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他撓了撓頭,喉結上下滾動:“干嘛跟我說謝謝,你也太見外了……那個,要不你先去廁所洗個臉?我就在外面等你。” 阮阮莫名其妙:“干嘛突然要我洗臉?”額頭上還有紗布,怎么洗? 他眼神一轉:“剛才蹭到什么臟的地方了,”手在她臉蛋處劃拉了一下:“還是洗一下吧。” 她雖然將信將疑,最后還是拗不過他去了廁所。 …… 上完了晚上的第一個晚自習,虞子宸打來電話,聲音那邊略嘈雜:“小乖?” “子宸哥哥。” “我在c市,大概沒辦法在你放學前趕回去,今晚上還是岳叔叔接你,不要亂跑,上車回家都要給我打電話。” 阮阮反正一直沒有掌握過他的行蹤,聽說他在c市也不驚訝,只有乖乖的答應。她踟躕了一下,想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但是那邊又聽上去很忙的樣子,最終還是沒說。 想說的話沒說出去,心里頭就有點憋憋的。 最后一個晚自習瞿浩銘察覺到阮阮的情緒低落,還偷偷在看仔細的老師眼皮子底下給她傳了好幾個紙條,上面都是他剛剛從手機上找的笑話,惹得阮阮三番兩次的憋不住笑,招來老師頻頻的警告性側目。 …… 又是一天過去,今天秦陸休工早,晚上回家他和路寶寶都在,一看到寶貝女兒的額頭上有紗布,急的差點兒沒跳起來,當即就要去車庫把車拉出來帶人飆去醫院。 阮阮三言兩語解釋了前因后果,秦陸終于平靜下來,卻說什么都不讓阮阮寫作業了,美名其曰他的寶貝兒需要修養。路寶寶嘴上不說,實際也心疼,親自下廚重新燉了一鍋補湯,端到她房間看著她喝下。 由于這一場飛來橫禍,阮阮同學的睡眠時間提前到了九點。晚上九點鐘,她被迫關燈睡覺躺上床。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物鐘,九點根本不符合阮阮的作息,抓著手機玩了會兒培養睡意,卻越看越精神。 眼看著磨蹭到十一點,她知道自己必須睡覺了,強迫自己放下手機,閉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即將進入黑甜鄉的時候,床的右側忽然下沉,下一秒她的枕邊多了一個人。阮阮瞬間清醒,熟悉的淡淡氣味,甚至熟悉的呼吸,是虞子宸。 明明是背對著,虞子宸卻仿佛知道她睜開了眼睛,低聲問:“吵醒你了?” 阮阮的聲音還糯糯的:“沒有呢。” 她側躺著,隔著被子,他用同樣的姿勢躺在她身后,一手枕著頭,一手放在她腰際,呈現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的姿勢。 “岳叔說你今天在學校受傷了?嚴重嗎?怎么晚上通電話的時候不告訴我?” 阮阮的睡意還在,一點都不想動,潛意識中覺得他今晚有些不對勁,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小聲的敷衍應答:“不嚴重的,就是有點疼。”要是當時他在身邊就好了…… 虞子宸的手掌下移,放在大腿上她磕碰到的那一塊:“是不是這里?” “嗯……” 他的手掌輕輕用力,輕柔的揉:“怎么這么不小心,一天不看著你就出事,現在還疼嗎?當時有沒有哭鼻子?誰送你去校醫室的,還是你一個人?” 一個接一個問題,虞子宸的聲音又低低沉沉的在耳邊,睡意一陣陣的襲來,她聽的迷迷糊糊,說到底一個都沒記住,故而只答了一聲“嗯” “嗯?”他皺眉:“嗯是什么意思?” “子宸哥哥你讓我睡覺吧……”她終于捱不住,轉而求饒。 他沉默了片刻,阮阮也不管他,閉著眼睛繼續睡。 半夢半醒間,聽到他似乎說了一句話:“阮阮,我的祖父今天去世了。” …… 一夜好眠,再次睜眼虞子宸已經不在了,她一個人霸占著大大的床,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迷迷瞪瞪的吃著早餐,不自覺的回憶昨晚的事,突然想到了那句話,驚的嘴里的面包都掉在桌子上,早飯也顧不上吃了,穿上鞋就往門外跑,想去虞家問問情況。 虞子宸比她起床早,早就等在門外了,此時在車后座翻閱文件。旁邊的座位上擺了很多,一摞摞的,遠處看上去,上面的字跡密密麻麻。他都不抬眼:“吃好了?” 