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奎小狼,來,跟櫻櫻告別,下次爹再帶你來。” 去你的,還下次再來。 秦昭和忍無可忍,手指一劃,奎木狼、奎小狼同時被強勁的力道拎起,狠狠扔出墻外。 小白狐正賣著萌,聞聲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接著就是你了。”面前投下一片暗黑色的陰影,伴隨極其濃重危險的殺氣,小白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四只爪爪并用慌忙爬上樹干。 “帝君,我……” 卻被秦昭和強行抱了下來,他鐵青了臉,“做錯事了還想逃?” “我沒有做錯事。”她 “還沒做錯?”秦昭和陰沉沉地捏著她的大尾巴,“真是半點悟性都沒有。” …… 墻外,奎木狼摸不著頭腦,艱難地站起身,尾骨都快被秦昭和極大的勁道震碎了,“帝君吃錯藥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奎木狼全家已列入昭和帝君關門放狗黑名單的首位,絕不接見,杜絕往來。 有親爹當rou墊子的奎小狼還躍躍欲試地爬墻,帶著情竇初開的羞澀,“爹爹,我也想當帝君家的家養小妖精,和她一起玩兒,拍皮球,躲貓貓。”狼尾巴搖啊搖。 “你可是我奎木狼的兒子,又不是山里的野狼,能自降身份去做家養小妖精嗎?”沒出息的樣子,奎木狼一把拍在他腦袋上,還玩皮球,又不是狗,“正事做完該回家了。” 奎小狼依依不舍地從墻壁上跳下來,抓著他的衣擺道,“爹,您下次什么時候來?我能跟您一道兒嗎?” “嗯哼。”占了優勢的是大爺,奎木狼鮮少能在媳婦兒子面前這么有底氣,“看你下次的考試成績。” “好吧。”奎小狼變成小孩子模樣,身后一條小灰狼尾巴怎么也藏不住,那雙黑亮亮的眼睛純真無邪地看著他,“對了爹,娘可能還不知道您打碎她好不容易搶到的限量版桂花發油的事兒吧,您別擔心,這么重要的時刻,這么精彩的畫面,我都拿相機替您記錄好了。你說,娘要是看到了,會不會讓您每天晚上去書房里沉浸在學習的快樂中。” 我**,這究竟是誰的兒子?來討債的嗎? 奎木狼自以為將案發現場收拾得天衣無縫,結果竟然被這只狼崽子發現了。 他狠狠擰了一把兒子地rourou臉,“爹是來辦事的,又不是玩兒。你還小,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喜歡誰都不能喜歡那只狐貍,否則很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奎小狼不解。 “她不是一般的狐貍。”奎木狼言罷,不能再多說,再擰一把質感極佳的rou臉,掏出袖中的除魔鈴。 風吹后,春江水暖,兩岸桃紅,鈴聲順著淙淙水流回蕩繚繞,并無異兆。 見此,他不由得松了口氣。 其實,夏芍并不是他此行地目的,甚至連花神都不是。哪怕一切真是昭和帝君所為,神庭也不會降下過多懲處。 他們所恐懼的,不過是那令天界聞風喪膽的往事。 奎木狼強行將兒子架上云朵離開。 千年前,他作為武星官,也曾窺見過落仙崖的滿山鮮紅,日月為之變色,天地慘淡黯然,劫難般的存在。 當時他還和秦昭和交過手,從落崖上滾下,重傷躺了一個月才有所好轉。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墮魔后依舊能保持仙姿悠然不為外物所動的神。 據說,昭和帝君是被孽狐誘得墮魔。奎木狼捏住自家兒子的狼尾巴。 是以仙庭、神庭的長官聽聞昭和上神身邊再次出現一只白狐時,險些拿不穩酒杯,連夜召開高層員工緊急會議,名義是商量花神墮魔一案,實際上,他們唯恐秦昭和會再次誤入歧途魔道。 經過商討,他們弄來了全世界唯一的一只除魔鈴,派奎木狼假借花神一事暗中查訪,確認他是否有入魔之兆。 此后,再監視那只白狐有無異常。 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 屋內 小白狐呈懺悔貌,兩只前爪扣在一塊兒,小心翼翼地用標準的狗狗認錯姿勢站在那,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片陰影再次投下,秦昭和冷冷地看她,從鼻子里逸出一聲冷哼,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知道錯在哪嗎?” 小白狐瑟縮一下,小聲囁嚅道,“不該吃其他狼給的東西。”說完,腦袋更低了些,倒有些誠心。 “平時可是餓著你了?只是根羊rou串,就連家主是誰都分不清了。”秦昭和怒極反笑,“還主動撲上去,讓他抱你,揉腦袋。” “對、對不起,帝君。”小白狐害怕地用爪爪扒拉著玻璃,內心惶惶,“我以后不會再犯了,一定不吃帝君之外者給的東西。” 聽說很多養小妖精的神都對此有所忌諱,認為小妖精吃別人家的東西,會不忠誠,不聽話。就像自己養的狗,跑去隔壁院子吃鄰居的狗糧,有吃里扒外之嫌。 “這只是小錯。”秦昭和暗中齜牙,她都沒這么熱情地撲過他,“仔細想想,你最大的錯誤是什么?” 小白狐思考半晌,她別的地方……都做得挺好的。 帝君的客人來玩,她熱情款待,不僅跟他拍皮球,還躲貓貓,盡到了地主之誼。 