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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殿下,撩完想跑?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華燈初上。

    剛從皇宮回到王府的朝樂郡主, 大老遠便望見庭院石案旁喝得醉醺醺的藍影。

    一張欣喜的嬌容,瞬間沒了笑意。

    咬著唇走過去。

    那藍影抱著酒壺醉得東倒西歪,險些要栽倒之際, 一雙柔荑連忙扶起他。

    “宸哥哥, 你這是怎么了,這幾天總是喝這樣多的酒?”

    夙丹宸眨著一雙蒙了水霧的桃花眼, 神色迷茫地看著她,像是聽不進去她的問話一般。

    云茉黯了神色, 將他扶正后, 踱到他對面, 不安地坐下。

    “宸哥哥,我……我有話對你說。”

    醉意朦朧的桃花眼眨啊眨。

    話到嘴巴,云茉忽然說不出口了, 貝齒將櫻唇咬了又咬,方下定決心,“我已經求皇上下旨,賜婚我和……寧生。”

    “宸哥哥, 對不起,茉兒做不了你的王妃了,是茉兒辜負了你……”

    “你不要再喝酒了, 你這樣,茉兒心里好難過。”

    夙丹宸醉瞇起桃花眼,視線落在眼前不斷開合的櫻桃口上。

    云meimei,她在說些什么?

    頭疼得厲害。

    腦子里昏昏沉沉, 一片漿糊,只知道有人在說話,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直到對面傳來哽咽的哭聲,夙丹宸這才大夢驚醒般,手忙腳亂地掏出錦帕,遞過去。

    “云meimei,你別哭……嗝……”

    云茉用正藍的錦帕輕輕拭去淚水,紅著眼睛問:“宸哥哥,你真的不怪我?”

    “我怪你什么?”

    濕潤的桃花眼里滿是不解。

    “怪我……求旨嫁給寧生。”

    聲音再度哽咽。

    夙丹宸這次到將她的話聽了明白,心里一半是哭笑不得,一半是震驚。

    云meimei從寧府回來后,便一個勁地向他打聽寧大人的事,后來又長跑寧府,他自然瞧出了異樣。

    只是沒想到云meimei和寧大人,這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夙丹宸敲了敲沉重的腦袋,勉強將思維聚在一處,“這是寧大人的意思?”

    “不。”

    云茉原先只是紅了眼睛,眼下連臉頰也紅了,“是我的主意,寧大人還不知道。”

    夙丹宸點點頭,思緒不知飄忽到了哪里,忽然問道:“萬一寧大人并沒有這樣的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云茉像是被戳到了痛腳一般,臉色由紅轉白,輕輕道:“所以我才進宮求旨賜婚。”

    夙丹宸一臉驚愕。

    桃花眼眨了又眨,怎么也回不過神來。

    連云茉什么時候走了也未察覺,只是耳邊依稀回響起她臨走時說的話。

    我這樣喜歡他,他怎么能不要我?

    夙丹宸仰頭,一飲而盡壺中的酒。

    云meimei這是強要寧大人娶她。

    強扭的瓜怎么能甜?

    強扭的瓜果然是不甜的。

    翌日金烏西墮之時,宿醉的夙丹宸剛睡得囫圇,便被小廝阿歡搖醒,說是朝樂郡主出了事情。

    夙丹宸猛地睜開眼睛,顧不得自己頭疼欲裂,連聲催促小廝加快動作。

    幾個下人經他一催,手腳越發忙亂,好容易才伺候好他梳洗、更衣。

    他也在這過程中,聽阿歡將事情說了完整。

    今早的時候,圣上派了內侍公公,去寧府下了一道賜婚的旨意。

    天子賜婚,賜得還是當朝郡主,這可是天大的殊榮!

    尋常人攀上了這樣的姻緣,做夢都怕要笑得合不攏嘴。

    誰知那寧侍郎,當場拒婚不說,還說什么自己已有糟糠之妻,皇上早就將他的情況摸得門清,雙親早亡,一貧如洗,家里窮得連只下蛋的母雞都沒有,更別說是守在寒窯的糟糠之妻。

    這下好了,以欺君之罪下了牢獄。

    “云meimei現在在哪?”

