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定義三觀 (答謝@煙沙半城憂愁幾許 )
回到家里,子獲把陳姐給我燉的湯端到我的床前,一口又一口地喂我喝。剛喝了半碗,他的電話便響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臉色一變,把湯碗放在床頭柜上,一邊接電話一邊向外走,我聽到他叫了一聲“大哥”。 子獲的大哥是誰?我只聽過他叫他的發(fā)小兒章超大哥,他還有哪個大哥。 后來過了很久,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大哥就是他在部委的大舅子,孟凡的大哥,孟顯。 不一會兒,他就又回到我的床邊。“觀兒,我有點急事,得出去一下。你在家里乖乖地,哪都別去,陳姐會照顧你。” 我茫然地點點頭,躺回被窩里。他似乎有些放不下,又回到床邊附身吻了吻我的額頭,說了句:“等我。” 他走了,我躺在床上,想著他臨走時說的那句“等我”。其實他無需說我也會等,等待已經成了我的習慣了。 我躺著卻不敢睡去,這幾天一閉上眼睛就會夢見顧云飛,夢見他渾身是血。 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我曾經如此熟悉的一個人,而且他是因我而死的。雖然我不想,但終究是害死了他! 我只覺得心里堵的難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稍一活動就一身虛汗。身心俱疲就是這種感覺吧。 迷迷糊糊終于睡著了,又是噩夢連連,在子獲的呼喚中醒來。 天已經黑透了,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床頭的臺燈發(fā)出柔和的光,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出去了。 我猜一定是我在夢里喊了顧云飛的名字惹他生氣了。我沒有辦法,我控制不了我的夢,也無法關閉我的夢話。 不一會兒,他就端著一個碗進來了。 “趁熱喝了吧。”他把碗遞到我嘴邊。 我看著碗里黑色的湯汁,還透著隱隱地腥味,心里有些恐懼,下意識地向后躲了躲。 “喝吧,喝了對身體好。”他又湊近了一下。 見我還不肯喝,又補充了一句:“齊尚武派人送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我聽到齊爺?shù)拿盅廴图t了,伸手端過碗一飲而盡。那藥汁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喝,估計是齊爺怕我嫌苦讓人加了調味的東西。 子獲接過我喝完的空碗,苦笑了一下說:“想不到你現(xiàn)在相信他都超過相信我。” 我無話可說,在床頭的水杯里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便躺下睡了。 過了一會兒,他也洗了澡上床躺下。他在我身后伸手環(huán)抱住我,讓我貼近他。 我的背靠著他,突然一陣緊張。這幾個月他每次回來只做一件事,而現(xiàn)在我的身體顯然沒法完成他要做的事。想著身體便一陣僵硬。 “怎么了?”或許是感到懷里觸感的變化,他一邊問一邊用手輕輕地揉捏著我的身體。 我心里更加緊張,斟酌著說:“要不你去別人那兒過夜吧。”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你就這么討厭我,把我往別人那兒推?” 我怎么會舍得他的懷抱,怎么會愿意他去別的女人那里?我只能對他說:“我,現(xiàn)在身體不方便,也實在沒有力氣了。” 他松開了環(huán)抱我的手,轉過身去嘆息著說:“觀兒,我在你心里就是個禽獸嗎?” 我無言以對,淚水默默順著眼角淌下滲進枕頭里。 “睡吧。”他輕輕地說,隨手熄了燈。 第二天吃過早飯,子獲對我說:“這兩天我有些事要忙,不能天天陪你了。天氣冷,你現(xiàn)在還要養(yǎng)身體,就不要出門了,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繼續(xù)喝粥。他沒再說什么就離開了。 流產第五天,我終于洗了個澡,洗去身上所有的污穢,人也覺得精神了一些。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門鈴聲響了,來人竟然是小唐!我看到她心頭一暖,她也算我在這個城市的親人了。 “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她給我掖了掖被角嗔怪地說。 “顧云飛死了,是我逼死的他。”我終于可以說出壓在我心里的話了。 “你可真逗!你咋那么大能耐呢?你還能把他這樣的人逼死?”小唐聽了我的話揶揄道。 “因為我讓他還我錢,他才會走到自殺這一步。” “你以為他真想自殺?要想自殺怎么不挑半夜跳樓,偏偏要挑人中午人最多的時候。真要自殺干嘛還打電話叫你去看啊,有什么話要說直接寫遺書就行了!” “不是他給我打的電話。” “我都問了,當時他指名要見你,所以才有人給你打了電話。要不然你們都分手三年多了,誰還會想到你啊!” 我無言以對,“但無論怎么樣,他還是死了,我脫不了干系。” “他根本就沒膽子死,結果閻王爺都看不下去了,找了個小鬼兒幫了他一把,成全了他。他要死就死,缺德就缺德在他非要叫你去看。死有余辜!” 小唐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說的這樣冷漠,可我卻不能。 “無論如何,他走到這一步還是因為我讓他還錢,給他的壓力。” “你別傻了!我雖然現(xiàn)在證明不了,但我可以肯定,他壓根兒就不想還你錢。要是他當初就想還,就算沒錢,難道不能給你寫個借條?至少先認下這筆債。你手里有借條嗎?給我看看。” 我沒有,或許小唐是對的,他從來就沒有認為他欠我的錢。 “不說他了,說著就生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那邢子獲能娶你嗎?” 我沉默不語。小唐并不知道這段日子他對我的冷落和離棄。 “我就知道沒那么容易。”她嘆了口氣,“本來我是最反對你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今天他親自去找我,我正在開會,故意讓他等了倆小時,他硬是沒脾氣,求著我來勸勸你。” “本來我真想說,邢總,你要是不能娶她就放了她。可是我看到他那著急心疼的樣子,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小關,人這一輩子到底該怎么過?我們總說三觀正不正,可是現(xiàn)在這社會到底誰有資格來定義三觀?中宣部還是廣電局?只要不傷天害理,自己高興就行。” 她的話我明白,可是我和子獲已經不是兩情相悅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的時候了。 小唐下午還要上班,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下午王哥來了,給我?guī)Я藴幒忘c心。 “昨天過來就想看看您,邢總在家也不方便。今天估摸著他不在家,我主動要求給您送東西,總算見著了。”王哥笑著說。 “我見到你也很高興。”我說的是真心話,無論是不是因為齊爺,王哥對我是真的很好。 “那好,這幾天我天天來看您,想吃什么我給您弄。估計那葬禮邢總得忙活幾天。” 葬禮?什么葬禮?難道是顧云飛的葬禮?他都死了,子獲還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