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經此一役,趙秉安將河北最大的隱患清除,分家之憂暫解。 第132章 五月初旬,是京城里頭牡丹花最盛的時候, 永安侯府的花圃向來是京中一景, 可惜早些年老侯爺搬到華廈休養之后, 侯府眾人便很少涉足此地。 “好, 好,秉安果然不負老夫所望!” 清晨剛剛收到的信鴿,老侯爺瞧完之后心情大暢,一甩這些日子被長房父子鬧出來的陰霾。 “河北這塊石頭算是落地了,老五在兩江也應該放下心了。” 老侯爺不是不知道河北那些分家都是什么德性,就他當年那個吃喝嫖賭的堂弟,要不是足夠識時務, 知道憋在河北不出來礙眼, 他才不會費心思屢次保他, 真當侯府閑得沒事干嗎? 但是沒辦法,一人志慫眾人勢高,侯府前兩代子嗣實在是稀薄的夠嗆,當初要不是他在北疆殺出 一條血路來, 侯府幾十年的資源說不準就被人瓜分殆盡。現在也沒好到哪去, 能生的都不會教,孫輩里頭除了秉安一個竟再無出彩之輩,偏偏他又不是長房之子,實在是愁人啊。 “老三最近在干什么?” “五小姐剛又診出了喜脈,三夫人磨著三爺,去了鎮遠將軍府, 說是想把兩位小公子接過府來照顧幾日。” “簡直胡鬧,這成何體統!”在老侯爺眼里,鎮遠將軍府那倆小崽子再好也不是他們老趙家的種,平時蔣氏貼補一些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弄回府里來,難不成姚家窮的連兩個小娃娃都喂不起了嗎,簡直是瞎cao心。 “老三個沒出息的東西,連自家婆娘都管不住,他能干什么!要不是看在他生了秉安的份上,老夫隔天收拾他一頓,不上進的混賬!” 老侯爺氣呼呼的窩在太師椅,嘟囔著他三兒子的罪狀。旁邊的心腹老奴在一旁暗笑,他家三爺多少年就這性子,主子心里清楚的很,要是真惱火,恐怕早就下手調教,哪用到現在才費心。唉,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可惜世子偏偏看不透…… 主仆兩人正閑聊著呢,書房門外猛然傳出一陣飛鳥落地之聲。老侯爺臉色一肅,親自起身取下了帛條。 不過一行字,老侯爺掃過一眼便用勁碎成了渣。追襲秉安的那批殺手果真是蘇家所出,不過,這里面插手的可不止一方人馬。跟在侯府屁股后面的勢力隱藏極深,要不是小十留了個心眼,在殺手尸體附近留下眼線,他還真不知道蘇家老二是這么深藏不漏的人物,區區一個光祿卿,竟然能與內侍監二把手陳和執杯換盞,說他背后沒藏著什么人,誰信? “府上在蘇家的暗棋都動起來,重點給老夫看住了蘇家二房,一有風吹草動,立馬來報。” “是,侯爺。” “等等,給老三配上鐵甲護衛吧,暗里多布置幾手,以策萬全。” “這……,主子,十少爺已經放過人了,三房內外都扎成了鐵桶,咱們,進不去。” 書房里靜默了一會兒,隨后響起幾聲悠悠的嘆息。 “那孩子到底是不信老夫啊。” 老侯爺內心悵然,他不認為前些年自己的作為有什么錯,種種謀算為的都是家族的延續。但有些事變了就是變了,膝下五子,老三守著他的中庸之道只管三房那一畝三分地,不爭不搶不表態,看似逍遙度日,但其實心里早早的就扎了一根刺。當初他和世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留情面的廢了秉宰,那是三房的嫡長子,老三怎么會無動于衷。 秉安心性涼薄,壓根不會在乎侯府里除了三房五房之外的人,早年他對付四房小九二房老三的手段就可見一般。蘇南之行,更是展示了他殺伐果斷的一面,老侯爺有時候想想他在蘇南官場掀起的腥風血雨都有些膽顫。侯府在北疆揚名,異族之人沒少殺,但秉安那孩子面不改色的就屠了幾百戶,老五久經朝堂都沒他辦得利落,他有時都不敢想,要是有朝一日三房有意相爭,秉安為了圓老三的心意會不會對長房父子下手,到時候世子又能擋得住嗎? 最尷尬的是,長孫秉宣完全擔不起整個家族,他眼光之狹隘只局限于長房那巴掌大點的地方,甚至沒注意到秉安早就把其他四房把控于股掌之上。 分家之患早在五爺留任御史臺的時候就多番提出,但長房父子皆不放在心上,在他們心里,永安侯府就只是永安侯府,完全沒有整個家族的概念。 老侯爺對趙秉安接手分家之事也是“半推半就”,分家就像一塊肥沃但荒蕪的田土,只要打理的好,收益源源不斷。 在趙秉安出發河北之前,老侯爺曾就這件事給嫡長孫擺出兩個選擇。