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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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調整了下花枝的位置,丫鬟便稟道,前院送來了一張帖子加一封信。賀云昭放下剪刀,仔細看了看,是賀家送來的帖子。 紅底的帖子上,有描金的錦帶花,翻開帖子,里邊以夏游二三趣事為柬,邀請賀云昭于后日在京郊一片莊子上同游,末尾上書:伏望早降。 那片莊子養了很多馬,草木茂盛,附近有個獵場,賀云昭以前常和哥哥去那邊玩耍。這帖子來的真是及時雨,她早在伯府憋壞了,很想去散散心。 賀云昭打開甄玉梅另送來的一封信,閱完笑著暗道:看來非去不可了。 這次夏游,甄玉梅邀請的不止賀云昭一人,還有曹家、盧家和一些平常同賀家交好,又與賀云京同輩的人。 這意思就十分明顯了,甄玉梅這是打算替兒子相看姑娘。這種事又不好明說,便只好請了許多人一起去游玩,先相互見過了,有中意的再二度請去作客。 賀云昭這些人作為陪客,也都心知肚明。 收了帖子,賀云昭便把這事同文蘭和文蓮說了,讓她們去準備準備,后日好一起去莊子上。 賀云昭這廂剛把芍藥花擺起來,前院又送來了一封信。拿到信的時候,她以為會是曹宗渭寫的,沒想到卻是曹正允寫的。 曹正允的字勉強算方方正正,很明顯寫的臺閣體,和他父親的隸書還是差遠了。 信中,曹正允告訴賀云昭,后日他們父子三人也要去莊子上,請她也一定要來,否則日日不得見,他會十分想念夫人。末了還在信上畫了個小烏龜。 即便這些話沒有當著賀云昭的面說,她也能想想,曹正允寫下這封信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 讀完信,賀云昭嘴角彎彎,頓時覺著,有些想念他們哥倆了,也有點想念曹宗渭。 一想到后日便能相見,賀云昭心情都變得愉悅了許多,這時候便開始自己挑選衣裳和首飾,想在后日打扮得妥帖好看,與他們父子三人策馬同游。 …… 六月二十五,天晴,因接連兩日大雨,這日著實涼爽了許多,外出游玩的人也多了不少。 這日早晨,賀云昭早起之后便精心梳妝打扮,穿著翠綠色窄袖縐紗裙子,外配一件月白緙絲妝花褙子,衣裳顏色不多,簡單清新。 照照鏡子,賀云昭讓文蘭給她梳了一個挑心髻,發髻扁圓,髻后連綿交疊另有數個小鬟,微微傾側,狀極嬌妍。簪上一只羊脂玉簪,襯著凝脂肌膚,清透水潤。再淡掃蛾眉,略點朱唇,雙眼神飛,顧盼生姿。驚艷絕倫幾字,暫不足以表觀者之心。 文蘭笑贊道:“咱們夫人素日穿得莊重,今日換了綠色衣衫,頗有清水出芙蓉之態。” 文蓮亦笑著還嘴道:“跟著萬嬤嬤讀了幾天書,就開始賣弄起來了,不就是想說夫人怎么打扮都好看唄。” 攬鏡自照,賀云昭滿意地笑了笑,道:“走吧,已經耽誤不少功夫了,莫叫主人家的久等。” 兩個丫鬟收拾好包袱,又帶了把傘,便隨賀云昭一齊往角門去了。 程懷仁正往這邊來請安,路上遠遠地看見賀云昭,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來,待看清了她身后的兩個丫鬟,才眼神癡癡作揖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賀云昭淡淡道:“正要丫鬟去你院里知會一聲,今日我要出去,不用請安了。” 