阮阮猛地跑上去,話都到了嘴邊,才想起直接問似乎既突兀又不禮貌,于是轉而換了個問法:“哥哥,你昨晚有沒有跟我說過什么話呀?” 虞子宸還是沒看她,漫不經心的問:“什么話?” “就是,就是……” 他像是猜透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翻頁的動作一頓:“你沒聽錯。” 阮阮怔住了,隨即nongnong的懊悔之意上涌,她都做了什么!因為貪睡竟然錯過他那么難受的時候…… 她張了張嘴,無比詞窮,磕磕絆絆的安慰:“子宸哥哥,逝者長已矣……你……我……” “行了,”他終于掀起眼皮施舍給她一個眼神:“我知道。” 一路無言…… 下車的時候虞子宸有些反常,因為他是牽著她的手進校門及教師的,動作自然的仿佛牽著自己的小meimei。他一腳踏進教室,班里人的目光瞬間就集中過來。 阮阮跟著他后面,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瞿浩銘早就到了,正埋頭狂補作業。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小奶貓你來啦?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來晚了,深深鞠躬。最近幾天因為每天去醫院的緣故,空閑時間變得很不固定……最多再過五六天大概就不需要再去了,到時候會保證正常更新。 今天大粗長奉上,么么噠。 第25章 虞子宸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個淺的不能再淺的笑, 看著瞿浩銘頭也不回的說:“小乖, 換了新同桌怎么也不告訴我?” 教室里有幾秒鐘寂靜, 他們來的早, 人還不多, 眼下這三分之一的同學齊刷刷把視線轉移到三人身上。 阮阮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瞿浩銘抓筆狂寫字的動作一頓, 抬頭盯著虞子宸看了兩秒, 隨后放下筆, 懶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小奶貓,你也沒有告訴我這家伙原來和我們一個班啊。” 虞子宸捏著阮阮的手腕收緊, 她感覺到疼, 卻不敢表現出來, 只是輕輕的動了動。下一秒, 他倏然松開桎梏,走上前兩步, 把屬于阮阮的桌子和瞿浩銘的桌子拉開一段距離,接著不知道從哪里拿來四個橡膠制的圓角,一個一個耐心的裝在四個桌角處。 “以后小心點, 別再撞上來了。”他輕聲說。 話音落下, 她甚至都聽到了身后女生小小的羨慕的帶著笑意的驚呼。 然后那個座位就始終留在那個位置上,與瞿浩銘的座位保持著一小截的距離。虞子宸離開的時候輕輕拍了一下阮阮的肩膀,隨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阮阮心口卻狂跳, 她是最了解虞子宸的人了,大家只顧著注意他貼心的行徑,卻忽視了他捏在桌角上的手,用力過猛骨節都泛白。最后那一個動作,明明就是準備秋后算賬的意思。 老天…… 偏偏這個帶節奏的人還大咧咧毫無愧疚感的坐在她旁邊,暗搓搓的把與他桌子相接的兩個保護角摘下來,又將桌子合并到一起。幼稚的堪比幼兒園小朋友…… 做完了這一切,他偷偷瞄了虞子宸兩眼,又湊到阮阮身邊和她講悄悄話:“喂,他叫什么名字啊,怎么這么拽?你別告訴我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卻勝似男朋友,虞子宸可是比她爸爸還像爸爸的存在。 她捂著額頭,頭疼的想著等下該怎么解釋,一點都不想理身邊的這個煩人精。 “瞿浩銘,我們商量一件事,以后你別總叫我小奶貓行不行?”聽上去太羞恥了,并且很中二。 他大拇指朝自己的右側一指,語氣有些不爽:“就以為他?” 她揉揉額頭,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你這樣叫我,被別人聽到要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瞿浩銘終于露出了今早的第一個笑:“誤會又怎么了,我巴不得讓他們都知道我對你有意思。” 