其一,陪趙秉安一起回鄉,聯絡分家感情;其二,全權托付于趙秉安處理此事,待其回京后,了斷與河北分支的關系。 可惜,侯府大少爺壓根不理解老祖父的良苦用心,甚至認為為了關系疏遠的分家特意趕去河北一趟純屬浪費。要知道,自祖祠一事之后,長房父子、兄弟關系皆非常緊張,趙秉宣所有精力都用來和其庶弟斗智斗勇上了,哪還有時間去料理那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分家族人。 老侯爺當時瞧著長孫不以為然的表情,心都涼了半截。 他一手教養了長房父子,事事為他們籌謀,結果反倒把人給養廢了? 嫡出一脈統共三房,老三當時就坐在一旁,明明看透卻半句不愿提醒,老侯爺望望孫子再看看兒子,說不出的心冷。 老三現在就是眼睜睜看著他嫡出兄長一脈在內宅里掙扎,相互傾軋,演繹著當初三房進行到一半的鬧劇。 這個兒子啊,是越活越通透。老侯爺幾番拿府上的權柄試探他,人家就是不接茬,三爺甚至當著世子的面明言他永遠不會有非分之想,他清楚的很,一旦成了世子,那他膝下兩子更難共存,反正現在侯府的資源已經向秉安敞開門戶,將來誰高誰一等且說不定呢。 說來說去,還是老大不成器,侯府要保住尊榮,需要一個腦子清楚,行事果決有力的繼承人。世子不是,他生的兒子更不是。現在老三不愿意接擔子,老五正朝著內閣行進,就指著幾個孫輩與朝堂上的魑魅魍魎斗,太不穩妥了。 秉安早早的就發現侯府后繼無人的問題,所以他竭盡全力的往自己麾下攔人,就算現在東宮日盛也不忘籌謀后路,可關鍵是誰也不知道永安侯府是否在他的計劃內,老侯爺就怕自己兩腿一蹬之后,小十那孩子就對侯府撒手不管了。 可是要他廢了世子,老侯爺又下不了手。 世子是前代永安侯在世時親手定下的,是隨著永安侯府一起交到他手上的傳承,他在亡父的軍塌前發過誓,他們父子會把永安侯府世世代代的傳下去,榮耀不滅!他在戰場上生死搏命,在朝堂上陰謀算計,為的就是能給世子撐起一片天,不至像他曾經那般受人欺凌,這是他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執念,若沒有趙秉安的出現,他這輩子都會這么繼續下去,三房也好,五房也罷,終究只是侯府的過客,世子,才是不可動搖的根本。 再看看吧,還沒到非選不可的時刻,說不定世子能迷途知返,說不定長孫能恍然開悟,說不定老三父子不會離開侯府,說不定他能再活十年,親手將一切塵埃落定,這些都是說不定啊…… 英雄遲暮,老侯爺一手支撐侯府幾十年,終究也有累的時候。 趙秉安可不知道他在河北辛苦促成族老會反倒惹出了自家祖父的傷心事,他現在且忙著呢。 往年侯府分支遷到河北,大都是悄沒聲息的自選一處安頓,相互之間關系并不緊密,此次成立族老會,一方面是為了約束族人的行為,另一方面也是想將這股龐大的散在勢力凝聚起來。 從此以后,河北再無各分家,只有趙氏宗族。 為了慶祝這一幸事,趙秉安在祖宅里大設喜宴,廣發請帖,邀請河北各勢力觀禮。 單單守備府一家,河北很多人都會嗤之以鼻,真正有名望的人家從不會與之交際,但整個河北境內的趙氏勢力匯聚到一處,那就無人再敢輕視。況且此次發帖之人乃是京都永安侯府的嫡出公子,首輔外孫,閣老姻親,此等身份,敢不給他顏面的人還真是寥寥無幾。 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三大衙門近百官員同時收到請帖,趙秉安將分寸把握的很好,他邀請的都是在從三品以下的官員,與接下來的鄉試關聯甚小且但又掌握著河北大大小小的實權,最是不能忽視。 整個河北官場霎時就熱鬧了起來,倒不是真覺得永安侯府有多高不可攀,只是一時間被趙秉安的大手筆給震住了,等到摸清來人身份之后,他們不由得聯想起蘇南官場的那場震蕩,傳聞中這位可是在里面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甚至有些小道消息,這位在蘇南染的血能流成一條河。 當然官場傳聞向來是半真半假,趙秉安的年齡擺在那里,河北各所司衙門真當他是回事的還是少數。眾人抱著的態度無非是當湊個趣,面上過得去就得了。 也有幾位,手上捏著這請帖發愁,他們都是蘇祈銘看重的學生弟子,年初剛調到河北來,這幾個月的功夫正忙著收攏手上的權柄,哪有功夫去赴什么宴啊。