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去?！辟R錦程瞪了自家傻狗一眼，手指指了指他。

    “嗷～”好嘛！哈士奇一臉無辜地頂著大毛巾把他的毛腦袋轉向另一邊，然后從車窗戶上繼續光明正大看自家人類脫褲子～

    賀錦程：“……”

    哈士奇看得津津有味的，他對人類的身體結構其實有點好奇，想知道他們跟自己有什么不同……唔，他家人類也有蛋蛋呢，跟他是一樣的，而且還比他的大，羨慕，并本能地想湊過去聞一聞……

    噫！

    賀錦程要是知道自家傻狗內心的想法，也不知道該是什么滋味，惱怒生氣？被肯定那個大的得意？總之肯定特別復雜不能再直視自家傻狗了。

    等他們回到莊園后，賀錦程在車里先將自家傻狗身上的毛毛搓得半干，這才用大毛巾裹著抱回家，雖然現在是夏天，但大晚上的氣溫下降，自家蠢狗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是再生病不死也得脫層皮。

    想到這里，賀錦程往回走的步子便邁動得更大了一些。

    回到了家里，賀錦程直接將狗抱回了書房放在地毯上，他自己則坐在老板椅上，與狗面對面居高臨下垂目看著他。

    哈士奇微微歪頭與他對視，于是一人一狗就這么互相對望著，一個深沉一個傻白甜。

    最后還是賀錦程沒忍住先動了，手指在他腦袋上彈了彈，開了口，“你能聽懂我的話？能聽懂就點頭，聽不懂就搖頭。”后面一句話乍一看充滿了槽點，實則是一個陷阱，尤其是對付哈士奇這種傻白甜白試白靈。

    不過哈士奇身為一只狗，完全就沒有什么藏拙啊、扮豬吃老虎的想法，聽明白人類的意思是想和自己溝通交流，雙眼頓時就亮了，忙不跌地快速點頭，沒用一秒鐘就把自己給賣掉了！

    賀錦程見他點頭點得都快出殘影了，嘴角微抽，想了想，又從旁邊的抽屜里翻出一個平板，先在商店里下載了一個幼兒識字的app，這才放到他面前，“識字？”

    哈士奇原本沒明白他在干什么，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見他把一個大大的“一”字擺在自己面前，雙眼立馬更亮了，“嗷嗷嗷！”這個字他竟然認識！這個念“一”??！可以表示他是“一只狗”那個“一”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只哈士奇有什么奇特的本事，賀錦程竟然硬生生從那張毛臉上讀出了激動了二字，這是表示他能看懂？他心中微冷，難道阿風其實是一個人？

    或者說，他曾經是一個人？

    賀錦程內的滋味一時變得復雜難言起來，他喜歡狗，卻并不喜歡人，愿意由著阿風親近自己，也是因為他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傻狗，如果早知道他的內里其實住著的是一個人……

    不動神色斂下內心的想法，賀錦程在軟件里翻了翻，軟件里面有一個拼音連字的游戲，賀錦程點開，這個游戲里有許多關卡，最開始是最簡單的，例如“阿”以及拼音，旁邊有幾個擾亂判斷的錯誤拼音，而后一關一關會變得越來越難，只有把每一關都正確通過，才能玩下一關，正好可以用來判斷阿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看見平板擺到自己面前，哈士奇在賀錦程的解釋后，立刻就對這個游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平板很大，哈士奇用自己的毛爪子就能玩，聚精匯神之下，竟然飛快就完成了數十關，一個錯誤都沒有，但漸漸的，玩了差不多五六十關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吃力，有些字他并不認識，以及一些復雜一點的拼音他也看不懂。

    “嗷嗷～”哈士奇并不知道賀錦程是在試探自己，還當他是要和自己玩游戲呢，哈士奇是個好學的狗，不懂就問，反正是自家人類，沒什么好丟狗的～

    “不認識？”賀錦程問他。

    哈士奇快速點頭，看不懂呢。

    賀錦程一邊給他念了一遍那個字的讀音，內心對這只狗的智商和漢語知識儲備、以及來歷等等在此時已經有了諸多猜測。

    識字，懂拼音，對于游戲規則聽一遍就懂……這說明他接受過正規的現代人類教育，或者曾有人指導過他，那么這一切的前題，就是這只狗曾是人類，或是妖怪（那肯定也是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妖怪）？他認識的字并不多，說不定是因為他曾經的學歷很低，或者是他在從人類變成狗后把許多事忘記了……

