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邊防站的,日常巡邏而已。” “哪個邊防站?” “甘登。” 得來全不費功夫,她驀地一僵,心頭莫名緊張,當然也不乏激動。 “中間第二個,是你要找的人。”他淡淡開口。 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能耐,居然能算得準他們會正好在這個點路過此地,而他在此留宿一夜,不過是休整代勞。 “你之前不是說董緒工作調動離開這里了嗎?”她盯著他的反應,眸光灼灼。 他沒有應答。 “還有,你怎么知道董緒會經過這里?”她繼續發問。 “這你沒必要知道。三分鐘內他們會過來走訪戶主,你正好偶遇可以問詢,之后跟他一起回去詳談,辦你本來該辦的事情。”他言簡意賅,并沒有回答她全部的問題。 “那你呢?” “我昨天剛認識你,看你迷路了帶你過來留宿一晚。僅此而已。”他說完后倚在旁邊的木門上,眸光沉沉,那里藏著很多她所不知的秘密。 她走到他身邊,音量壓低,然而卻是咬字出聲,“你利用我!” 心動是一回事。 但是他利用她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內啥聊點題外話,親媽寫文前一開始準備查墨脫地形資料,無意間翻了很多視頻,就是真實記錄的巡邏官兵日常,條件艱難到超乎我們的想象。前不久在部隊里的老哥參加相關會議,分享了個非洲維和回來轉邊防工作的兵哥哥的真實案例,很多熱血的事跡雖然遠離我們安逸的生活,但是一旦聽到還是分分鐘會令我們熱血沸騰,這就是軍人的魅力。 保家衛國,何時何地,都值得欽佩和贊揚,這是他們應得的榮譽。 這幾天微博上可以看到挺多有關西藏的消息,什么往西藏調運10萬毫升血液(注意是十萬毫升啊啊啊),還有時機正好的閱兵什么的,空空有朋友在拉薩,這段時間里她的朋友圈里更新的狀態已經是就等阿三放馬過來了→_→ 空空個人拙見短期內開。戰應該不太可能,但是至少氣勢上也得先把阿三給嚇跑! 這章里面的小半段是空空的私心,寫這篇文無意間看了很多資料,對麥克馬洪線的歷史相對了解一些,到現在依舊無法想象那時的軍人在如此困苦的補給和簡陋的武器是怎么克服高反打贏這一仗的,有興趣的親們可以自行百度了解下。 咳咳,難得聊天貌似扯遠了,其實窩寫的是正兒八經的小言啊,還是被乃們稱作污污噠小。黃。文的小言,淮哥那么正能量,親媽已經努力在構思發糖的劇情了,小伙伴們別方→_→ 第42章 “利用?”他重復一遍,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掏出煙來點上,臉色微沉。 不到片刻,前面巡邏的官兵已經走近, 和院子外側的戶主交談起來。 依舊是藏語,林簡聽不懂。 他們在交談, 她站在側邊, 冷眼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沒多久, 那幾個官兵和戶主交流完畢, 抬首看下木門邊上的陳淮和林簡。 陳淮懶洋洋朝前面走去, 林簡微咬了下下巴,也往前面走去。 “你是——陳淮?”過來巡邏的有三個人,年紀最長的是唐利平,語氣狐疑地和陳淮打了聲招呼。算起來, 他們已經一年多沒碰面了。一個派出所一個邊防站,雖然都是邊疆單位,大家平時各司其職各忙各的,除了很久前一次開會上遇到過,平時并無交集, 也不熟絡。下面的年輕人更是生疏互不相識。 看到陳淮微微點頭示意, 唐利平繼續狐疑問道,“在這里碰見,真是趕巧了。”說完后視線卻是往陳淮旁邊的林簡身上望去。 “我要去邊防站找人,昨天傍晚在附近迷路了, 正好遇到他,他說這里前后都沒人家,就把我帶到這里住了一晚。”如他計劃,她適時開口,神色自然。 “這邊靠近邊界只有我們在的邊防站,你要找誰?”三個人之中看著年紀最小的小伙子開口。 “應該是叫董緒,你們認識他嗎?”林簡淡淡開口。 “董緒?”最年輕的小伙子劉志強拍了拍他身側男人的肩膀,不掩錯愕。這邊近乎是祖國最遙遠的邊疆,理論上根本不太可能會有家屬跑到這里來找人。 “我就是。”男人的聲音低沉凜然,開口時不動聲色,心思看上去要比年紀最長的唐利平還要沉穩一些,和他的年紀并不相符。 