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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幼子的從容人生在線閱讀 - 第164節

第164節

    皇帝大張旗鼓地入了道門,偏朝堂上下無一人出面反對, 這讓天下士族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豫親王身上寄托著宗室死灰復燃的可能, 內閣對皇帝冷處理, 但對于這位敢冒頭的先帝遺子打壓起來那是毫不留情。

    雪花般的折子飛向通政司, 隨后經由內閣轉呈豹房,其內都是參劾豫親王的大逆不道之舉,“魅惑圣上,私通朝臣……”,年僅十四歲的豫親王幾乎成了當朝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凡是自詡清流的人家,背后無不要唾罵幾句, 就連城墻根底下討飯的乞丐都知道皇家有位親王爺, 壞得要嘬人骨頭。

    入冬之后, 飽受參劾的豫親王不僅沒被皇帝發落反而榮獲賜婚,正妃出自平川侯桂氏,是萊敏大長公主的嫡次孫女,側妃兩人, 分明出自元帥府靳氏與鎮遠將軍府姚家六房, 按皇家規矩,姚靳二女年前即要入府,豫王府該小擺一場喜宴。

    這場賜婚對宗室來說無異于久旱逢甘霖,皇帝終于往前挪了一步,決定啟用豫親王了。

    幾位大長公主都喜不自禁,遑論瑞嘉公主等一些沉不住氣的小輩, 又因為即將靠近年關,恰是各省地方官入京活動的時候,她們摩拳擦掌,意欲借著豫親王這塊招牌重振旗鼓!

    可現實很快就把她們的美好幻想給戳破了,靳家、姚家對這門婚事并沒有大肆慶祝,甚至閉門謝客,連各爵府上門恭賀的帖子都沒有接。

    靳嘯隸如往常一般在軍營cao練,后來又往五軍都督府告假,傳聞說是豹房那邊新開了一輪法會,泰平帝要詔他這位心腹重臣同聞仙音。

    而鎮遠將軍府那邊就更冷清了,姚家幾房早就分府別居,六房的親事姚宏建連面都沒有露,也不許次子代禮,僅讓魏氏貼補了一份不匪的添妝便作罷了。

    都是聰明人,兩頭老狐貍擺明不會把寶押在豫親王這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身上。尤其姚宏建,他是吃撐了才會跟宗室那些瘋女人攪合,二房兩個大孫子跟著他們舅舅從小出入宮廷,在太子跟前得臉著呢,區區一個側妃就想惦記他們姚家的驍騎營,真是癡人說夢!

    前朝,趙秉安有條不紊的收攏勢力,他并沒有另創名號,而仍是沿用湖湘這個對他意義非凡的名字繼續壯大羽翼。

    如今的湖湘就像站在它頂峰的那個男人一樣,朝氣蓬勃,蓄勢待發!

    湖南總督管鑫月前上表,為湖湘學院請封,附表一份,將邵雍所著的《釋說》同呈御前。著書立說,這該是一個不求聞達的讀書人最大的追求。

    縱然趙秉安異常厭惡官場上溜須拍馬那一套,但也對管鑫此舉十分賞識,不僅親手抄寫了一份《釋說》前序讓人送去京中管宅,還讓其長徒盧驥遠登門拜訪。

    一時間,洛陽紙貴,東宮刊印的兩千冊書籍有價無市,內閣無奈,只能著工部營造司日夜加印,為了此事,黎閣老還在朝會上小小發作了一次,結果被刑部人馬懟得連東西南北都找不著。

    黎煥中因為這次的事情顏面掃地,保皇黨卻自始至終保持緘默,這下縱使遲鈍的朝臣也發覺,原來吏部這股新興勢力根本不受黎太傅把控,而主事的邵柏博不知不覺已經站到了幕前,成為吏部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五品郎中。