    賀錦程內心梳理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在此之前他絕對是一個無神論者，他一直認為，若這世上有鬼神，那么為什么某些惡人，反而活得比善人更滋潤？但這一切認知在遇到了一只識字的狗后，就有點顛覆了……

    “嗷？”哈士奇見自家人類發起了呆，整個人似乎又回到了初見時，渾身上下充斥著孤獨和茫然的情緒，哪還有什么心情玩游戲，雙腿搭在他的膝蓋上，毛腦袋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喉嚨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關心地問：人類，你怎么啦？不開心嗎？

    賀錦程回過神，手在他腦袋上習慣性揉了一把，揉完手就僵住了。他內心不斷在說：這也許曾是一個人，并不單純只是他的阿風……

    低下頭，就見哈士奇似乎因為他揉了一下就不揉了，正自個兒歪著腦袋往他手上蹭呢，薄薄的舌頭掉出來老長一截兒，一雙眼睛往上翻著，傻得不能再傻了！哪有半點人樣！

    賀錦程忽然笑了起來，彈了彈哈士奇的耳朵，又伸手用力拽了拽傻狗頰邊最近長出來的rourou，直把狗拽得嗚嗚直叫，才嘲笑一般地評價道：“蠢?！?/br>
    “嗷！”哈士奇頓時就不樂意了，誰蠢了！

    賀錦程低笑一聲，把傻狗的大腦袋抱在懷里亂揉了一通，等到哈士奇回過神要發瘋時先一步放開了他，拿過平板又下了個幼兒英語軟件，繼續試探他家阿風的人類知識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十分神奇的是，這只傻狗不但認識漢字，還他媽的竟然認識英語！并且漢字拼音和英語字母，他還不會因為都長一樣就弄混了，簡直神奇！這要拍下來放到網上，分分鐘會被一干學渣頂禮膜拜：學神汪在上，請保佑我四六級都一次過！?。?/br>
    賀錦程想到那個場面就忍不住低笑出聲，又掐了一把狗臉，蠢狗確實有兩把刷子，若他曾經確實是一個人類，那么他又學到了什么程度？中學？大學？

    賀錦程懷揣著難得的好奇之心，卻沒再繼續試探下去，而是抱著狗去浴室洗澡。

    回來后光顧著試探狗了，此時賀錦程心情略微釋懷，才想起他們剛才還在海水里泡了一遍，雖然已經換了衣服，但身上和頭發上都黏黏的，仿佛一條被重鹽腌過的咸魚，哈士奇的毛毛里說不定都有鹽粒兒了～潔癖賀大少爺怎么能忍！

    哈士奇原本被人類抱著還挺開心，但等他弄明白了這條路是通往浴室的，差點沒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嗷嗷嗷他不要洗澡?。?！

    賀錦程雙臂似一雙鐵鉗，低頭望向哈士奇時眉眼柔和，但不急不緩的聲音中卻充滿了威脅，“乖一點，不然以后就別出門了?！惫怨越o老子待在家好好反省自己的問題！

    這個威脅對于向往自由的哈士奇來說那是相當嚴重的！他的內心在不能出門和洗澡之間徘徊許久，最終還是痛苦地選擇了洗澡，為了他的事業，他的理想，他的自由，他忍！

    賀錦程見哈士奇識相，忽然對傻狗能聽懂人話這一點十分滿意，能溝通才能威脅嘛！

    第二天早上，管家忽然接到自家小主人的命令，去查查自家狗……主（夫）人以前的事?？蓱z的老管家再次風中凌亂了，這要真是娶了個媳婦回來，查查過往那很正常，查一只狗的過往？？？

    我的上帝啊！我的老主人?。⌒≈魅怂?、他他他一定是瘋了吧？？？！

    第13章 一起上班

    賀錦程當然沒瘋，而且不止是要查查這只狗以前的事，還要管家查了一下那個自殺的女孩，當然這些他都沒有告訴自家傻阿風。阿風認識人類的文字，能聽懂人話，自己卻傻乎乎的，如果被有心人發現了他的特殊之處，一試就能試出來他的與眾不同，賀錦程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調教調教這只傻狗，至于那個自殺的人，等他拿到資料看情況再說。