阮阮怒目而視:“你怎么這樣!” 他眼神四處亂轉,干脆耍賴皮。 小伙打聽消息的功夫不錯,課間cao回來就興致勃勃的在阮阮面前賣弄自己新的來的情報:“據我所知你和那兒虞子宸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啊,那他早上還牽你的手,耍流氓!” 阮阮正在背單詞,被他嘰嘰喳喳吵的一點都看不進去,捂著耳朵不耐煩的說:“要你管!” 他嘀嘀咕咕說了什么她沒聽清,反正安靜了沒兩秒,又跑來煩她:“那是不是代表以后我也可以牽你的手的啊?” 只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阮阮覺得自己已經心累到臉色都憔悴,二話不說站起來就往門外走。瞿浩銘叫住她:“哎你去哪兒!” 阮阮說:“辦公室,我受不了,請求單獨成座。” “哎哎!”他幾步跑過來攔在她前面,討好的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以后再也不拿這個逗你了還不成嗎。” 對于在追求阮阮這件事上,瞿浩銘有十足的信心。隔壁班那個學霸的事情剛來的時候他也聽過了,追求就要有追求的樣子,整天冰著一張臉怎么追女朋友嘛。還有這個虞子宸……看樣子很強勁,不過在他看來,就算虞子宸此前和阮阮有什么淵源,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更重要的是看未來。 …… 晚上放學的時候坐在車上,阮阮很是有些惴惴不安,自早上見過瞿浩銘之后,接下來的一整天虞子宸都沒有同她講過一句話。雖然他看上去確實很忙的樣子,除了上課時間外,下課空隙一直在看東西,阮阮也不敢貿然去打擾他。 設身處地的想,他的心情怎么會好?疼愛自己的外祖父剛剛去世,以虞沉的性格大概也不會給什么安慰。他們不過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有的人可以坐在課堂上心安理得的只理會學習這一件事,他卻要被迫承受很多。 阮阮想了想,小聲的打破車上的寧靜:“子宸哥哥,你想不想吃小龍蝦?我聽同學說市里有一家小龍蝦特別好吃。” 虞子宸的手指不斷在平板上滑動,“想吃小龍蝦了?” 阮阮臉一紅:“不是說我,是說你呀!” 他“哦”了一聲:“我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阮阮不放棄。 “沒什么想吃的。” 她說:“我請客吃飯,你真的不再仔細考慮一下?” 虞子宸終于肯看她一眼:“把錢打給我比較直接。” 她心里忽然就憋的慌,一時間感覺車里的空氣都憋悶,忍了又忍,偷瞄了他幾百眼,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要是難過可以給我說,以前我難過都是找你的,我們之間應該公平一點。” “公平?瞿浩銘轉來班上這么久你不也一樣沒告訴我?我們之間挺公平的。”語氣無比的輕描淡寫。 阮阮爭著開口:“那是因為那你前段時間太忙——” “我不想談論和他有關的事,也請你理解我的感受,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好嗎?”虞子宸打斷了她的解釋。 明明就是你自己先提起的,還不許她接著說兩句……阮阮委屈,但也沒地方釋放,只好繼續之前的話題。 “那我們不提他,你今天在忙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遺產分配。” 他答得如此干凈利落,反而把她堵了個結實。 阮阮猶豫,半晌過后才說:“你要是想哭,也可以來找我的,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然后立馬忘掉。” 虞子宸詫異的抬頭看她:“你從那兒看出我難過的想哭?” “你……”她詞窮,不知該怎么組織語言。 “我為什么要難過,我守著這么多財產應該高興才對,怎么會難過?”他一句接一句的說,阮阮看出他似乎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