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三少爺極心虛,縮在邊角里緊張的直咽唾沫,他在戶部和內務府兩邊吃回扣,雖說賬面上做的還可以,但真要是上面嚴查,他那點小技倆也瞞不過去啊。 趙秉安給堂兄續了杯茶水,平靜他們的情緒?!疤K次輔不讓步,戶部就會一直鬧下去,查賬不過是手段,現在拼的就是誰底子厚了。不過,二哥三哥不必擔心,只要你們不主動摻和,我量其他人也沒這個膽子敢對你們下手。” 堂堂大理寺少卿之子,在這個檔口,戶部恐怕恨不得將兩人供起來,哪個人瘋魔了才會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不怕趙二爺攜私報復嗎。 趙秉宇(二少)有些不甘,風波與機遇共存,現在戶部里空出不少高位,他原還想著運作一番,搶個肥差,但現在看十弟這鄭重的臉色,恐怕這念想是得作罷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在朝局中各股勢力都在盯著戶部那幾個要職的劃分,幾大世家爭得是頭破血流,這時候進場就是白費力氣,且再等等吧,接下來,好戲還多著呢?!?/br> 何家只損了一批炮灰,大批精銳力量正蓄勢待發,等到蘇凌幾派爭累了,就是趙秉安下手的時候了。 燕長品也已經入京,蔣燕聯姻已定,現在刑部里頭雖說還是穆尚書一家獨大,可蔣正楷這么多年官場老油條也不是吃素的,早在永安侯府投效東宮之時,這位老爺子就暗地積攢了不少勢力,這幾年一直搜集著康王一黨的罪證。 穆家家大勢大,背后的陰暗官司也多,尤其是穆家次子穆勒,簡直色膽包天,身上不知背了幾條人命,趙秉安正捉摸著要不要在年前就收拾了這個畜生,只當是給康王殿下的新年賀禮了。 “十弟這意思,后面還會有反轉?”這錯綜復雜的關系,已經讓大少爺腦子里亂成漿糊了,哪還能層層剝繭,看透里面有什么玄機。 二少爺、五少爺也都豎起了耳朵,他們這次因為搶得先機獲益匪淺,要是還能知道接下來朝局的走向,那就高枕無憂了。 “蘇次輔歷經三朝,手段深不可測,想讓他老人家坐以待斃,肯定是不可能的。以我的猜測,接下來,朝堂上必會爆出另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轉移滿朝文武的視線,畢竟戶部只要撐過年關,這次危機也就算過去了?!?/br> 趙秉安將手中所有的勢力都撒了出去,一直盯著蘇家的動向,可惜,到現在還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怪不得,這些日子父親讓我謹言慎行,看好大理寺的門戶,想來就是十弟說的這般緣故了?!蔽迳贍敾腥淮笪?,喃喃出聲,卻沒發覺自己區區幾句話已經讓旁邊的嫡兄黑了臉色。 三少爺很想扶額,老五這個蠢貨,什么話都不過腦子,他是不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想讓嫡母來收拾了。 “你一介六品寺正,能守什么門戶,父親不過是讓你安分些,別出去惹事罷了。” 三少爺最知道嫡兄的小心眼,一番火藥味十足的話直接把老五嗆得臉紅,也讓二少爺臉上多云轉晴。暗地里狠給了老五一肘子,算是討了一回人情。 趙秉安與大少爺默默飲茶,對二房內的機鋒不發一詞。不過,五哥都快在大理寺待滿一年了,怎么這城府心計還是那么的,不長進! 一聊大半天,飯點早就過去了,幾兄弟歇過氣之后腹中空空,正打算各回各院,鼻頭就嗅到一陣飯菜的香氣。回文閣的奴仆抬來了小格幾,四素四葷,熱氣騰騰,勾的人立時食欲大振。 對比自家院里那位,在場的幾兄弟都忍不住搖頭嘆息,“十弟真是好福氣……” 自家媳婦的好趙秉安自然是清楚的,含笑受了這夸獎,抬手就給幾位兄長敬了一杯。 正喝著呢,外面霹靂響了一聲巨雷,隨后電光閃閃,震得人心弦發慌。 “欽天監沒報過近日驚雷啊,我怎么覺得這兆頭不妙呢?!?/br> “這有什么的,冬日里頭多響動,哪年不得來幾回?!比贍斢X得老五神神叨叨的,心眼從沒長對地方。 “也是,說來也奇怪,今年京都竟然片雪未落,看來明年北方又得大旱了?!?/br> “旱旱也好,江南那邊的糧倉都已經堆滿了,現在南邊谷賤如土,朝廷稅收都賣不完,哪還有余力收納民間余糧,明年北套平原要是產出減半,正好消耗了那些陳米。