    哈士奇一直記得人類昨天說過要帶他去找那個女孩的話，絲毫不知道人類心中那些彎彎繞繞，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就忍不住從他的狗窩里爬了起來，鉆近賀錦程的臥室床邊守著。

    自打把這只狗接回家，賀錦程每天早上都被千斤壓頂的方式給砸醒，他也想過直接鎖門，可這狗特別不知道什么叫個人隱私空間，被鎖在門外進不來，他就一直在門口各種撓門，邊撓還邊嗷嗷叫，那制造的躁音簡直比直接被砸醒還煩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習慣在六點鐘被傻狗叫醒，房間里的華麗掛鐘秒針嚓嚓走到十二的位置，賀錦程就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張毛絨絨的狗臉移到了自己面前，似乎已經在那里觀察了他許久。

    “……阿風。”睜開眼就看到這只傻狗，賀錦程心情微揚，早已不是最開始被吵醒時黑著臉渾身起床氣的模樣，剛剛起床時微啞的嗓音都透著愉悅。

    “嗷嗷～”哈士奇原本都準備好“一二三起步，跳！”然后直接把人砸醒，沒想到人類竟然先一步醒過來，略有一點點失望呢。

    賀錦程在他的毛腦袋上亂呼了一把，起床洗漱沖澡換衣服。

    除了沖澡的時候，哈士奇像個小跟屁蟲似的，一路跟在他屁股后面轉來轉去，弄得賀錦程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絆倒。

    賀錦程此時已經知道他這么黏人是想干什么，他忽然想到昨天下班回家，這傻狗守在門口等他的畫面，當時他還自作多情地以為這蠢狗是專門守在門邊等自己……賀總經理臉色一陣發黑，再看緊緊黏在腳邊的蠢狗，越看越生氣。

    “出去。”賀錦程黑著臉，拿腳把狗往邊推。

    “嗷嗚嗷嗚！”哈士奇沒發現他說變就變的臉色，一邊使勁往他身邊湊，一邊叨絮道：人類，你快點嘛，女孩子打扮都不需要你這么久的！

    賀錦程要能聽懂他的意思，估計又想揍狗了！

    “出去出去，我要上廁所，你要看著我上廁所嗎？”賀錦程彈了彈他的大耳朵，把不情不愿的大狗給抱了起來，丟到門外再將門緊緊鎖上，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

    “嗷嗚嗚?！北悔s出來的哈士奇十分不滿，蹲在門外抬爪子又想撓門兒，但被門里賀錦程一句話制止，“敢撓你今天就別想出門了?！?/br>
    被威脅的哈士奇僵住了爪子，怎么辦好想裝聽不懂！

    人類真是太jian詐了！竟然威脅狗！過分！

    好不容易等賀錦程收拾好下樓，哈士奇迫不及待就想出門，jian詐的人類卻站在樓梯上慢悠悠說道：“急什么，咱們先晨跑，晨跑完吃了早餐再休息一會兒，大概一個半小時以后就能出門?！?/br>
    ……哈士奇徹底拜服了。

    好不容易熬到七點半，哈士奇已經著急地跳進了車里坐好，賀錦程卻站在門邊不緊不慢地吩咐傭人將一堆堆狗狗用品一樣樣搬上車，似乎一點兒也感受不到哈士奇焦急的心情。

    “先生，您打算帶他去公司嗎？”老管家有些擔心，“要不要叫個人跟著？免得他在辦公室搗亂或者亂跑?！?/br>
    “不用。”賀錦程無意向別人解釋阿風的奇特之處，更不樂意讓別人跟那只傻狗太親近，一只狗而已，他自己看得住。

    應該能看住……吧……

    等到賀錦程總算愿意坐上車，哈士奇就如同大過年時扛著大包小包終于擠上車的老鄉親，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上了車就不用擔心了。

    可惜事情卻并沒有按哈士奇所想那般發展，因為賀錦程沒有直接帶他去見那個女孩，而是帶他去了福世集團華夏分公司豪華的辦公大樓。

    分公司的大樓座落在明珠市花河cbd中心地段，從明秀山過去其實有點遠了，快八點才出門，再加上中途的各種堵車，等賀總經理終于到公司時，毫無意外地遲到了。

    哈士奇被賀錦程從車里抱出來，抬起狗頭看到周圍林立的高樓大廈，整只狗都有點傻，這、這個地方他從來沒來過呢，周圍好多人啊，他、他有點害怕呢。

    “嗚～”哈士奇小聲叫了一聲，整個狗緊緊地靠在賀錦程的長腿邊，有點點慫。

    賀錦程嘴角微微勾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走了。”他用腿撥了撥傻狗，故意不去抱他，轉身就往里走。