    對于邵柏博的崛起,顧椿出于對趙秉安的忌憚只能保持不管不問,他原本以為瞿國梁不會放任邵子謙那個心腹大患在眼皮子底下蹦跶,可首輔黨癡迷內斗,瞿派大勝之后不思進取反倒是日漸驕矜,仗著江南雄厚的底蘊強勢插手六部,分散實力。

    當初首輔黨鼎盛之時,沈炳文尚不敢行如此分兵之舉,可瞿國梁一上位,就給趙秉安送了大批人頭。

    湖湘還處在磨合階段,這種時候趙秉安最怕的就是吏部堅壁清野,收攏各股勢力與他死磕??墒聦嵶C明他與蘇袛銘都高看了瞿國梁,此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空,他接掌的是正在下坡路上掙扎的首輔黨,要是趙秉安處在他的位置上,一定會不惜代價與各黨派講和修好,讓歷經波折的麾下人馬休養生息,以圖后效。

    可惜瞿國梁為了表面的浮華舍棄了安撫人心的大好時機,他以為分兵六部可以顯出江南勢力之煊赫,可以震懾湖湘與內閣,不料這正中趙秉安下懷。首輔黨就像一條叢深林密的山脈,外人耗盡心力也難窺見萬一,如今它山門大開,附眾分支顯露真容,可不就像那脫掉盔甲的美人,哭著喊著等人凌辱嗎。

    煙袋街的小沈宅封閉一年余,卻在京都第一場大雪時等來了豹房的旨意,泰平帝獲得了瞿國梁的支持,終于要對沈炳文這個恨之入骨的師傅下手了。

    先是奪了首輔職位,然后罰沒家產取締俸祿,府外加派禁軍戒嚴。

    泰平帝的用意很好猜,他就是想將沈炳文夫婦活活餓死、渴死、凍死!

    趙秉安深夜入宮,冒著大雪在豹房外站了一天一夜,沈炳文歷經三朝,做過兩任帝師,一任首輔,桃李滿天下,光是十三省總督就占了兩位,四品以上地方要缺更是數不勝數,這樣的人,可殺不可辱!

    豹房歌舞升平,泰平帝衣衫不整臥倒在美色膝頭,對趙秉安的求見不聞不問。此刻他的耳朵里只有靡音法經,哪還能聽進去良言忠諫。

    趙喜從太阿殿匍伏而出,領著一班司禮監的宦官往內廷而去,今夜圣上詔幸錦梧宮妃嬪,他得先去宣旨。

    途徑豹房宮門的時候,他沒敢抬頭看那位太傅,方才冒險進去通傳的小黃門已經被填進丹爐里了,今夜誰敢再拿煙袋街的事往御前叨擾,那就真的是不要命了。

    天寒地凍,京都今年的寒風格外凜冽,趙秉安立在風雪中,涼透了心肝……

    河南大水兵禍未消,北疆軍政糜爛,東南六行省賦稅不明,華南平原土地兼并之勢難以遏制,關內士族混戰不休……,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里面的人無關了,從今以后,大朔只有一個頹廢昏庸的道士,再無帝王!

    年輕的太傅強撐許久之后栽倒在雪地里,被隨后趕至的蘇次輔與顧閣老拾走。政客不談榮辱,沈炳文自西山敗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此下場,只是他的不堪到底還是讓內閣里的老大人們領略到了唇亡齒寒的危機感,今日泰平帝能對沈炳文如此,來日他們若落在皇帝手里下場又會好到哪去!

    隔日,中宮于內廷下詔,免去沈谷氏的誥命品級,但體桖夫人高齡,另感念其昔日教導之恩,特令旨戶部發還其嫁妝及孝懿太后與端慈太皇太后御賜之物,禁軍肩負看管之責,需善加照料,不得僭越輕侮。

    孟氏這一旨詔書贏得了舉朝大臣們的擁護,使得太子在前朝的聲望更進一步,光芒遮日,而這一點卻恰恰戳在了泰平帝的逆鱗上。

    泰平二年臘月二十四日,閉年大朝會,久不現身的泰平帝脫下道袍換上一身莊嚴冕服出現在太和大殿上,僅因為太子讓位不及,便雷霆震怒,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怒斥太子不孝不忠,不堪為子為儲!若非三位太傅與內閣諸老力阻,皇帝恐有弒子之心!

