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思念
我記得坐上火車回家的時候我已經做他的女人一個多月了,因為婷婷放假了,子獲每天都要回去陪女兒,便提早把我送走了。臘月二十我就回到了家,家里人問為什么回來那么早,我只推說老板全家去度假了,所以就提前放我的假。子獲給我家里準備了一些禮物,這一次倒是很得體,不夸張,就是一些土特產。家里人看我氣色不錯,也很高興,我看著他們各個也都挺好的。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我就聽嫂子把家里的事兒全交代了一遍。哥哥公司的工程款都要回來了,而且還簽了一個大工程,年后開工,預付款都到賬了。父親的正科也批下來了,只等年后下正式的文件。揚揚在幼兒園表現也很好。總之家里一切都好了。 二十天前家里還一團愁云,突然就云開霧散了,我一下子想到了子獲。第二天,我趁家里人都不在,給子獲打了電話,我怕他在家不方便接聽,電話一接通,便假裝氣地說:“邢總,您好。” 電話那一端傳來子獲的一聲輕笑:“一點兒都不好。這幾天,天天喝年酒,喝得胃都難受。最主要的是,想你!”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輕輕地撓了一下,酥酥麻麻,酸酸軟軟的。“我哥公司的事兒,是你幫的忙吧?還有我爸評正科的事兒。” 子獲又笑了笑說:“就是想讓你高高興興地過個年。” 這個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我的心一下子便沉淪了,或許我家里的事兒對于子獲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可是要做得這么不露聲色就不是舉手之勞這么簡單了,他一定是動了很多心思。 我想說聲謝謝,想了想卻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電話那一端傳來子獲的一聲嘆息:“讓你主動說一句想,可真不容易啊!好好在家過年吧,過完年就回來了。” 掛了子獲的電話,我便覺得思念不受控制的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竄出來,直沖眼眶和鼻尖,我想念他!真的想念! 日子在對子獲的思念中慢騰騰地挪著。印象中以前過年在家也并沒有這樣思念過顧云飛。或許是因為以前過年回來,一直忙著走親戚,和小學、初中、高中的同學聚會。而今年,我哪兒都不想去,我怕別人問起我現在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因為我羞于撒謊,更不能講真話。我便對家里人說,我失戀了,心情不好,不想出門。顧云飛這時倒真的是我的擋箭牌了。 除夕夜,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和母親嫂子一邊聊天一邊包餃子。 “你上班的地方年輕的小伙子多嗎?過了年你就二十四了,自己的事兒也得抓點兒緊了。”我沒有想到母親會為我的終身大事著急,以前上學的時候還都一次次的告誡我不許早戀。 “哦,剛到單位還不熟悉呢。”我含含糊糊地支應著。 “媽,你著啥急啊,meimei那么漂亮,想找啥樣的沒有?再說她不得緩緩嘛!”嫂子連忙給我解圍。 “唉,再找就找個踏踏實實的,穩重點的。得奔著結婚去了。”母親以為我還在為顧云飛的事傷心。 踏實穩重,我不由得想起子獲,他現在在干嘛呢?一定和他的家人一起歡度春節呢。想著,我擦了擦手,拿起手機給子獲發了一條短信,本想說些想他的話,可是又怕他在家里不方便,便寫道:邢總,新春快樂,闔家幸福。手里寫著“闔家幸福”心里卻泛著一絲酸意。 翻看手機,有很多拜年的短信,但是卻沒有子獲的信息,或許他早就記不起來我了。我只是他寂寞時的點綴,現在他“闔家幸福”的時候,怎么會想起我?正想著就有電話進來,是子獲。我連忙接起,拿著電話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想我了嗎?”電話那一端子獲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這讓我心里更加泛酸。 “你在哪兒呢?在干嘛?”我問完之后才發覺問得很蠢,還能在哪兒,還能干嘛? “我在我爸這兒呢,我meimei從美國回來了,家里人一起吃飯呢。” 一想到子獲的爸爸,我心里的酸氣立刻就被震懾住了,連忙說:“哦,那你快去吃吧。” “你還沒回答我呢,想我了嗎?”子獲輕聲問,聲音溫柔低沉。 “嗯,想了。”豈止是想你,我都快想出病來了。 子獲輕笑一聲說:“初七回來,我去接你。” “嗯。” 子獲沒有再多說很快掛了電話,我卻被他撩撥的思念泛濫了,滿心滿眼都是他,吃餃子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天不亮,剛迷糊一會兒就被嫂子拖起來去圓明寺燒香,初一早上燒香能保全家人一年平安。寺里人很多,我從來沒有這么虔誠的燒過香。我認真地祈求神佛保佑我的家人平安,還有……子獲。那一年是我的本命年,也是他的。我在廟里為他求了一個平安符,用紅繩拴著,本命年身上應該有點紅顏色的東西。 在思念中,好容易熬到初六,上了火車,我倒數計時著盼望著和子獲見面。然而來接站的人并不是子獲,而是楊敏。原來婷婷前一天夜里生病住院了,他走不開。 回到別墅,陳姐還在老家過年沒回來,楊敏怕我孤單,留下來陪著我。楊敏孩子還在家,她有些心神不安,我便讓她回去了。給家人打了電話報了平安,便一個人在空空蕩蕩的別墅里想念子獲。我不敢給他打電話,只能在思念中熬著,晚飯也沒胃口吃,只胡亂吃點零食。終于,晚上八點多子獲打來了電話。 “喂,在干嘛?”子獲問。 “看電視。你在醫院?” “嗯。晚飯吃了嗎?” “吃了。婷婷好點了嗎?” “急性腸胃炎,發高燒,要住幾天院。”子獲的聲音有些疲憊。 “你今晚過來嗎?”我明知道結果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恐怕不行。” “那,明天呢?”我不死心。 子獲正要說什么,我便聽到,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不耐煩地喊:“邢子獲,你快點來,孩子又吐了。” “我再打給你。”說完子獲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心里堵得難受,子獲不回來了,他女兒病了。而我只是一個二奶,其實老板要不要來本來就不是我能過問的,我只能等。雖然他說過他不是我的老板,是我的男人,可事實上他不是我的。我的心里又酸又澀,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我和子獲之間是雇傭關系,我不能動心,更不能愛上他,還有十個月合同期就滿了,我必須全身而退。盡管這樣想著,我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