再說,趙邵蘇三家相斗之事早就在各黨派之間流傳開了,就算他們在河北也有所耳聞,此時這永安侯府的小子在北直隸冒頭,以他們的身份若是不出手,日后必會被人戳脊梁骨,最關鍵的是,就怕會惹得恩師心里不虞,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日涂家軍從蘇州城外撤退,陸冉為報攻城之仇,血屠近百兵卒,趙秉安勸解無果,只能任他妄為。隨后蘇南官場半數官員伏法,陸冉再開屠刀,在新任布政使趙懷玨授意下,滅口無數,刑部立案線索盡被斬斷,無奈只能以蘇州欽差所呈供狀結案,皇長子在蘇南官場所為此后成謎。 第133章 北直隸承宣布政使司參政府衙,年處仁正攜著一眾自家黨派的骨干在書房里商議如何處理這張守備府親自送上門的請帖。 “都說說吧, 該怎么辦?” “這還用問嗎, 把送貼之人掃地出門!不過是永安侯府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也敢跑到河北境內來吆五喝六, 簡直是不知所謂!” “肅卿,且消消火,有什么值當動氣的。這趙秉安人就在北直隸,鄉試之前跑不了,咱們要想收拾他不過抬眼間的事,現下只是等著京城的回信兒罷了。” 這位轉運使心里真沒把趙秉安當回事,他們這一屋師兄弟都是正兒八經的二甲進士, 治世安民靠的是自己手中這桿筆, 對那些舞刀弄槍的武夫向來沒有好感。尤其現在天下承平久矣, 除了北疆各軍團,地方駐軍不少都糜爛腐敗了,從另一方面來說,養這些大頭兵痞子就是徒耗國庫。 河北早些年尚好些, 因為臨近北方關隘, 守備戍軍還算有勇武之氣,可這些年北疆天天打年年打,河北境內卻連根異族人的毛都沒見著,久而久之,軍心便懈怠了。 三萬頹軍,便成了河北財政的一個大累贅。 而郭緒甫一入河北, 接手的就是一個山干海凈,到處都是窟窿眼的亂局。 其中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就屬北直隸的守備府,簡直恨不得生啖了那群禍害頭子。 圈地、役民、報空餉,就沒有他們不敢干的。拿糧庫都當自家后花園一樣,找個借口就啃一口,偏偏事到臨頭都能拿出兵部的勘合護身,讓他想整治沒處下嘴。 不是不知道那一家子和永安侯府的關系,但實在是忍不下去。作為正四品的糧道(轉運使),郭緒還在戶部任職的時候就和那些武勛們打過交道,見過耍無賴的,沒見過這么沒有下限的。 屢次參奏,結果按察使司就是查無實證,短短四個月的時間,郭緒算是在整個河北境內丟遍了人。原本他就是空降部隊,在布政使司中地位不穩,守備府鬧出這樣一出之后,更是差點被原糧道的副手架空,要不是有一幫師兄弟在各個衙門遙相扶持,說不定他就要灰溜溜的被趕回京城。 這種情況下,要他對趙秉安有什么好態度那是不可能的,手一揚,就將設計精美的請帖隨手扔了出去。 隨后掀開溫熱的茶蓋擋住自己臉上的狠厲,郭緒沾沾唇,算是勉強壓住自己的怒氣。 “……咳咳,最近內閣里風云變幻,邵文熙一派清流世家借著入閣這個契機在朝堂上很是躍進了一把,北直隸空懸的提刑按察使恐怕很快就要決出人選了,咱們現下動手,恐怕到時候不好收場啊。” 這話現在說很降己方志氣,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方子厚也實在是沒招了,誰讓他倒霉催的正好待在那提刑按察使司,偏偏他只是北直隸分巡道,區區從四品,真惹上那位邵家半子,未來的頂頭上司妥妥的會把他捏扁搓圓。 “方大人誤矣,恩師對咱們有知遇之恩,他老人家在京城被人落了顏面,咱們這些做學生的不說大動干戈,怎么也要替他老人家出這口氣吧。您要是怕了就干脆吱一聲,咱們師兄弟幾個可沒誰會強逼著你。” 早就看不慣姓方的裝模作樣,要不是礙于河北根基未穩,他們早就把人踢出局了。 一開口就被刺了個正著,方子厚心里別提多窩火了。真要是拿他當同門。當初為何單單把他塞進按察使司,明明大家都是正緊的堂官出身,誰也不比誰矮一截,為何每次都要把他排擠在外。 不就是看不起他寒門出身,入不得他們世家的眼嗎! 說什么師恩深如海,都是放屁,蘇家調他來,不過是插進按察使司的炮灰,他真敢擅動,都察院那些人分分鐘把他撕成碎片。那座衙門里藏著的官場上的腌臜事,足以倒逆乾坤,他這些日子不過是從卷宗中略窺一二就看得心驚rou跳,真要照蘇祇銘吩咐的,將一切大白于天下,那估計明年此時他墳頭都能長草了。 而且,蘇家難道自己就干凈嗎?