    太子年幼體弱,被當殿威嚇,幾近昏厥,幸而趙秉安跨步上前,把太子搶抱至懷中,以自己后背擋住了泰平帝的虎撲,要不然犯了藥癮的皇帝說不定真會掐死東宮。

    堂堂一國之君萬民之主,失儀失態至此,朝臣們無不悲呼。

    泰平帝不僅沾染酒色,還頻繁取用紅丸,如今的氣色不過是靠著大補之物堆砌而成,他的身子骨內里早就爛透了,幾年前意氣風發的君王如今不過是蜷縮在王袍中的蛆蟻,趙秉安轉過身不讓太子瞧見癱在地上的君父,可那陰滲仇恨的眼神卻已經刻在了盛元澈的腦子里,成為他短短一生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皇帝已經不能再理政了,這是滿朝文武默契的決定,太子身居東宮,自可代掌國祚。

    黑云、遼河的兵馬入駐東宮,擔任太子戍衛,鉗制著九門禁軍,孟皇后舍不得長子,可她也明白這樣的安排是最穩妥的,如果沒有后來那件事的發生,她們母子或許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泰平三年初,皇帝于豹房爆發癔癥,仗劍斬殺宮奴百人,白綾賜死所有園內妃嬪,更于當日傍晚闖入內廷,血屠鳳儀殿。

    第294章 大行皇帝,薨

    泰平帝人生僅剩的一點希望就寄托在那兩個女人的肚皮上,天知道他當初曉得自己還可以讓人有孕的時候多么欣喜, 那是除了登基稱帝之外最讓他歡欣鼓舞的事了。

    可當初的希望有多大, 如今就有多恨!

    他費盡千辛萬苦求來的龍子最終毀于后宮陰私, 孟氏那群賤人, 下毒巫蠱,生生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要不是為了計劃,他一定會親手用白綾把孟氏勒死,然后吊在正午門前鞭尸泄憤!

    當然,泰平帝也不會輕易放過孟皇后,他當著那個毒婦的面殺了鳳儀殿所有宮女宦官。那個賤人以為他不知道她還在內室養了個形似那人的小太監, 呵, 以為熬死了他就能與那人雙宿雙飛了是嗎, 她做夢!

    就算有一日他山陵崩,也會留下讓她殉葬的大行=遺旨,她可是他的發妻,闔該永生永世陪著他才是。

    泰平帝舔著劍上的血, 笑容猙獰癲狂, 他一直等一直登,終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太傅,朕可沒有宣你入宮哦……”

    鳳儀殿尸橫遍地,皇后與榮王不知蹤影,趙秉安率小股兵馬孤身前來,而太子已被大軍護送出宮。

    “圣上, 為何一定要走到這一步!”

    “呵呵呵……,哈哈哈……,直到此刻朕才懂了,當年父皇駕崩前為何對你那般忌憚,朕錯了,自以為你與黎煥中之流不同,其實,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朕,只是因緣巧合,你除了朕沒有別的選擇。”

    “明誠,這是朕為你設的最后一局,盛家的江山容不得你這頭?;⒏Q伺,朕臨走之前要給太子把路鋪平!”

    泰平帝眼神灼亮,身體飽滿有力,好似一夕之間回到了鼎盛時期,他手里的伏神劍寒光一閃,鳳儀殿四周埋伏好的數百道眾沖殺而出,劍鋒直指——趙秉安!

