熱鬧了一陣,做為第一個領著姨娘月例的大丫頭,襲人也著實惹了不少妒嫉,但這份體面是王夫人給的,寶玉平日里又向著襲人,其他人等再怎么妒恨也只能背底里說些小話罷了。 寶玉養著傷,大部份的丫環都圍著寶玉了,平日來梨香院討好賣乖的人倒也少了,黛玉喜散不喜聚,賈家這般清靜倒是合了她的心意,但史湘云可不喜歡每天安安靜靜的不是做女紅便是看書,于是三不五時地跑出去串門子了。 因上次和探春鬧了一場之故,這賈家三春那處也是不太好去了,即使去了,迎春總是安安靜靜地做她的針線活,或拉著她下棋,迎春的棋下的是真好,史湘云自認沒有自虐的興趣,所以去的便少了。 惜春也開始有了冷心冷情的性子了,大部份的時間不是在畫畫便是讀著佛經,萬沒想到,沒了大觀園,沒了妙玉,這惜春還是投入了佛家的清靜地中,她雖然勸過幾次,但惜春是個硬性子的,當下雖沒說什么,但之后仍是我行我素了,史湘云到最后也無奈了。 說到底,她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能力,紅樓十二釵,那個不惹人憐愛呢,但她這份心力也只能放在自己最在乎的人身上,唯一好在的是,因為史王氏悄悄和蘇怡說過一次,蘇怡雖然仍是沒怎么管著迎春,卻是把迎春那個貪財的奶娘給趕走了,迎春房里的人也換掉大半,雖然迎春還有幾分卻懦,但至少房里沒再少過東西了,手里也不在像以往那般緊了。 因大家都大了,賈寶玉房里連通房、姨娘都有了,她也不好去賈寶玉處,這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薛姨媽那里。 自沒了薛蟠與薛寶釵之后,薛姨媽所住的會文苑是越發冷清了。賈家人本就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薛姨媽手中雖有銀子,但為了簡省給宮里的寶釵,不再像以往那般大方,手上開始緊了,這賈家下人拿慣了賞錢,突然不給了,自是人人抱怨不停,王夫人和蘇怡又沒怎么管著,這會文菀竟是破敗的不像話。 薛姨媽也不管這會文苑破敗與否,她反正不過是一介寡婦,也無需待客,和鶯兒還有幾名自己從薛家帶來的仆婦也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罷了。 算一算,薛寶釵已經入宮一年多了,雖是甚少得到薛寶釵的只字片語,又三不五時被害子仇人王夫人sao擾著索要銀錢,但薛姨媽還是咬牙住在賈府之中,為了就是怕孩子回來找她時找不著路了。 對薛姨媽一番慈母之心,史湘云也只有嘆息一聲了。 見到了史湘云,薛姨媽倒是頗為熱情招待她,自薛蟠死后,薛姨媽便吃著長素了,但知道云丫頭喜歡酒糟的鵝掌鴨信,每年還是特意為她做了一些,連忙拿人取了過來,又裝了兩罐子讓她帶回去。 薛姨媽都吃著長素了,都不忘為她糟些鵝掌鴨信給她,史湘云心下感動,自是投挑報李,拼了命的賣萌,讓薛姨媽笑的合不攏嘴,這一年來薛姨媽先是被迫送女入宮,又是薛蟠秋決,硬撐著給兒子收了尸,這一年來不知病了幾次,要不是還念著寶釵,說不得就這樣一病去了也不定。 她念著寶釵,念著兒子,也就越發痛恨毀了她們一家子的王夫人,雖是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好對王夫人做些什么,但薛姨媽也不是吃素的,這一年來著實收賣了好些賈家下人,暗地里讓賈寶玉與王夫人離了心。 還讓人悄悄在賈蘭耳邊說著賈珠非王夫人所出之流言,這事自然是假的,但王夫人因為厭惡李紈,素來對李紈所出的賈蘭亦是不聞不問,再加上李紈若有意,似無意的讓賈蘭知瞧自己的委屈,這樣一來,雖說是假的,但賈蘭怕也是心里先信了三分。 薛姨媽給兒子收好尸之后,便寫了信讓夫家侄子薛蝌上京來,薛蝌正巧為了妹子婚事而煩心,兩方一拍即合,只約好了開了春便上京,借著榮國府給薛寶琴撐腰,只待薛蝌嫁了妹子之后,薛姨媽便和薛蝌回金陵去。 聽到薛姨媽要回金陵,史湘云嚇了一跳,「那寶jiejie怎么辦?」 話一出口,便見薛姨媽一臉痛苦糾結之色,寶釵丫頭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如何能不心疼呢,只是女兒陷在宮里,她一個人住在賈家,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她這幾次病的厲害,病中就有好幾次有下人摸到她的房里,鬼鬼祟祟的不知找著何物,她身在賈家中,也不好跟jiejie撕破臉,只不過防的更嚴了點。她一個老太婆,死便死了,但她可憐的釵兒該怎么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