    “朝樂郡主一聽此事,立刻進了宮。聽前來稟報消息的公公說,朝樂郡主在御書房哭得可傷心了。”

    “司馬大人和晁太師都趕進宮去了……丞相也在。”

    阿歡瞅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遞上馬鞭。

    主子連日宿醉,為得是哪個,王府上下可謂是心知肚明,嘴上不敢提罷了。

    夙丹宸接過馬鞭在手,神色黯了黯,長喝一聲“駕”,絕塵而去。

    等他到了御書房,房中冷冷清清,哪里有什么哭得傷心欲絕的朝樂郡主,

    連大學士與晁太師也通通不見蹤影。

    只有一位身穿紫金官袍的年輕公子,玉立在案前,提筆“沙沙”地寫些什么。

    夙丹宸望著那道清瘦修長的身影,咬了唇。

    “子卿……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蘭子卿握筆的手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得繼續往下寫,同時語氣淡淡地答:“寧侍郎抗旨欺君一事已有決斷,圣上命臣在此擬旨,朝樂郡主被梨貴妃接走,司馬大人與晁太師先走了一步。”

    他這樣冷漠的態度,叫夙丹宸的心一陣刺痛。

    “你在擬什么旨?”

    蘭子卿擱下筆,轉過身來看他,夙丹宸心虛地別過頭,不敢對視那雙疏離冷漠的眸。

    蘭子卿看了他一眼后,垂下睫羽,淡青的眼瞼處投下半扇鴉色。

    “寧侍郎罪犯欺君,當斬。”

    什么?!

    “父皇怎么這樣糊涂,這件事本來就是云meimei的錯,子卿你一定不能讓父皇就這樣殺了寧大人!”

    “……你怎么這樣看我……”

    蘭子卿半瞇寒眸,陰沉地注視眼前拉著自己衣袖的人,冷冷開口:“殿下若想去牢獄與寧侍郎作伴,盡管繼續說下去。”

    夙丹宸一怔,將方才脫口的話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后頸處寒毛直立。

    自己真是醉糊涂了,怎么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幸虧是叫子卿聽見,若是叫那晁太師聽了,到父皇面前告上一狀,自己恐怕真如子卿所說,要去牢獄同寧大人作伴了。

    “子卿,我也是一時情急……”

    他抓著蘭子卿衣袖不放,像受了主人斥責的大犬般,怏怏地低著頭,小聲囁喏。

    蘭子卿看著他這副模樣,無聲嘆了口氣,抬了抬手,習慣性地要將人摟進懷中,安撫這只受驚的大犬。

    手剛剛抬起,倏地一僵,緩緩放下,抓了一把空氣在手,將拳收地咯咯作響。

    夙丹宸聽到異響,抬起頭來看他,看到他緊緊抿著淡色的唇,眉目漠然,臉色蒼白得像生了場重病般。

    他心里猛地一跳,脫口便問:“子卿,

    你的臉色怎么這樣差,是不是病了?”

    蘭子卿望著那張滿是關懷的面孔,唇邊透了一縷嗤笑,道:“怎么,今日殿下卻不怕臣?”

    夙丹宸臉色一僵,昏沉的大腦似灌入寒水一般,瞬間清醒過來。

    他放開抓著紫金衣袖的手,桃花眼黯淡下來,低下頭不說話。

    蘭子卿看著他這一番動作,墨眸驀地一縮,咬了牙問:“莫非臣是洪水猛獸,這般叫殿下害怕?”

    “不!”

    “我……我只是……”

    夙丹宸聽到那咬牙切齒中又帶著一絲顫抖的嗓音,心里一慌,連忙否認,卻結結巴巴了半天,怎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的的確確是……害怕子卿。

    怕他喜怒無常的性情,怕他冷酷無情的手段,怕他陰鷙霸道的管束。

    更怕那雙幽深冷漠的眸。

    忍不住偏過頭,躲避那道如寒針般刺骨的視線。

    他……不敢去看子卿此刻的模樣。

    如此僵持半響,頭頂忽傳來一聲頹然地嘆息。

    “臣,明白了。”

    蘭子卿拱手向他行禮,那雙幽深冷漠的眸似落滿灰燼般烏沉,再無凌厲之色。

    走到門口時,腳步停了停,望向天邊被夕陽映染得斑斕的云彩,神思淡淡。

    如玉容顏似被云霞籠上一層光怪的霧,

    他在霧里輕輕地喃:“殿下,臣不會再糾纏與你,你不用再因此喝這樣多的酒。”

    頭也不回地離去。

    徒留下臉色刷白的夙丹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