    與此同時,松散的九門警備突然戒嚴,御林軍蜂擁而出,把守在宮外,一門之隔,整座皇城落在禁軍掌中。

    小太子望著突然闔死的宮門,敏銳的意識到什么,不管一旁內侍的阻撓,拼命想往里面撲。

    蘇袛銘怎么可能放他去,把人死死扣在懷里,旁邊孟希來一身戎裝,站在老永安侯身后,不敢言語。

    趙氏子弟都守在這里,趙秉宱瞳深幽幽,片刻之后,他打馬回府,抽調一半鐵衛將侄兒鳳舉秘密帶走,同時密信沈林,時刻注意豫王府動向。

    邵柏博遲來一步,在從meimei口中得知外甥已離府后,撒出蛛衛,將冼馬巷各股暗釘盡數拔除,同時調集自己手中藏有的全部兵馬包圍豫親王府以及京中所有宗室,但有異動,殺無赦!

    皇宮中一片刀光劍影,趙秉安面不改色,這場廝殺雖不在他的計劃范圍內,可是為了給予對面那個人最后的尊重,他愿意任性一回。

    泰平帝信不過夏榔,這些高手都是榮寶親自在軍中挑選的,他盛閬瓚隱忍多年,總有幾個能避開眾人耳目的奴才,這些人早就“死”在了西山的事故中,任誰也料不到他會留下這樣一招殺手锏。

    “禁軍鎖死了整座宮城,你逃不了的。”

    泰平帝為了今夜吞食了所有紅丸,他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來的,故而對趙秉安的首級志在必得。

    他有自信的資本,畢竟匆匆而至的散兵怎么可能比得上訓練有素的精銳,眼下,趙秉安明顯就處于下風啊。

    蒙括作為皇親,泰平帝的親妹夫,被特許伴駕,實際上就是泰平帝拿捏蒙家的人質,他抱著劍鞘站在鳳儀殿的石階上,對殿內這場游戲冷眼旁觀。

    他與柔福成婚,一直受制于大長公主府,皇帝從中挑撥,好幾次意欲加害他兩位兄長,蒙家后宅被攪合的雞飛狗跳,他母親差點被柔福氣死。今日,皇帝突然發動宮變,蒙括心里反而如釋重負,這一天總算是到了!

    雖然父親沒有給他指示,但蒙括又不是真的二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手里的劍該為誰所使,一旦殿內稍有不妥,他都不吝于給這位高恩厚德的皇帝以回報!

    一番血戰快要看到結果,趙秉安與泰平帝遙遙對望,各自把劍執到了胸前。

    而就在泰平帝勝券在握的關頭,禁軍齊整的步伐就如地獄的喪鐘一般在耳邊響起,蒙喆全副甲胄,就像當初黃沙軍團屠戮禁軍時一樣,將筋疲力盡的道士們萬戟穿心。

    “本將來遲了,太傅勿要見怪?!?/br>
    “為什么,朕待你不薄??!咳……”

    泰平帝不可置信的看著蒙喆對趙秉安畢恭畢敬,他以為就算蒙家不像靳嘯隸那般對他俯首貼耳,至少也會是中立的立場,可眼前的一切卻像是無情的嘲諷,原來,蒙喆也是他的人嗎,那這江山還剩什么在手中……

    “拖圣上的福,臣茍且至今!”

    “光宗朝間,二十三座將軍府馳騁沙場,盡忠報國,最后為君所棄,含恨而終,我叔祖父兄死不瞑目!先帝施恩,扶臣于微弱,蒙姚李薛,蕭梁聞衛,八戶軍姓再赴北疆,我們令行禁止,一心追隨真宗,可結果呢,在先帝心里,八大將軍府不過是受其驅使的豬狗之輩,大難關頭,棄如敝履!臣之兄弟袍澤不是死在邊疆異族的刀下,而是死在了京城,死在了他們拼命守衛的家門口。您一紙詔書,鏟平六座將軍府,連不滿周歲的女眷都充沒軍營為奴,那些都是臣之子侄手足??!

