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呀，你怎么知道。”

    夜綾音抬眸看他，眼瞳清澈，一襲干凈簡單的雪紡短裙，宛如天使。

    “你這么清純，不像經常來酒吧的女生，況且如果你來過，我肯定會有印象的。”

    “我清純嗎？”夜綾音輕輕地笑，不施粉黛，清新淡雅。

    孫頌點點頭，他很少看到像夜綾音這樣純美的女孩子，精靈般清瑩的瞳眸，俏皮的短發，笑起來清甜如溪。

    只是下一秒夜綾音已經斂起了笑，慵懶地問了句：“有煙么？”

    孫頌愣了一下，遞給夜綾音一支煙。

    “謝謝。”

    夜綾音將煙叼在嘴上，從桌上拿了打火機點火，動作嫻熟。

    這副樣子真是顛覆了之前她給他的印象，孫頌怔怔地看著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點完煙，夜綾音將打火機還給他，問：“你有女朋友嗎？”

    孫頌搖頭。

    “尚燕不是你女朋友嗎？”

    “尚燕？是誰？”孫頌一臉茫然。

    搞了半天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夜綾音指了指舞池中跳得很狂野的尚燕，他連忙擺手，像是怕被夜綾音誤會似的，脫口而出：“她怎么會是我女朋友！”

    “那就好。”

    孫頌微怔：“好什么？”

    夜綾音沒有說話，只是嫣然一笑，長睫浮動，投下淡淡花影。

    她的表情讓孫頌心臟一跳，竟然有些想入非非。

    夜綾音側著臉趴在吧臺上，指間的香煙燃起裊裊煙霧。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喝酒不給錢，還敢泡我們老板的女人！”

    接著，一個男人被重重地推了出來，跌倒在夜綾音身后的地板上，周圍的人一下子散開，露出一片空地。

    夜綾音轉了轉靈活的高腳椅，面對舞池，她看到一個男人摔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滿身酒氣，恰巧男人抬起臉來，兩人的視線驀地相撞。

    怎么會是蔣安柏……

    夜綾音一時愣住。

    蔣安柏身邊站著一個清純秀麗的長發女孩，淡綠色短裙看起來價值不菲。

    她咬住嘴唇，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蔣安柏意識不清地瞇著眼，神色迷蒙，喃喃自語：“綾音……”

    女孩皺起眉：“我說過很多次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綾音！”

    可是話音未落，她突然察覺到蔣安柏根本沒有看自己，他的目光望向坐在吧臺邊的一個短發少女，癡迷而又無助。

    難道她就是真正的夜綾音……

    可是夜綾音不是應該像她一樣有著清純的笑容和柔順的長發嗎？

    為什么她眼神如此淡漠，仿佛對他的醉酒失態一點愧疚都沒有，而且她指間還夾著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煙……

    一定是認錯人了，這家伙總是這樣，當初就是把她認成了別人，賴在這里不走，每次喝醉都借酒裝瘋，拉著她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蔣安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直視她的雙眼，“綾音，我不是在做夢吧。”

    女孩以為這個少女會驚慌失措尷尬逃開，她走過來想要幫她解圍，畢竟她是酒吧的老板娘。可是卻沒想到少女將手中的煙丟掉，伸手輕輕撫摸蔣安柏的臉，語氣似有憐憫：“老師，你瘦了好多。”

    女孩愣在原地。

    蔣安柏反手握住夜綾音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開，“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我很想你……”

    “何必要找我呢，我以為你早就想通了，我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惦念。”

    “我怎么能想通！我們明明……明明有過那么幸福的記憶……怎么會在瞬間被顛覆……我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

    “你難道還沉浸在虛假的回憶里么，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肯認清事實，我接近你是因為討厭紀槿遙，我嫉妒她，就這么簡單。什么苦衷，在我身上根本不存在那種東西，別用你的自以為是給我臉上貼金。”

    夜綾音有些煩了，她甩開他的手，蔣安柏向后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女孩扶住了他。

    夜綾音站起身準備離開，女孩伸手攔住她，板著臉說道：“你怎么可以這樣對他，他那么喜歡你！”

    她當然知道蔣安柏有多么喜歡夜綾音，每次他喝醉酒從來不會有意無意吃她豆腐，他只是一遍遍說著夜綾音，她笑的時候那樣美好，連他也會情不自禁笑起來，然而下一刻他又說起她的絕情，痛苦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為什么會有一個人這樣地愛著另一個人，而對方根本不曾珍惜！

    “看不慣嗎，”夜綾音挑了挑眉，“那我把他交給你好了。”

    剛剛那幾個驅趕蔣安柏的男人站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看著女孩，她有些尷尬地松開蔣安柏，“我和他又沒怎樣，我只是覺得你太殘忍了。算了，這也不關我的事。他把我當做你的替身已經是很沒禮貌了，還欠了我們酒吧那么多錢，如果讓老板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他，既然你們認識，你總該幫他還了錢吧。”

    “我認識他就要幫他還錢？這是什么道理。”

    夜綾音皺起眉，總覺得這個女孩子是故意在刁難她。

    “你們不是戀人嗎？就算現在不是了，也曾經有交往過吧！”

