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起抓壞人

    賀錦程在去醫院之前，已經拿到了那個叫陳歡歡的女孩資料，才知道這是一個命運比他要慘得多的女孩。

    如果這只是一個有著大好年華卻嫌自己命長的普通自殺者，賀錦程才懶得管，并且也不會讓阿風繼續與這種人再接觸，但在看過那女孩的遭遇后，也不知是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產生了同命相憐的情緒，還是單純動了惻隱之心，他沒有再阻止阿風管這件閑事。

    禽獸不如的人渣父親，把她帶到世上卻無能保護她的懦弱母親，這樣的雙親組成的家便不再是避風港彎，而是地獄深淵，她想用結束生命的方式擺脫這樣凄慘的命運，無可厚非。

    “……老子打死你個不要命的賠錢貨！”

    賀錦程帶著哈士奇到達病房門口，正好敢上陳歡歡那個人渣父親一手抓著瘦弱女孩的頭發，一手高高仰起往她臉上扇去的家暴現場。

    哈士奇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賀錦程原本就黑沉的雙眸猛地一沉，大步上前毫不客氣地抓住中年男人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就將人給甩到了病房的白墻上。

    被貫在白墻上的中年男人“哎喲”慘叫了一聲，矮瘦猥瑣的身體頓時順著墻壁滑到了地上，一股尿sao味混著酒精的臭味頓時散發在空中，賀錦程立刻嫌惡地后退了一大步。

    哈士奇有點懵，連忙走到人類的身邊，昂頭擔心地望著他，“嗚～”人類，人有沒有事？

    賀錦程現在已經能熟練地從他的臉上看出許多表情，手在他的毛腦袋上揉了一把，沒有說話，卻用這種小動作安撫著自家傻狗，怕他嚇到。

    中年男人名叫陳生，早上在家里搜到了陳歡歡藏起來的打工錢，出門買了二兩酒在路邊灌黃湯，正想拿剩下的錢去常去的地方堵一把瀟灑瀟灑，就被找上門的警察告知他那個賠錢貨女兒昨晚去投海自殺未遂被送去了醫院，花了大筆錢不說，這種不聽話的表現絕對是他不能忍受的，當下就就怒氣沖沖跑來醫院打算好好教育教育這不聽話的死丫頭一頓。

    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女兒生得有幾分姿色的，他們那一片好幾個老大都想收了她，陳生自然是心動了，再說了，自己的女兒跟了老大們，他這個做爹的，身份那不是也跟往上抬了一截？他正琢磨著到底是把人送給誰得到的好處更大，誰曾想那死丫頭讀了幾年書就敢反抗他這個父親，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他不讓她知道什么叫痛，她還不得翻了天了！

    “……你、你是誰？”此時陳生被賀錦程一把貫在墻上，再看這男人起碼高了他整整一個半頭，肩寬腿長，氣場強大，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物，原本兇狠的表情立刻就消了大半，但就這么被另一個男人輕易給打倒，還丟了這么大臉，陳生又哪能生生忍下這口氣？！

    然而在賀錦程眼里，這種人連路邊的垃圾都不如，哪有資格值得他施舍一眼？他彎腰將哈士奇抱了起來，免得他不小心踩到流了滿地的sao尿，繞過那灘垃圾走到角落的女孩面前。

    女孩頭發被扯得七長八短，身上的病號服也皺巴巴的，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但賀錦程卻知道她已經將那個男人被打倒在地上的畫面全部收進了眼底，沒有原因，他就是知道，這是身為同類的感應。

    賀錦程垂目看著她的頭頂，手里抱著阿風輕輕撫摸，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他殺了你母親，你想報警告他嗎？”

    這句話明顯把女孩嚇了一跳，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賀錦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她削瘦的臉上顯得尤其的大，無措地瞪著賀錦程，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

    哈士奇進入病房就看到了飄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的項安康，但他家人類在做正事，而且還是幫助人的好事，他沒敢出聲打擾，此時聽到他開口就提到陳歡歡的母親，一人一鬼魂都覺得非常的意外，他怎么知道的？

    賀錦程感覺到懷里的狗忽然抬起頭，于是也低頭看了一眼，從他臉上看出明顯的疑惑，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低頭假裝親吻他的耳朵，實際上小聲解釋了一句，“回去再說。”他直覺阿風恐怕知道不少這個女孩的事，那么他一只狗是怎么知道隔了那么遠的一家人間發生的事的？