    盛氏刻薄寡恩,天怒人怨,臣不想重蹈覆轍,自然要另投明主?!?/br>
    禁軍的眼神中流露出綿延不絕的仇恨,不管他們過去的編制、主帥為誰,他們都是被真宗與泰平帝父子拋棄過的人,那種刻骨的絕望與傷痛刻在骨子里,竭盡一生都不可能剜除。

    “太傅,您是否要回避?”蒙括想親手送這個無道昏君上路,好讓他去向那些無辜的女子贖罪,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從柔福這個深淵里解脫。

    “呵呵呵……”

    狼狽的帝王在發起最終一擊后終歸還是一敗涂地,他兩手合握,將全身的力量壓在劍柄上,直勾勾的看著那周身干干凈凈,似是從沒有沾染過血污的青年身上。

    “當年,父皇應該也是這樣看著你出現的……”

    “明誠,朕其實早在太廟就瘋了,夫妻相疑,兄弟相殺,母兒不親,父子陌路!其實朕這一生除了你,什么都不曾擁有過,可是你為什么就不能讓朕再多信你一點呢?”

    “為什么要選擇元澈,他與朕不過是這臺戲的開場與落幕,最后的結局早就命定,你想要的天下他給不了,任何皇帝都給不了,江山為轂,囿于其中的任何人最終都會變得面目全非,朕如是,元澈與你亦如是……”

    “臣為臣,會為太子竭盡人事,剩下的一切,看天命?!?/br>
    “圣上,最后就請您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把皇后娘娘交出來吧?!?/br>
    泰平帝致命的缺點就是優柔寡斷,以他骨子里的怯懦不管任何情況下都會強逼著自己留一條后路,君臣多年,就像他篤定趙秉安今夜一定會來一樣,趙秉安也確信他絕不會把中宮這枚唯一可牽制太子的砝碼隨意處置掉。

    “她是朕的女人,生死由朕說了算!你贏了這江山又如何,今夜朕與中宮同行,待元澈親政,他會知道自己的好太傅當年都做了些什么?!?/br>
    “昏君!”

    蒙括不想泰平帝這畜生為了給幼主種下隔閡竟連自己的發妻都不放過,當即怒發沖冠,劍刺其喉。

    “嗆啷——”

    伏神劍鋒突起,將身前凌厲的攻勢格開,趙秉安喝止了蒙括的魯莽,而泰平帝也根本沒把蒙家這些螻蟻看在眼中。

    “想殺朕?你還不配!”

    “明誠,你過來,過來朕就告訴你孟氏在哪里。”

    剛才那一擊耗盡了泰平帝身上所有氣力,此刻他神志漸漸恍惚,隱隱約約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盤綹青衫的小伴當,猙獰的面容漸漸平和,嘴角扭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眼神混沌,發絲四散,可那溫和的笑容卻讓兩人感覺好像回到了許久以前。

    那是咸亨十五年的炎夏,不得志的太子在西華文宮遞出了一塊手帕,他信了年僅十三歲的趙秉安,許諾榮辱與共,他朝我為皇你為相,共創太平盛世。

    只是造化弄人,走在前面的滇西不知何時被風沙迷了眼,走岔了路,趙秉安拼命想拉,卻被越推越遠,最后寒了心,只能冷眼看著他把自己逼瘋……

    “太傅,萬萬不可!他就是個瘋子——”

    “住嘴!”

    趙秉安拋下手中的劍,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一如昔年,直到兩人肌膚相貼,泰平帝才一頭栽在他的肩上。

    “……當年母后是知情的,后宮屯兵不可能瞞得過她,僅僅只是因為我與皇祖母更親近些,她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她默許父皇對我動手,就是因為元澈,她想要一個事事以她為先的儲君,勝過她十月懷胎的親子,明誠,這就是天家,這就是皇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