好多年以前,林簡只是在林疆的合照里看到過董緒的側顏一眼,她是不經意間看到的,只是大致看到個唇紅齒白的白凈模樣,但是合照上那人的五官眉目其實都沒看仔細,林疆就匆匆收了起來。 林疆和她之間沒有秘密,這是唯一的一樁。 從此,她再沒過問。 多年的邊疆生活,董緒和林簡想象中的差不多。身材明顯魁梧不少,膚色曬成麥色,兩頰還有明顯的高原紅,留著和陳淮差不多的板寸,精神奕奕,這片高原把他滋養的很好,看來,他很適應這邊的環境。 健康,壯碩。 他肯定想象不到曾經的同窗好友林疆現在已是傷痛纏身不堪一擊。 當年要不是她…… 短短瞬間,她腦海里浮過千思萬緒。 唐利平這大半年來幾乎都是忙得人仰馬翻,他看出林簡和董緒應該有事要聊,和陳淮他們先往外面走遠了一些,邊走邊聊,“你們最近怎么樣,忙嗎?” “老樣子。”陳淮隨口應道。 林簡看著他們走遠一些,董緒已經開口,“找我什么事。”他比林簡想象的要不耐煩,也比她想象的要淡定,臉上壓根看不出丁點詫異的神色。 “我是——林疆meimei,我叫林簡。”她艱難地吞咽了下,鼓起勇氣開口。 “幸會。”董緒看她一眼,冷冷應道,面露不善,甚至還帶著一丁點的敵意。 林簡和林疆眉眼很像,倆人都繼承了他們母親的美人皮相,只不過林疆是英姿颯爽的帥氣俊朗,林簡則是魅惑于人的冷艷,不過眉宇一瞥間,依稀也有幾分林疆的英氣。 剛才初見時的照面,董緒甚至以為是林疆來看他了,他只當是自己神志不清的臆想。 原來不是。 她真是林疆的親meimei。 “找我什么事。”他抬手去看腕間的手表,看樣子趕時間,惜字如金,并沒準備和她長篇大論多聊。 她嗓眼發堵,不過還是艱難開口完整說了出來,“董緒,那個——我哥出了點狀況,能不能麻煩你回去一趟看下他。” “他這樣的人三觀端正,時刻接受上面的思想洗禮,誰犯錯他都不會犯錯。他會出什么狀況?”董緒譏笑出聲,顯然不相信林簡的說辭。 “他——再過一個月就是他被公訴開庭的日期了,你去看他,他肯定會改變想法否認那些指控,這樣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是嗎?事實是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完全影響不了他的想法。”他繼續冷笑。 “不會的!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一定會聽你的話!”她定定看著他,緊張、擔憂、最后的一點希望全都現于臉上。 “朋友?”他咬字出聲,臉上瞬間寒霜撲面,“在我董緒的人生字典里,最討厭聽到的稱謂就是‘朋友’這個詞,以后別在我面前提起他!我們還要巡邏執勤,沒別的事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來找我!”董緒說完后就要往前走去。 “董緒,對不起——”她伸手拉住他軍裝袖口的一角面料,聲音發抖。 不遠處還有好幾個人在,她知道董緒不愿意讓他們看到自己和他糾葛不清,所以她沒有做出更加過激的行為,唯有的一句對不起,也是壓在嗓眼里,盡管這句話她已經拼盡全身氣力說的。 林疆來不了,她是代林疆說的。 “這句話,我足足等了六年。等到第五年的時候,我就已經和我自己說過了,我不需要他遲到的道歉了。我和他的同窗情誼,早在他六年前出爾反爾的時候就已經斷了。以后,再也不要來找我!”董緒說完,猛地抽回他自己袖口的那點面料,大步朝前面走去。 老唐在邊防站里呆的年份最久,其余的兵一年到頭總是可以調休回家幾趟的,只有董緒,來這里這么多年了,老唐連董緒家屬的一封信一個電話都沒看到過,董緒甚至一次都沒離開過這里。董緒剛過來的時候細皮嫩rou的,穿戴名牌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在大城市里養尊處優慣了的男孩子,老唐本來以為他呆不了幾個月就會申請回去的。沒想到,董緒這一呆就是六年,比站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盡忠職守。 