    看來他家傻狗也是有許多他不知道的小秘密呢，如此一來回家有必要來個三堂會審，至于怎么弄懂傻狗的意思……唔，讓他好好學習，多多認字是個好方法。

    “你！你胡說八道！”陳歡歡還愣著沒反應，還癱在地上的陳生卻是生生嚇白了臉！這個人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要是、要是被他捅出去，那他就完了！

    他一雙混濁的眼珠子在男人和自己的女兒身上轉了一圈，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克制不住激動地說道：“你、你是不是看上歡歡了？我跟你說，我家歡歡成績好，人長得也好看，如果你……”

    賀錦程生平最恨一類人，那就是不把自己的孩子當人的父母，陳生這種垃圾簡直處處叫他厭惡，當即走過去就是一腳，那力道狠得把陳生一口黃牙都踢飛了。

    陳歡歡更是被他刺激得全身顫抖，她忽然抖著聲音用哭腔大聲說道：“你、你殺了我媽，我要告你坐牢！”

    賀錦程得了她這句話，便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被踢倒在地的陳生見此眼珠子一轉，也不知道忽然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動態視力極好的哈士奇生怕他對賀錦程不利，立刻沖著他兇狠地大聲吼叫了起來，同時無師自通地向他呲出了尖銳鋒利的犬牙威懾，立起一雙同狼相似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四爪用力就想從賀錦程懷里沖出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護他家人類。

    他家人類可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類，他要保護他！

    可惜賀錦程完全沒有給自家狗一個保護自己的機會，他手臂緊緊將哈士奇護在懷里，大長腿抬起對著陳生就是當胸一腳，踢得他再沒有跑路的能力。

    陳生撞倒吊水架，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最后撞倒在墻角暈了過去，同時也終于引來醫院許多人的圍觀。

    賀錦程收回大長腿，淡定地一手抱狗，一手拿起電話報了警。

    哈士奇一顆狗腦袋擱在人類的肩膀上，看看那個被踢飛出去的人，又姿勢艱難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家人類，有點懵，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再看自家人類時，就忍不住面露崇拜起來。

    好、好厲害……果真不愧是他選中的人類嗎？！

    圍觀的吃瓜群眾聽說這禽獸不如的男人不但跑到醫院來打女兒，還殺了自己老婆，一部分正義感足的人就忍不住大聲斥責那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不是人，還自發地堵住病房門口以防他逃跑了。

    還有一部分人則對賀錦程十分好奇，而且覺得他很面熟。可惜賀錦程隱退得早，雖然也曾在國際熒屏上大放異彩，國內除了時常上網的年輕人，不然還真沒有多少能想起他是誰。

    不過這一點都不防礙他們的打量圍觀啊——靠，那么大一只狗走到哪兒扛到哪兒，這是養寵物啊還是養媳婦啊！

    當然里面也有認出他的年輕人，他們見到以前只在網絡上見過的大明星本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拍了他的照片傳到了網上，并將病房里發生的事繪聲繪色描繪了一遍，如同剛才他們就在現場一樣。

    賀錦程對這些眼神完全無視，但哈士奇卻有些敏感，他有些僵硬地趴在人類懷里，有點慫還有點懵，看、看他干啥呢？這些人難道是想從人類身邊把他搶走？

    這并不是哈士奇太自戀，實在是做為一個曾得過錦旗的見義勇為狗，他可是有過被好多人堵在派出所想收養他的經歷呢！當時要不是他機靈地鉆了狗洞逃跑了，肯定早就被人抱回家了！

    他覺著吧，自己就算達不到人見人愛的地步，那肯定也有很多人類喜歡他，爭著搶著要收養他的！

    但是這不行啊！他已經有世界上最好的人類了，不想再要別的人類了，他是一只專一的狗，絕不是那種四處撩人類的花心/心機婊狗！

    賀錦程感覺到懷里阿風的不安，以為他是害怕被這么多人圍觀，于是抱著他走到一邊，安撫道：“別怕，一會兒就帶你回家。”

