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聊天
晚上回到別墅,我洗了澡躺在床上翻雜志。子獲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在床邊坐下。 “你今天是不是對我撒謊了?”子獲把手里的毛巾遞給我問。 我接過毛巾跪在床上一邊給他擦頭發一邊嬉笑著說:“怎么會,我哪兒敢!” 他鼻子里哼了一聲,又問:“那德國老頭到底跟你說什么了,你們笑得那么開心?” “不是告訴你了嗎?他說那家飯店的菜不錯。”我繼續耍著賴說。 “真以為我那么好騙?不會是你跟那老頭兒當著我的面兒調情吧?”他挑挑眉,睨著我問。 呵,神經病,虧他想得出來!我看他歪著頭一臉醋意的可笑樣子,故意睜大眼睛說:“這你都能猜出來?” “想清楚了,好好說。”他皺著眉頭看著我,語帶威脅。 呵,還生氣了?我伸手扯住他的兩個唇角向上一拉,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著說:“保持別動!” 他愣了一下,果然聽話地保持嘴角上揚的表情。我噗嗤一笑,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說:“乖,真聽話!” 子獲眉毛一揚,說了一句:“你耍我!” 我趁他還沒來得及發作,連忙伸手捧住他的臉,和他額頭相抵,笑著說:“他說啊,我的男朋友很關心我,我很幸運。”其實原話是“你的男朋友很愛你”,可“愛”這個字在我和子獲之間有些過于隆重了,我本能地改了個詞。 果然他臉色柔和了下來,又問:“就這個?那你干嘛騙我?” “我能說嗎?”我嘟著嘴說,“那旁邊還坐著你公司的經理呢!” 他牽了牽嘴角,輕哼一聲說:“他知道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 我撇撇嘴沒再說什么。 “那你說什么了?”他又問。 我眨眨眼睛,笑笑說:“我說,你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板。” “好好說!”他皺了皺眉頭。 又被他識破了,我只能老老實實說:“我說,你很好,很體貼。” 子獲這才滿意地瞟了我一眼,牽牽嘴角說:“你這不好好說話的毛病,小時候沒少挨打吧?” “可不是!我家的刑具可多呢,雞毛撣子,條帚疙瘩,木頭尺子。”說到小時候,我就來了精神。 “王老師可厲害呢,不過我總有辦法躲過她的刑具。”我得意地笑著說,“我有三招必殺。第一招逃之夭夭,刑具一拿起來我就跑,等她氣消了再回來。如果氣沒消,我就用第二招,裝死狗,隨便她罵,不頂嘴。實在不行就第三招,以柔克剛,一邊哭著求饒,一邊往她懷里鉆。這三招,屢試不爽。” 我眉飛色舞地說著,子獲溫柔淺笑著聽著。話匣子打開,我便和子獲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兒,我告訴他小時候爬在我哥背上上樹摘桃子,我把毛毛蟲塞到欺負我的男生衣領里,我偷擦王老師的口紅被她訓斥,和關山偷喝老關的白酒。我的童年和少女時期都是那么一帆風順,無憂無慮,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 子獲也跟我講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兒。他說他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上課總睡覺,還逃學,因為這個挨了家里不少打。他從小個子就高大,跟著大孩子出去打群架,學著人家跟院兒里一起玩兒的男孩兒拜把子。他上初中就開始偷他爸的煙抽。他母親生完子瑜身體就一直不好,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那時候子瑜還小,有保姆帶著,他不久就去當兵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懵懂叛逆又膽大妄為。 和子獲在一起半年了,我們甚至沒有這樣聊過天。我們會在餐廳一起吃飯,在廳我看電視,他看報紙,在書房相伴著各做各的工作,在床上要么睡覺,要么做床上該做的事。從未這樣聊過天,我也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那么多話。其實我們對彼此除了身體以外,了解得很有限。子獲對我的了解也無非是他查到的那些,都是些可以寫進簡歷和檔案的東西。我對他的了解也僅限于網上看到的和道聽途說的。這樣的交流讓我心里很愉快,我甚至舍不得睡覺,舍不得中斷話題。 “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很多男生追你?”他問。 這家伙不拈點兒酸的渾身難受是吧!我也不敢逗他,便實話說:“怎么可能!王老師往那兒一站,我十米之內連蚊子都是母的。” “你呢?是不是也追過漂亮的小女生?”我也問他。 子獲笑了笑回答:“那時候不懂這些,光知道在外面野,打架,抽煙喝酒。后來就去當兵了。” 我知道他轉業后就和婷婷的mama戀愛結婚了,婷婷mama應該是子獲的初戀。我能夠輕松地和子獲談論他少年時的小女朋友,卻沒有灑脫到可以和他談論他和他現任妻子的愛情。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或許子獲也想回避這個話題,他開始跟我講了很多他在部隊的事,我也和他講了我讀大學時的事。 “你大學是學英語的,怎么德語也說得不錯,學了很久?”子獲隨口問著。 “我大三才開始學的。你都不知道德語多難學,單詞又長又難念,還有什么陰性陽性,我那幾年天天除了學英語就是學德語,除了學習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生活了。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起來背單詞,一直堅持到畢業,那兩年走路的時候聽德語,吃飯的時候看德語,就差說夢話也講德語了。特別特別苦!一起學德語的很多人都堅持不下來了,我要不是想去德國找......他,也堅持不下來了。”此時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得意忘形,我竟然得意忘形地說走了嘴。 我小心地覷著子獲的臉色,他的臉色果然不好看了。“你對那個雜碎還挺舍得本錢的。”他突然酸溜溜地說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又不想撒謊,便說:“那個時候確實挺愛他的。” “有多愛?”他輕撫著我的下巴,瞇著眼看著我,眸色陰冷。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便垂著眼,沉默著不吭聲。 他的手突然加大力氣,用力的捏著我的下巴,冷冷地說:“回答我。” 我被他捏得生疼,心里也生出一股倔強。便冷笑著說:“邢總,你只買了我現在的一年時光,我的過去和未來可都沒賣給你吧。” 可能是我的話激怒了他,他捏著我的下巴,用力地把我的臉扯向他,狠狠地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說:“過去,來不及買了,將來可說不定!” 我一急,從他懷里掙扎著坐起來,說:“邢子獲,你不會打算毀約吧!你這么大的老板怎么能說話不算數呢?一年,說好的就一年!” 子獲定定的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冷冷地說:“不會毀約。睡覺吧。” 關了燈,黑暗中,我不知道子獲有沒有睡。我也不知道他這么自信的人為什么會介意那些已經過去的人和事。無論如何,離合同到期的時間還有五個多月,一百六十多天之后我就自由了,也便和他再無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