    “看來你是誤會了，他并不是我的前男友，”夜綾音盯著女孩的眼睛，一字一頓，“他是我的班主任。”

    女孩明顯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師生關系，這樣顯得蔣安柏的感情一點兒都不名正言順。

    夜綾音冷漠地說道：“老師單方面喜歡著自己的學生，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惡心嗎，憑什么還要我為他結賬。我可是受害者。”

    女孩啞口無言，她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蔣安柏，他痛苦地捂著頭，望著夜綾音的目光那般絕望。

    第九十五章 她在嫉妒我

    夜綾音轉身要走，耳邊卻飄來女孩微弱如燭火的聲音：“可是，可是你走了，他會很危險……”

    她的腳步忽而頓住，心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曾經的蔣安柏是那樣清爽陽光，如果不是發現了紀槿遙喜歡著他，夜綾音不會去引誘他，不會將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沒想過蔣安柏對感情會如此執著，她只知道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唯一的下場只有被拋棄。

    酒吧里的音樂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許多人都圍在旁邊看熱鬧。

    女孩走近夜綾音，在她耳畔用細微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求求你，幫幫他……”

    夜綾音抿著唇，雙手攢緊，指尖幾乎要嵌進手心。

    良久，夜綾音低低地問了一句：“他欠了多少錢。”

    女孩仿佛松了口氣，她說了一個數字，夜綾音仔細計算了一下，卡里的余額足夠還蔣安柏欠的酒錢，可是付了帳，就剩下一百多塊錢了，這根本無法負擔她和柯云澤的開支……

    女孩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夜綾音，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雪紡裙，身上沒有什么口袋，于是她將目光鎖定在了掛在夜綾音脖子上的一個圓形小錢包，錢包懸在小腹的位置，那里裝著夜綾音的手機零錢銀行卡和鑰匙，女孩看夜綾音遲疑不定的樣子，怕她會反悔，搶先一步拽下了她的錢包，拉開拉鏈翻看里面的東西。

    “手機很漂亮嘛，應該值一些錢。”

    女孩拿著手機在手中把玩，屏幕上的壁紙是夜綾音和柯云澤的合影。

    她微微怔了怔，總覺得壁紙里絕美的少年有些眼熟。

    “手機還我，他欠你的錢從我卡里取。”

    夜綾音伸出手，女孩將手機遞還給她，夜綾音帶著她去酒吧外的取款機取了錢。

    心里有一點愧疚，對柯云澤……

    月光皎潔，灑落在少女烏黑的長發上，她的側臉也隨著月色散發出清瑩的柔光。

    夜綾音扭頭看她：“你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娘？”

    “嗯。”女孩點點頭，故意把那沓鈔票在緊跟身后的兩個男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裝進包里。

    “可你看起來沒什么實權，那幾個保安不像是你的手下，反而像是在監視你。”

    “我男朋友對我不太放心，可他又很忙，所以他找了一些信任的手下看著我。”

    “這算是缺乏信任的表現吧。”

    女孩有些謹慎地盯著夜綾音：“你想說什么。”

    她卻答非所問：“你羨慕我嗎。”

    女孩愣住。

    “蔣安柏對我那么死心塌地，他不會像你男朋友那樣充滿控制欲，和他在一起很輕松。”

    “你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你說這些做什么，難道是想對我炫耀你有多么……”

    夜綾音突然打斷她：“你喜歡他對吧。”

    “你說什么，沒這回事！”

    女孩瞪著夜綾音，臉頰緋紅，漂亮的綠裙子在晚風中飛揚。

    夜綾音聳聳肩,“你的反應太激烈了。”

    女孩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那透徹眼底一抹轉瞬而逝的落寞。

    良久，她微啟朱唇，風把她輕似飄雪的聲音帶入了夜綾音耳里：“我不想做別人的替身。”

    “可是你現在也不幸福。”

    “誰說的，我過得很好，在此之前我居無定所，穿不起漂亮的衣服，甚至被我喜歡的人嘲笑，我有過人生最灰暗的低谷，可是現在我可以買很多東西，連價錢都不用看就直接刷卡，反正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錢。酒吧里經常有男人殷勤地對我搭訕，他們的眼神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滿足。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即使我男朋友沒時間關心我也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況且，我也沒那么喜歡他。”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叫做幸福，我無話可說。”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你有沒有想過，蔣安柏那么愛你，他心里怎么能容納其他人，你害了他不夠，還想讓他再傷害別人嗎。為什么一定要這么決絕，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你們在一起，你一定會是世上最幸福的。”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夜綾音看著女孩，目光平靜，“我有自己的理由。”

    “因為你愛上了別人對不對，我剛才在你的手機桌面看到你和其他人的合影。”

    夜綾音愣了一下，卻沒有解釋。

    女孩繼續說道：“他確實很帥，但只因為對方的外表出色就愛上他，你不覺得很庸俗嗎，或許他只是和你玩玩而已，他根本不可能像蔣安柏那么癡心。”

    “你不了解就不要妄下結論。”