程懷仁不禁抬頭多看了兩眼,道:“母親這是要去哪里?”這般雅俗兼得的模樣,若是從忠信伯府出去走一圈,只怕外面的人都要看直了眼。 不知為什么,程懷仁不是很愿意看到賀云昭這般打扮地出去。 賀云昭解釋說賀家夫人要替賀大公子相看,請她做陪客,去郊外莊子里玩一天,然后便輕皺眉頭道:“你快去學里吧,莫要遲了耽誤課業。” 程懷仁心里像火燒,說不出的感覺,待與賀云昭一起出了二門,看見她遠去的裊娜背影,胸口癢癢的。 這般絕世佳人,為什么會是他的母親。 賀云昭腳步輕快地上了角門前的馬車,與丫鬟同乘,往郊外莊子去了。 這廂賀云昭才走到路途的一半,曹宗渭已經到了莊子上,但曹家兄弟還坐著武定侯府的馬車,在去莊子的必經之路。 曹宗渭倒是想和賀云昭一起上莊子來,但是特意來接她,太點眼。而且陸家二公子陸放大清早就來侯府逮他,偏要同他一起去莊子上,接夫人去莊子的事,便交給了他兩個兒子。 曹宗渭到了莊子上,同賀家主人家見過面,便同陸放和賀云京兩個策馬跑了一圈,良駒配英雄,自然是他把兩個人甩在了身后,第一個騎馬跑了回來。 賀云京這算是招待了他們倆,拽著韁繩略壓一壓下巴道:“我母親那邊還有客人,你們都不是外人,自己隨意,我先去了。” 陸放二十上下的年紀,長眉星目,長得也是俊秀朗逸,不羈笑道:“人說挑媳婦要看岳母,你看好生看看人家母親!去吧,祝你這回順心如意,哈哈。” 賀云京瞅了陸放一眼,沖曹宗渭點點頭便去了。 曹宗渭看著陸放道:“你自己媳婦都沒說上,倒是挺有經驗的。” 陸放扯著韁繩道:“我說不上是因為懶得說,天下美女千千萬萬,娶一個媳婦兒干啥啊,多不自在。” 曹宗渭默默道:那是因為你沒娶到最美最好的,她一個人便能抵得過天底下所有女人。 陸放笑著打趣道:“誒?我說,侯爺你不也沒娶上媳婦兒嗎?憑啥說我啊。” 曹宗渭懶得理陸放,他只是暫時沒娶上,等時機成熟了,夫人就是他的了! 陸放嘴貧話多,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坐在馬背上與曹宗渭比肩道:“我跟你說,娶正妻是真沒意思,你看我大嫂,就把我哥管的死死的,三房小妾哪個不是低眉順眼的?這樣的女人還有什么意思?要說我,還是一個人自在。” 曹宗渭譏笑道:“你老子打你的時候,沒見你說‘自在’兩個字。” 陸家是皇商,永昌商號下的鋪子開滿大明,京都里二百間鋪子里頭,就有一間是他們家的。 陸家嫡出的孩子就兩個,長子陸遠現在承襲家業,一心打理陸家產業,二十八歲的年紀,已經坐上了京都商會會長的位置,不過據傳說,他在外手段狠辣,為人果敢,其實是個妻管嚴。 嫡二子陸遠不喜從商,結交了曹宗渭和賀云京之后,便打定主意從軍。 陸遠兩年前跟著曹宗渭去居庸關一直守到今年才回來。自曹宗渭調回中央之后,他便也跟了回來,領了個正五品武德將軍的虛銜。這兩月間倒也沒干什么正事,獨自一人騎馬南下,去了蘇州金陵等地,眠花宿柳,把前兩年憋的苦,連本帶利地收了回來。 前兒陸放才回了京都,聽說賀家莊子上有好玩的,便要了帖子,厚著臉皮跟了過來。畢竟都兩年了,他都不知道京都出落了什么樣的美人。 其實甄玉梅是不大愿意陸放來的,他的風流性子自十四五歲起,便十分明顯。那一年賀云昭才九歲,陸放偶見了她,當即吟詩贊道,此女長大必是傾國傾城之姿。 這回回來聽說賀云昭纏綿病榻,生死不明,陸放還惋惜了一番。 