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對于蘇清瑜識人不清,跟靜南王這樣的偽君子廝混,蘇錦蘿是非常擔心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好大哥跳進火坑。 “大哥。”蘇錦蘿端著漆盤,站在書房門口,朝蘇清瑜招手。 蘇清瑜放下手里畫卷,攏袖出來。 “身子大好了?怎么不多穿些?” “好了。”蘇錦蘿乖巧點頭,將漆盤塞給蘇清瑜,“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酒,給大哥和王爺暖暖身子。” 頓了頓,蘇錦蘿殷殷叮囑,“大哥可一定要和王爺喝呀。” “蘿蘿特意釀的,自然是會全部喝完的。” 書房內(nèi),陸迢曄挑著畫卷的手輕動,細細滑過畫軸,眉眼低垂,顯出眼瞼處的那顆朱色砂痣。耳畔處是小姑娘軟綿綿的說話聲,只聽著,就能想象出那張瓷白小臉。 蘇錦蘿喜滋滋的去了,進到主屋內(nèi)后將玉珠兒招過來,讓她去盯著書房。 那壺桂花酒是蘇錦蘿特意制的,濃度比平日里飲的淡桂花酒要厲害上許多。蘇錦蘿覺得,就算是再千杯不倒的人,吃上一壺也夠嗆。 就是可憐他大哥要多躺些日子了。 難捱的等了半個時辰,玉珠兒打開厚氈進來,“姑娘,方才奴婢去收拾的時候,酒壺里頭的酒都吃光了。大公子還嚷嚷著要,看模樣是吃醉了。” “哦哦。”蘇錦蘿趕緊點頭,腳步一頓,“書房很熱?” “不,不熱啊。”玉珠兒搖頭。 “那你的臉怎么這么紅?”蘇錦蘿奇怪。 玉珠兒低頭,揪著寬袖,“就,就,哎呀,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 蘇錦蘿一臉疑惑的抬腳跨進書房。 屋內(nèi)桂花香氣濃郁,帶著淺淡的墨香味,暖烘烘的。 今日難得天晴,槅扇盡數(shù)被打開,冷陽從槅扇處落進來,被分割成塊,嵌在白玉磚上。天色雖依舊冷,但讓人看著就忍不住的想親近。 瞧清楚書房內(nèi)的情勢,蘇錦蘿終于明白,玉珠兒為什么那副模樣了。 “蘿蘿……”蘇清瑜眨著那雙水霧桃花眼,衣衫不整的直往蘇錦蘿的方向撲過來。 蘇錦蘿下意識往旁邊一閃,蘇清瑜臉朝地,摔了下去。 不會摔壞了吧?蘇錦蘿趕緊把蘇清瑜的臉抬起來,鼻子、額頭紅紅的,沒什么事。 “蘿蘿,大哥的小蘿蘿。”蘇清瑜笑著說完,歪頭就睡,傻憨傻憨的,一點沒有平日里的風流倜儻。 書房內(nèi)燒了地龍,蘇錦蘿倒也不怕蘇清瑜著涼,不過還是給他蓋了兩層被褥。 收拾完蘇清瑜,蘇錦蘿抬頭去尋陸迢曄。 槅扇軟榻處,陸迢曄手持酒壺,虛虛的晃著腿,白玉面容上略帶酒意,熏在面頰上,就跟染了胭脂似得好看。冷陽傾瀉下來,男人半敞緞袍,照的整個人恍白如玉。 蘇錦蘿隨手舉起一支毛筆捏在手里充當武器,然后慢慢往前挪。 她方才來時,沒吃茶,沒用水,連小解都去了好幾次,怎么還,還是不行…… 蘇錦蘿夾著腿,躲到紅木圓柱后抻頭。 “王爺?” 陸迢曄挑了挑眉眼,將手里的酒壺置于一旁小幾上,“酒。” 語氣輕緩,透著股慵懶醉意。 這是,真醉了? 蘇錦蘿暗暗竊喜。 “王爺,你可認得我是誰?”干壞事前一定要隱姓埋名,最好還能把臉給蒙上。蘇錦蘿忘記蒙臉了。 陸迢曄瞇眼,抬手招呼。“你過來,瞧不清楚。” 瞧不清楚才好啊。 蘇錦蘿沒動,繼續(xù)探著身子歪出半個脖子。 “王爺,您覺得,我大哥如何呀?”像這樣手黑心黑的人,肯定不會對她大哥真心相交。 似是真醉的厲害,陸迢曄歪頭靠在軟榻上,手里把玩著玉佩,那雙從來都清明的眼眸之中泛起幾絲迷蒙,平添無辜。 蘇錦蘿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男人終于有動作,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眼尾上挑,波光瀲滟,“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不枉她花費了整整一壺桂花酒,終于是露出真面目了!不僅是個手黑心黑的偽君子,還是個饑渴的風流坯子! 蘇錦蘿興奮至極,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抓住這個人的小辮子了。 她恨不得跳起來轉(zhuǎn)兩圈,但立刻抑制住了自己的動作,手腳麻利的拿了一張紙,然后舉著毛筆往前挪半步。 “王爺,您是不是覺得我大哥特別傻,特別蠢,特別好騙?”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不甚清明的目光落到蘇錦蘿臉上。 嗯,特別傻,特別蠢,特別好騙。 “你親我,我告訴你。”修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面頰。 蘇錦蘿四下張望,地上只有一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大哥。 