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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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漣察覺自己的小系統霎時低落起來。 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走吧。時間不太多。”一夕說。 *** 第二日,玄滄門收到一份飛書,言明關于青鳳上人殺人的真相。 此時各大派并未離山,所有人都很好奇,這件事情會有怎樣的收場。 往后數十年,在場之人都很難忘記當時奇詭荒誕的場面。 少年白頭的祁雙單槍匹馬闖到玄滄山,一手執劍,另一手提著一個人偶一樣死氣沉沉的美人,往廣場上一扔。 面對各派高手的包圍,祁雙氣定神閑。 獸王承認了自己是如何變幻外貌前去誘殺紫云宮少主,以嫁禍給青鳳上人和祁雙,目的只是為了毀滅正道的中流砥柱,趁機讓邪道崛起。 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口說無憑,眾人自然不信。當獸王身軀扭曲,先后變化成紫云宮主、飄雪派長老的模樣后,他們就信了。 不僅變化出外貌,連修為也分毫不差地模擬出來! 這等詭異的神通,令人毛骨悚然。試想,若是還有修習此種邪術之人,豈不是要人人自危?誰知道平日里熟悉的師長同門,皮囊下是個什么怪物? 更叫人費解的是,他還綁走了玄滄門大弟子云熙然,據說已經慘遭毒手,證據是斷成兩截的云熙然的靈劍。 “這下,你們相信了?”祁雙的劍一直沒有離開獸王脖頸。 經過方才詭異畫面的沖擊,絕大部分人都已經相信了祁雙的說辭,紛紛惋惜青鳳上人英年早逝。 但還有一小撮人堅持認為,祁雙乃是爐鼎媚.娃,不可聽信。他們要求玄滄掌門交出祁雙,卻換來一句譏諷的話:“我玄滄門內部事務,幾時輪到外人指手畫腳?” “那么,今日就給天下同道一個交代。” 祁雙提劍,用力一刺,枕月雪亮劍鋒貫穿獸王胸膛,卻不見一絲血跡。 被神劍穿透的身軀,不出片刻便化為飛灰。 祁雙彎下腰,悄悄將一顆琥珀樣的內丹收入袖中,兩只小軟手將它接過去,塞進自己嘴里。 山間清風拂過,卷走所有。暗紅色的灰燼。 他默默無言,看著湛藍天穹。 掌門心緒復雜,道:“你永遠是本門弟子,可隨時回歸。” 祁雙回頭,謙恭有禮:“掌門師伯,不必了。” 他伸手探入衣襟,拿出一只色澤青碧的蛋,托舉至心口:“我要走了。” 剎那間光華熾盛,鳳啼嘹亮,青氣繚繞中有鳳凰展翅,騰舞天際。 它展開純青色的巨大羽翼,直直俯沖下來,掀起一陣罡風。 青鳳緩緩落在祁雙身旁,纖長頸項溫順地湊到他耳邊,堅硬的喙小心蹭了蹭他白皙的臉頰。 祁雙莞爾,沿著鳳凰翅膀一路翻上去,穩穩坐在它背上。 “走吧,回家了。” 青鳳點點頭,最后掃了一眼四周蒼山重重,載著祁雙,飛向不可知的桃源。 后世的傳說里,“祁雙乘鳳歸去”為眾人津津樂道,無數人都幻想著有朝一日,也有神獸接引自己,飛升成仙。 但,那都是很久很久后的事了。 *** “在這里等我一下,不要亂跑。”劉漣從鳳凰背上下來,對它叮囑。 青鳳委屈巴巴地看著他,長脖子繞過去把他圈住,喉嚨里發出清亮的撒嬌聲。 劉漣扶額,這鳥大概是不太好養。他抱住鳳凰腦袋,柔軟雙唇在它布滿細滑羽毛的鳥臉上輕輕貼了一下:“別擔心,我很快回來。” 青鳳勉為其難挪開了腦袋,乖乖蹲下來,遠遠看去好似一尊大型玉雕。 他穿過繁茂的桃林,花瓣零落如雨,撒得身上到處都是。 一夕早已在這里等著了。 他今日穿了最華美精致的袍服,貴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風流。 “你來了?” 劉漣點頭,抬起袖子,咕嚕噗的一聲滾到地上。 它揉著肚子爬起來,綿軟身軀上沾了不少花瓣。 “好飽喔……五號比八號好吃耶。”它點評道,抬頭才看見面前的一夕。 “你怎么穿這么好看啦?” 一夕春風滿面,仿佛即將去赴一場閑雅春宴,而不是赴死。 “死亡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好好打理,可是會失禮的。”他俯身抱起它,半開玩笑似地教誨,桃花眼里盛滿寵溺。 咕嚕呆呆地看著他:“喂,你不死行不行?最多,最多你不要來干涉榴蓮兒的事嘛……他最好說話了,不會非要殺你的。” 一夕點點它的胖臉:“小笨蛋,反派不死,怎么打出完美大結局?” “不要為我難過……雖然你為我哭,我很高興。”他促狹地看著它。 “下一個世界,我早點來見你,好不好?” 咕嚕惱怒道:“快滾快滾!” 一夕捧著它,在圓腦袋上溫柔一吻。 咕嚕轟地臉紅了,縮成一個球。 他戀戀不舍地把它還給它的宿主:“好了,您可以動手了。” 劉漣靜靜地看了他片刻,枕月鏘然出鞘。 劍光如秋水,自前胸穿進,后背穿出,將一夕釘死在桃樹上。 他緩緩闔上雙目,嘴角猶掛著滿足的笑意。 劉漣感到袖子里一陣濕潤,他知道是咕嚕在哭。 或許連它自己也不明白,一夕在它心中占據了怎樣的位置吧。 *** 塵埃落定后,祁雙走出桃林,發現青鳳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 那雙狹長的碧眼濕漉漉的,仿佛在控訴祁雙。待他走近后,鳳頭直接蹭上他的胸口,不知有意無意,那堅硬的喙時不時隔著衣衫擦過他敏感的某處。 祁雙:“……真是越老越不要臉。” 他拿出一卷捆仙繩,打了個松松的套,套住鳳凰脖子,牽著它慢慢走:“好了,現在你歸我養,別給我搞事。” “要是你再敢擋我面前……”他語氣淡然,卻讓鳳凰大感不妙。 “我就拔光你鳥毛。” *** 入夜后草屋里一燈如豆,暗淡火光下祁雙臉上難掩倦怠。他把咕嚕放在盛滿糖粉的玉缽里,并蓋上蓋子,這才坐到床上。 不知道外頭那只鳥要幾時才能恢復人形。不過,現在他有的是時間等。 由于體型過大,祁雙只能把鳳凰拴在院子里。一見沒法子進屋,鳳凰焦慮得打轉,可憐兮兮地叫了一下午。冷酷的祁雙充耳不聞,把一盆特制愛心鳥食“咚”地放它面前,就不再理會了。 明日還要梳鳥毛,煮鳥飯,并進行適當按摩。 “養鳥真麻煩……啊……”他打了個哈欠,吹滅燈火,準備躺下休息。 黑暗中,一個溫熱的身體無聲無息地壓在祁雙身上,竭力壓抑著激動的磁性嗓音在祁雙耳邊輕喚:“雙兒,雙兒……” “叫什么叫,不讓人睡啦?”祁雙不滿地打亮燭火。 這個半夜摸到他床上來的,不是死而復生的白露寒又是誰? 白露寒緊緊抱住他,眼底有微光,在這寧馨靜謐的小屋子里,他喟然長嘆。 此時的他烏發迤邐,而祁雙卻是青絲成雪。 “雙兒……對不起。”他輕輕撫摸著祁雙的脊背。 “哼……”祁雙窩在他懷里,雙頰緋紅。還是熟悉的、讓他安心的懷抱,只不過從冰冷轉變為溫暖。自從鳳血覺醒后,白露寒修習冰系術法導致的體溫寒涼的后遺癥也被祛除了,現在他和尋常人一般無二。 這樣美好的夜里,似乎也應該做些什么,來償這分離之苦。 祁雙輕輕推了推白露寒的胸膛:“師尊……” “嗯?” “嗯嗯……” “好。” “先一次……吧。” 至月西沉時,只聽屋子里傳來怒罵:“從我這里滾下去!說了一次的!”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略帶無辜:“雙兒……不要這么任性,你方才不是說還要么?” “要你個頭,滾!” 庭院中,月色如水。 *** 百年后,劉漣安靜地看著垂垂老矣的鳳凰。它畢竟不是純血,不能永生不死。如今它的羽毛已經暗淡無光,飛翔也遠不如當初有力了。 它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因此寸步不離他身畔。 劉漣仍舊保持著少年模樣,百年來他一直沒有什么變化。 呼吸逐漸吃力,他知道自己也快了。 “下一世,你也要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他微笑著趴在鳳凰背上,就此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