不過世間之大,美女多如牛毛,陸家家大業大,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買名妓心,陸放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上了。 陸放這般風流的性子,確實引起了陸老頭子的不滿,他都二十歲的人了,陸老頭一想起讓他娶親的事,逼婚不成便給他結結實實的一頓打,還要把列祖列宗的牌位都擺出來,讓陸家先祖們,見證后世不肖子孫,是什么個德行。 因自小性格迥異,陸放挨的打實在不少,這兩年躲在居庸關那邊更是練皮實了,每每挨完揍,藥都不擦,依舊活蹦亂跳找美人作樂去。 所以啊,陸老頭子的鞭子,現在已經治不了他了,當曹宗渭抬出陸老頭子嘲笑他的時候,陸放的反應是:“挨頓打,換我半月自由,值得!” 曹宗渭懶得理他,這樣的浪蕩子,是不會懂得成家之后的愉悅心情。 曹宗渭可是很盼著大婚的那日呢。 陸放并不只是愚昧地好美色,他為人精明,風月場上過了上千回,早就練就了一身圓滑世故,油鹽不進,“我能從你嘴里套出話,你甭想從我嘴里撈出秘密”的本事。 這也是曹宗渭看重他的緣故,陸放看著油腔滑調,但輕重有譜,辦事牢靠,上戰場的時候冷靜敏捷,驍勇善戰,是個可用之才。 二人聊了一會兒,陸放忽然肅了顏色正經道:“聽說你們家倆傻小子最近癡纏忠信伯夫人的緊?” 曹宗渭挑眉道:“你聽說的東西總多。” 許是日光刺目,陸放眼皮半闔,漫不經心道:“小孩子家最好騙,你家兩個小傻子更好騙,曹正允尤其好騙,莫叫一個婦道人家拿捏住了你兩個孩子。” 以前在武定侯府作客的時候,陸放看到曹正麾與曹正健二人一同玩耍,一旁就曹正允站在那兒眼巴巴地看著親哥哥和堂哥一起。這本是極不起眼的小事,陸放卻能從中推斷出曹正麾哥倆關系并不親近,許是曹家大房的人在其中挑撥的緣故。 不過這只是陸放偶然見過的一個場景,未必真就如此,而且畢竟是兄弟的家事,所以他并未多事,也就沒有告訴曹宗渭。據他觀察,曹宗渭倆兒子聰明是聰明,心眼卻不多,換而言之就是——都很好騙。 曹宗渭置之不理,他倆兒子的眼光不知道比某人好了多少。 陸放又道:“你大兒子還稍有防備之心,你小兒子就不然,你若得空,多看著些兩個孩子,省得下面的人陽奉陰違,倆孩子做了什么,心里想什么,你都不曉得。”然后饒有深意道:“現在的女人啊……心機深沉的很。”想撈錢撈好處的女人他見多了。 曹宗渭大笑道:“cao起老子的心來了。” 陸放嘖一聲連連擺頭道:“我他娘的好心給你講道理,你還嫌我多事?” 曹宗渭又笑了:“我是說你兒子沒有一個,還cao起當老子的心,等你有了孩子,你去管他們,我的兒子我自有分寸。” 陸放翻個白眼道:“得得得,算我狗拿耗子。”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想著:等你倆傻兒子被人騙走了,到時候看你怎么后悔! 莊子上正熱鬧,曹家兄弟的馬車終于在路上等到了忠信伯府的馬車。 兩府馬車相遇,皆都停了下來,賀云昭將將把簾子打起,哥倆的臉就湊了過來,紛紛沖她作揖行禮道:“夫人安好。” 兄弟二人抬頭的瞬間,齊刷刷地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哇!” 曹正允眼冒小星星,癡癡地看著賀云昭道:“夫人今日好美!”