好吧,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反正這個人吃醉了酒,肯定不會記得。 忍著尿意上前,蘇錦蘿艱難的半蹲下來,與那人越湊越近……唔,不行,她好想小解啊……根本就不能湊這么近。 整個書房內(nèi)都是濃郁的桂花酒香,但奇怪的是,陸迢曄這個吃醉了酒的人身上,竟還帶著那股子清晰的冷梅香。這香味就像是嵌在他的身上一般,吸入肺腑,帶著獨特的清貴。 蘇錦蘿用力呼氣,執(zhí)筆寫下一行字,然后遞給陸迢曄,“你,你簽字畫押后,我,我再親。” 陸迢曄低頭,看到那一行狗爬字,歪歪扭扭的不成字形,又因為寫的急,所以更加難看。 人長成這樣,字怎么這么丑? “吶吶,不簽字,畫押也行。”蘇錦蘿又取來朱色印泥,舉到陸迢曄面前。 陸迢曄伸手,按了一點印泥,眸色慵懶兜轉(zhuǎn),最后落到蘇錦蘿那張白嫩小臉上。 小姑娘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像討食的小奶狗。 濕軟的印泥從蘇錦蘿額角往下滑,路過鼻尖,觸到唇瓣,停在白瓷下顎處的美人溝上,勾出一尾。 蘇錦蘿不是那種驚艷的類型,她長相干凈,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尤其是那雙眼,黑烏烏的水潤清澈,只瞧著就感覺心中舒暢。身子細瘦瘦的,仰頭看人時讓人止不住的想摟到懷里,好好憐愛上一番。 “不不,不是畫我臉上,是在這……”蘇錦蘿把紙往陸迢曄眼前湊,瓷白小臉正中一條紅印泥,更襯膚色白玉般無暇。 那一筆,藏頭勾尾,暗斂鋒芒。 作者有話要說: 蘇清瑜:吾家有花初長成,吧唧,折了。 第11章 陸迢曄收手起身,卻被蘇錦蘿一把拽了回去。 蘇錦蘿也不知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只按著陸迢曄的手要去畫押。畫了押,大哥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么好人了,也不枉她憋著尿意,膽大包天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管這人酒醒后認不認,大哥肯定會與他生出些間隙。 “蘿蘿。”陸迢曄垂眸,盯著蘇錦蘿的耳垂看,小小白玉兩片,各綴著兩顆小巧白珍珠耳珰。他突然覺得十分有食欲,想咬上一口。 蘇錦蘿被陸迢曄喊的渾身一震,酥麻麻的扔下紙筆就想往外沖。 他認出來自己了! 一把拽住蘇錦蘿的腕子,陸迢曄的指尖扣在她的命門處。 蘇錦蘿無知無覺,只知道自己快要憋不住了!她這毛病啊,什么時候才能見好啊! “你,你放開,我,我,我要去……”被陸迢曄拽著,蘇錦蘿心中下意識懼怕,連話都說不清了。 “蘿蘿,要去干什么?不是說好,畫了押,要親我的嗎?” 哪里畫押了啊,明明畫的是她的臉!而且剛才寫好的紙都被他搶走了。 將蘇錦蘿顫巍巍的軟綿小手貼到自己臉上,陸迢曄目光下移,上下打量一番。 今日的小姑娘穿一件緋紅襖裙,窄窄的收胸收腰,下頭系一條青白撒裙,一截藕臂被自己攥住,凝脂銀耳似得又滑又膩。纖細身子往常都是裹在厚實的鶴氅內(nèi),今日乍眼一看,竟還有幾分料。 話說,也是個及笄年歲啊…… “真香。”挑起一縷青絲,陸迢曄捻在指尖。“蘿蘿用的,可是桂花頭油?” 這人是狗鼻子嗎?這么重的桂花酒香都能聞出來。 地上,蘇清瑜似是聽到了“桂花頭油”這四個字,閉著眼睛嚷嚷,“蘿蘿,蘿蘿給我的,你們,你們都沒有……” 頭皮一疼,“怎么辦,我也想要蘿蘿……的桂花頭油。”陸迢曄湊上前,說話時吞吐酒氣,唇瓣幾乎貼到蘇錦蘿臉上。 蘇錦蘿:……她這大哥到底是怎么去炫耀的?惹得堂堂靜南王要扯著她的頭發(fā)要桂花頭油? 這定都城的人,連一瓶桂花頭油都用不起嗎? “給給……你放我,我給你……”蘇錦蘿兩條小細腿顫巍巍的像剛出生的小鹿,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來。 “呵。”松開指尖青絲,陸迢曄伸手點了點蘇錦蘿的臉。“蘿蘿不親我,我親蘿蘿,可好?” “不不不不……”蘇錦蘿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陸迢曄居高臨下的站在軟榻邊,面容冷肅,眸色清明,哪里還有半點醉態(tài)。 蘇錦蘿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被騙了!果然是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 “你,你不會以為我是灌醉你,想套你的話吧?你,你這個人思想怎么這么齷齪,咱們做人,就是要坦蕩蕩,不能做虧心事……” 蘇錦蘿低著小腦袋,一點點的往后挪。 陸迢曄一腳踩住那散開在白玉磚上的青白撒裙,“蘿蘿急著什么?” 急著去小解啊……當心尿你一身……還不給她放腳。 蘇錦蘿扯了扯自己的裙裾,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