再說了,陜北、河北的財政原就是小米篩子孔孔漏,得了朝廷的賑災銀說不定日子還能好過些?!睉舨空浦鴥删┦〉亩愂召~簿,二少爺對黃河以北各個地方的財政不敢說如數家珍,幾分大概還是有把握的。 說話間又是幾道驚雷打下來,窗外風聲漸起。 “瞧這架勢,是要變天了?” “看來老天爺到底不舍得黎民受苦,年關之前送來一場瑞雪?!贝笊贍敻惺苤T外的涼意,整個人都清爽舒服了很多,一轉頭卻看見了十弟凝重的臉色。 “秉安,怎么了,這場雪有什么蹊蹺嗎?” 趙秉安推開窗子,看著天邊滾滾黑云壓境,心里不好的猜測越來越濃。 “順天府衙今年并沒有規避雪災,欽天監、水龍司之前一點口風都沒有露,若是這場雪持續下大,恐怕京都又要掀起不小的風波……” “嗨,我還以為什么大事呢,秉安你啊,還是不知民間疾苦,京城四九門里每年凍死的人還少了嗎,就算真成了災,那也是順天府尹的鍋,和咱們府上有什么關聯。”三少爺拎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點也沒把這當回事。 “老三你不懂就別胡咧咧,天災這個東西可大可小,真運作好了,首輔都能拉下馬。別忘了,光宗年間先帝都曾被逼下過罪己詔,現在朝局敏感,說不準蘇次輔就會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狠狠折騰一把呢。”二少爺這大局觀強的不是一星半點,條條直中要害。 “可這雪不是剛下嗎,說不準明早就停了呢?”跟缺心眼的人說話糟心,跟心眼活泛的人說話更難受,三少爺只覺得自己被襯了老五這樣的呆貨。 趙秉安越過窗子伸手接過了冰涼的雪花,沒有回頭,輕聲呢嘆著,“但愿吧……” 第176章 生造祥瑞 好的不靈壞的靈,趙秉安現在的心情真是沉重的很, 京城已經連續七日飄雪, 北城賤籍民滿之地已是遍地涼骨, 朝庭不忙著賑災, 倒是急著推諉責任。 順天府尹是鐵桿康王黨,說話勢大氣粗,咬死這件事是欽天監失責在先,順天府不過是補救不及之責。北城將成煉獄,這幫混賬卻只派了西郊駐軍死守,許進不許出,表面說是大災之后有大疫, 此舉是防患于未然, 趙秉安卻覺得這是有心人在把事鬧大。 每拖一日, 京城不知要枉死多少百姓! 東宮已連上三封奏疏請求朝廷賑災,可乾清宮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遲遲不頒諭旨,導致整個朝局現在愈發詭異。 書房里, 趙秉安剛接到北城傳出來的信息, 穆德豐那個庸才居然任由官府差役打殺平民,這是要逼出暴亂來啊。 “轟……”雷聲久不停歇,讓人看不到一點放晴的希望,趙秉安捏緊手上的信紙,心里很是焦慮,乾封帝到底是怎么了, 為何不賑災救民,他老人家不是一向最看重名聲的嗎。還有內閣里諸位閣老,為何對這件事不發一言,宮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事實上,這場天災發生的時機太致命了。在京都飄雪的第二日,沉都方向八百里加急送進宮一封密信,乾封帝自那日后便歇朝閉宮,不見百官,就連諸位皇子都不得見其君父,只有沈首輔被詔進了乾清宮,至今未出。 “光宗皇帝的陵墓已經開始重修,陛下,放寬些心吧……”先帝登極二十多年,死了都不招老天爺待見,上百道雷火啊,那棺槨都被炸出來了,這動靜怎么可能瞞得過去。沈一鳴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即手書南直隸,遠調渤河水軍秘密入陸圍陵,可沉都百姓又不是瞎子,皇陵里漫天火光,消息早就擴散到榆林了。 這個時候再趕上京都暴發天災,真是生怕民間不起波瀾吶。沈首輔腦子很清楚,乾封帝把他困在皇宮大內,不是想向他垂問良策,而是尋一保底的替罪羊。 皇陵被毀,京城雪災,這兩件事往大了說都是上蒼震怒,示警于民,等到捂不住的時候,朝野必定嘩然。按往常的路數,世家們就該逼迫圣上下罪己詔了。 這些年乾封帝唯一從先帝那里繼承的政治志向就是打壓江南士族,先帝倚重孟家,待孟璋甚比親子,恐怕里面也有不少這方面的緣故。而沈一鳴能榮登首輔之位,恐怕也在于他與沈氏宗族之間存在不睦,而且一手培植的湖湘黨派與江南士族利益相沖罷了。 圣上遲遲未開口讓他這把老骨頭填坑,恐怕是在籌謀內閣的安排吧。