他孤身一人,好像從來未曾有過朋友和親人。 老唐頭幾年還明著暗著打聽過,甚至特意翻看了董緒的檔案資料,明明是父母康健又是家中獨苗,而且從檔案上看他父母還都在上市國企擔任高管,按理不應該會這樣。即便是特意安排他過來吃苦歷練的,這么長的年限應該也差不多了吧。眼下難得見有人過來找董緒,老唐的反應倒是要比董緒大一些,“小董,你家人還是女朋友啊?” “都不是!”董緒冷冷應道,大步走在了前面。 “遠道而來找你,幫得上的話就幫一把。”陳淮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他。 董緒回身,臉上煞氣隱現,轉動了一圈脖頸,鼻翼輕嗅幾下,十分不耐,“放手。” 兩人未著一言,卻是暗中較勁。 都是長年訓練的體格,董緒面上沒有明顯動粗實則已經用出全力,而陳淮倒是只用了大半手勁。 還是陳淮先松手,董緒又看了林簡一眼,無動于衷地大步走在了前面。 “我不像你有嚴令,帶的兵脾氣一個比一個沖!”老唐不好意思地朝陳淮咧咧嘴,算是解釋董緒剛才生冷反應的原因。董緒畢竟是他帶的最久的一個兵,這么多年盡忠職守都沒出過岔子,難得鬧下情緒,老唐大度地并不計較,“陳淮,你要回所里嗎?” “看她要往哪里走。”陳淮說時漠然地看了眼神色沮喪的林簡。 “她不是來找董緒的嗎?” “你不也看到了,董緒沒打算搭理她。昨晚問了下她,算是半個老鄉,怕她不知死活的亂跑到邊界。” “這樣吧,最近邊界有動靜,我們那兵荒馬亂的顧不上她,要不你先帶她到你們所里先落腳,過幾天我再問下小董,到時候有情況我再回電話給你們所里。”老唐畢竟年歲長在那里,略一思索就想出了個相對兩全的法子。 “也行,不過最好快點給我消息,我們那也不方便留她太久。”陳淮公事公辦應道。 “曉得。小董平時都好說話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回去沒人的時候再問下他。”老唐說完后示意劉志強跟上董緒的腳力,最近任務重,他們還得趕去下一個點。 陳淮返程,方向和老唐他們相反。 林簡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整個人銳氣盡失,全然沒有過來時的生機活力。 他們早飯都沒有吃,一直徒步走到中午,還是連綿不斷的山野。 “為什么和董緒動手?”她好端端突然冒出一句。以他平時的為人處世,不會輕易做出這么草率的舉動。為她出頭,更是不可能。 他沒應答。 “想試探他的身手?” 他依舊沒有回應。 “結果試探到了嗎?”她沒有理會他的反應,依舊自言自語。 “他有毒癮。”他這才開口,董緒隱藏的很好,而且毒癮還沒深到無法自制的地步,外表看去身體康健,自以為對董緒了如指掌到掉以輕心的老唐肯定還沒察覺。 這大半年里文物販的運輸線驟然猖狂,他一直在追查此事,計劃著在他自己援藏期限結束之前把這里的毒瘤全都了解。雖然把包鼎下面的分支都已經摸透的差不多了,唯有這條運輸線突然猖獗的內情他還沒查明白。 正好上次林簡讓他去查董緒的個人信息,事后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去翻看董緒的檔案和出行記錄。 起初是為著他自己的那點私心,想要弄明白她不惜放下自尊也要去找到的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來頭。然而誤打誤撞的,他卻在董緒不合常理的頻繁出行記錄里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雖然之前沒有和董緒打過照面,不過直覺告訴他,董緒其人,并不簡單。 林簡說得沒錯。 他的確是熬著耐心,等林簡主動過來找董緒,天時地利人和,唯有這樣董緒才不會起疑。 一石二鳥。 至于利用這個詞,貶義,陳淮暫時還不愿意去深究定義他自己的計劃。 她隱約猜測到更加無法面對的事實,甚至都不敢去深究多想,這一路風風火火過來原本篤定了然的信念驟失,一瞬間渾身癱軟,竟然連起來走路的力氣都覺得消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