    警察很快就趕了過來，賀錦程因為打傷了陳生要一同去做筆錄，而且關于他舉報的陳生殺妻的事件，他也得交待清楚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賀錦程其實只知道陳生的妻子無緣無故失蹤，之后再沒查到任何她出行的記錄，實際上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殺了，當時這樣說不過是想試探陳生而已，是在之后從陳生的反應中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此時面對警察的盤問，賀錦程正要說實話，懷里抱著的大狗忽然沖他叫了起來，“嗷嗚！”我知道他把人埋在哪里了！項安康看見了！

    第15章 狗讓食

    在哈士奇的強烈要求下，賀錦程壓下坦白的想法，打算跟隨辦案的警察去一趟陳家，并且編了一個朋友托他報警的幌子告訴了警察，至于警察信不信，那他就管不著了。

    說回哈士奇，當時這狗一個勁在賀錦程懷里嗷嗷叫個不停，為什么賀錦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呢？那是因為賀錦程現在多少有點明白自家傻狗的尿性了，這就是一三觀正直，熱愛助人，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狗啊！他故意在警察詢問的時間點叫是為什么？肯定是打算好狗當到底咯。

    賀錦程：= =

    果然，等他們到了陳家不久，哈士奇就從他懷里跳了出去，顛顛兒地帶著警察去找埋藏尸體的地兒了。

    話說，網上曾有人做過不負責任的統計，統計哪些狗不適合做警犬，哈士奇、哈士奇榜上有名，榮列第一，因為據說這傻貨不但服從能力差，思維跳躍愛走神兒，還愛破壞警隊公共物品，并且很容易在過程中與犯罪分子達成共識！成為一個狗jian！

    妥妥的“井”犬啊！

    ——當然如果哈士奇阿風知道世上還有如此不負責任的統計，那他一定要為他們哈士奇一族正名！

    “呃，他真的能找到嗎？”警察們顯然也看過這項統計，面上都有些憂心，萬一這貨尸體沒找到，還破壞了現場，那完全就是增加他們的工作量啊。

    于是所有警員都看向狗主人，希望他能說點什么讓他們定心。

    賀錦程心里也不確定，雖然他很相信自家傻狗，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兒，萬一到時候尸體沒找到，說不得還得背上一個妨礙公務罪。

    然而賀錦程那是什么人？自家狗再傻，那也容不得別人置疑。

    他抿了抿板起的嘴角，微沉著臉說道：“阿風很聰明，他能找到。”……也許吧。

    警察們：看您這臉色，真不像您說的這么信任他啊。

    不過這次警察叔叔們鐵定要被自己打臉了。哈士奇進入陳家那破出租房后，在里面轉了一圈，在項安康的指引下，從后門走到一個土茅坑旁，沖外面大叫了起來。

    警察們立刻跟了過去，這出租房就是房東在他們建的正房后面搭的一個簡陋的小偏室，茅坑就是在地上坑了一個大坑架了幾塊板子上面用遮雨布搭的簡易篷子，警察們過去一看，就看到地面有明顯的翻挖痕跡，警察們對視一眼，知道陳生殺妻這事兒沒跑了。

    賀錦程在警察們清場前親自將哈士奇抱出來洗爪子，又跟著警察們做了筆錄，出來時看見蹲在門外的陳歡歡，便抱著狗走了過去。

    陳歡歡雖然也恨自己的母親太過軟弱，不敢反抗那個男人，然而那畢竟是唯一給過她溫暖的媽啊，突然得知她已經被陳生那個畜生殺了，她除了難過，就只剩下茫然和心如死灰，不知道自己今后該怎么辦，她該去哪里。

    一張雪白的名片遞到她面前，陳歡歡愣愣地抬頭，發現是之前救過她的那個男人。

    “如果你想繼續上學，可以去找我的私人助理，我會出資供你讀完大學。”賀錦程的聲音就像他整個人一樣，明明那樣動人，卻總是帶著一絲令人不敢靠近的冷冽。

    陳歡歡愣愣地接過名片，再抬頭時，男人已經走遠，一只大狗被他抱起來，狗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往后看，正沖她揮爪子。

    賀錦程帶著哈士奇上車后又給他擦了一遍爪子，沒想到這狗又嗷嗚嗷嗚叫了起來，卻不是對著自己，猜想他可能是在和那個他看不見的東西說話，深邃的雙眼微微迷起。

    從那天之后發生的事情都在他腦中轉了一圈，他已經將這件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有人（那個他看不見的東西）→發現了陳家的事，然后又發現阿風能看見他→于是想借他的力量報警，或者是幫助那個女孩。