邵文熙入閣不過一年,縱使身后有皇室扶持,但肯定也斗不過蘇張顧三人,工部唐老頭繼任首輔的資歷是夠,可那老滑頭一向是明哲保身,萬事不出頭,內閣里也就是把透明椅子,推他上位,不用多久就會被蘇袛銘架空。 沈炳文已經將消息傳出宮闈,可他手下幾大得意弟子皆不在京城,一時間外面無人主持大局啊。左手袖筒里已經揣好了一封告罪書,若是迫不得已走到最后一步,他總得撈夠感情分。懷玨那孩子出京太晚了,他現在手里只有蔡川廷夠資格入閣,只要圣上無意向江南士族低頭,沈炳文有七成把握將學生推上閣老之位。 蘇袛銘,他到底還是小瞧了這個人,不聲不響拿捏住了穆家,生生造出了這場天災,欽天監這步棋走得絕妙,蘇澤衡,呵呵,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啊。 想起蘇澤衡,沈首輔就想起了永安侯府的那個小機靈鬼,小家伙是太子麾下唯一謀士,想來這會兒應該也收到他散出去的信兒了吧。以他跟蘇家的齷齪,鐵定不會眼睜睜看著蘇老匹夫坐上首輔之位,沈炳文暗戳戳的猜想那小子接下來會出什么壞招。 經此一遭,沈府在宮中積攢的勢力被他揮霍一空,老爺子倒是一點也不心疼,孟申兩代首輔皆是功成身退,結果下場一個不如一個,他眼前這位帝王啊,那是小心眼到了極致,寧他負天下人十分,絕不讓天下人負他一毫。沈炳文從踏上首輔之位開始,就清楚的知道,除非卒于任上,否則他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現在借機脫身,在這位心里留下純潔的師生情分,恐怕是沈炳文能給后輩們爭取到的最好局面了。 乾封帝高坐御案,面色凝重,關于先帝是不是尸骨無存,他一點也不在乎,大不了再重立個衣冠冢,但皇陵里有些東西是不能見光的,尤其是殉葬的元孝烈皇后,那個賤人的尸骨若是現世必然麻煩無窮。內侍監的人手已經去料理后事了,儷王和那個孽子是藏不住了,乾封帝有意一了百了,可受先帝遺旨的限制,這兩人還真不能死,再說,漠北軍團的虎符至今下落未明,乾封帝心里老扎根刺,幾十年都沒能過這道坎。 抬眼掃過御案上成堆的折子,乾封帝的眉眼皺的極緊,不過是刁民鬧事,何來災情,太子也不懂事,底下人稍微忽悠幾句就被蒙混了去,這性子日后怎么能立得住。 東宮內,太子坐立難安,早知實情如此,他絕不會上那幾道賑災的折子,現在名望刷不著,反而在乾清宮那里惹上一身sao。 好在太子此時智商還在線,按捺著詹事府未動,偷偷將趙秉安招進了宮,明誠多智謀,此刻也只能指望他了。 趙秉安瞧著這偌大的東宮除了兩人外空空如也,心里也是一陣唏噓。當年太子走到了懸崖邊上,不得已自毀根基,如今三年過去了,乾封帝說是父子情深,可瞧瞧太子當下這無人可用的局面,真是一把辛酸淚都都拘不盡。 這位殿下空有儲君之名,卻無儲君之實。幸虧誠王把自己作死了,魏康兩位又都是不爭氣的,不然光這東宮之位恐怕也是懸在鋼絲線上,朝不保夕啊。 “沉都的密信是六日前就送到的,以驃騎最慢的騎程,此刻消息也應該已經傳到濟南了,也就是說,最遲不過兩日,朝堂上就會爆開。” “殿下上奏本無錯,但隨后諸多重臣附議,恐怕是中了jian人的毒計了?!壁w秉安不關心那則消息何時會到,他擔心的是太子踩了坑不自知。 “明誠的意思是?” 龍椅上那位的秉性誰不清楚,那是出了名的多疑猜忌!沉都皇陵與京城浩雪這兩件事聯系起來,最容易扣的帽子就是當今失德,招致天地震怒!這個套路往下走有很多種可能,回溯千年王朝,借此逼宮的不在少數,太子在這當口與諸多重臣同出一聲,強求賑災,在乾封帝眼里恐怕很難不帶點其他意思。 看著趙秉安隱晦的眼神,太子心涼了半截,他剛才是沒想到這茬,但被這么一提醒,整個身子都不敢動了。君父的猜忌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他前二十年最清楚不過了,而且他現在已經把能賭的一切都壓了,手上只剩隴西這一點點砝碼,卻根本用不上。 “孤被人算計了,六部九卿把孤推出來,做了擋箭牌,這些世家,其心可誅?。?!” “殿下!”“隔墻有耳,咱們還沒到末路,總能有辦法的。” 這事跑不出蘇老賊的算計,趙秉安就說呢,京城的災情越來越大,為何內閣就跟啞巴了一樣。