    哈士奇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正是內心害怕沒安全感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被獨自丟下了，哪有時間去琢磨人類的險惡用心，夾著尾巴飛快跟了上去。

    賀錦程從玻璃門中看見傻狗的慫樣，嘴角勾得更深了。

    帶著寵物來上班，賀錦程怕是頭一個了，一路上吸引了好多福世員工的矚目。幾乎全公司的員工都知道，他們家頂頭上司最近養了一只狗，寵得不得了，還在上班時間登微博大號曬狗呢，沒想到現在竟然寵得連上班時間都帶過來了。

    “……就是那只狗啊，看起來果然很帥呢?！?/br>
    “真的是一只哈士奇，哈哈，也不知道在老板家里會不會拆家～”女員工們看到毛絨絨的哈士奇都喜歡得不得了，忍不住捂著嘴小聲交流起來。

    賀錦程側頭看去，抱著文件夾小聲說笑的女員工嚇了一跳，喊了一聲“賀總早”，就快步跑走了，似乎很怕賀錦程。

    賀錦程收回目光，領著哈士奇乘坐獨立電梯上樓。

    哈士奇可能是狗生頭一次坐電梯，電梯剛動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差點沒慫得叫出來，緊緊貼著賀錦程站著，小慫樣別提多可憐了。

    等終于到了頂樓，賀錦程這才大發慈悲將傻狗抱了起來，也不管秘書室那些人震驚的目光，徑自去了辦公室。

    馬高達很快就過來敲門，說是有公事要匯報，實際上進了門目光就一直往哈士奇身上溜，畢竟那可是賀總寵到心尖尖上的愛犬，多看一眼都是賺的！

    賀錦程用力敲了敲桌子。

    馬高達內心嘖嘖嘖，心說我偷看的不是賀總的狗，偷看的是他的老婆吧！嘖嘖嘖，你看賀總那臉色綠的喲！

    賀錦程沒好氣道：“說完就出去?！?/br>
    馬高達還想從他這里掏點私料好去公司內部群里顯擺，清了清嗓子說：“賀總，需不需要給他準備些狗食和玩具？”

    賀錦程懶得搭理他，“我自己準備了。”

    馬高達沒招了，念念不舍看了哈士奇一眼，借著轉身擺了擺手逗狗，然后他就見那只哈士奇竟然也抬起一條腿，笑瞇瞇揮他揮了揮爪，“嗷嗚～”人類，很高興見到你喲，拜拜～

    馬高達：“……”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

    賀錦程瞪了馬高達一眼，把人瞪得訕訕出了辦公室后，又狠狠瞪向自家傻狗，沉著臉道：“過來?！蹦呛谥樀哪?，特別像發現自家藏得嚴實的漂亮小娘子不但拋頭露面、還對隔壁單身壯漢拋媚眼的妒夫一樣——總覺得全世界都是他的情敵！他就不該把這傻狗帶出來！

    “嗷～～”此時辦公室里再沒外人，而且周圍都是他家人類的味道，哈士奇一點也不怕了，歡快地跑到他身邊蹲下：我們什么時候去看那個女孩啊？

    賀錦程自然聽不懂他的狗語——聽懂了也得裝不懂（這也許就是人和狗的區別吧?。蛄嗣蜃旖牵裆珖烂C起來，“阿風，你聽好，以后在外面，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你認識文字，知道嗎？”

    “嗷？”哈士奇神色天真懵懂，為什么呀？

    “沒有為什么?！辟R錦程眼中滑過一絲與他的氣質十分不相符的憂慮，“要聽話，知道嗎？”

    哈士奇認真看了人類一會兒，覺得人類不會害自己，于是乖乖點了頭，“嗷～”我知道啦！小項好像也跟我說過這類的話呢！

    傻狗乖乖聽話的樣子讓賀錦程心情好了起來，嘴角微彎，在他腦袋上亂揉了一把，傻狗。

    中午午休時，賀錦程總算帶哈士奇去了醫院，再不去，他怕他那花大價格裝修的辦公室會被這傻狗徒爪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