他以為夫人穿紅衫就很美了,沒想到穿綠衫也美啊! 賀云昭笑了笑,探著身子往馬車外望,歪著腦袋道:“麾哥兒怎么黑了?也瘦了。” 從武的哪有不曬太陽的?曹正麾武學放了太久,重新拾起來自然吃了不少苦頭,小暑到快到大暑的這段日子,驕陽猛烈,自然黑的快,他的膚色都漸漸接近了曹宗渭的麥色皮膚。 曹正麾不好意思的撓撓后腦勺道:“夫人真細心。” 曹正允瞥曹正麾一眼,添了一句道:“黑成包公,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 曹正麾懶得回曹正允,拘謹地看著賀云昭道:“夫人,黑了是不是不好看?” 還不待賀云昭答話,曹正允搶在前面道:“當然啊!你看你長的那樣,都有七八分像父親了。”全家只有他最好看,按理來說,夫人應當最喜歡他才是。爹爹和哥哥,就占第二第三的位置好了。 曹正麾齜著牙,掐著曹正允的脖子道:“你早上是不是沒漱口啊?!臭嘴!” 文蘭和文蓮兩個被曹家兄弟逗得哈哈笑,賀云昭也忍不住展露笑顏。 曹正麾一松手,曹正允就一腳跨上馬車,小小的身子屁股一撅立馬鉆進了馬車。他擠在賀云昭和丫鬟當中,一臉笑意,還悄悄在她耳邊問:“夫人,慢慢乖不乖?” “很乖,我喜歡這種清凈的動物,喂些吃食刷刷殼兒就算照顧好了。” 曹正麾巴巴地看著曹正允擠在里邊,他也好想坐進去啊! 加了個曹正允,馬車里顯得擁擠起來,賀云昭吩咐兩個丫鬟道:“你們倆坐侯府的馬車,讓他們哥倆跟我坐吧,這樣擠著難受。” 曹正麾立馬精神抖擻,待兩個丫鬟下了馬車,他也高高興興地擠了過去。 曹正允自然是死死地貼著賀云昭坐,一點空隙也不留給曹正麾。曹正麾只好坐在夫人的另一邊,兄弟倆分別坐在賀云昭的左右兩邊。 兩輛馬車駛向莊子,曹正允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曹正麾見弟弟歡呼雀躍的樣子,似乎很討夫人喜歡,偏偏他自己又是個鬧騰不起來的性子,越看越著急。 等著曹正允住嘴的一個空檔,曹正麾趕緊抓住機會同賀云昭道:“夫人,我也能騎馬射箭了,等會兒到了莊子我演給你看!” “好。”賀云昭笑著應了,又道:“你送的彈弓我也帶上了,待會兒指不定有功夫一起去林子里打些小雀兒。” 曹正麾歡天喜地地應:“好啊好啊!”這就意味著,他可以和夫人一起玩耍,甚至單獨相處了——畢竟曹正允不會騎馬,總沒辦法死皮賴臉跟上吧? 曹正允氣鼓鼓地看著曹正麾,心有不甘道:“夫人,我也學了《三字經》,還學了寫字,我也想寫給夫人看。” 曹正麾兩手搭在膝蓋上,一臉冷淡道:“你寫啊,等下到莊子上去寫啊。” 莊子上馬肥草多,能用來寫書法的筆墨卻是沒有的!曹正麾暗喜道:總算扳回一局。 曹正允氣哼哼道:“不能寫,我還不能背了?”說著,就背誦起了《三字經》,閉著眼搖頭晃腦,絲毫不管曹正麾捂著耳朵的痛苦模樣。 “長幼序,友與朋,君則敬,臣則忠……”曹正允背到這一句的時候,曹正麾終于忍不住了,低聲吼叫了一聲,道:“臭小子,你都學多久了還在學《三字經》,你還好意思背給夫人聽?” 曹正允撅撅嘴,對賀云昭道:“夫人,那我還會背《名賢集》里面的篇目呢。” 兄弟二人的腦袋就越過賀云昭的身體,四目怒視,她掌心向外,貼著兩人的額頭,往旁邊推去,說和道:“快到了,莫叫人聽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