    那么事情已經很明顯，這個他看不見的東西，要么是意外發現陳生殺妻事件，內心的正義使他希望這個殺人者被繩之以法，所以求助到阿風頭上。要么，就是與陳家有什么關系，更可能是與陳歡歡有某種聯系，在去她家看望她時，被迫觀看了犯罪現場，他想到只要陳生因為殺人被判刑，陳歡歡就能擺脫這個人渣父親，于是向阿風求助，如此一舉兩得。

    當然或許還有其他推論，但絕對不會有這兩者的機率高，且賀錦程相信他的第二種推論絕對更貼合現實。

    只是這兩種推論不論哪一種，說出去都會讓別人笑掉大牙，一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向一只狗求助，最后幫助警察找到尸體還抓住了殺人犯？簡直可笑至極！

    賀錦程微微瞇眼，他想起管家傳來的調查資料：見義勇為抓小偷？在垃圾桶里翻出尸體？給派出所的民警幫忙？因為他的提示，讓人們及時發現出租房內的祖孫倆一死一病？

    就算他家阿風再聰明，也絕對做不到隔著墻就發現人死了，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告訴了他這些。

    那么這個看不見的東西，是……鬼？

    賀錦程回到公司時臉色一切如常，因為哈士奇急著帶他去找陳歡歡，連午飯都還沒吃。到了辦公室先讓人給他和哈士奇送食物過來。

    “嗷嗚嗚～”哈士奇坐在餐桌邊，沖他吐出舌頭，他好餓啊。

    賀錦程瞥了他一眼，沒忍住又在他的毛耳朵上彈了彈，心說一會兒回家再找你算賬。

    馬高達親自給他們送來了食物，都是從旁邊的高級飯店買的，聞起來很香。

    賀錦程沒看自己的，先打開了阿風的食物看了看，里面是煮熟的rou還有骨頭，另外還有洗干凈切好的西紅杮和白菜，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他的沒放調料吧？”

    “肯定沒放啊。”馬高達覺得自家老板這是在置疑他一個鏟屎官的修養！

    賀錦程便揮揮手把人給攆了出去。

    馬高達：“……”他還想看看老板是不是也會親自喂狗呢！

    賀錦程沒有親自喂狗，而是將東西都拆出來，沖阿風喊道：“把你的狗盆叼來。”

    哈士奇聞著味兒哈喇子都流出來了，聞言一個矯健地轉身，飛快從他那堆東西里扒拉出狗盆端端正正擺在賀錦程面前，然后吐著舌頭著急地看他：人類你動作快點弄啊，我好餓啊。

    賀錦程把食物放進去，“吃吧。”

    哈士奇得了命令，立刻撲上去開吃，好在這次總算是沒有因為太過猴急發出進食的嗬嗬聲，沒有丟狗。

    賀錦程伺候好了自家狗，這才打開自己的食物慢慢吃，動作悠閑如同貴公子，就是偶爾飄向哈士奇的目光有點陰側側的。

    正在愉悅地大口進食的哈士奇莫名覺得后背發涼，不由抬頭看了自家人類一眼。

    “快吃。”賀錦程又瞄了他一眼。

    哈士奇總覺得哪里不對，他歪頭仔細一觀察，就發現人類一邊吃一邊總往自己的飯盆里瞄，莫非……人類更喜歡他的食物？！

    也對誒，他的食物都是很干凈很香的rou，人類對他那么好，說不定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吃了！你看人類每次都給他用那～～么大的盆吃東西，給自己的就是那么小的盤子，肯定是為了節省下來給他吃！

    這么一想哈士奇就覺得特別愧疚了，人類對他真是太好了！他痛定思痛，于是往旁邊移動兩步，然后用一只爪子把他的狗盆往人類那邊撥了撥，同時雙眼真誠地望著他家人類：人類，你是不是也喜歡吃這個啊，我們可以一起吃哦！

    古有孔融讓梨，今有哈士奇讓食，非常感人了。

    前面說賀錦程已經弄明白自家狗的尿性這點不假，且這只戲精狗的表情和動作實在太明顯了，他就算想不明白他的意思都不行！

    賀錦程嘴角微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淪落到被一只狗憐憫沒飯吃，臉色有點烏漆抹黑，“趕緊吃你的。”說罷自己的東西也不吃了，起身大步去了辦公桌后坐著，他怕一會兒忍不住手癢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