那位蘇家大爺在河北這些年可倒騰出不小的動靜,也就是數目不大,大家看在老大人的份上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瞧著不知不覺又圍在一邊的眾位“同僚”,方子厚深呼一口氣,把剛剛升起的怨憤摁了下去,臉上適時浮現出急切愧疚的表情。 “蒼天可鑒,下官哪敢忘了老師的恩德!只是最近上面多次傳出風聲,好似內閣里氣氛回暖,諸位閣老大有摒棄前嫌,攜頭并進的意思,下官瞧著這是要準備年中北疆的大朝會了,這種時候,咱們還是謹慎些好,不然一不小心,扯了恩師的后腿就不好了……” 書房里幾位大人聽見這話倒是眉頭一緊,這確實是麻煩事。 如果幾位閣老已經暫時達成聯盟,那他們在河北的境況很快就會轉好,這種千載難逢的時機當然該用來收攏手中的權柄,相較而言趙秉安那個小兔崽子倒是無足輕重了。 年處仁抬眼掃了角落里的方子厚一下,嘴角微抿。 太靈通了……,這位方師弟身后一清二白,既無雄厚的家族資本也無顯赫高門的姻親,卻偏偏對各方勢力的動向知道的這么清楚,而且一陣見血,直指內閣變化的緣由,這份眼力見,怪道能在按察使司里存活那么久。 可惜了,非我輩中人啊…… “好了,諸位師兄弟無謂相爭,說到底趙氏豎子不過是莽武之后,不肖咱們費心思,待到八月月秋闈,自有人會出面教訓他,到時候,不愁沒機會給恩師他老人家消氣。” 方子厚還在,有些話年處仁不好說出口,干脆就先把這件事擱置下來,不過瞧著底下眾多同門憤懣的樣子,他還是提前給了個定心丸,眼前這些都是自己從京中帶出來的班底,日后都是有大用的,可不能為了一個毛頭小子折進去。 年處仁在這些人里資歷最老,官位最高,他一開口,其他人即使有什么意見此時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提,大家對視兩眼,就默契的聊起了其他話題。 一如既往,方子厚半句話插不進去,只能端著僵硬的笑臉在一旁陪坐,待到時辰差不多,眾人還沒有起身的意思,他也只能尷尬的告辭。 一入轎門,壓不住的憋屈差點讓他嘶吼出聲,“呼……”急促的喘過一口氣,方子厚馬上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手指緊緊扣在轎窗框上,朝這參政府衙最后掃了一眼,終有一天,他方子厚一定會取而代之!他發誓,今日辱他之人來日必百倍以償! “可算走了,有他在,咱們說話都不痛快。” “皮笑rou不笑的,看著就膽顫,老覺得這人最后會算計咱們,年兄,其實咱們大可以撂開他單干,何必每次都讓他來找不自在。” “是啊,這姓方的不是善茬,真逼急了他會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雖然不想承認,但方子厚為官做人真的很有兩把刷子,等閑比不上他,要不然也不會被蘇祇銘收為學生。只是他的出身到底是寒微了些,加之滿身都是小心眼,相處起來給人的感覺就是無利不起早,涼薄的很。 能在官場上混出名頭的哪個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方子厚這樣的功利心思放在別黨身上都讓人覺得不自在,更別提他對同門師兄弟之間亦是如此算計,一干世家子弟那個不是人情練達之輩,能忍得了他一次,忍不了第二次,關系日漸疏遠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至于平淡的同門關系為何會進一步惡化到現在這地步,這里面恐怕一多半是方子厚自己做的孽。 方家底子薄,一兩代內難以成勢,除了在官場上搏擊,剩下最便捷的途徑就是聯姻。但真正有名望的人家,對方家這樣的暴發戶都是看不上眼的,說親的不是庶女就是家族里頭失怙的孤女,方子厚這么勢利的人能看得上才怪。 等到他膝下之子漸近成年,這位精明的方大人想出了絕妙的一招——吃絕戶。 什么是絕戶呢,就是膝下無男嗣傳承,徒留女輩骨血的家族。這種雖然少,但不是沒有。 想想看,只要娶了這樣一門媳婦,便能接手其他人辛勞半輩子的成果,豈不美哉。 不過,失怙孤女在五不娶之列,真要是明目張膽的籌謀,恐怕會被人唾沫星兒淹死。方子厚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把目光瞄準在了他那群師兄弟中間,有了同門的情誼做遮掩,不知情的人只當他是重情義,還替他傳揚了一把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