于是畏畏縮縮地抬起頭,頂著巨大的壓力,輕輕搖了一下。 當真遲鈍得緊。 秦昭和狠狠地蹙起眉,“那灰狼撲你時,緣何不反抗?” 反抗……? 小白狐用左小爪爪握著右小爪爪,不解道,“可奎小狼是奎星官的兒子,奎星官是帝君的朋友,所以……”所以怎么能反抗啊。 “他不是我的朋友。”秦昭和漠然道,連名字都懶得說,“我沒有這樣的朋友。” 哪個鬼朋友會帶著兒子來偷對方養在園子里的狐貍。 “我打不過他。”年齡上,蕭懷櫻確實比奎小狼大,但他從小接受仙界地優良教育,術法修為上妥妥地吊打她。 “打不過不會叫嗎?”秦昭和恨鐵不成鋼,語氣都變刻薄了,“難道眼睛為花,沒看見我就站在旁邊嗎?” 她連忙低下頭。 “啞巴了,連話都不會說?”他捏著狐貍腦袋抬起來,目光直視她,非要問出個究竟。 “不是。”小白狐被這陣仗弄害怕了。狐貍間這樣打打鬧鬧并無奇怪,對于小動物而言,這是表達善意的方法。 “哦。”他拉成尾調,“那是何理由?” 她斟酌著,把真實想法說出來后,秦昭和沉默了。 她悄悄看他。 臉很黑,小白狐慌忙把頭低下,偷偷彎起的腿又站直,繼續以標準的狗狗站姿認錯。 “小事。”他反復咀嚼這兩個字,唇角勾起一抹笑,分明很好看,卻嚇得她心臟一顫,腦袋都要磕到桌子上了。 右前爪爪忽地被拉住,小白狐想縮,卻突然被秦昭和變回人形。 他站在身前,與桌子配合,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將她擠在里面。 “碰上那種色|狼,你竟認為是小事?”他單手撐在玻璃面上,十指一扣,唇貼得很近,蕭懷櫻緊張得心跳如鼓,鼻子被頂住。 “帝……” “不明白會發生什么?”秦昭和打斷她,掐住精致的下巴,“今天非要好好教育你。” 第26章 女仆裝 一墻之隔, 老管家把耳朵貼在門上, 戰戰兢兢地偷聽, 那動作,和狗仔扒在門外張望里面的明星一般。 自上任以來,他很少做這么有失身份儀態的事,可墻內的信息太重要了,一句話都不想錯過。 帝君起先音量適中, 字詞不清, 隨后響度變高,“今晚不許吃完飯, 好好在屋里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小白狐紅著臉, 繼續懨懨地認錯,“是……” 門被打開, 他趔趄兩步后迅速站穩,瞬間從八卦臉變成嚴肅臉,正氣凜然,“帝君,您先別生氣,蕭懷櫻畢竟還小,就是需要多接受教育,多多反思思考的年齡。千萬不要為了她的一點小錯誤氣壞了身子, 孩子嘛,總要給她成長的機會。” 小白狐怯怯地探出腦袋,只聽外面的帝君冷笑一聲說, “你見過兩百歲的孩子?巨嬰。” 她嗚咽一聲,又窩回了小床上。 門被關上了,秦昭和不滿地看著沐澤,“你也需要好好反思反思。” “?????” 他反思什么? 被波及的老管家一臉懵逼,他有什么要反思的,全程眺望,緊跟帝君的步伐,該皺眉皺眉,該板臉板臉,絕不在其他神仙面前給帝君丟臉,樹立起優秀的管家形象。 “好好想想,她為什么要吃那條小色|狼給的羊rou串,問題出在哪?”秦昭和內心不滿,心情也跟著不好。 沐澤思考半晌,“因為貪吃,饞?好吃懶做,不務正業?” “這些不是借口。”秦昭和胸口梗了塊石頭般,耿耿于懷,“肯定是平日的伙食不合口味。” “……”胡說八道。他的廚藝天下第一。老管家握拳,內心已經開始憤怒了。 “你仔細想想,要怎樣精進廚藝,讓她不再惦記別人家的飯菜。人類有句話說得很好,綁住一個人的胃,比用鐵鏈拴在家里更管用。今天晚上寫一萬字的檢討給我,之后她的一日三餐外加點心零食,我都要審核。”秦昭和聲音涼涼的,“還有,以后碰到這種情況,她年紀小不懂事,被嚇壞了,你今年都好幾千歲了,難道也不懂要將她抱回來嗎?自己家的狐貍,還站在旁邊看熱鬧?” 沐澤沉沉道,“……是。” “恩。”秦昭和走了一步后,又停下回頭,“弄些防狼教學類視頻給她看。” “……是。” “另外寫檢討前,先給她做幾個菜。” 沐澤困惑地抬起頭,“您不是罰她不吃晚飯嗎?” “我說不吃晚飯。”秦昭和的目光,宛若看著一個智障,“這是宵夜。” “……”六點鐘的宵夜,真是罕見啊:) ******** 夏芍死后,變作一株干枯的芍藥,掩埋在她過去得道成仙的水邊,如今荒草遍布,暮云皚皚,遠望過去,天光寡淡,樹底下并排站著兩“人”,那女子,赫然是蘇荷。 “都辦妥了?”與他交談者西裝革履,那一雙手格外好看,背對著她望向遠處的蒼穹,模特一般的身材。 “妥了。夏芍中了‘蠱’,我告訴她蕭懷櫻是上帝君的靈狐,必然是九尾。山海經《南山經》有云‘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她急病亂投醫,當真傻乎乎地買通店家去菜里下毒,原本想趁替送藥醫治的間隙下手,沒料到昭和帝君從頭到尾在旁邊盯著,一計不成,又到寵物醫院偷狐貍,又不成。花神娘娘便許諾她,如果幫忙拖住秦昭和,待她順理成魔后,會想辦法幫她弄解藥。”蘇荷踢起腳底的石頭,“也幸虧有夏芍的幫助,花神才能安然進入魔界。眼下又在這個時間節點突然死了,讓仙庭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帝君那兒,忽略了我們。” 簡直是一石三鳥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