原來沈首輔不在,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江南這些士族膽大妄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殿下且不值得為他們動怒,目前首要的難題是如何保住沈首輔,以現在的情形看,蘇次輔已經倒向康王了,張顧兩位閣老顧忌出身,應該也有所偏向,若是沈首輔最后真站出來,擔了這彌天大罪,那內閣的局面對殿下就太不利了。”趙秉安這話還是含蓄了,真讓蘇袛銘接掌了內閣,就太子的所作所為,絕對是死路一條。 一位首輔,收拾一位落魄無權的儲君,那不要太容易。尤其乾封帝身體倍棒,底下龍子眾多,最不缺的就是繼承人。 太子慌了,他兩臂支撐在靠椅上,卻抖的打滑。 “父皇絕不會下罪己詔,沈閣老,恐怕,在劫難逃……” “未必?!?/br> 太子豁然抬頭,直愣愣的看著趙秉安,眼神猛的煥發出光彩,兩手死死掐著趙秉安的臂膀,語音都有些失控。 “有何良策?” “咸亨十五年,魏倉山脈現白鹿祥瑞。隆寶三年,沉都怎么就不能再出一次呢!漫天雷火,不過是天地宣召,加恩皇室罷了?!?/br> 皇陵內重兵把守,事涉先帝,說出去就是滿門抄斬,外面消息傳得鋪天蓋地又怎么樣,誰也拿不出證據來,趙秉安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敢去皇陵開棺驗尸的。 “京城里從無災情,有的只是天降瑞雪!圣上心系蒼生,德感天地,有此福報,誰敢妄言!” “孤該做些什么?” “欽天監正明擺著就是蘇家的人,咱們指望他造勢是不成了,不過,殿下手里還有一張牌,現在用正當時?!?/br> “誰?” “太仆龐詡!” 第177章 七千兵馬 隆寶三年臘月中旬,從三品太仆龐詡突起大朝議, 捧社稷鐘鼎急奏乾清宮, 斷言西南已出祥瑞。經僧錄司百位國品法師占星測算, 天降鴻福于盛家皇朝, 祖蔭登仙! 先帝神神鬼鬼修了二十幾年道,駕崩之后榮升仙位,這個情理上是絕對說的通的,反正忽悠迷蒙虔誠的老百姓是夠了,至于為何福報時隔這么多年才來,自然是當今孝感天地,德政宇內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 東宮再出喜報, 太子妃娘娘時隔兩年二度有孕, 國朝正統綿延嗣盛! 太子親率文武百官,宗室皇親,賀君父威震四海,成千古帝業! 西華文宮內, 太子看著詹事府一幫庸碌大談頌歌, 內心一陣索然,偏偏臉上還要擺出欣賞有加的表情,這一屋子名士,卻不抵明誠一人忠肝,要來何用。 “沉都天賜祥瑞,乃是上蒼予我大朔的認可?;首婕纫衙摲不? 恐皇陵已不適他老人家安身,孤有意重建三清法廟,迎光宗金身于其內,享后世香火,諸卿誰能擬一喜表,奏于御前?” 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好差事啊,詹事府里各股勢力聽見太子這話齊齊激奮了。這種時候再謙讓就是傻子,一個兩個爭得都快動起手來了。 最后,左中允楚奕輝在黎太傅的支持下奪得這一美差,一來他是上科三甲,文筆享譽朝野。二來,他裙帶關系夠硬,太子就算不看瑞嘉公主的面子,也要想想壽康宮里的老太后啊。 送走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太子環顧宮室,只覺得滿心疲累。這些人眼里若是存有他這位主君半分,豈會在他面前如此毫無顧忌,他們恐怕只把這東宮當成了一個泊口,有好處就一哄而上,搶個干凈利落便罵罵咧咧而去,根本沒人在意他這位主君想什么。 “殿下……”榮寶眼都紅了,他最知道自家主子的心酸苦累,可他一介宮宦,什么忙都幫不上。 大殿內宮婢們早就清了個干凈,太子此刻瑟縮在首座上,埋首于膝間,什么都不想說。有些時候,他恨不得痛痛快快大哭一場,臨到了卻發現他連眼淚都擠不出來,心厭心疲,卻還得永無止境的斗下去,老五尚能回頭,可他呢,退后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明誠那兒,可有消息傳來?” “有,有,現下武勛齊聚永安侯府,計劃已經開始了,公子來信讓殿下寬心,他必能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榮寶聽見主子的聲音,趕緊把眼角的淚拭干凈,一五一十的把小黃門的口信又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